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課上完後，方年夾着包從學校東門離開。
走在陰濛濛下過雨的天色下，沿街去了前沿公司。
即便方年左忙三天右忙三天，左右再忙三天，也忘不了去前沿公司忙於事業。
50平米的小辦公室裡，劉惜坐在角落，連敲鍵盤的聲音都輕輕弱弱的。
至於溫葉，照例會送上好看的笑容和恭謹的招呼。
“方總，您來啦。”
軟糯的聲音多少夾着點甜味。
偏偏方年從不懂得欣賞，劈頭蓋臉就是一句：“溫秘，讓你辦點事情是挺難啊？”
溫葉大眼睛中冒出了困惑的神色：“啊？”
“我……”
方年看了眼溫葉，面色不善：“你什麼你，這都三天了，你還沒想好怎麼安排穀雨？”
“行了，你別說了，啥也指望不上。”
溫葉是想委屈來着。
但她硬是不敢表露半點。
這個鍋她怎麼都得背下來。
當了方年這麼久的秘書，溫葉一看這架勢，便知道就算自己想好了最妥善的安排，也絕不會合方年的心意。
再仔細一想，溫葉便知道一定是穀雨在學校又讓方總心氣不順了。
想着，溫葉在心裡狠狠的說道：“呵，該！”
嘴上卻很恭謹的說道：“還請方總拿個主意。”
方年一揮手，道：“前沿公司目前都是兼職實習合同，安排個臨時工合同就行。”
“能懂我意思嗎？”
溫葉趕緊回答：“方總是想要讓那種推出去的臨時工，還是打雜的臨時工。”
“就不能都要？”方年沒好氣道。
然後一本正經道：“條條款款要寫明白，雙方違約責任歸屬要定好，保密條款也得簽好，人是你推薦的，你也要負責普及工作常識。”
聞言，溫葉點着頭道：“您希望她什麼時候來上班？”
“今天就算了，明天早上8點開始上班，直接來這裡辦公！”方年臉色平靜道。
見狀，溫葉在心裡給自己的閨蜜、朋友、同學穀雨點了個‘保重’祝福。
並咕噥：“該，太年輕，太天真，居然敢得罪……”
“我什麼都沒說！”
趕緊把念頭釘死在潛意識深處，嘴上恭謹的笑着：“我會安排好的。”
方年這才滿意的點頭，然後又問：“吳伏城找你了嗎？”
“最近沒有。”溫葉搖搖頭。
方年看了眼溫葉：“他會提交一份方案上來，申請傾斜資源，保證上財·前沿社團的部分成員全員成功入職四大會計事務所實習；
到時候你在方案的基礎上拿個行之有效的辦法來。”
溫葉眨着眼睛應下來：“好的，我明白了。”
方年瞥了眼溫葉：“大家都在悄悄拔尖，就你啥也不是！”
溫葉沒敢接話。
然後略作猶豫，小聲說道：“上午我收到了貪好玩只發給管理層的重要郵件，關於緊急完善活動策劃的事務；
方總，是您提議的吧？”
這時方年已經打開了電腦，嘴上道：“差不多，貪好玩融資的時候就談過這個事情，不過真正形成今天的活動，跟李子鏡有關係。”
“是因爲他在遊戲上還原復旦大學吧。”溫葉肯定的道。
方年擡頭看了眼斜對面的溫葉：“你事情這麼多，社團發生的小事情你也知道？”
溫葉回答道：“社團的事情，我有關注的，一般比較熱鬧的事情，穀雨會跟我說，大家也會分享到羣聊裡面。”
方年隨意的問了句：“沒耽誤正事吧。”
“不會不會，前沿天使投資網龍無線的事情，基本上處理完成了，明天會安排打款。”溫葉道。
方年又問了句：“這一個月以來，投資、融資的事情發生了不少次，都是你跟劉惜配合，有沒有從第三方專業機構學到點什麼。”
“還，還好。”溫葉不敢把話說滿。
她怕下次直接就讓她徹底牽頭負責了。
