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她這樣對我笑有種莫名的不安,我擡頭看了看四周,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大家的注意顯然還在婉茵身上。隱隱站在我旁邊雙手戒備的架着,將我保護的很好。倒是暮心正在跟旁邊的一個黎族大嬸在聊天。片刻後,暮心轉過身來對我道:“木臺上的姑娘原本是被妖人擄走,卻不成想族人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好好的生活在不遠處的一個茅屋裡,據說那裡是妖人常常出沒的地方,而她是跟妖人在一起生活了。”
聽到這裡,我不由得詫異的看了一眼少女婉茵,她正擡起頭直直的看向前方,目光是深深的眷戀跟不捨。看她的樣子,十有八九真是跟傳說中的妖人有什麼關係,可是就這樣沒有看見妖人就將少女抓回,未免有些太過武斷了。而最另我詫異的是,暮心這個人。
她剛剛被二哥安排到我身邊的時候,除了樣子長的喜人點,基本上很少言語的。可是這一路上,我所有的疑惑都是她一一給解出來,給我感覺比隱隱還要能說。她們兩個人,隱隱護主,而暮心倒是個有心思的,該玲瓏的時候玲瓏,該裝傻的時候任誰也看不出她半分不對。暮心顯然是二哥留給我在越國皇宮裡的保命牌,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功夫傍身。
太陽日漸正中,一般行刑的時辰都是在午時,不曉得雪魄城是不是也有這個習慣。不過看他們現在的樣子,好像在等什麼人一樣。我將疑惑說給暮心聽,她便回頭又跟大嬸說了幾句,回過頭來是臉色有些古怪。
“在等妖人。”
真有這東西?這是我第一個反應,正當我疑惑萬分的時候,突然感覺頭上一黑,頭頂上的陽光有一瞬間被遮住,接着廣場上的人便騷動起來。我大感好奇,難道妖人真的出現了?那他是來幹什麼?一定是來救少女婉茵的。
我將目光放在木臺上的少女婉茵身上,發現她正長大嘴巴不雅的看着我,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只感覺腳下一輕,正個人已經飛了起來,慌忙中我動了一動,才發現我被人摟住腰身已經帶離了隱隱跟暮心的保護圈。
隱隱站在地上對我哭喊着,而暮心則是一個反身已經衝了上來。抱着我的人輕功很好,幾乎是幾個閃身便跳上木臺,然後我耳邊就傳來少女婉茵的哭泣聲。
聲音帶着一絲誘惑的空靈,她哭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聽到她的話,我心中咯噔一下,暗想我難道被妖人劫持了?抱着我的人穿着一身紅色蜀錦紗,清透如同蟬翼一般,着在他身上似乎有七八層之多,隱隱從多層蜀錦紗後看到瑩白色的皮膚。他的手很細很白,指尖修長,好看的如同女人的手。
若不是我沒從後背感覺兩團肉肉的東西,我一定認爲他是個女人。可是讓我好奇的是,他不是來救少女婉茵的嗎?劫持我又是做什麼?正待我萬分好奇的時候,抱着我的人說話了,聲音帶着一股淡淡的誘惑,讓我有一瞬間的眩暈感。
“擄她。”
這兩個字說的我跟少女婉茵具是一愣,這時候我已經雙腳着地,暮心也已經踩着木臺下的樹枝飛了上來。她大喊着:“放開我家小姐。”
我聽見抱着我的男子清淡一哼,對暮心的威脅完全不在意,甚至還有些輕蔑。然而就這樣的一哼,我已經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慢了一拍,暗道這紅衣男子該是何等美人?
暮心上來的很快,只是她的手剛搭在木臺上,就被紅衣男子不知用什麼法子止住了,而暮心正在苦苦掙扎,眼神擔憂的看着我。紅衣男子對少女婉茵道:“你走麼?”
少女婉茵看了我一眼,抽泣道:“做了這麼多,都是爲了她?”
