“7……7點2……億？”
餘大東面色微變，甚至因十分詫異而變得結巴起來。
這樣的數字，是餘大東包括在座所有人都沒想過的。
哪怕是對前沿最爲關注、牽扯最深的雷軍，也同樣深感意外。
這意味着什麼，大家心裡十分清楚。
迎着衆人各色目光，方年平靜複述了規則：“去年第一次聯盟會議定下來新加入聯盟的成員需要繳納的入門費標準：”
略頓，方年微微一笑：“是單次繳納2000萬+當年授權費用的10%；
而，今年MindOS授權費已經超過了70億。”
哪怕早有準備，聽到方年親口確認‘70億’這個數字，依然有人深吸一口氣。
基礎科學突破所帶來的龐然利益帶來的衝擊，令這些大老闆也是心中各有想法。
沈偉忍不住說了句：“據我所知，我們加一起繳納的授權費應該也就10億級吧？”
“差不多，這裡面大概有90%是三星電子繳納的。”方年並未隱瞞，坦然道。
接着補充了兩句：“事實上爲了保持系統的更多領先性，女媧實驗室在MindOS上投入的研發費用以月度爲單位呈直線遞增形態；
截止至三季度，今年投入的相關研發費用約15億，不包含對外專利繳費與薪資成本。”
“……”
無論方年是否有言外之意，在座衆人都意識到，光憑他們貢獻的授權費，女媧實驗室都不能覆蓋在MindOS上的研發投入。
更別提女媧實驗室還需要對外繳納專利費。
當然……
方年沒提的是，對外專利繳費的支出已經沒了。
因爲女媧實驗室在MindOS上實現了對等互相授權。
嚴格來說，今年總額已達‘70億’的授權費中，關於三星電子那部分，完全是‘坑’來的。
聯盟規定的是不低於3%，沒設上限。
前沿科學自己談出來7%，這是前沿的本事。
而且還延緩了三星電子90天，可以說所有國產手機品牌都得感謝前沿。
2011年是中國智能手機元年。
三星電子因爲系統層面的差異，直接失去了在中國市場的競爭力，整個上半年可以說是顆粒無收。
不說上個月S2上市的盛況，就說這個月前沿這邊剛放開一個小口子，國產廠商立馬就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上午見雷軍時，方年就看出來了，連小米這種發燒友、性價比品牌都不是很好過。
更別說有一定品牌溢價的其它牌子，其中菊廠算是最艱難的……
這時，沉吟良久的餘大東雙手一攤，苦笑道：“這事情有點不好意思，我做不了主，得中興那邊再確定。”
餘大東說完，翹着二郎腿的雷軍身體後靠椅背，接過話頭：“我插一句，不說規則這些，其實只是個簡單的數學題。”
一旁雙手合攏置於身前會議桌上的黃秀傑表示認同：“對，假如中興推出三千價位的手機，銷量僅過千萬費用就會扯平，往後銷量每多10萬臺，都要多付出750萬的授權費。”
陳明勇也笑呵呵的說了句：“說起來我們運氣還挺好，享受了不少福利。”
沈偉面露笑容，似感慨：“對啊，依照目前我們繳納的授權費，遠不足以讓MindOS有足夠的資金保持領先性。”
“……”
你一句我一句的，其實就有點要跳過中興授權費這一茬，直接商談下一個議題的意思。
這些當老闆的，在某些層面很容易找到默契。
儘管在投票表決階段，中興獲得了大家的一致贊成；
但歸根結底，這筆授權費是中興來繳納，跟他們沒關係。
雖然嘴上說享受到了福利，但其實這些老總完全心安理得。
可以理解爲投資，小米等公司在種子輪就重倉投入，現在都快IPO了，當然可以享受回報。
而中興這些公司要在IPO階段進入，想要享受同等待遇，自然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前沿更不用說，幾乎是承擔了整個產品流程的全部風險。
自然應該獲得最大的回報。
畢竟……
在座衆人心知肚明，MindOS這個產品，不只是錢的事情。
比如小米當時就做不下去。
倒也可以說是錢的事情，但有哪家公司會爲了一個未知，起手就以億爲單位進行‘自殺式’研發投入呢？
就這樣的研發資金，換在航天事業上，都能把人送到月球了。
