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屍體藏在牀下面,有沒有移動過?”
“沒有。我沒動過。”
楊秋池微微有些奇怪,這一點與屍體檢驗發現手臂兩處發現屍斑的不同不大一樣,追問道:“真的嗎?你沒有移動過她的身體嗎?比如手啊腳啊什麼的?”楊秋池不敢說得太明白,生怕會誤導。
圓妙擡頭看了看楊秋池,好像不知道楊秋池爲什麼要這樣問。抽泣了一聲,搖搖頭,說:“沒有動過。”
殺了人慌亂之下,可能把這事給忘了,這也是可以理解的,楊秋池又問:“後來呢?屍體你是怎麼處理的?”
“後來,我幫她的屍體穿了衣服,然後把屍體運到了山頂上,解開她的衣裙,僞裝了她被姦殺。”
“她的乳房是你割的嗎?”
“割乳房?……我,……是,……是我割的……”
“爲什麼?”
“我討厭她讓我親她的……所以割了……”
“刀子呢?”
“我……我扔掉了。”
“扔到哪裡了?”
“我……我當時很慌亂……想不起來扔到哪裡了……”
楊秋池想了想,又說道:“這屍體這麼重,你怎麼扛上去的?”這尼姑庵距離山頂還是有一段距離的,這圓妙這麼文弱,真難想象她是怎麼弄上去的。
“我……我慢慢扛的。”圓好妙低聲說道。
看不出來,這圓妙關鍵時候還是有把子力氣嘛。楊秋池心想,接着問道:“主持靜慈和小尼姑圓淨昨天晚上看見圓慧上了山頂,是不是你假扮的?”
圓妙低聲答道:“是貧尼扮的,我穿了她地衣裙。將我以前剃度時保留下來的頭髮用帽子扣在頭頂上,假裝她。”
“你爲什麼要假扮她呢?”
“我……我想僞裝成她晚上上山遇到色魔被姦殺的情景……”
看來,這圓妙還是挺有腦袋瓜的,但她沒想到會遇到自己這個現代來的法醫,識破了她的僞裝,楊秋池想了想,繼續問道:“清溪縣王典史的小妾趙青嵐被人殺死分屍,是你乾的嗎?”
圓妙驚叫了一聲,說道:“沒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乾地!”
楊秋池冷笑:“敢做敢當嘛,有什麼呢!反正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沒有必要只承認其中一個嘛。”
圓妙全身發抖,說道:“我……我真的沒有啊!老爺,貧尼真的冤枉阿!”
柳若冰一直站在楊秋池身後,聽到這裡,突然伸手一掌擊向圓妙的面門!
這一掌擊得並不快,卻勢道沉猛,勁風凜冽,將她全身罩住,無處可避!
圓妙尖叫了一聲,慌忙後躲,可怎麼避得開柳若冰這絕世高手凌厲一擊。眼看圓妙就要腦漿迸裂而死,柳若冰的玉掌停在了圓妙的額頭前幾寸處,盯着圓妙看了看。這才飄身後退,說道:“楊大人,她殺不了趙青嵐。”
原來,柳若冰是在試探圓妙有沒有武功,要知道,身有武功之人,遇到危險,身體自然而然會產生反應,可從圓妙剛纔的反應來看。她根本不會武功,而趙青嵐分筋錯骨手有一定的火候,圓妙根本殺不了她。
楊秋池點點頭,對柳若冰微微一笑:“謝謝前輩指點。”
既然不是圓妙做的,那變態連環殺手就另有其人,會是誰呢?楊秋池本來以爲這下子找到了元兇。沒想到,還是空喜歡一場。
好在這尼姑庵命案順利偵破,楊秋池也沒想到這件案子偵破得這麼順利,主要是自己掌握了死者RT上地女性唾液斑血型。從而將偵破範圍縮小到了這範圍很小的尼姑庵裡的尼姑們身上,這才確定了重點嫌疑對象。看來。真是知識就是力量啊。既然兇手已經認罪,剩下的那個O弄血的妙性也就沒有必要提審了。
不過,雖然圓妙承認了殺人,但楊秋池並不準備就此結案,根據他地刑偵知識,這樣的證據還比較薄弱,樘要蒐集進一步的證據,以最終確定犯罪。
楊秋池問了圓妙,得知在圓慧死了之後,圓妙並沒有洗過澡,便回到自己的房間,拿了一隻蘸了生理鹽水的棉籤,交給小尼姑圓淨,讓她和老主持靜慈把圓妙帶進房裡,擦拭圓妙RT,提取可能存在的唾液斑,如果能與死者圓慧的血型相吻合,這件事纔算完。
楊秋池吩咐將圓妙關押起來,現在天已經黑了,山路不好走,決定第二天再下山回縣裡。
楊秋池拿着檢材回到房間放好,想等第二天早上再化驗。月色如洗一般,在尼姑庵的房頂上灑下了一層銀白色的薄紗,這樣的月色最適合談情說愛了,楊秋池決定利用這個大自然恩賜的機會,化開柳若冰這塊堅冰。
柳若冰已經回到了房間裡,關上了門。楊秋池輕輕敲了敲,低聲房說道:“柳姐姐,開開門好嗎?我有話要說。”
“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我累了。”柳若冰聲音淡淡的。
碰了一個軟釘子,看來,要想化解柳若冰這塊堅冰,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楊秋池決定使用調虎離山之計,沉聲道:“我懷疑,這個尼姑庵的老住持靜慈是個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可能就是那個殺死趙青嵐地變態兇手,你出來幫我去抓住她。”
“她不是,”柳若冰聲音還是淡淡的,“這尼姑庵裡的這些尼姑中沒有會武功的人。”楊秋池心裡暗罵自己直笨,柳若冰何等樣人,會看不出別人有沒有武功嗎?趕緊又說道:“我覺得,這個圓妙殺人案沒那麼簡單,這圓妙雖然可能參與了殺人,但兇手可能另有其人,我希望你能幫我分析一下。”
其實,這只是楊秋池信口說出來地,可是,說出了這句話之後,他自己心裡竟然升起了一絲不安,圓妙殺人案另有隱情?真的嗎?不說別地,從這尼姑庵到山頂還有三四里路,那圓慧體重至少有一百斤,圓妙如此文弱,要搬這麼重的屍體到山頂去,總覺得不大可能。看來明天還需要再查查看,搞清楚疑點。
柳若冰回答:“查殺手是你的事情,我只負責保護你,別的我也不懂。還是你自己想吧。”
楊秋池傻眼了,這柳若冰真的是聰慧過人,自己這點小把戲根本瞞不過她。
沒辦法,只能用損招了。低聲道:“柳姐姐,秋池想和你說說話,好不好?”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我累了,想休息。”
“我……我是想問問你,如果我和你走……你會帶我去哪裡?”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柳若冰顫聲問道:“你……你說什麼?……你願意和我走了嗎?”
楊秋池一步跨進門裡,讓她關不了門,這才說道:“我就是想和你說說這件事,咱們坐下來談,有些事情雙方要相互交流,才能說清楚,你老躲着我,怎麼說得清楚呢。”
柳若冰明白了楊秋池這樣說是在偏她開門,眼神頓時黯淡了下來,放開房門,慢慢走到牀邊坐下。
楊秋池關好房門,走過去坐在她身邊,低聲道:“柳姐姐,你長得那麼美,人又好,我怎麼會不想和你在一起呢,只是,我認識你之前就已經娶有妻妾,我不能扔下她們不管啊。”
柳若冰低着頭,沒有說話。
“你要是懷了我們的孩子,一個人在江湖上漂泊,讓我們孩子她跟着你受苦嗎?”
柳若冰擡起頭看了看他:“我不會讓我們孩子受苦的。”
“那,孩子既然是我的,我見不到他,這對我是不是太殘酷了呢?”
柳若冰淡淡說道:“是你自己不要我們母子的。”
“要!我當然要!我怎麼會不要呢!”楊秋池抓住了柳若冰的手,說道:“柳姐姐,你要是懷了我們的孩子,就更應該留在我身邊,讓我好好照顧你,我們兩一起撫養孩子,我們應該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如果孩子沒有爹,對他不也是太殘酷了嗎?”
柳若冰輕輕掙脫了楊秋池的手:“你不用說了,這些我都想過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以前就說過,我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她的話語還是那麼淡淡的,卻十分的堅定。
楊秋池清楚地知道,如果柳若冰能被自己這幾句話就給說服了,那她就不是柳若冰了。
既然道理說不通,楊秋池決定用絕招溫柔一刀。他摟住柳若冰把她按倒在了牀上,解開她的衣裙,溫柔地親吻着她的身子。
柳若冰沒有反抗,因爲她已經決心要一個楊秋池的孩子。
月光是那樣的溫柔,透過窗櫺,灑進了房裡……
夜深了,楊秋池和柳若冰還在纏綿着,他們已經幾度雲雨,楊秋池想用溫柔一刀來化解柳若冰的堅冰,可是,無論楊秋池怎麼在雲雨中軟磨硬泡,柳若冰只是迴應着他的衝撞,卻始終沒有迴應他一句話。
不知道是第幾度纏綿時,柳若冰突然全身繃緊,急急說道:“芸兒來了!”
《大明提刑官》 第三卷 第二百七十一章 短鬆崗
楊秋池一聽,真如晴空霹靂一般,如果讓宋芸兒知道這件事情,他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後果。
宋芸兒是楊秋池的心頭肉,聽到宋芸兒回來,要是換了平時,他一定會欣喜若狂的,可是這一刻,擔心的恐懼遠遠蓋過了對宋芸兒返回的驚喜。
楊秋池趕緊翻身下牀,剛拿起衣服,就聽到小禪院外面傳來宋芸兒的呼喚:“師父~!哥~!芸兒回來了,快開門啊!”
小禪院的院子門被楊秋池從裡面閂上了,宋芸在院子外敲門,山門怦怦直響。
楊秋池大聲答應了,叫宋芸兒等等,匆匆忙忙穿好衣袍,回頭一看,柳若冰已經穿好了衣裙,將被子疊整齊了。
楊秋池見她整理好了之後,趕緊就要去給宋芸兒開門。柳若冰低低地顫聲叫道:“等等,秋池!”
楊秋池剛回過身,柳若冰已經縱身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摟着他,給了他深深的一吻,這才說道:“去把你房間裡的被子弄亂。”
對阿,自己耽誤了半天,如果被子還是整整齊齊的,如何向宋芸兒解釋呢?楊秋池點點頭,心中讚歎柳若冰的沉着冷靜,摟着她深深一吻,說道:“等我,柳姐姐,秋池馬上回來啊。”
柳若冰慘然一笑,黑亮的雙眸已經滿是淚水,慢慢放開了他。
“哥~!你怎麼回事啊!還不來開門!”宋芸兒的聲音又傳了進來。
“來了!”楊秋池答應了一聲,又親了親柳若冰的紅脣,這才快步跑了出去。
院子門一開,宋芸兒象一隻輕盈的小燕子,飛進了楊秋池的懷裡。摟住了他,笑嘻嘻說道:“哥~!沒想到芸兒會回來吧?”說罷,摟着他得意地又蹦又跳。
上次護送宋芸兒回寧國府地那五個錦衣衛女護衛站在宋芸兒身後,向楊秋池躬身施禮。楊秋池愛憐地摟着宋芸兒,說道:“你這調皮鬼!怎麼找到這裡來了?伯母的病怎麼樣了?”