方年沒再多說，繼續剛纔的話題：“郵件裡面有沒有確定活動推出時間？”
“有，10號推出，15號正式開啓，以慶祝公司成立一週年。”溫葉回答道。
聞言，方年眼皮一挑，感慨一句：“不知不覺一週年了。”
溫葉附和了一句：“是啊。”
其實如果按照註冊時間算，今天是一週年。
不過按照成立時間算，是15號，關秋荷當天從棠梨到鵬城，才正式成立貪好玩。
方年隨口說了句：“抽空關注關注網上的輿論消息，尤其是各大微博平臺。”
溫葉連忙記下來。
感覺到方年的心情好像是好了起來，溫葉眼珠子一轉，不動聲色道：“活動開始後，我，我們能報名參與嗎？”
“那個，我跟劉惜兩個人註冊了一個賬號隨便玩玩，在辦公室沒碰過的。”
這時方年已經註冊完了遊戲平臺賬號，並且正在購買‘我的世界’。
想了想，回答道：“玩玩行，獎是肯定沒你們份的，平時在辦公室沒事的時候也可以玩，這個遊戲其實還沒有正式發行，你就當測試遊戲平臺了。”
溫葉詫異的眨了眨眼睛，接着一臉喜色，趕緊應下來：“好咧，謝謝方總。”
說話間，方年已經進入了遊戲。
前世方年聽聞‘我的世界’時，他已經戒掉了遊戲，只是看到過一些UP主做的視頻，瞭解點皮毛，沒玩過。
見身邊的人都興趣滿滿，方年尋思自己也玩玩看。
談不上有什麼遊戲天賦。
比方說鬥地主這種追夢之旅，方年一次沒成功過。
所以……
‘我的世界’他也玩得不怎麼樣。
連溫葉路過時，無意間看到方年的電腦屏幕，都有點着急。
期期艾艾地說：“方總，你這裡其實可以……”
“嗯？”方年鼻音哼了聲。
溫葉趕緊回了自己的工位。
…………
…………
4月8號，週四。
一位名字跟24節氣之一完全重合的姑娘，在大學四年裡，第一次破天荒起了個大早。
5點剛過，就起來洗漱、打扮，甚至還忍不住哼起了歌。
吵醒了跟她住同一間宿舍的溫葉。
揉着惺忪的睡眼，溫葉有些同情的看了幾眼穀雨的背影。
早上七點半，溫葉才帶着急不可耐的穀雨溜溜達達走去前沿公司。
“我這算是第一天正式上班啊！要是遲到了怎麼辦？”
“你怎麼一點都不着急啊！”
“我跟你說話呢……溫！葉！”
“……”
溫葉在心裡再次說了兩個字‘阿門’，嘴上說：“馬上到了。”
“嗯？”穀雨不解。
然後就見溫葉帶着她穿過街道，徑直走進了福慶大廈。
不片刻就到了前沿公司辦公室。
穀雨當時就愣住了，不敢置信地道：“前沿公司辦公室這麼小？”
“溫溫，你別告訴我這是真的。”
溫葉一臉理所當然：“很意外嗎，不影響前沿公司強大且有錢。”
“另外，今天我是陪着你才需要這麼早，以往是沒有上班點的，工作時間自己決定。”
穀雨似懂非懂的點頭：“哦。”
進了辦公室，溫葉安排道：“這三個工位有人坐，剩下三個你隨便。”
“做好心理準備，儘量放平心態。”
“要記得你簽了勞動合同、保密合同、競業協議，而且現在是拿工資的人了。”
“一個未畢業的大學生，在申城也沒幾個能拿3500元的工資；
你可能不知道，4月1日，申城的最低月薪才從960調整爲1120，時薪從8元調整爲9元。”
“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畢竟你現在還只是臨時工。”
“前沿公司應該不會有正式員工了，不過兼職員工也能輕鬆月入過萬。”
“當然，還有0薪的兼職員工，身家大概十個億吧。”
“……”
穀雨聽得懵懵懂懂，除了點頭就是點頭。
時間一晃就到了八點。