當然，也就能送上去，不包返程……
“……”
在討論聲中，餘大東自然也是從善如流，微笑道：“是這麼回事。”
說着望向大家，提議道：“正好順便說說聯盟成員授權費標準。”
方年：“……”
“啊？”
迎着大家不約而同望過來的目光，方年隨意道：“我都行啊，你們定。”
“方總還是講兩句吧。”雷軍率先開了句口，笑呵呵道。
見狀，方年就很輕鬆道：“你們多賣點手機。”
“……”
最終還是餘大東、雷軍幾個商量着來重新定了調子。
首先是關於聯盟成員的授權費標準。
按常理應該是隨着時間的推移，不斷降低的過程。
不過……
結果是，擡高了。
因爲付出少，收穫重。
雖然大家都極爲默契的沒提到對外專利繳費的問題，但心裡也清楚，他們交的那些，或許都比不上專利成本。
實際上是沒那麼誇張的，頂多就是不怎麼掙錢。
在商場上，方年從來不是什麼好人，雖然看起來挺像的，其實掙得比誰都多。
反正遠在鵬城負責鵝廠遊戲的任羽新現在心情是臥槽臥槽的，偏偏有苦難言，還得感謝方年。
最終的決定是……
往後取消每年度的500萬定額年費，授權費增加4個千分點，到9‰。
聯盟外授權費的標準，交由前沿科學自由定奪，但不能低於1.8%。
其次還商議了一籮筐的事情。
總的來說就是……
女媧聯盟對女媧MindOS的束縛性沒了。
反而是增加了自願配合度，與被約束性。
降低了商業屬性，增強了技術屬性。
等等等等吧。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聯盟等於是名存實亡。
後面的商議，方年基本沒參與，就當了個點頭的。
大家商量了個結果，方年點個頭，完事兒。
反正結果是皆大歡喜。
大家都鬆了口氣。
畢竟很多事情完全不需要攤開來講，從小米決定將女媧手機系統交給前沿的那一刻起，就把主導權交了出來。
比較貶義的形容是，女媧實驗室通過自己的努力，成功反客爲主，擁有完全自主權。
“……”
見說得差不多，方年左右看看，慢條斯理道：“各位老總都說完了，我來說兩句。”
“三星電子這個月可謂是來勢洶洶，咱們女媧聯盟也不能光是看着吧？”
“還有這個海外市場啊，三星電子提前探了探路，咱們女媧聯盟是不是也可以有點表示？”
方年的話音剛落，這個私人會議室響起成片的輕咳嗽聲。
然後餘大東就迎上了方年的炯炯目光。
說實話，餘大東覺得自己心裡沒來由一慌，頭皮都有點發硬。
輕咳兩聲，裝作清嗓子，然後餘大東露出笑臉，道：“方總說得確實是個問題，菊廠已有計劃推出高端旗艦系列。”
稍頓，餘大東補充道：“這次將在海外市場延遲上市。”
“……”
雷軍趕緊也做出了表示：“小米1S將在31號登陸美洲市場。”
“……”
各家都有各家的想法。
反正大方向上都是要爭到底的。
無論是國內市場三星電子的來勢洶洶，還是海外市場的大蛋糕。
畢竟甜頭大家之前已經嚐到了。
畢竟三星電子都打到家門口了。
現在的概況是，起碼小米、維沃、歐珀、魅族、菊廠這五家內部都有新的產品規劃。
將從千元到五千元高端市場全面覆蓋。
後續可能還有個中興。
有一種共同圍剿的意思。
其實方年並不在意這些商業佈局。
他是知道三星電子將因爲各種因素幾乎被中國市場拋棄的，其中包括電池門等。
而且也不是特別認同‘圍剿’這樣的商業理念。
至少現階段並不合適。
國內產業鏈羸弱無比。
所以，最後方年和和氣氣道：“各位老總有沒有想過一個事情；
今年只是智能手機的起點，據女媧實驗室對數據的整理，明年國內市場智能手機出貨量會比今年翻一倍，保守估計會達2億規模；
到14年，智能手機會基本覆蓋手機用戶。”
聞言，雷軍皺起眉頭，第一時間問：“方總的意思是，我們的商業計劃還是有點保守？”
“這數據整理會不會有點誇大？”黃秀傑蹙眉斟酌道。
“……”
方年真是有點忍不住。
魅族這上來就雙王帶四個二，硬要拆開來打，會忽然成爲聯盟成員出貨量倒數第一，真怪不了別人。