“我孃的病已經差不多好了,我爹擔心你的安全,催我回來保護你,我們就趕回來了。下午到了衙門,聽說你們到這查案子來了。我着急着見你,就帶着她們連夜趕來了我師父呢?”
一聽這話,楊秋池心裡猛地一沉,完了,柳若冰沒有迎出門來,難道她已經走了嗎?楊秋池轉過身,往柳若冰房間叫道:“柳……柳前輩!”
真希望能看見柳若冰一襲白衣站在門口,可是,房門洞開。裡面黑漆漆的,卻沒朋柳若冰熟悉的身影。
楊秋池急步跑向禪房,衝上臺階,跳進房裡:“柳前輩~!”
房裡空空如野!
後窗開着的,只有清涼的月色灑進房裡。鋪在地上,如同潔白的冰霜。
柳姐姐走了!她真地走了!
楊秋池慌了神,不顧一切地嘶聲叫着:“柳姐姐~!柳姐姐~!你在哪裡?”
他衝到後窗邊,手忙腳亂地就要翻窗子追,宋芸兒已經跟着衝了進來,見狀一把將他抓住,急聲問道:“哥!怎麼回事?我師父呢?”
“她走了,她不要我……不要我們了!”楊秋池的聲音帶着哭腔。
“啊?你在說什麼啊!?宋芸兒見楊秋池慌亂的神情,沒弄明白。
楊秋池顧不得和她解釋。他現在只想找到柳若冰,再不讓她離開自己。楊秋池轉身衝出了房間,衝到了小院子,跑到後窗圍牆外。
南宮雄和幾個錦衣衛護衛聽到聲音圍攏了上來,楊秋池問:“見到柳前輩了嗎?”
南宮雄躬身道:“剛纔屬下看見她翻牆出來,哭着往山頂奔去了。”
楊秋池發了瘋一般拔腿就往山頂衝去。
夜色濛濛。月亮已經隱進了月層中,楊秋池一邊喊着柳姐姐,一邊跌跌撞撞往山上衝,山路陡峭崎嶇。他不時重重跌在地上,卻又立即爬起來接着慌亂地往山上奔。
見楊秋池這付模樣。宋芸兒也慌了,緊跟着追在楊秋池身後,喊着:“哥,怎麼回事?你彆着急啊!師父呢?”
南宮雄帶着貼身護衛也緊追了上來。
楊秋沁跌跌撞撞一口氣衝到了山頂。
那塊大石頭還在,那見證了他和柳姐姐結合的松柏還在,那微微的羣山還在卻沒有了柳姐姐的身影。
楊秋池在山頂四處慌亂地尋找着,多麼希望柳姐姐象一個捉迷藏的頑皮小孩,突然從草叢裡蹦出來,笑嘻嘻叫道:“哈!我在這裡呢!”
可是,清冷的月色下,只有朦朦的巨石、松柏和巍峨地羣山,唯獨少了柳姐姐修長苗條的身影。
楊秋池嘶聲喊着中:“柳姐姐~!你不要走啊~!柳姐姐~!……”
沒有回答,清冷的月光依舊照在這短鬆崗之上,山風呼呼吹拂着,如同柳姐姐的纖纖素手撫摸着他的臉頰。
柳姐姐走了,她撇下自己,到底還是走了。
楊秋池感到了胸中撕心裂肺一般地疼痛,一時之間,他是那樣的悽苦和無助,無力地跌坐在草地上,跌坐在那塊他們曾經溫存過的草地上。
這裡,彷彿還有柳若冰身體溫馨存留,卻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
楊秋池想哭,卻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悽苦無助地看着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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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素臂抓住了楊秋池的手,是宋芸兒。她問道:“哥,究竟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楊秋池沒有反應,整個人已經傻了,兩眼直勾勾看着山下。一句話也不說。
宋芸兒被楊秋池的神情嚇壞了,她摟住了楊秋池的雙肩,將他扳了過來,拼命地搖晃着:“哥~!哥~!我是芸兒啊!你怎麼了!?”
楊秋池沒說話,眼睛空洞洞的,一回頭,直勾勾看着旁邊那棵松樹,突然猛地掙脫了,跑爬起來。搖晃了兩下,扶住了那松樹,輕輕撫摸着,說了句:“姐姐,你怎麼不要秋池了呢?”
嗓子一甜。一口鮮血噴出,淋得樹幹上下都是,軟軟癱在了樹下。
宋芸兒大叫一聲,一把扶住了楊秋池。只見他雙目緊閉,嘴角掛着一絲血痕,已經人事不知。
宋芸兒哭着將他緊緊摟在懷裡,拼命搖晃着,掐着他的人中,呼喚着他的名字。
南宮雄等護衛已經圍攏在楊秋池身邊。也驚慌地呼喚着他。
月光透過鬆樹,星星點點灑落在楊秋池的臉上,斑駁一片。
宋芸兒使勁掐着楊秋池的人中,已經慌得不知該怎麼是好。
慢慢地,楊秋池甦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眼神還是那般地空洞。
宋芸兒知道,這促情況下,一定要讓他哭出來,否則會發生什麼事情。誰都不知道。她捧着楊秋池的臉,流着眼淚門道:“哥~!你要想哭。就哭吧!別悶着啊~!”
也許是宋芸兒地話語起了作用,楊秋池眼睛慢慢恢復了神色,那是一種極度悽苦的神色,眼淚慢慢地從他眼角流淌了下來,怔怔地看着宋芸兒,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那哭聲強忍着,哽咽着,是那樣地苦楚和無助。
宋芸兒哭着將他摟進懷裡,纖纖素手在楊秋池的後背輕撫着,一邊哭一邊柔聲寬慰着他。
突然,宋芸兒感覺到肩膀上薄薄地衣衫溼漉漉的,用手一,粘粘的,好像是血。
宋芸兒將楊秋沁輕輕推開,抓住他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藉着月色一看,只見楊秋沁兩隻手掌鮮血淋漓,衣服也擦破了,前臂、手肘都是鮮血。
原來是楊秋池剛纔在崎嶇的山道上地幾次跌倒,將手臂和手掌劃破了,鮮血還在不斷涌出,已經迅速粘溼了宋芸兒的手臂、衣袖。
宋芸兒驚慌地顫聲道:“哥!你的手受傷了!好多血!”
此刻,楊秋池的神志已經漸漸清醒,可是,胸口的疼痛遠遠超過了手臂地痛,那是撕心裂肺一般的痛。
南宮雄等護衛聽到了宋芸兒的驚叫,急忙藉着月光大致檢查了一下楊秋池手臂的傷口,掏出金創藥給楊秋池敷上,撕下衣襟給他裹她傷,說道:“楊大人,你手上的傷口很深,咱們回庵裡吧,屬下給你治療。”
楊秋池猛地推開他們,悲聲道:“你們走開!”
南宮雄等護衛還從來沒見過楊秋池這樣過,急忙退了開去,好在楊秋池的傷已經上了錦衣衛最好的金創藥,只能等回去再處理傷口。
宋芸兒見楊秋池的眼睛還是很渙散,又是緊張又是心痛,抓住楊秋池的手,抽泣着問道:“究竟怎麼回事?哥,你告訴芸兒啊。”
楊秋池沒有說話,他雙手抱膝,看着月色下靜靜地遠山,想到了柳若冰也喜歡這樣抱着雙膝看着遠山,心中酸楚悲涼,眼淚又禁不住奪眶而出。
《大明提刑官》 第三卷 第二百七十二章 飄緲的約會
聽了宋芸兒的話,楊秋池微微有些安慰,現在只能希望宋芸兒的話是真的,過一段時間,柳若冰就會回來。不過,楊秋池知道,這一次與以前完全不同,柳若冰自己回來的希望是那樣的渺茫。
怎麼辦?楊秋池心中升起一種衝動,想通過錦衣衛全國尋找,不過,這個念頭剛一產生就被他否定了,當初黃鶴樓上柳若冰抓走自己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特使,這件案子還沒了結呢,柳若冰還屬於錦衣衛重點追查的罪犯,自己把她的畫像送到全國錦衣衛手中,雖然不一定會漏餡,卻總也不妥。
再說了,這種錦衣衛全國查尋,說不定會惹惱柳若冰,她一量翻臉傷了錦衣衛,那事情可就更大了。
而且,根據上次的經驗,柳若冰在城鎮出現的可能性非常小,她最有可能隱藏在深山之中,那些地方,錦衣衛是鞭長莫及的,就算她要進城購物,也肯定會想到化裝的了,因爲她已經知道,自己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很可能會利用職權在全國搜尋她。
用小黑狗追蹤?不可能,這次查案楊秋池沒有帶小黑狗來,回去取的話,一去一回要差不多一天時間,這山頂風大,氣味早就消散了。
楊秋池無計可施,只能希望天意可憐,讓柳若冰有一天生了孩子之後能回心轉意,回到自己身邊。
楊秋池和宋芸兒不知道在這山頂坐了多久,這才傷心地回到了尼姑庵。
宋芸兒幫助楊秋池清洗處理了傷口,楊秋池看着手上的傷口。心中悲苦,柳若冰一定看見了自己跌倒,也知道了自己跌得很重,可她都沒有出來見自己,一定已經下定了決心離開自己了。不由心中又是一陣悲涼。
宋芸兒給楊秋池處理好傷口,服侍他脫了外面的官袍,逼着他上牀睡覺,然後自己坐在他牀頭守着他。
楊秋池和宋芸兒不是第一次同室而眼了,第一次在北哨村。宋芸兒還從來沒見到楊秋池這麼傷心過。還以爲真地是師父不肯收他做徒弟他傷心的,心中憐愛,又有些擔心,便一直陪着他。
楊秋池心裡覺得對不住宋芸兒,這時候也希望她能留在自己身邊,這小禪院裡反正只有他們兩。宋芸兒回不回自己的房間外人也不知道,便摟着坐在牀頭的宋芸兒的小蠻腰,不想說話,心中酸楚,昏昏沉沉睡着了。
醒來地時候。開已經亮了,宋芸兒和衣躺在楊秋池身邊睡得正香,一隻手臂還摟着他,兩人就這樣和衣共枕而眼,睡了一晚。
楊秋池輕輕將宋芸兒的皓臂從自己身上拿了下來,就這一個輕輕的動作,宋芸兒醒了,睜開眼睛,看見楊來池。羞紅着臉關切地問道:“哥,你醒了?睡得好嗎?”
“嗯!你呢?”
“我……我本來要陪着你看你睡的,可後來實在太困,不知怎麼的也躺下來睡着了……”宋芸兒沒有了平日地刁蠻,柔柔地說道,翻身下牀,整理衣裙。
正在這時。院門外傳來南宮雄的聲音:“楊大人!圓通等三位師太已經帶回來了。”
圓通楊秋池腦袋還沒有從昨晚上的悲傷中轉過彎來,他皺着眉想了想,這纔想起來,圓通等三個尼姑下山化緣,由於當時圓通有作案嫌疑,自己昨晚上派出一隊錦衣衛連夜去抓她們,沒想到錦衣衛辦事效率就是高,一個晚上就把她們抓到了。
不過,圓妙已經承認了殺人,這個案件可以結案了,圓通其實不用抓了的。
宋芸兒知道楊秋池馬上要去查案,這官老爺查案子當然要穿官袍的,但楊秋池的官袍衣袖昨晚上被掛爛了,到處都是鮮血斑痕,又沒有帶多餘地官袍,所以,昨晚上宋芸兒給楊秋池脫了衣服之後,馬上洗了這件官袍,擰乾後晾在了屋裡。
現在是六月天,天氣悶熱,一晚上這官袍就乾透了,宋芸兒走到屋角去取官袍,突然驚叫了一聲:“哥~!我師父來過!還留了張字條!”
