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禟九的驚豔本色
這一年多的穿越生活是太順氣了,以致於那個乒乒乓乓也毫不養眼養心的21世紀與似乎我也沒有半毛錢關係了。我的錢掙得挺多,兩萬多兩按當時看來似乎夠過幾輩子浪跡江湖的生活了。在酒樓裡我經常看到偶遇的形形色色的臉,轉瞬各走東西,是誰說的,人生的冰面被無知者劃過留下交錯如網一樣的痕跡,這舊痕也漸漸被新痕撫平,變模糊了。可是我覺得我這塊冰面,其實包括任何一塊冰面也許都會等到被認知者劃痕的一天的,而且有些痕跡印在心裡,是永不墨滅的。
昨天那檔子意外事故,我也沒放在心上,但是父親的反應卻讓我忽然覺得有必要居安思危,安排一下當意外來臨時我的去處。是啊,酒樓太扎眼,有事想抽身都難,連累了陸家我可是要揹債的啊。我趴在牀上想着,不禁朗誦起來,“幸福不慌不忙,偶爾可以撞上。挽留成了癡心妄想,除非你打敗慾望”。慾望我是有的,所以打不敗它,我得學會“每臨大事有靜氣”,那樣有慾望也可以化解於無形的。
對於目前,我首先要做好心理建設,一旦酒樓沒了,不要緊,我有錢;錢沒了,不要緊,我有親人;親人不要我了,不要緊,我有朋友;朋友找不到了,不要緊,我有,我有思想,對,我還有尊嚴,我更有雙手和有腦子,再大不了我就穿回去。這以後嘛,萬一碰上硬釘子,只要有口氣,路總是會有的。
而我娘一有些大事小情就用戰戰兢兢的目光看向我,我便想還是低調做人吧,我決定適當撤出兩家店的管理,讓丫頭們哥哥們少露面,跟管事的商量好股份,我只收錢和適當遙控就可以了。還有就是得管住下人們的嘴,不能出去亂說,否則以我的身份和父親的職位也會鬧來紛亂禍事的。越想越小心,越小心竟越覺得之前太高調了,我得往回描補描補,將來好隨時抽身。
這個想法有了就一邊計劃一邊實施,不顯得太急,也要嚴厲、不拖沓才能做好。我又想着昨天的事,我那結拜的大哥是真的不錯,緊着幫我,他看起來不能久留,在走之前是一定會常來的,我就這幾天多去兩次酒樓,以後就少往那兒跑了。
這天起了牀就有小丫頭來報,酒樓來人回說我的溫大哥今日要過來,正等我回信呢。我一聽,一個很嚴肅的問題跳出來了,我今天是否女裝見人呢,那天他說他要走了,按禮溫大哥我該坦誠相待,可又違背了我剛剛的低調原則,想了想,我決定讓人回他,在我私人的“疊翠”間一聚,比較不顯眼些。
我還準備給他個驚喜,趕緊吩咐準備好各色食材,我要親自下廚。溫武的口味偏重,喜好肉類,我想着今天就用燒烤招待他,順帶做幾個我喜歡的拌菜,不太費事,一邊烤,一邊吃,隨意而有趣味。至於酒嘛,燒烤時我決定喝點桂花釀,清爽有韻味。
“美麗的一天開始了,充滿期待的人來了,天堂之門打開了。”我又哼哼唧唧開始找衣服。我並不是要顯擺,也無心於在他面前顯擺,但是女性徵服男性的心思,有時就是捎帶腳的,我決定也得讓結拜大哥覺得我作爲小女人還行,這樣纔有面子啊。在現代我雖不太美麗出格,可是你想啊,在女警受訓期,無聊的一堆女人研究的不過是一邊化妝,一邊美容;一邊美食,一邊減肥;一邊戀愛,一邊憧憬未來罷了。我雖性子淡,但架不住薰啊陶啊濡啊染啊的。
我找了“歲華輕搖”鎮店的漢裝,面容雖未長開了,但虧我長得高,自己穿上女裝也算亭亭玉立,其實還是這衣服擡我。有些人長得美,那是人擡衣服;我這身沒別的,就勝在意境上,我那時雖是女警,但輔修的可是文學,思想沉澱中有點唧唧歪歪的性子,再說少女時期誰不標榜自己是有靈性的,是藝術氣息的,是有品位的呢?
衣服是看了那句“山花欲燃”想到的,於是本就收腰、本就飄逸、本就褶裾多的漢服上印染了一幅遠望有點氤氳質感的山花圖,紅色花朵在朦朧中盛放,取的是顏色漸變的手法,當初我費了好大力氣,才終於敲定要把這盛放的花鑲嵌在哪裡。胸前後身都不好,太濃俗,我也沒那資本;背部,哈哈,樂了我半天,哪天我討厭誰,就給她這麼設計,像揹着個大花盆;下襬其實不錯,袖口也挺好,肩上也好。怎麼辦?