穀雨立馬變得正襟危坐起來。
見溫葉跟沒事人一樣，穀雨心裡就有點羨慕。
然後第一個煎熬的十分鐘過去了。
穀雨小聲開口問道：“溫溫，老闆什麼時候纔會來？”
聞言，溫葉頭也沒擡的回答：“上午應該會來。”
穀雨：“！！！”
這叫什麼答案？
接着，第一個小時過去了。
雖然前沿公司辦公室的椅子坐起來還蠻舒服的，但穀雨依舊覺得自己的屁股有點僵硬。
然後，是第二個小時即將過去。
在這個過程中，穀雨數次開口，溫葉的回答很平靜：“耐心，平靜。”
就在穀雨覺得有點jio麻麻，想着要不去上個洗手間時，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劉惜？！”
穀雨驚呼出聲。
“你怎麼會在這裡？”
劉惜當然知道今天穀雨會來報到，一點都不意外，低着頭小聲打招呼：“谷，谷學姐，你好。”
“我也是在前沿公司兼職的。”
溫葉解釋了一句：“劉惜是兼職會計，可能將是你一直仰望的存在，我跟你講過的。”
穀雨眨了眨眼睛，詫異道：“原來劉惜就是那個恐怖學霸。”
“我，我不是。”劉惜清弱的道。
趕緊到角落那個工位坐下。
已經下意識起身的穀雨腦子還沒能完全接受這個消息，玻璃門再一次被推開了。
穀雨循聲回頭，然後就看到了走進來的方年。
“方，方年？！”
方年面無表情的掃了眼穀雨，嘴上說道：“溫秘，你腦子又進水了？”
溫葉猛然反應過來：“不好意思方總，我忘了給穀雨安排工作。”
她是一直在等那個可以‘幸災樂禍’的場景。
然後就忘了方年一貫以來的懶狗屬性。
最要命的是，給穀雨安排工作這種事情，本來就屬於她的活。
因爲穀雨是招進來配合溫葉工作，誇張一點說，穀雨是溫葉的秘書。
穀雨現在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偏偏尿意忽然濃郁了起來。
“行了，我來安排。”
方年擺擺手。
“穀雨，你跟溫秘很熟悉，之前也間接的接觸了前沿公司，包括社團落地的事情，包括文件處理，這樣……”
“你先去給我泡杯茶。”
前半段還能聽，後半段穀雨一臉茫然：“！！！”
接着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憑什麼？！”
“溫秘你是越來越不稱職了！”方年不鹹不淡的道。
穀雨其實心裡已經完全明白過來了。
這時溫葉的聲音響起：“小谷，方總是前沿公司的老闆，泡茶也是秘書工作的一部分。”
“哦，哦！”穀雨飛快的點頭。
然後着急忙慌的去泡茶。
等端到方年旁邊時，方年掃了眼，吐出兩個字：“就這？”
“啊？”穀雨還是不太適應方年身份的突然轉變。
溫葉趕緊走到她身邊，小聲提醒：“趕緊去重新泡一杯，要倒掉頭茬水。”
然後……
方年還是兩個字：“就這？”
溫葉很想幫忙，但她不敢動，張嘴提醒已經是她能做的極限了。
“茶葉放多了……”
第三次，方年總算接過去喝了口：“你要燙死我，好賠個傾家蕩產嗎？”
第四次，方年嘆着氣道：“不是我說，你泡個茶都要耽誤半小時嗎？”
穀雨：“……”
等了兩小時，現實與幻想差距非常大，再加上被百般刁難，尿意已經無比濃郁的穀雨一咬牙，一跺腳，昂着頭的輕哼。
“我不幹了還不行嗎！”
“有什麼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