啊!?楊秋池驚喜交加,連滾帶爬下了牀,光着丫子跑了過去產:“在哪裡?”
宋芸兒一指晾在房角繩索上的楊秋池的官袍:“你看!”
楊秋池順她手指看去,只見自己官袍上有張小紙條,用一枚頭簪別在官袍上,楊秋池歡喜得差點蹦起來,奔到窗邊大聲喊道:“柳I……柳前輩!”
“別叫了,師父要是想見你,她自己會來的,既然不露面,此刻說不定已經在數十里之外了,”宋芸兒笑呵呵說道,腦袋一偏,大眼睛一閃:“我說了吧,我師父會回來的!”頓了頓,又笑道:“咦,你怎麼不叫我師父柳姐姐了?嘻嘻。”
楊秋池心想宋芸兒說得有道理,顧不得她地打趣,小心地拔下銀簪,將紙條取下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着: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看完這首詩,楊秋池又喜又悲,心中頓時明白了,柳若冰昨晚上一定就在小山頂上,看見了自己傷心,不忍心,才借李商隱這首詩暗示自己會有相會的那一天。
可共剪西窗燭的這一天會是哪一天呢?巴山夜話,那是何等的虛無飄渺,也許明天,也許明年,也許一輩子。
宋芸兒接過那根銀簪看了看,說道:“沒錯,是師父的。”
楊秋池當然也認識,他和柳若冰幾度雲雨,如何會不認識她髮髻上的這根小小的銀簪呢。柳若冰這娟秀地字跡楊秋池以前已經不知道仔細端詳過多少次。睹物思人,柳若冰冷豔嬌美的容顏又浮現在了眼前,心中生起地酸楚和惆悵。
宋芸兒見楊秋池神情黯然,搖了搖他的手臂:“噯!師父都給你留了字條,說了會有見面的一天。就一定會回來地。”頓了頓,又道,“我師父一定是被你拜師的誠心感動了,這樣吧,等見到師父。我替你求求情,好嗎?”
“嗯!好的。”楊秋池看到了柳若冰地字條,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將那字條小心折好,放進懷裡,拿着那根銀簪看了看。正要說話,宋芸兒已經說道:“這銀簪你就留着吧,等我師父回來了你再還給她。”
“好!”楊秋池感激地看了看怕宋芸兒,將銀簪小心地揣進懷裡。
宋芸兒取下楊秋池地官袍放在牀上,找來針線。笨手笨腳地給楊秋池縫起衣袍來。
宋芸兒是官宦之家出生,何曾作過針線活。楊秋池回到牀上坐下,看着她忙活首給自己縫衣服,輕輕笑了笑。
宋芸兒本來心裡就慌,聽到楊秋池在笑,還以爲是在笑她不會做針線活,更是慌亂,一不留神,針尖扎到了手指上。痛得一縮手,輕呼了一聲。
楊秋池抓過宋芸兒的素手,拿起那隻蔥白手指一看,一顆圓潤的小血珠冒了出來,急忙將她的手指含在嘴裡。
宋芸兒大羞,感覺到楊秋池在吸吮着她的手指,滑滑的癢癢地。身體一陣的躁動,眼波流轉,顫聲喚了句:“哥~!”
楊秋池卻已經放開了她的手,看了看,手指上已經沒有了鮮血,說道:“好了,不出血了。”
他拿着宋芸兒白玉般晶瑩剔透的手掌,說道:“芸兒,你的手真美,真不像一個練武之人。”
宋芸兒嘻嘻一笑:“怎麼?練武人地手就應該五大三粗跟老樹皮一樣嗎?”抽回手掌,低下頭繼續給楊秋池縫補官袍。
“不,不是啦,我的意思是你的手看上去那麼纖細,跟透明一般,怎麼也想不到能爆發出這麼大的力氣。”
“嘻嘻,要是練了武功,還是沒甚麼力氣的話,那練武功幹什麼?”
“那倒是。”楊秋池點點頭,看着宋芸兒縫補動作慢慢嫺熟起來的素手,心中一動,想起了小尼姑圓妙,隱隱覺得不對。
柳若冰已經試探過,圓妙根本不會武功,既然圓妙如此文弱,怎麼能扼死圓慧呢?
昨晚上楊秋池光顧着想怎麼化解柳若冰的堅冰,加上圓妙很快就認了罪,所以,楊秋池來不及細想這件案子,現在冷靜下來之後,發現了其中種種可疑。
要知道,扼死,是不利用工具單純靠人的手掌致人死亡,法醫理論認爲,一個成年人很難單純地扼死另一個成年人,一般要麼是兩者體力、力量懸殊,並且死者一般都會有比較明顯的抵抗傷,要麼是被害人昏迷、酒醉等無法反抗。
死者圓慧身上沒有明顯地抵抗傷,難道,當時她已經昏迷?或者酒醉?不對,出家人是不飲酒的,後者可能性不大,那最有可能,就是死者被扼死之前昏迷了。
怎麼查昏迷?提取胃內容物、內臟化驗?不可行,這是在明朝,提取血液進行毒物化驗倒有可能,比如安定類藥物會在血液裡存留,能化驗出來,可是,毒物化驗的那一套設備的試劑是裝在另一個大鋁合金櫃子裡的,與DNA檢測設備一起被那場泥石流衝下來的兩層樓的大石頭砸扁在下面了。
除了中毒昏迷,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被力量明顯強過死者的人扼死,而假如是在牀上等比較軟地地方,也有可能不會形成明顯抵抗傷。
如果是這樣,那就不會是文弱的圓妙乾的,她要憑力量扼死圓慧,幾乎不可能完成。
難道,兇手另有其人?
《大明提刑官》 第三卷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一線貫通
聯想到圓妙認罪的情景,楊秋池越想越不對勁,當時自己並沒有找到圓妙殺人的直接證據,只是發現了圓妙與圓慧兩人同性戀,而這件事情充其量很丟人,卻不是犯罪,不會被判刑,相對殺人而言,更不會掉腦袋,爲什麼圓妙要承認殺人?
難道是醜事被揭露,傷心之下想自殺?不對,她想自殺也不可能選擇這種方法,她完全可以體面的上吊,而不是被關進大牢,遊街示衆之後在衆人面前被砍頭。
最有可能,是她在替別人扛罪!替誰呢?圓通嗎?
一想到圓通,楊秋池腦袋裡噔的一下亮了,前面圓覺說了,圓通會武功,這尼姑庵裡恐怕也就只須她才能獨自一人活活扼死圓慧,並將屍體扛到陡峭的三四里以外的山頂上去!如果兇手就是這尼姑庵裡的尼姑,那最有可能的就是這個會武功的圓通!
圓通爲什麼要殺圓慧?爲了情?什麼情?同性戀的三角糾葛?
從前面圓覺所說來看,圓通聽着也象是個同性戀,既然她能與死者圓慧有這種關係,當然也可能與圓妙有這種關係,而且很可能兩人的這種關係在死者圓慧上山之前就存在了。也許正是後來這種關係被死者圓慧知道了,圓慧生氣了,才與圓通斷絕了關係,以至於後來雖然圓通從地痞手裡救了圓慧,圓慧也不領她的情和她重歸於好。
如果能查清楚圓通與圓妙有同性戀關係,那就可以解釋爲什麼圓妙要扛罪,也能解釋爲什麼案件發生後圓通就馬上下山化緣。還能解釋爲什麼圓妙要穿死者圓慧的衣裙假冒圓慧上山。種種疑惑就一筆貫通了!
可如何證明圓通與圓妙有同性戀關係呢?楊秋池拍了拍腦袋,忽然眼睛一亮,對啊,昨晚上提取地圓妙RT上的擦試物還沒有進行檢驗,假如自己前面的推測是真的。那麼圓妙的RT上地唾液斑就很可能是混合唾液斑,是圓慧和圓妙留下的,當然,如果圓妙與圓通有這種關係之後洗浴過,或許不會留下唾液斑。只能看看自己的運氣了。
楊秋池讓宋芸兒在房間裡縫補官袍,自己提了法醫物證箱和昨晚上提取的擦試物檢材,來到隔壁房間,進行了血型檢測。`
果然不出所料,圓妙乳房上的唾液斑是混合斑痕,檢出了兩種血型。一種是B型血,與死者圓慧地相同,另一咱卻是A型血,而圓妙的是O型血,由此可知。圓妙乳房上一共有兩個人的唾液斑,一個是死者圓慧的,另一個很可能就是圓通的!
如果是這樣,那圓妙與圓通、死者圓慧都有同性戀關係,很可能就是這種關係處理不當,導致了這場兇殺!
楊秋池回到房間,見宋芸兒還沒縫補好官袍,便坐在牀上看她忙碌。繼續思考這其中的關節。
如果真是圓妙替圓通扛罪,這就說明。圓妙心中對圓通還是有感情地,這種感情很深,不僅可以原諒圓通與死者圓慧好,甚至還達到了讓圓妙主動爲她扛罪的地步。
當時楊秋池威脅說如果不認罪,一旦查清楚,會判兇手死罪。楊秋池找到圓妙與圓慧同性戀的證據讓圓妙清楚地知道了楊秋池破案手段的高明,也深信楊秋池能夠偵破這件案子。楊秋池也威脅一定要繼續查下去,這種情況下,圓妙決定李代桃僵,自己出面認罪,讓楊秋池不再繼續查下去,從而保護圓通。
如果是這樣,那真相就可能是這樣的:最先圓通與圓妙好,圓慧上山後,圓通又與圓慧好,但圓慧喜歡地卻是圓妙,糾纏圓妙,圓妙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讓圓通回心轉意,圓通還殺了圓慧,或者與圓妙兩人合謀殺了圓慧,然後圓通下山化緣,再偷偷跑回來處理屍體僞造了姦殺現場。總之,這是死者圓慧上山之後,破壞了圓通和圓妙的同性戀關係,死者圓慧的第三者插足,導致了這場情殺。
其實,這裡面的破綻還是很大的,也曾經在楊秋池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但是當時無暇細想,現在冷靜下來,也就發現了。
宋芸兒已經將官袍縫好了,雖然她這個官家大小姐以前從沒做過針線活,但見過家裡的丫頭僕人做過,而且這種事情女孩子本來就有天份,做得一會也就熟練了。
雖然縫得不能跟人家那些繡娘相比,但敢還不錯,至少看得過去。宋芸兒欣喜地將官袍伸展開,自己歪着腦袋欣賞了一下,轉過頭看了楊秋池一眼:“噯~!芸兒縫補手藝怎麼樣?”
沒聽到楊秋池的回答,宋芸兒這才發現,楊來池沒有看她,而是傻愣愣在想着什麼事情,微覺詫異,捅了他一下:“哥!想什麼呢?都想傻了!”
楊秋池這才反應過來,說道:“這件案子肯定另有隱情,必須提審圓通!”
聽了楊秋池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宋芸兒這才知道楊秋池是在想案子,嗔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案子!這可是芸兒我第一次縫補衣袍,你也不看看。”
楊秋池這才發現宋芸兒已經將衣袍縫好了,有些愧疚又有些感動,接過官袍瞅了瞅,點頭讚歎道:“芸兒真不錯,這縫補手藝嘛~!我想,天上地七仙女也不過如此了。”
“德性!”宋芸兒欣喜地白了他一眼,“快穿上吧,破案去!”