後來我將花挪到右邊袖口,越開越濃,延伸到肩上,在肩胛骨偏下處繡了兩隻蝴蝶,似乎被花兒吸引,一直要飛舞過去,調戲一番那花,對這意境我覺得挺滿意的。
頭髮和妝容,我沒太在意,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戴那些怪東西,也不好。叫丫頭順自己的想法隨意弄了,一看還行,就是眼神有點怪,時而閃過促狹味道,時而閃過一絲淡定,他看到我是一女孩會有驚喜嗎?因爲我是女的,大哥他會不會後悔和我結拜呢?我被自己想法嚇到了,難道我見溫武讓我情緒上有點興奮和期待嗎?可我對他不感冒的啊?我自己沒空想,像斯嘉麗那樣等明天閒了再想。
快馬來到酒樓,這時酒樓的客人還沒怎麼上來呢,我閃身進了廚房,套上特製的圍裙,吩咐了一圈,切切拌拌一會,弄得差不多了,就要往“疊翠”走呢,一襲黑衣橫在眼前,嘿,要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還覺得超帥呢,蒙面黑衣,不是大俠也是刺客了,好向往啊。
我倆自然過了幾招,心情漸漸鬆下來,雖然有黑衣的行頭,武功卻一般,我還應付得了。誰知過了幾招,一道暗影直奔我而來,糟糕,還有暗器,不止來了一人啊,我有點冒汗了,應激反應,我至少把重點部位讓過,心想就算打在胳膊上也不會出大事的 ,我往旁邊一閃,真的害怕“噗”的一聲出現啊。當然之後和大家想的一樣,出現奇蹟,一道白色身影飄然而過,飛鏢——我那時覺得就是飛鏢——被一隻手輕輕接過。
看來是一位客人救了我,我的冷汗也盜不回去了,心知要不是這人,我可能要光榮負傷了。思緒在動,手下也沒停,我和那白衣聯手,對抗又上來的幾個黑衣人,這共同作戰的感覺挺好,因爲明顯他比我厲害多了,我才十歲嘛,雖然愛鍛鍊,長得高些,可力氣還是不行的,險些不敵,總被白衣輕輕一帶一扶化解危機。
其實這些事情的發生也不過幾分鐘,接着溫大哥的聲音也出現了,他怎麼穿黑衣服啊?弄得我花眼,不過大哥厲害極了,眼看我就可以退出圈外了,真好,那幾個黑衣人看出形勢對他們不利,酒樓上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幾個躍身跳下樓跑了。
“不要追了,我心裡有數。”我大喊,其實我有啥數啊,不過是想着不好意思讓他們追,更怕他們有危險,還是跟大哥好好吃一頓,別辜負了美好而短暫的相遇啊。
正要謝那白衣,看他身上倒是無傷,只是衣服略颳了些,還沒等我說話,老溫說,“從容,今兒幸虧我們來巧了,要不就你,還不被撈走了。”
我一聽,對,“是的,被撈走了。”
上前要謝,他又說:“甭謝了,我可沒想到你是女的啊?遠遠望着還以爲哪家的小姐在酒樓上跟人打起來了呢。你這穿女裝還真是,真是——”,他沒形容出來,我有點失望,他卻指着白衣說,“他也是我大哥,金宜金公子,我們是伯仲不離的交情,今兒特來看看你,沒必要謝,你都給我們準備什麼好吃的了?”說着他一腳邁進“疊翠”,我只好做了個請的姿勢,“金公子,請,大恩不言謝,日後容從容我從容地謝吧。”我俏皮地說道。
本來以爲自己還挺美,經過了這場戰事,這衣服啊,皺皺巴巴,頭髮也亂亂糟糟,但我自己還沒太注意呢,老溫看我直樂,真不地道,也不告訴我,我頭髮跟草似的長錯地方了,自己還美美地俏皮呢。那金公子似乎更是個看客,盯着我的樣子讓我有點心虛,他一本正經說:“姑娘不必說謝,我自是看在大哥面子上。”
這一說我又來氣了,敢情他們倆一樣,一個看李白麪子,一個看朋友面子,本姑娘我就什麼不是,一錢不值了。可沒敢生氣,我定定地了看了看他,這一看不打緊,方纔沒來得及看他,就覺得白衣飄然來捨身相救,是個挺美的浪漫意境,現在這一看長相,天啊,幸虧我前世閱帥哥無數,就連宋承憲的含情、李秉憲的笑容、韓載錫的癡情、玄彬的背影、李民基的清純、李俊基的嫵媚我都無所謂徹底免疫了,但我馬上抑制了失態,不露出花癡樣,但還是盯着他,我得看仔細點才能回去寫給21世紀讀者啊。