紅衣男子沒有回答,少女婉茵神色突然萬分悽楚起來,仰天大笑,忽喜忽悲:“你走罷。”她只說了這麼一句話,這時候二哥已經發現這邊不對,顧不得暴露身份,踩着人腦袋飛了過來。
二哥的到來顯然讓紅衣男子很忌憚,聽到聲音回頭一看,再沒有絲毫遲疑的帶着我躍上最近的房頂,幾個閃身之後,我只感覺耳邊是如刀子一般的冷風吹過,等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安全着陸。
他將我放在地上,輕笑道:“沒見過被人擄走還如此淡定的。”之前可能是挨着太近的關係,他的聲音聽起來如同在山澗中迴響一般,空空蕩蕩的,很醇雅。現在聽起來讓人感覺如同雲霧一般,清龍淡淡。
我被他帶到一間簡陋的屋子裡,他正坐在椅子上悠閒自在的喝茶,一點也不像綁人來別有目的的綁匪。而他的樣子,也委實讓人聯想不到。
厚重的九重蜀錦紗衣,大片大片如水一樣漫過他潔白無暇的肌膚,一張臉如同上好勾玉,剔透淨白,彷彿常年不見陽光一般,鳳眼狹長,漆黑的眸子晶亮而無邪,白皙的頸下鎖骨曲線美好而誘惑,一點也不像壞人,倒是像鄰家大哥哥一樣。就是不知道他爲什麼穿着一身紅衣,好好的模樣給弄的邪魅無比。
我嚥了口唾沫,如果說修遠是冷美人,君繇就是儒雅美人,而面前的美人要屬於妖媚一般的,美則美矣,就是讓人從頭到腳感到一股邪氣。“美人,你擄我來幹什麼?”我湊了上去,從美人的身上傳過來一股淡淡的花香,彷彿他剛從百花浴池裡沐浴出來。
美人顯然沒想到我會如此問,不過他只是略微差異一下,馬上就笑道:“你不怕?”他的笑容帶着捉弄人的快意,漆黑的眸子似乎是閃爍着詭異的紅點。
驀然我想起暮心的話,說妖人在高度緊張或是憤怒的時候瞳孔會變紅,難道我的話讓面前這個妖人美男憤怒?還是暮心的道聽途說是錯誤的?妖人的眸子其實本身就是會變紅,而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會越發的紅起來。我暗暗安慰自己,這樣說來本身也是說得通的。
我坐到美男的對面,伸手給自己倒了杯涼開水,有滋有味的喝了兩口,看到美男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笑道:“怕什麼?因爲你是外界所傳的妖人?還是你擄我的目的?”
美男微微額首示意我往下說。我道:“怎麼不怕,可是我知道你不會害我。”他臉上閃過一絲錯愕,有些困惑。
“我會殺你。”口氣硬冷無情。
怕,怎麼不怕啊!怕的要死了,但還是得裝。我深吸口氣道:“擄我來,要錢?”我估摸着自己可算的籌碼,這跟同修遠談判是不一樣的,那時候我就是自己的籌碼,而跟妖人美男談判,我沒感到自己有幾分勝算。因爲我完全不知道他的目的,而對於外界所傳妖人一說只聽暮心說了那麼幾句。
他悶悶笑了幾聲:“你的嫁妝?”似乎對我的老底探的非常清楚,我心中一驚脫口道:“要人?”
他一怔,隨即面色古怪的上下打量我,好像在思考我身上有什麼可以比金錢更值錢的籌碼。然後淡淡道:“似乎也不錯。”
我嚥了咽口水,暗想若是平常的時候,跟美男在一起似乎也不錯,可是我現在已經有未婚夫了,況且我若是不去越國,那父候跟整個符家還指不定被修遠皇帝折騰成什麼樣。我嘆了口氣道:“你還是要嫁妝罷,足夠你躺在那啥也不做下半輩子都有人照顧。”
他看着我,漆黑的眸子中那一點紅光如同燭火一般在微微晃動。我被他看得有些發毛,喝了口水掩飾自己沒話找話道:“婉茵你怎麼不救?”
“她自己找死。”他回答一聲,拿起我面前的被子將裡面的水喝個乾淨,我愣了一愣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他也錯愕,然後笑道:“你在這裡呆三天就行。”然後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室花香。
三天?真是奇怪,難道他是修遠安排的人?可是不對啊!難道是越國皇子安排的?可是爲什麼要讓我呆三天,也不殺我也不劫財?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暗暗祈禱小白一定要憑着它比大黃還靈敏的鼻子找到我。
我不知道妖人美男將我帶到一個什麼地方,待他走後不久我側耳聽了聽周圍的動靜,一片寂靜,仿若我已經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周圍靜謐的連風吹過的聲音都沒有,而屋子裡瀰漫的淡淡花香卻是慢慢消退,只有我一個人在木製地板上來回走動的聲音。
吱吱響起,安靜的有些詭異。
雖說我平時膽子大點,但那都是有小白在前面擋着,或者說有危險的時候小白會比我更加敏捷的感覺到。而在進入雪魄城之前小白已經被二哥扔出去跟這裡的動物溝通感情了。我輕嘆了口氣,看來我真要等在這裡三天。
不管是從對話上還是從他的動作上,都說明妖人美男對我沒有絲毫殺意,而在木臺上時從他跟少女婉茵的對話來看,他應該很多日子前就到了雪魄城,專門爲了等我。我前往越國和親可謂是兩國盛事,並且也是促進兩國邦交的最好籌碼。從目前來看,越國皇子求娶我只是想得到吳國的支持,而競爭者中有人並不希望我順利前去,所以纔有了這麼一次劫持。
這個人可真是下足功夫,我記得暮心跟我說過,妖人很少與外族接觸,更不要說通婚或是結交,所以這人能得到妖人的幫助不能小瞧。這些日子我腦袋裡都是暮心或是隱隱給我講的外族故事,而我也不去想我前往越國的真正目的地,確切的說,從一開始我就在逃避,總是拿一些眼前的東西來迷亂我的心跟腦袋。
可是有時候,越是迷惑的時候越是清晰。而現在的我就如大冬日裡被人從腦袋潑下一盆涼水,冰涼徹骨。樂觀過後便是悲極,我未來的命運,全部拴在那未見過面的夫君身上。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