宋芸兒服侍楊秋池穿好官袍,兩人洗漱完畢,出了小禪院。
在大雄寶殿擺下臨時公堂,提審圓通。金師爺做在旁邊師爺席上,準備製作口供筆錄。
在這熟悉的大堂上,楊秋池不由又想起,昨天晚上柳若冰還站在自己身後,今天,她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在,唉~!柳姐姐,秋池何時才能與你共剪西窗燭?
這時候,南宮雄等護衛已經將圓通帶上大堂。圓通向楊秋池合十施禮。
這圓通身高一米七左右,濃眉大眼,身體的確很強壯,如果不是她胸脯高聳,沒有喉結,乍一看還以爲是個男的呢。
楊秋池不急着問話,他先提取了圓通的血樣,回以房裡進行了血型檢測,果然是A型!與圓妙RT上發現的混合唾液中血型相同,證明了圓通與圓妙兩人很可能是同性戀關係。死者圓慧很可能就是圓通爲了情而殺死的。
不過,截至目前,楊秋池並沒有直接證明圓通犯罪地證據。怎麼辦?現在有了這個檢驗結果,讓楊秋池心中有了底,所以,他只沉吟了片刻,就立即想到了一個撬開圓通的嘴,讓她認罪的辦法。
楊秋池回到大堂,盯着圓通看了半天,不說話。
圓通知道上面坐的是知縣大都比爺,不敢擡頭。
楊秋池終於問話了,聲音冷冷的:“圓通,你可知罪?”
“貧尼不知。”圓通合十,聲音倒還算悅耳。
“大膽!”楊秋池桌子一拍,“你因爲惱怒圓慧性騷擾威脅圓妙,這纔到圓妙串通好了殺死了圓慧,然後藉口化緣下了山,想借機潛逃,是也不是?”
“貧尼冤枉,貧尼沒有殺圓慧,也沒有潛逃,貧尼是回庵的路上遇到各位官爺,這才被抓回來的。”
楊秋池哦了一聲,轉頭看了看南宮雄。南宮雄點點頭表示圓通說的沒錯。
“好!就算你沒有潛逃,你也是心存僥倖,以爲本官沒有抓住你和圓妙合謀殺死圓慧的把柄,所以大着膽子回來了。”
“貧尼沒有殺圓慧,請大人明察!”圓通不溫不火,不緊不慢地回答。
這假小子尼姑倒還有點分量,臨危不亂,楊秋池心中讚了句,說道:“本官問你,圓慧上山之後,你是否與他要好。”
“是,我們是老鄉,她身子比較弱,所以我常常幫她。”
這個不能說明什麼,楊秋池當然知道,話鋒一轉,沉聲問道:“那後來你們怎麼又鬧翻了?”
“哪有此事?貧尼和圓慧關係一直不錯,其實,貧尼與庵裡各位的關係都不錯的。”
“是嗎?你和庵裡所有的師太都是一起吃飯、做功課,打雷下雨她們害怕了你都去陪着她們睡覺嗎?遇到地痞欺負她們,你都拿棍子趕他們跑嗎?”
圓通微微一怔,她沒想到楊秋池知道這麼多事情,低頭不語。
楊秋池冷冷道:“你不要以爲你不說話,本官就拿你沒辦法!你是不是想嘗一嘗大刑的滋味呢?”
圓通擡瞥了一眼楊秋池,眼中閃過一絲譏笑,還是沒有吭氣,好像這等事情威脅不了她似的。
楊秋池心頭火往上衝,桌子一拍,喝道:“來人!把她拖下去,脫了褲子,重打五十大板!然後上夾棍,再上拶指……”
兩個錦衣衛上前就要拖圓通,圓通一抖手,這兩個錦衣衛護衛猝不及防,竟然被震得蹬蹬倒退數步。
《大明提刑官》 第三卷 第二百七十四章 歪打正着
圓通雙眼圓瞪,跨上一步,死死盯着楊秋池,目光如刀。
宋芸兒也隨即跨出一步,站在公案前,好整以暇地盯着圓通。
與此同時,楊秋池身後南宮雄等五個貼身護衛也上前一步,護在楊秋池左右。
那四個臨時充當皁隸的錦衣衛護衛一擁而上,要去抓圓通,楊秋池叫了聲:“等等!”
那四人趕緊站住,看着楊秋池。
楊秋池問圓通:“你想拒捕?”
圓通搖了搖頭,她其實並不是要拒捕,只是她聽楊秋池說要脫她褲子打屁股,一時惱怒,這纔出手摔掉了上來抓她的錦衣衛。
“那你剛纔爲何摔開他們?”
圓通胸脯一挺,哼了一聲:“你們那麼多大男人欺負我一個?算什麼好漢!”
“欺負?嘿嘿,怎麼才叫不欺負呢?”
“有本事就一對一比比!”
圓通剛纔雖然摔開了那兩個錦衣衛,但是也感覺到兩人的武功比自己都弱不了多少,又看見上面還有六個,目光炯炯,太陽穴鼓鼓的,顯然都是內外兼修的高手,自己恐怕一個都拿不下來,更別說六個了。
至於這年輕的官老爺身邊那個小丫頭,看身形不僅不是個軟子,只怕還是這裡所有人中武功最高的。如果逼得這當官的逞強一對一決鬥,自己說不定還有幾分勝算。這纔要求單挑。
聽了圓通的話。楊秋池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你身爲女流,又是出家之人,本不應該如此爭勇好鬥。不過,既然你喜歡玩玩,那我就叫他們陪你玩玩好了。”
圓通大喜,說道:“好!一言爲定!我要是勝了呢?”圓通欣喜地說道。
“勝了?勝了我就再派一個來和你打,一直打到你輸爲止?”楊秋池笑呵呵說道。
“你錯了,本官懷疑你是圓慧殺人案重大嫌疑罪犯,依律拿你問罪,你卻負隅頑抗,逞強拒捕。本應當一擁而上將你拿下,不過看在你女流之輩地份上。我就依照江湖規矩,一對一和你鬥,但是,這只是拘捕你的方式的不同,卻不能拿作交易!說到底還是抓你歸案的。”
“哼!廢話一堆!”圓通現在知道這年輕的官老爺可不是那麼容易上當地,恨聲道:“既然如此,那就來吧!你們哪一位先下場賜教?”
楊秋池轉眼看了看南宮雄,意思是讓他派兵。
南宮雄盯着圓通冷笑了一聲:“雕蟲小技,也敢露醜!”轉頭對另外五個貼身護衛中的一個說道:“徐石陵,你上去將她拿下!”
這徐石陵是上次皇上明成祖派給楊秋池當貼身護衛的大內侍衛中的一個。被南宮雄挑選出來編進了楊秋池的貼身護衛中,可想而知,武功很是不弱的,聞言答應了,跨出兩步,一堂飄飄向圓通劈去。
圓通大喝一聲,還了一掌,砰的一聲。徐石陵身子微微一晃,圓通卻被震退了兩步。徐石陵見對方只是個小尼姑,這一掌只使了七成功力,滿以爲足夠拿她,沒想到只是震退了兩步,臉上掛不住,冷哼了一聲。搶步上前又是一掌。
圓通已經知道自己功力遠不及對方,不敢硬碰,遊身而走,這下子一個打一個閃,掌風陣陣,轉眼數十回合過去。圓通雖落下風,卻未被擒。
這下子連南宮雄都有些詫異,這徐石陵在護衛隊裡武功還是數得上號的,比南宮雄弱不了多少,想不到竟然收拾不下一個小尼姑。
楊秋池更是饒有興趣,看來,這一指峰上還真藏龍臥虎,一個小尼姑能夠與大內高手周旋數十回合,真讓楊秋池有些驚訝了。
那徐石陵更是焦急,心想如果自己連個小尼姑都收拾不下,這臉可就丟大了。身形一頓,易掌變拳,具是大開大闔的剛猛招數。
宋芸兒在楊秋池身旁說道:“這徐石陵武功與南少林頗有淵源,這一套金剛伏虎拳已經有七成火候了。”
楊秋池笑呵呵問道:“哦,那我的芸兒這套拳有幾成火候了?”
宋芸兒聽他說得親切,心中歡喜,笑道:“我只會看,可不會這些男人們地功夫。”
“那這徐石陵的武功和我的芸兒相比,卻又如何呢?”
“他打不過我。”宋芸兒很自信。
“那當然,”楊秋池點點頭,“我芸兒的師父乃是天下第一高手,他們如何能比。”說起柳若冰,楊秋池心頭又是一痛。
此刻,場中形式已經有些變化,那徐石陵變了拳法之後,圓通已經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圓通劍眉一豎,清嘯一聲,招法也是一變,拿、扭、扳、擰,全是擒拿摔打的招式。
這招式一變,頓時扭轉劣勢,不僅擋住了徐石陵的狂攻,還能偶爾還上一兩招。
宋芸兒和南宮雄都咦了一聲,驚詫地看着圓通。
楊秋池看不懂,問宋芸兒:“怎麼了?”
宋芸兒道:“這圓通會分筋錯骨手!”
“啊?”楊秋池又驚又喜:“她會分筋錯骨手?”
沒想到這下子歪打正着,看來,這小尼姑圓通說不定與殺死趙青嵐的那連環殺手有關係,更或者就是那個殺手!楊秋池急聲叫道:“小心點,別傷她性命,將她拿下細細拷問!”
徐石陵答應了,可這一有了顧慮,又復着急。更是拿她不下。
宋芸兒心中焦急,說道:“我去拿她!”
“不,芸兒,沒必要冒險!”楊秋池一把拉住宋芸兒的胳膊。
“放心吧!”宋芸笑道,“五招之內。我將她拿下,你幫我數着!”
楊秋池見她胸有成竹,便放開了她地手,示意南宮雄小心掠陣。
宋芸兒對徐石陵叫道:“喂!你退下,等我來擒她!”
徐石陵縱身跳出圈外,圓通也不追擊,凝神盯着宋芸兒。
宋芸兒嘻嘻一笑,蘭花指點向圓通,圓通用分筋錯骨手凝神擺擺接招。宋芸兒嘴裡脆生生一邊數着招數,一邊急攻向圓通。
數到第五招。宋芸兒一聲清笑,喝:“躺下吧!”一指點過,圓通叫了一聲,癱軟在了地
那四個錦衣衛一擁而上,拿來牛筋繩索將圓通結結實實捆了起來,將她按倒跪在大雄寶殿之上。
宋芸兒得意洋洋看着楊秋池:“怎麼樣?哥,我說的沒錯吧。”
其實,要論真實武功,雖然圓通打不過宋芸兒,卻還不至於五招都擋不住。只是宋芸兒剛纔在一旁一直冷眼旁觀,早已發現了圓通地破綻所在,加上圓通剛纔力鬥徐石陵,已經耗盡了大半功力,宋芸兒等於是揀了個便宜。
楊秋池鼓掌道:“我芸兒就是厲害!佩服!”
既然圓通拒捕被擒,也就不和她講什麼禮節了。楊秋池喝問:“圓通,你還不老實交待,你是如何與圓妙串通一氣殺死圓慧的?還有,趙青嵐和附近州縣幾個殺人碎屍案件,是不是你乾的?快說,否則我真地要脫你的褲子打屁股了!”
“不是我,貧尼是冤枉的!”圓通掙扎了一下。叫道。
“冤枉?既然不是你那你剛纔拒捕幹什麼?”