我審視到的他是: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直指眉梢,顧盼之間神采飛揚,那目光很閃,似乎帶了些興奮的東西,其實當時他在憋笑,我後來才知道,但當時我大大給了個讚美分,怪不得說一閃一閃亮晶晶啊,朗目如星,真是貼切。事實上我對單眼皮大眼睛情有獨鍾,總覺得別樣帶出一份男人的冷峻來。細看之下,“白金”同志是內雙,既多情有略帶些冷肅氣息。他的鼻子不錯,網上說這是富貴相,不過不用網上我也看出來了,懸膽直鼻,平添一份威懾與貴氣,嗯,我最後給了評語,是個很有風骨的俊美少年。不過以我潛意識中的三十歲的閱歷看來,美則美矣,但是是少女型殺手,而我需要少婦型征服者。
我倆眼神大戰還沒完,老溫就微笑看着這熱鬧,一會兒看我,一會兒看他哥們。而白金同志忽然嘴角一彎笑了,我要流口水了,這一笑可叫春花綻放,冬雪融化啊!他眼睛笑起來婉轉多情,那份高貴清冷霎時間沒了,“停,不能笑,不要笑。”我着急了,這多破壞美感啊,其實笑倒挺美的,只是方纔的英雄救美的意境頓時瓦解了,冷峻也沒了,變成邪魅了,嘁,又不是呱呱叫的鴨子,那麼笑幹嘛,還好我閱人無數,心理承受能力強。
我心裡又鄙視又憎恨其實更多是心臟受不了他的笑容。他笑着,忽然老溫也配合地哈哈哈起來,於是兩人一起哈哈哈大笑,好一會,他倆笑累了,我莫名其妙地都累了,這心裡虛得不得了。
“喂,以爲自己笑得美豔不可尤物吧?男人家一點冷肅的樣子都沒有,白白跌了身價!大哥你也是,人家笑那是嫵媚,你跟着湊什麼趣,笑得像蠻子一樣!笑什麼,笑什麼,笑什麼?”我剛開始問得挺大聲,後來有點委屈了,發現不太對勁,就越來越小聲了,看來自己白長歲數了,心理建設還不行,被兩個小屁男孩笑毛愣了。老溫看不下去了,“沒什麼,你這裡有鏡子吧,你這副儀容啊,你快去弄弄頭髮和衣服吧。”
我一下子明白起來,大聲喊“啊”,飛跑出去,“氣死我了!”
因爲我真的有鏡子。我那頭髮個性十足、神采飛揚快趕上白金同志的眼睛了,臉上也不知弄上了什麼,還有我的美麗的鎮店衣服啊,像皺了的花 ,“哼,乾花不就要皺的嗎?我這髮型要參加現代設計比賽,準能得到自然飄逸獎。”可我還是整理了一下,氣得直跺腳,沒讓丫頭們幫忙,她們頭一次看我吃癟也憋笑呢。
我隨意梳了頭,沒別的衣服啊,等着上“歲華輕搖”取,這無論穿上哪件,他們不還得笑啊,我一急要了件女服務員的就換上了。哼,本小姐心理健康着呢,物來則應,過去不留,我自己先要不笑,我就大大方方回去端坐,看你們誰還好意思笑,小人,小人,我用腳使勁踩了踩地,就當是踩白金同志了。
我不疾不徐回“疊翠”來,職業地笑着向倆爺請安,老溫已經吃起來了,“小女子今日禮數不周,還請二位爺原諒。不知,您二位還需要點什麼?”我就當沒那麼回事,那兩位一看我的女小二裝扮,一驚,又笑,老溫還一手拍起了桌子,一手捂起了肚子。我一拍桌子,手真疼啊,“再笑,再笑,”他們還是沒停,我想不出什麼詞了,旺旺廣告蹦出來了,“再笑,我就吃了你們。”
老溫對這句“我就吃了你們”有異議,樂着問“你吃了誰啊?怎麼吃啊”,金先生還眼帶笑意,我衝他嫵媚一樂,“爺,”我發嗲地叫了聲,“我就那麼美嗎?您看得都合不上嘴了。我吃了誰,我這開酒樓的什麼沒吃過,你倆看皮相,看起來都挺結實的,都挺合我口味,溫爺您纔剛吃的烤肉啊,就是我前兒扒了一爺們的皮肉,裁了骨頭,去了肥的,割了血滯,用小牛刀順着紋理細細地切成薄片呢,再用抹了油,用秘製的調料醃好,聽說那個爺們也是個練家子,這臀股的肉可活分呢,有嚼勁,我吃着剛好,您覺得怎麼樣啊?”
我還沒說完老溫一口菜噴了自己一袍子,那金先生也噎住不樂了。說完了我也不看他們,撇了撇嘴,沒見識,就知道你們沒看過《新龍門客棧》,我自己又烤又吃,大嚼起來,大喝起來。過了一會,他們也不樂,也不傻了,跟我一起吃喝起來。
胤禎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