方年是真覺得黃秀傑不是個合適的掌舵人。
尤其是現在這樣的移動互聯網大風口時代。
從上輩子旁枝末節的瞭解到這輩子的接觸，方年很容易得出這個結論。
要麼過分的保守，要麼瘋狂激進。
上輩子要不是他還沾點運氣，早早搞出來魅族這個大廠，早應該沒水花了。
用商人的角度來講，就是沒格局。
通俗來講，是沒主見、遊移不定……
女媧實驗室現在幾乎掌握了國內智能系統用戶總量近90%的數據，魅族得多久沒做過市場調研，黃秀傑才能說出‘誇大’這種話。
其實方年隱約記得上輩子2012年智能手機出貨量對比2011年出現了極其誇張的增長。
但方年都沒說這種數據。
要知道那會可沒有女媧聯盟以聯盟的形式在推動。
那會三星電子也沒那麼積極……
最終……
黃秀傑意識到了自己信息的落後。
但大家其實也沒有商量出個什麼結果。
當然各自心裡有盤算。
…………
這次聯盟會議持續了兩個小時。
各有所獲。
傍晚時分，中興老總主動聯繫了陸薇語，表示中興願意繳納這筆最低將高達7.2億的入門費用。
正如雷軍所說，這就是個簡單的數學問題。
除非中興不選MindOS，選Android。
那就意味着中興要基本放棄最便利的中國市場。
連三星電子都扛不住，中興並不覺得自己有那個能力。
再說完全沒必要，前沿可是正經的中國公司，相比之下，控制Android的谷歌可完全是個外人。
當然，國產手機品牌裡，現在還有99%的廠商選擇安卓。
光論佔比，前所未有。
若論市場份額，那就是另一個場面了……
晚上，方年應雷軍的邀請赴宴。
只有雷軍一個人。
吃吃喝喝的，雷軍主動提起了小米在海外市場的籌劃：“方總，你覺得印度市場怎麼樣？”
“挺好。”方年笑笑，“雷總是想把紅米放過去吧？”
雷軍也沒瞞着，坦然道：“對，探探路。”
“……”
末了，方年也多說了兩句：“海外市場的風險性很高，指不定會出現因爲MindOS受牽連的情況。”
“做生意哪有沒風險的，雖然國內市場很龐大，但小米出海勢在必行。”雷軍認真道。
接着又說：“最近資本市場的故事也提醒了小米，互聯網之上沒那麼牢靠，得下沉。”
聞言，方年眉毛一挑，看了眼雷軍，不露聲色道：“哦？”
“方總沒關注嗎？”雷軍心照不宣道。
方年笑笑，沒再多說。
心裡卻覺得，這次的挑釁，也不能說是完全失敗。
起碼會有像雷軍這樣的人關注到一些風險。
前沿不可能單打獨鬥。
前沿只是想發展基礎科學，如果能天下無敵當然好，實在不行，天下皆敵也無懼。
但是……
能有國內同行一起走，那也不錯。
在貪好玩變當康之後，方年就徹底跨越了對金錢的追逐，畢竟是有個上輩子的。
現在追求的是人過留名，好好生活。
之前其實說不起這句話，因爲有錢，但不夠有資格。
假如只是普普通通、平平無奇，反倒無所謂。
“……”
雷軍特地請方年吃飯，當然不只是關於小米，還有輕聊。
是的。
輕聊。
用戶數量已經接近1.5億的輕聊，至今未進行實際融資。
沈尼爾等人的興趣十分濃郁。
此外，輕聊的聲勢越來越大，已正經成爲了壓在微信頭上的巨山。
雷軍的問題很簡單，什麼時候推出移動支付，什麼時候融資。
方年的回答更簡單，就一個字：
等。
因爲現在還不到最佳時候。
輕聊背後畢竟站着前沿、小米、當康，看上去因爲沒有良好的商業模式，度日艱難，其實不缺資源、資金。
所以，要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而這點，雷軍跟方年有一致目標。
於是就也無需說太多。
雷軍當然知道方年有其它盤算，甚至可能因爲這些盤算故意壓着輕聊的融資。
但雷軍也清楚，在長遠戰略上，他就是比不過年輕的方年。
之前提到海外市場，方年一語道破他心裡的安排，雷軍自然就明白了。
“……”
跟雷軍吃了頓晚飯，再回到浦東東郊，方年便聽到了大洋彼岸傳過來的最新消息。
嗯，是針對前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