圓通現在知道自己太莽撞了,低着頭說道:“貧尼錯了,其實貧尼並不是想動手,只是因爲……因爲你,不。因爲大老爺您要脫我褲子……我一時情急,這才動手,請大人原諒,……不過殺人地事情,真的不是貧尼乾的。”
“你說不是,那你有什麼證據嗎?”楊秋池又使出了有罪推定這一招,偵查階段對審訊人員來說是可以使用這一招,當然,就算嫌疑人拿不出證據證明她沒有殺人,也不能因此就推定她殺人,這只不過是一種偵訊手段而已。
圓通也拿不出證據,她支吾了一下,說道:“她還沒死之前我就下山化緣去了,我又沒去過圓慧的房間,怎麼扼死她?”
頓了頓,圓通又硬着脖子補充了一句:“你剛纔也看見我的武功了,我要殺她,根本不用那麼費勁扼她的,一掌就能將她脖子劈斷!就算擰,也能輕鬆擰斷她的細脖子,哪用得着慢慢扼死她!”
楊秋池呵呵一笑:“你真傻,有句話你聽說過嗎?”
“什麼話?”這圓通不真有點傻愣愣地。
楊秋池探過身子去,神秘兮兮說道:“言多必失!”
圓通臉色有些發白,好像回過味來了,緊張地看着楊秋池。
楊秋池坐正身子,瞧着圓通,好像在看一隻掉進了陷阱裡的獵物,慢悠悠說道:“教你一招: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一定要閉嘴,不回答纔是最好的回答!不過,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圓通左顧右盼,慌亂地說道的:“我……我說什麼了?”
楊秋池桌子一拍,喝道:“既然死者圓慧還沒死之前你就下山化緣去了,你又怎麼知道圓慧是被扼死的?說?”
圓通大驚失色,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將這個天大的漏洞補上,慌慌張張說道:“我……我猜的!”
“是嗎?那麼多殺人地手段,你怎麼準確地猜到了是扼死的呢?還肯定地說如果是你,你不會用這種方法,而會用斬斷脖頸,擰脖子之類的。呵呵,這又如何解釋?”
圓通慌了神,吱吱唔唔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明提刑官》 第三卷 第二百七十五章 斷背情殺
楊秋池說道:“你剛纔的放泄露了真相,不過,這還算不上真正的證據,我不能用這個證據來證明你犯罪,尤其是殺人罪。”
圓通一喜:“對啊!就算我說漏了,你也沒證據定我的罪。”
“嘿嘿,呵呵呵。”楊秋池盯着好,帶着幾分譏笑,說道:“不需要再找別的證據了,因爲我有把握你自己認罪,你信不信?”
圓通一愣,沒有證據還讓自己認罪,自己又不是傻子。
楊秋池吩咐將圓妙帶上大堂,圓通一聽就傻了。
圓妙帶着腳鐐、木枷進了大雄寶殿,跪在地上的圓通看見圓妙這樣子,低喚一聲,掙扎着要站起來。兩邊的錦衣衛在她腰眼踢了腳,圓通慘叫了一聲,又軟倒在地。
圓妙看見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的圓通,上前幾步,一雙妙目傻傻地看着圓通,猛地回過身,踉蹌兩步,咕咚一聲跪在楊秋池的公案前:“大人!圓慧是我一個殺的,你們不能抓圓通,她與這件事沒有關係,那時候她已經下山化緣去了!她不知道這件事的。”
“是嗎?”楊秋池端坐在公案之後,看着圓妙說道:“圓慧真的是你一個人殺的?”
圓妙一個勁點着頭,一雙美目已經涌滿了淚水。
“那你說說,你扼死她的時候,把她的哪一隻手掙脫了臼?”
圓妙遲疑了一下,含着淚看着楊秋池。試探着說道:“左手……”見楊秋池面露譏笑,趕緊又說道:“不不。我記錯了,是右手……”
楊秋池也不點破,繼續問道:“你把屍體擡到山頂僞造現現場的時候。圓慧地屍體是趴着的還是仰地?”
圓妙擡頭看着楊秋池,遲疑了一下,說道:“是……是仰着的……”
“嗯?”楊秋池一臉譏笑。
“不,不。是趴着的……”
楊秋池哈哈笑了,又問:“那你爲什麼要把圓慧地屍體趴着放在地上?”
“我……我猜想兇手可能喜歡從後面……所以趴着放的……”
“哈哈哈。”楊秋池忍不住大笑起來,看着圓通,只見她臉煞白,心疼地看着圓妙。
楊秋池繼續問道:“當時屍體是穿着衣服的還是光着身子不穿衣裙?”
圓妙已經感覺到自己說得不對了,嘴脣哆嗦了一下,說道:“是……是全身光着沒穿衣裙……”
“那她的衣裙你扔到哪裡去了?”楊秋池臉一板,問道。
“我……我扔到草叢裡了。具體扔在哪裡……我想不起來了……”
楊秋池一拍桌子,“胡說八道!死者圓慧雙手根本沒有被擰脫臼,山頂僞造地現場上她是仰面躺着的而不是趴着地,還有。她的衣裙雖然被解開了,卻沒有脫下來。所以不是光着身子不穿衣裙!”
頓了頓,楊秋池續道:“你這麼文弱的一個小尼姑,根本不可能殺得了圓慧,也沒有去過山頂現場,你之所以大包大攬,是想包庇罪犯!”
圓妙哭泣着說道:“大老爺,我都認了罪了,你就抓我走吧,有人認罪不就行了嗎?”
“哼!”楊秋池冷冷說道,“你以爲我和那些昏官一樣嗎?告訴你,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決不會放縱一個壞人!”
楊秋池轉頭看了看她身後不遠處跪着的圓通神情淒涼,不知道在想什麼,便嘿嘿笑了兩聲,目光收回來,嘆了口氣:“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你肯自願認罪,本官就此將這案子了結了也未嘗不可。但是,你知不知道,殺人是要嘗命的?”
圓妙淒涼一笑:“貧尼知道,貧尼願意爲圓慧抵命。”
“抵命?行啊,既然圓通不承認殺人,而你承認了,本官只能拿你問罪。謀殺是要問斬的。”楊秋池慢說道,“這問斬知道吧?我前段時間剛剛監斬了一個江洋大盜,先將他流街示衆,路人們吐口水,砸雞蛋,扔石頭論足譏笑謾罵的什麼都有。”
圓妙已經一臉慘白,象她這麼美貌地小尼姑,就算不怕死,卻還是會害怕當從出醜,聽了遊街示衆的苦難,不由得全身發抖,她身後的圓通更是心痛得肝膽欲裂。
楊秋池又接着打擊她們的神經:“這遊玩街了,就要送到法場,跪在地上,午時問斬。劊子手地徒弟拉着你的頭髮,將你地脖子拉長,爲什麼要拉長知道嗎?”
圓妙已經感覺到自己脖頸一陣冰涼,剋制不住心頭的恐懼,雙膝一軟,跌坐在了地上。圓通嘴角哆嗦着,全身也開始發抖,緊咬下脣。
楊秋池慢悠悠續道:“然後,劊子手的鬼頭刀高高舉起,一刀劈將下來,人頭滾落丈外,鮮血灑了一地,嘖嘖,那叫一個慘啊。當然了,我聽說,有的劊子手功夫不到家,一刀砍不斷的話,還在砍第二刀、第三刀。所以沒砍斷之前,那脖子上的筋肉還連着頭顱,耷拉在胸前,那眼睛還會眨,嘴巴還會一張一合的好像在喊~苦啊~!……”
“別說了!”圓通終於忍不住,慘白着臉大聲叫道,“求求大老爺您別說了,圓慧是我殺的,這件事與圓妙無關!”
圓妙已經被楊秋池的描繪嚇得差點昏死過去,現在聽圓通自認有罪,頓時慌了,爬起來叫道:“不!不,不是她,是我殺的!”
楊秋池桌子一拍:“都住嘴!又不是買東西,爭什麼爭?”轉頭看向圓通。冷冷道:“你肯認罪了嗎?”
“貧尼認罪,圓慧是我殺的。真地不關圓妙的事情。”
“那好,你說說,你是如何殺死圓慧地?”
圓通愛憐地看着圓妙。慢慢說道:“圓慧沒上山之前,我和圓妙我們兩情同手足、形影不離。圓慧上山來之後,我當時不知道她是爲了圓慧來的,因爲我和圓慧是老鄉。所以很談得來,我也經常幫她做些事情。沒想到。她另有居心,設圈套誘我與她親熱,並故意讓圓妙看見。圓妙傷心之下就要與我斷交。”
“圓慧也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再理我。可嘆當時我還不知道這都是圓慧地計謀,一心要討好她,挽回她的心。直到後來有一天,圓妙哭着對我說。圓慧到她房間說了好多我的壞話,要圓妙不要再和我好了,和她好。圓妙不喜歡她,把她罵出了禪房。但是擔心圓慧會報復,思前想後。這才告訴了我。”
“我非常的驚訝,問了圓妙究竟怎麼回事,圓妙這纔將圓慧爲了她追上山來要出家地經過說了。我這才明白中了圓慧的算計,她是假意和我好,目地就是要拆散我和圓妙。我非常惱怒,要去質問她,但被圓妙阻止了。”
楊秋池靜靜地聽着圓通說她們三個女人之間的感情糾葛,怎麼聽都象是說男婦之間的情愛,說得是那樣的自然,心中嘆了句,也許,天上的月老喝醉了,錯拉了紅線,纔在這三個女子之間牽出了這段異類的情感出來。
圓通接着說道:“出事的那天晚上,圓妙哭着跑來找我,說傍晚地時候,圓慧到她房間裡,脫了衣袍威逼和她好,不然就要到住持靜師太那裡告發我和圓妙的關係,讓我們名聲掃地,把我們直出山門。圓妙迫不得已只好同意了。”
楊秋池插話問圓妙道:“圓通說的可是實情?”
圓通已經認罪,圓妙要是繼續胡亂找罪,會把兩人都送上斷頭臺的,她只行點點頭,神情慘淡地說道:“是的。”
現在清楚了,從圓妙房間牀上的棉被縫隙裡找到地那根陰毛,就是那一晚死者圓慧強迫與圓妙行那知事情時留下的。
(PS:順便解釋一下前面楊秋池判斷那根陰毛而不是腑毛的理由:陰毛與腑毛的區別比較明顯,陰毛比腋毛明顯要粗一些,彎曲度大得多,腋毛則相對比較直;腋毛的毛尖比較鈍,兩者肉眼比較容易區分。再者說了,各位老大,你見過幾個女人胳肢窩長着一大堆腋毛的?就算長,也颳得乾乾淨淨的了,尤其是夏天。)
楊秋池又問圓通:“你就是因爲這一點才殺了她的嗎?”
“是!我最受不得別人的威脅,尤其是威脅圓妙,我不能讓圓妙愛委屈,更不能讓圓慧告發我們,讓圓慧在衆人面前丟臉,所以我深夜悄悄一個人到了圓慧的房間,她正躺在牀上熟睡,我就扼死了她。”
“你是什麼時候到到她房裡殺人的?”
圓通想了想:“五更天快亮的時候。”
楊秋池微覺奇怪:“一晚上這麼長,你怎麼天快亮了纔想到去殺她?”
“我……我一直在圓妙的房間晨……說話……”
“不是吧,”楊秋池冷笑,想起了圓妙乳房上的混合唾液斑,那天下午和晚上,圓妙應該先後的圓慧、圓通發生過同性戀關係,便說道:“你一定看圓妙傷心,心疼不已,柔情安慰於她,於是你們兩人那一晚在牀上行那苟且之事,沒錯吧?”
圓通臉漲得通紅,一雙眼睛卻睜大了,她不知道這年輕的縣太老爺怎麼知道的,轉頭看了看圓妙,只見她也紅着臉很茫然,知道不是她說的。!K0J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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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提刑官》 第三卷 第二百七十六章 道姑
楊秋池嘆了口氣,擺了擺手,又問道:“你扼死圓慧的時候,她沒反抗嗎?”
“沒有,我按住了她的身體了。”
是啊,被一個擅長分筋錯骨手的高手製住,那當然反抗不了,不過,屍體沒有出現被分筋錯骨手扭斷關節的現象,想必是這圓不想暴露自己,只是把她制住就完了,又接着問:“你殺她的時候都已經是凌晨五更,難道她睡覺不閂門嗎?你是如何進去的?”
圓通臉紅了,偷偷看了一眼圓妙,這才低聲說道:“她房間有一扇窗戶有些鬆,往上一提就可以脫出窗閂,打開窗子。”頓了頓,有低聲續道:“是我以前和她好的時候,爲了進她房間方便,故意弄鬆的。”
圓妙身子輕輕顫動了一下,回過身看着她,滿是淚水的雙眼充滿了幽怨。
圓通也瞟了一眼圓妙,低下頭,喃喃說了聲:“對不起……圓妙,我錯了……”
楊秋池拍了一下桌子,打斷了她們的眼神交流,繼續問道:“圓通,你殺了圓慧之後呢?怎麼處理她的屍體的?”
圓通回答:“我將她扼死之後,本來準備將她的屍體馬上扛出去處理掉的,可我掀開被子,她的手突然向我抓了起來,把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過了一會,屍體還是一動不動的,我這才大着膽子上前捅了捅她,發現她已經死了。”
楊秋池聽了差點笑出聲來。這種事情很好理解,也許是屍體因爲某種原因產生的生物電導致地屍體痙攣,也就是俗稱的乍屍,或許根本就是手臂夾住了被子,圓通一扯被子,那手臂當然會滑下來,在她看來,就如同是屍體伸手抓她一般。沒甚麼奇怪的。
圓通接着說道:“我正準備扛屍體。就聽到外面有師姐妹的說話聲。天已經朦朦亮了,我只好將她的手放回去,用被子將屍體蓋好,這時候我發現外面的光線透過兩扇門的門縫照了進來,我才知道原來圓慧禪房的門並沒有關好,我生怕別人發現圓慧死了。就關好了門,然後翻窗子出來。”
楊秋池有些奇怪,問道:“你們平日裡禪房門都不關嗎?連晚上睡覺也不關嗎?”
圓通搖搖頭:“大白天一般都不關,但晚上睡覺都關門地,不過,可能這兩天太熱,圓慧熱得受不了了,開一點房門通通風吧。”
可能是這圓慧和圓妙做完那事之後心情激盪。身體發熱,這纔開房門通風。楊秋池點點頭:“你接着說。”
圓通續道:“我來到圓妙地房間,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圓妙。圓妙就哭了。我們兩商量了我先下山去化緣,然後圓妙假扮圓慧上山頂,我再抽空回來將屍體搬到山頂僞裝姦殺。”
“商量好之後天已經亮了,我就和兩個師姐妹下了山,就在山下附近化緣。第三天晚上,我趁另外兩位師姐妹熟睡。偷偷上了山,依舊翻窗戶潛入圓慧的房間。她的屍體還在牀上沒有被發現。我便將屍體扛到了山頂……”
“等等!”楊秋池插話道,“你扛屍體上山頂僞裝姦殺現場的那天晚上,是不是圓妙化裝成死者圓慧上山的那天晚上?”
圓通和圓妙點了點頭。
這個時間與屍體檢驗發現雙腿被強行分開。屍僵被破壞不能恢復是吻合的,楊秋池示意讓圓通接着說。
圓通續道:“我前段時間下山化緣。就已經聽說這附近州縣出了個連環殺手,專門殺女人,還把女人地乳房割下來,於是我就想好了僞裝了圓慧被姦殺的樣子,將她的乳房割了下來,然後用從山下帶來的豬血灑在地上。”
宋芸兒在楊秋池身邊一直靜靜地聽他審案子,這時候終於忍不住低聲問道:“哥,尼姑庵被殺的這個女人也是雙乳被割?”她想起趙青嵐的慘樣,兀自有些膽寒。
“嗯!”楊秋池點點頭。
宋芸兒盯着那跟男人差不多粗壯的圓通看了一眼,說道:“她說什麼僞裝被連環殺手姦殺,她不就是那連環殺手嗎?她可是會分筋錯骨手的!”
楊秋池轉過身瞪了宋芸兒一眼,低聲道:“我在審案子呢,你別打岔!”
“哦~!”宋芸兒噘着個小嘴不敢再說。
楊秋池回過頭,盯着圓通:“她地話你也聽到了,你會分筋錯骨手,還用僞裝連環殺手?你自己就是那殺人分屍的連環殺手!”
圓通驚呆了,連連搖頭:“大人,大人明察,貧尼真的不是!我真的沒有殺其他人,我是聽人說有這麼個兇殘的殺手,纔想到僞裝的。”
“呵呵,是嗎?”楊秋池微微一笑,“那教你這分筋錯骨手的師父是誰?”
“是……我師父不讓我說……”
“你不肯說沒關係,你的殺人手法與殺掉死王典史小妾趙青嵐以及其他幾件案子地兇手如出一轍,單憑這一點,本官就可以認定這些都是你乾的!你要不承認,嘿嘿”楊秋池冷笑,瞥了一眼旁邊的圓妙,意味深長地摸着下巴說道:“你知道本官有多少手段可以讓你認罪嗎?”
圓通一看楊秋池的表情,馬上就知道他要拿圓妙開刀,驚恐地哀求着:“不!不要動圓妙,大老爺,求求你了,這件事情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那你得說說,你師父是誰?”
圓通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地,瞧着圓妙,咬了咬嘴脣,這才說道:“是個道姑,我曾經幫過她一個小忙,她說與我有緣,就指點了我一些武功,其中就有這分筋錯骨手。”
“她叫什麼名字?她什麼時候教你武功的?”
“我只知道她道號虛乙,大概三十多歲,長得……長得文文靜靜地,她是五年前教我武功的,只教了幾個月,然後就走了。”
“你的武功都是她教的嗎?”楊秋池問。
現在看來,那虛乙道姑很可能就是變態殺手,至少與那殺手有關係。如果圓通的武功都是這道姑教的,那她只指點了這圓通幾個月,圓通就能與大內高手大戰上百回合,那這虛乙道姑武功可不簡單。
“不是,我自小習武,練的又是外家功夫,所以……所以才練得這身子骨五大三粗的……”
楊秋池輕輕噓了一口氣,這就好理解了,看來虛乙道姑的武功應該沒自己想象得那麼恐怖,最多與宋芸兒相仿。
虛乙道姑五年前教了圓通分筋錯骨手,現在自己發現的這幾件變態殺人案件都沒有超過五年,如果這虛乙道姑就是殺手,那她教圓通的時候,應該還沒有開始殺人,至少沒有在這一帶殺人。
楊秋池問:“這個什麼虛乙道姑現在在哪裡?”
“我不知道,真的她教了我那幾個月之後就走了,從那以後我再沒見過她,我發誓我說的是實話!”圓通舉着手說道。
“那你還記得她的相貌嗎?”
圓通點點頭。
楊秋池心中大定,記得相貌就好,回到縣城裡,叫畫師畫下來,不行就全國海捕,就算她躲在烏龜洞裡,也要把這死變態揪出來。
楊秋池吩咐將圓通帶到死者圓慧的禪房,指認了現場,果然,圓慧的房間的一扇窗戶是鬆的,往上提就可以打開或者從外面關上。
他又叫圓妙找出那天晚上圓妙假裝圓慧時戴的頭髮,這是當年圓妙出家時剃度下來的。
楊秋池接着問道:“你切割死者圓慧乳房的那把刀子呢?你扔到哪裡去了?”
“扔在山頂草叢裡了。”
“你還記得在哪塊草叢嗎?”
圓通點了點頭。
“帶我們去找!同時,指認你僞造現場的情況。”楊秋池說道。
兇殺案裡,根據口供,由犯罪嫌疑人帶領找出兇器,本身就是證明犯罪的一種方法,如果能據此找到兇器,可進一步證明口供的真實性。而指認現場的作用與此類似,尤其有證據證明兇手事後沒有去過案發現場的情況下,能夠準確地指認出現場情況,可以作爲證明嫌疑人就是兇手的證據之一。
由於兇殺一現場已經被破壞,楊秋池他們沒有見過第一現場原貌,所以,指認僞裝現場更有價值。
南宮雄等錦衣衛押解着圓通帶路往山頂走,楊秋池和宋芸兒跟在後面。
宋芸兒低聲問楊秋池:“這圓通真的不是那殺人碎屍的連環殺手嗎?”
楊秋池搖搖頭:“不是,這件案子雖然也切割了死者的乳房,但是,是死了幾天之後才切割的,這與前面那個案子兇手將趙青嵐活活切下乳房完全不一樣。”
“也許,也許是她一時間忘了,幾天後起來才切的呢!”
“如果是手腳等別的部位還有可能,乳房就不可能。”
“爲什麼?”宋芸兒很奇怪。
《大明提刑官》 第三卷 第二百七十七章 誰是真兇?
因爲乳房是女性特有的外在性特徵器官,是女性的外在典型特徵,同時,也是母親的象徵,而我們分析了,這個變態殺人狂很可能是小時候被母親虐待,對母親十分的憎恨,因此,圓通真的是那個變態連環殺手,她就絕對不會在殺死圓慧的時候忘了切割乳房,而三天之後才切割。前面的幾個案子都證明了這一點。另外,這案子的殺人手法與趙青嵐案件特徵不大一樣。“
宋芸兒奇道:“什麼地方不一樣?”
“反社會人格體現。”楊秋池說道。
這個詞對宋芸兒來說太難了一點,她蹙着眉疑惑地重複了一遍,問道:“什麼意思啊?”
“我以前已經分析過,那個殺手具有反社會人格,也就是說,他的仇恨是針對整個社會、國家的,這是他要挑釁的對象。”楊秋池的這個解說有些現代意味,他不知道宋芸兒能不能聽得懂,不過,他找不到更好的更符合明朝特點的詞彙來取代。
“挑釁……社會?”宋芸兒果然搞不懂。
“嗯,”楊秋池不想詳細解釋,接着往下說,“趙青嵐案件中,兇手將死顱割下來放在樹椏上,把屍體懸掛在樹上,還把切下來的肢體、乳房隨手扔到幾百尺以外的地方而不是隱藏或者掩埋起來,就是故意要讓別人發現,讓別人恐懼,以他對……對社會的挑釁。”:
宋芸兒點點頭,若有所悟。
楊秋池續道:“但是,這個案子中,圓慧被殺,明顯是時隔三日之後的僞造現場,可是,僞造現場的目的無外乎爲了混淆視聽,逃避抓捕。本身就已經與反社會人格犯罪不太相符,而死沒有被切四肢,沒有被懸掛在旁邊的松樹上,而是隱藏在了大石頭後面,這與反社會人格犯罪也不相符。”
“所以。勘查現場之初,我就已經懷疑,這個案子並不是那個連環殺手乾的。關於這個問題,圓通沒有說謊。但教她分筋錯骨手的那個道姑既然會這門功夫,又是女地,說不定與兇手有關。甚至有可能就是兇手。”
說話間,到了山頂。
在圓通的指認下,很快就找到了切割屍體乳房的那把帶血的刀子,楊秋池當即提取了刀子上的指紋進行對比,果然是圓通地。
圓通還指認了當時佈置屍體的情況,與現場勘查是吻合的,印證了圓通口供的真實性。
上到了這山頂,楊秋池又想起了柳若冰,便想在這山頂坐一會,在這裡就象在柳若冰身邊一樣。
楊秋池吩咐將圓通帶回尼姑庵羈押。自己坐在那片和柳若冰曾經溫存過的巨石,想起幾天前自己和柳若冰曾經在巨石下進行勘查,現在,柳若冰與自己定下巴山夜話之約,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了。嘆了口氣。說道:“走吧!”擡腳就往山下走。
剛走幾步,楊秋池突然站住了,仰着頭看着天,一動也不動。
宋芸兒有些奇怪,擡頭看了看天,只有幾朵白雲慢慢飄着,問道:“哥,怎麼了?在看啥呢?”
楊秋池沒有回答。突然轉身,看向那塊大石,凝神思索了一會,眉頭緊鎖。
宋芸兒知道他在想事情。靜靜站在一旁不敢打擾。
過了好一會,楊秋池才一拍腦門。說道:“不對!圓慧不是圓通殺的!不,應該說,圓通殺死圓慧之前就已經被人殺死了!”
宋芸兒一聽,驚訝得瞪着楊秋池,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楊秋池道:“走!回尼姑庵!”
匆匆回到庵裡,楊秋池提了法醫物證箱獨自進了死者圓慧地禪房,重新仔細察看了房間裡的一切,尤其是門邊那個大立櫃。
他戴上手套,小心地將櫃子門打開,看了看,從法醫物證箱裡拿出8-羥基喹啉粉末,在櫃子里加熱昇華,然後用短波紫外線照射櫃子內壁,頓時顯現出一些淺藍色指紋,然後用微型數碼相機對指紋進行了拍照。
令楊秋池非常驚喜的是,在櫃子地板表面,顯現出了幾枚赤足腳印,怎麼會有人光着腳丫子蹲在這大立櫃裡呢?這光着腳丫子的人會是誰呢?楊秋池略一沉吟,便想起了一人,眼中閃出了成功的喜悅。當即對腳丫子進行了拍照。
楊秋池趴下拍照的時候,又意外地在那赤足腳印的前端發現了一枚針鼻大小的東西,看不真切,當即用鑷子提取之後,拿出微型顯微鏡來。
看清楚之後,楊秋池措着下馬笑了。自言自語道:“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真是一點都沒錯!”楊秋池收拾好東西出來之後,將南宮雄叫到一邊,低聲吩咐了一會,南宮雄連連點頭,轉身走了。
交代完畢,楊秋池來到住持靜慈師太的房裡拜訪,對自己擾了庵裡清休表示歉意,捐了一筆銀兩給庵裡,楊秋池出手闊綽,這筆捐資足夠將這一指庵徹底翻修一遍還綽綽有餘。
出家人雖然視錢財如糞土,可尼姑庵到底也要錢財來維持的,這一指庵在這陡峭地山峰之上,香火寥寥,寺廟已經破爛不堪,她們連維持生計都有些困難,哪有錢來翻修寺廟呢,現在楊秋池捐出巨資,徹底翻修寺廟,靜慈作爲尼姑庵住持,有僅喜出望外,甚至差點手舞足蹈起來。
靜慈大喜之餘,組織全庵尼姑給楊秋池道謝,並稱要集體頌經三天給楊秋池祈福。
楊秋池道了謝,又提出雖然案子已經破了,真兇圓通和包庇犯圓妙已經歸案,但這一指峰景色絕佳,又適合度夏,還想在庵裡再住一天。
靜慈當然滿口子答應,對楊秋池這麼個出手闊綽的大善人,恨不得他能長住下去呢。
宋芸兒等人都搞不懂楊秋池,這一指峰山峰陡峭,算不得是什麼名山大川,風景也馬馬虎虎,在這庵裡又能吃點青菜豆腐,連點葷星都見不着,楊秋池幹嘛流連忘返。不過他是老大,他才能決定一切。
當天晚上,住持靜慈師太吩咐尼姑庵唯一主廚圓性師太精心準備一頓豐盛的素宴感謝楊秋池這位大善人慷慨捐資。這圓性師太五十來歲,也是慈眉善目的,對楊秋池捐貲修庵感激得沒口子稱讚。
楊秋池到庵裡那小小的廚房裡視察了一下工作,對這圓性師太的廚藝讚不絕口。接着,楊秋池又叫小尼姑圓淨帶着自己和宋芸兒把整個尼姑庵全都視察了一遍,包括每個尼姑住的禪房。
然後,楊秋池又回到小禪院裡關上房門,不知道在研究什麼,好半天才出了房門。
這頓晚宴果然準備得很豐盛,全素席,全尼姑庵的尼姑全部參加,可惜不能喝酒,不過,楊秋池以茶代酒,也喝得甚是暢快。
楊秋池今晚上似乎格外有興致,可謂妙語連珠,這素宴一直吃到深夜,興致未減。一衆尼姑感激他捐貲修庵,都陪着聽他說話。
楊秋池給這些尼姑們說一些網上看來的稀奇古怪地故事,逗得這些身居深山本來心若止水的尼姑們時而驚歎,時而緊張,時而開懷大笑。
已經到了深夜三更,楊秋池正說得興濃,南宮雄匆匆走了進來,在楊秋池耳邊低語了幾聲,楊秋池欣喜地點點頭,舉起茶杯說道:“時間不早了,閒話也說完了,本官敬大家一杯茶。”衆尼姑興高采烈回敬了之後各自抿了一口。
楊秋池喝了茶放下茶杯,說道:“好了,本官下面要辦正事了。”
衆尼姑以爲楊秋池敬了茶就散席各自回去休息,正意猶未盡有些惋惜呢,忽聽他說還有正事,都有些意外,起身就要告辭。
楊秋池招手讓她們坐下:“這件事你們可以旁聽,不用走的。”
聽了楊秋池的話,衆尼姑面面相覷,不知道楊秋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便都坐了下來。
楊秋池吩咐南宮雄將圓通和圓妙兩人帶來。
兩人帶着戒具被帶進飯堂之後,看見靜慈師太和衆位師姐妹們,都是面有愧色。
圓通殺死圓慧然後僞造姦殺現場的事情,尼姑庵的尼姑們都已經知道了,都看着她們兩指指點點。
楊秋池吩咐給她們兩看座,然後問圓通:“本官還有一事不明,需要問你,你殺死圓慧之後,大概隔了多久下山的?”
圓通不知道楊秋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低頭想了想,說道:“殺她地時候是五更天黎明時分,天一亮我和兩位姐妹向住持靜慈師太請示下山化緣得到准許之後,我們就下山了。算起來應該不超過一個時辰。”
《大明提刑官》 第三卷 第二百七十八章 屍斑作證
楊秋池回頭看了看靜慈:“師太,圓通說的是否屬實?”
靜慈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她們那天下山化緣的確是天剛剛亮,我剛起牀,應該是五更之後不超過一個時辰。”
楊秋池問圓通:“我再問你,你後來潛回庵裡將圓慧的屍體扛上山頂,是哪一天?”
“前天深夜。”
楊秋池點點頭:“這就是說,你殺人之後下山,到你回來扛屍體,其間大概將近兩天兩夜。這中途你回來過嗎?”
圓通肯定地說:“沒有。我一直和另外兩位師姐妹在一起,她們可以作證。”
楊秋池詢問地看向那兩個和圓通一起下山化緣的尼姑。一個年齡比較大的尼姑說:“那天我們三人一起下的山,圓通師妹說我們不要走遠了,就在這山下附近的村寨裡化緣。我們都聽說了最近這附近州縣出了一個殺手,專門殺女人,還把女人的乳……乳房割下來亂扔。我們很害怕,就不敢去遠。”
另一個年齡稍小一點的尼姑說道:“是啊,雖然圓通師姐會功夫,可我們還是很害怕的,所以我們三個就在山下附近化緣。不過,這山下的村寨多多少少都給寺廟裡捐贈過,他們日子也窮苦,那些富人又吝嗇得要命,所以,化了兩天也沒化到多少。”
楊秋池問:“這兩天你們一直在一起嗎?”
小尼姑說道:“是啊,我們白天都是一起去化緣,晚上都是住在一起的。不過,第二個晚上我們倆都睡得很死,一覺睡到了大天亮,中途就沒醒過,我們還奇怪怎麼睡得這麼死呢。所以,圓通那一晚上山我們壓根不知道。”
楊秋池看向圓通:“是你使的手腳吧?”
圓通低頭道:“是,我在她們的飯菜里加了安神助神睡的藥。”
楊秋池笑了笑:“你有預謀,所以這些東西就已經準備好了。”頓了頓,又問拿兩個尼姑:“第二晚上你們不知道,那第一晚上呢?你們也睡得這麼死嗎?”
大尼姑說道:“從來不,只有那個晚上睡得最死,我年紀大,有些失眠,有時候整晚睡不着,我們三個下山的地一個晚上。我雖然睡着了一會,但算起來恐怕不會超過一個時辰,然後就睡不着了。”
“那圓通呢?那晚上圓通和你們在一起嗎?”
大尼姑道:“在一起的。”
“會不會她用衣服之類的塞在被子裡冒充她自己,你沒有發現呢?”楊秋池問。
“怎麼會呢?這麼熱的天,被子只蓋着小肚子就行了,腦袋和大半身子還露在外面呢。”
小尼姑也證明道:“是啊,那晚上睡到半夜,我要起夜上茅房,外面黑咕隆咚的,想起那個磚殺女人。還切……的那個殺手,我就更害怕了,所以我搖醒了圓同,讓她陪我去。她就陪我上了茅房。”
這一指峰上山下山一趟速度快也要四個時辰,而從這兩個尼姑的證詞來看,圓通除了第二個晚上之外。其餘都是和她們在一起的,沒有上山的時間。
得到證明之後,楊秋池突然話鋒一轉,說道:“本官方纔說還有一件正事要辦,你們一定想知道這正事是什麼,就是圓通殺死圓慧一案,還有一個疑點沒有查清楚,本官今晚上要查清楚,才能最終定案。”
大家一聽都吃了一驚,一個影響到定案的疑點?會是很麼呢?都翹首看着楊秋池。
楊秋池說道:“在說正事之前,我先說一個屍檢小常識。不怕你們笑話。本官以前曾經幹過一段時間的忤作小學徒,乾的三不像樣,還差點被我師傅掃地出門。後來機緣巧合才當了官。”
衆尼姑聽楊秋池說自己的糗事,都會心地笑了,對這年輕的知縣大老爺多了幾分親切。
“這個屍檢小常識,就是人死了之後。體內的血液會往下墜積,從而在屍體的低位形成屍斑就是屍體上的紫紅色斑痕。在死後五六個時辰(注:即十到十二個小時)左右的時候,如果屍體翻動過,屍斑就會重新向身體新的低處墜積,不過,這時候原來形成屍斑的地方的屍斑卻不會完全消退,而是會減淡一些,而新的低處會形成新的屍斑,顏色也比較淡。”
衆尼姑似懂非懂地聽着,傻愣愣看着楊秋池。
楊秋池接着說道:“簡單一句話,如果在一具屍體上發現了不可能形成屍斑的地方形成了,就證明這具屍體被人移動過!如果顏色比較淡,則說明移動的時間應該是死亡之後六個時辰左右。”
衆尼姑還是傻愣愣看着楊秋池,不明白他說這些要證明什麼。
楊秋池微微一笑:“下面要說到正題了我在死者圓慧的屍體上,就發現了兩處顏色比較淡的對應屍斑!”
他伸出左手,比劃了一下,說道:“我在圓慧的左手臂內側和外側發現的兩處屍斑顏色都比較淡,證明圓慧被人殺死之後五六個時辰左右,她的手臂曾經被人動過。”
這下子衆尼姑有些反應過來了,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楊秋池等她們安靜之後,才接着說道:“剛纔我已經查證,圓通殺人後到兩天後的僞裝現場之間,沒有上過山。而尼姑庵裡知道圓慧已經死了的,只有圓妙,但圓妙這麼膽小文靜,是不會一個人跑到圓慧房間去動那具屍體的。”
“再說了,從裡面閂上的門和窗子也證明了她沒有去過。她也不知道圓慧的窗戶其實是可以提起來就能從外面打開的,那是圓通做的手腳,這是她和圓慧好的時候爲了悄悄溜進去而故意弄鬆的。她不可能把這種事情告訴圓妙,也不可能告訴別人,所以圓妙進不去,你們其他人同樣也進不了這個裡面閂上了的房間。”
“既然沒有人進去過,這就是說,圓慧死亡之後兩天兩夜……也就是二十四個時辰裡,沒有人移動過這屍體,那就奇怪了,難不成是這屍體自己躺累了,將手臂翻了過個嗎?”
衆人一聽,頓時後脊樑上感到涼颼颼的,面面相覷。
“當然不是!”楊秋池沉聲道,“圓通那一晚潛入圓慧的房間殺人,說她掐死圓慧之後,準備將屍體搬出去處理,可一掀被子,圓慧的手滑動了一下,把她嚇了一跳,還以爲是乍屍了,等到搞清楚不是之後,這才又將手放了回去,因爲聽到外面有人走動,不方便扛屍體出去,再沒移動就走了。圓慧屍體手臂上的兩處屍斑已經告訴我們,這手臂被移動過,就是這時候移動的。”
說到這裡,楊秋池轉頭問圓通:“你好好想想,你掐圓慧的時候,圓慧有什麼反應沒有?比如腿腳亂踢、手亂動,腦袋搖擺?”*
圓通低頭想了想,皺着眉有些奇怪地說道:“可能她睡得太死了吧,夜晚屋裡又太黑我看不清楚。”說到着路,又皺着眉搖了搖頭,“現在想起來,是有點不對勁,我掐她的時候,感覺她好像沒什麼動靜,也沒反抗,而且,她的脖子涼涼的……”
“對了!”楊秋池一拍桌子,說道:“要知道,只有死人的身體纔會出現屍斑!人死了之後六個時辰有人移動了屍體的手臂,纔會在手臂兩處形成屍斑,既然圓慧死之後兩天之內沒有人移動過屍體,而屍體手臂上卻後兩處屍斑,這就只有一種可能,”楊秋池說到這裡停住了,向衆人環視了一眼,這才慢慢說道,“圓通掐圓慧並移動圓慧的手臂之前六個時辰,圓慧就已經死了!圓通掐的是一具屍體!”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
圓通更是驚呆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楊秋池接着解釋:“因此,真相應該是這樣的:那天傍晚圓慧和大家一起吃了晚飯,圓覺證明她當時心情很好,她吃完飯回到禪房,尾隨或者潛伏在房間裡的真正的兇手扼死了她她是被扼死的,這一點毫無疑問兇手逃離了房間,當晚五更,圓通潛入房間掐圓慧,而這個時候,圓慧已經死亡五六個時辰了,圓通重新放好圓慧的左手臂的時候,翻動了手臂的位置,導致屍僵發生了轉移,這纔在對應部位形成了鍋。”
圓通和圓妙兩人的手緊緊拉在一起,眼中都閃出興奮的光芒,她們當然知道,如果楊秋池說的是真的,圓通殺圓慧的時候,圓慧已經死了,那圓通的罪過就要輕得多,至少不會被判死刑!
宋芸兒對這戲劇性的一幕也很驚訝,問道:“哥,那你查清楚這個真正的兇手是誰了嗎?”
“查清了,”楊秋池點點頭,環視了一下衆人,冷冷道:“這個兇手就在我們中間!”
《大明提刑官》 第三卷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大腳丫
這下子,場中頓時安靜了下來,衆人都呆住了,相互瞧着,都在警惕着,生怕兇手會突然發難。
“是誰?”宋芸兒站起身,朝衆尼姑臉上一個個瞧了過去。
楊秋池手一指,盯着其中的一個老尼姑冷冷道:“就是你,圓性師太,你就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譁~!衆人目光一起掃向這一指庵上唯一的主廚,老尼姑圓性師太。
圓性吃了一驚,驚恐萬狀地叫道:“大老爺,您搞錯了吧,貧尼怎麼會是殺人兇手呢?貧尼冤枉啊。”
“冤枉?”楊秋池冷笑,“我問你,圓慧最後來飯堂吃飯之後,你去了哪裡?”
“我……我回房睡覺了……”圓性支吾道。
“你平日都是太陽沒下山就睡覺?”
“我……我……”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這老尼姑圓性在這一指庵裡,除了住持靜慈之外,就數她的資歷最老,幾十年了,廚房的事務都是圓性一人主廚,所以每個晚上都要提前揉麪發麪,第二天一大早纔好蒸饅頭,大家都知道,她從來沒有太陽沒下山就睡覺的。
“我那天不舒服,所以早早睡了……”
“你撒謊!”楊秋池盯着她慌亂的眼睛,說道,“下午你做飯的時候,我和圓淨到處走,圓淨告訴了我一些那天晚上的事情。圓淨說那天傍晚吃完飯你就沒影了,住持靜慈師太要圓淨去你房間找過你,提醒你這幾天的稀飯太水了,多熬一會,別湯是湯,米是米的,住持靜慈師太奇怪以前你的稀飯熬得很好。這幾天是怎麼了?所以,圓淨到你禪房找過你,你禪房門開着的,你不在。”
楊秋池轉頭問小尼姑圓淨和住持靜慈:“我說的對嗎?”
這一老一小兩個尼姑都點了點頭:“是的。”
“我,我當時上茅房了!”
“圓淨在你房裡差不多等了大半個時辰,也沒見你回來,你拉屎要這麼久嗎?”
宋芸兒聽楊秋池說的粗俗,臉一紅,在他後面捅了他一下。
楊秋池回過頭看了看宋芸兒,不好意思一笑,轉頭對圓性說道:“你老實交待,你到底去了哪裡?”
“我……都好幾天了,我記不得了。”圓性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
“記不得了?”楊秋池冷笑,“我來提醒你一下,你吃過晚飯,就悄悄溜進了圓慧的房間。然後躲進了圓慧房裡的那個大立櫃裡,蹲在立櫃裡面左面的角落,我說的沒錯吧?”
啊?圓性如同見了鬼一般,盯着楊秋池,她不明白楊秋池怎麼知道的那麼準確,如同親眼看見一般。
其實這說穿了也沒什麼希奇,楊秋池在大立櫃角落裡蹲下身的雙手扶在大立櫃相應位置處,發現了若干枚指紋,所以肯定圓性當時在大立櫃裡是蹲在角落的。
楊秋池道:“你要殺圓慧,要麼跟蹤她回房間,要麼先隱藏在房間裡等她。如果你尾隨她進房間。用武力制服她將她扼死,你們的搏鬥會驚動其他人。而且你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扼死她,所以你不會選擇這種方式,而且圓慧身上也沒有搏鬥的傷痕,證明你沒有采用這種方式,因此,你是事先隱藏在房間裡的,要等圓慧睡着了再動手。”
“圓慧房間陳設簡單,你要隱藏在房間裡,只有兩個地方,牀下和門邊的大立櫃。牀下不行,因爲圓慧的牀單比較窄,擋不住牀下面,而且牀是對着這門的,圓慧一進來就能看見你。所以,只可能藏身在這大立櫃裡。”
說到這裡,楊秋池盯着臉色煞白的圓性說道:“你知道你是怎麼露出馬腳的嗎?”
圓性煞白着臉看着楊秋池。
楊秋池指了指她的腳:“因爲你老是光着腳丫子!”
大家低頭往圓性的腳看去,果然是一對光光的大腳丫。
楊秋池續道:“庵裡所有的人都穿着鞋子,只有你,因爲經常在廚房勞作,這大熱的天,本來就熱得跟火爐子似的,而廚房裡又要燒火做飯炒菜什麼的,那熱得跟蒸籠差不多,對這一點,下午我去廚房看望你的時候就深有體會,所以,你已經習慣了夏天光着腳丫子,這樣踩在廚房青石地面上是很涼快,可是,就是你這雙腳丫子出賣了你!”
“你在大立櫃裡留下的幾個淺淺的光腳丫子腳印,讓我馬上知道了兇手就是你,更何況,你踩在廚房地上的腳丫子縫隙夾了一粒小小的蔥末,也遺留在了這大立櫃裡!”
央求吃在大立櫃裡發現的那個小東西,他用顯微鏡觀察之後,發現是個幹了的蔥末,結合赤腳印,因此判斷出隱藏在大立櫃裡的兇手就是一指庵的唯一主廚圓性師太。
圓性傻眼了,左右看了看,所有的尼姑們都紛紛躲開了。幾個錦衣衛早已經站愛她的身後,隨時準備抓捕。
圓性全身哆嗦,還要做最後的垂死掙扎:“我都五十來歲了……,圓慧才二十多歲,身強力壯……,我怎麼扼得死她?就算她睡了着,我一掐,她就會醒,怎麼鬥得過她呢?”
楊秋池呵呵笑道:“這沒什麼可奇怪的,你有辦法,不過,你既然想得到,我也能想到,這一指峰下距離最近的集鎮就是清溪縣城,那縣城彈丸之地,店鋪也就那幾家,要找什麼東西還不容易嗎。所以,前面我派我的護衛下山去清溪縣唯一的藥鋪請來了一個人,我想他可以解釋,你用什麼辦法讓圓慧不能反抗。”
楊秋池拍了拍手掌,南宮雄從外面帶了一個老頭進來。
圓性一見那老頭,大吃了一驚。面無人色地盯着他,片刻,卻慢慢鎮靜了下來,如同死刑犯已經聽到了死刑判決。
楊秋池問那老頭道:“老丈怎麼稱呼?”
“鄙人清溪縣杜仲藥鋪掌櫃,小姓李。”
“原來是李掌櫃,”楊秋池手一指圓性,“你可認識這位師太。”
“認識,她是這一指庵的主廚的圓性師太,經常到縣城裡來採買食物、藥材之類的。所以經常到我們藥鋪裡來,相互都很熟悉。”
“幾天前,她在貴店裡開過藥嗎?”
李掌櫃手裡拿着一本帳本,翻開一頁,說道:“開過,這上面記着呢,當時圓性師太說她晚上睡不着,要我給她開三劑安神助睡的藥。主要是龍骨、丹蔘、當歸、白朮、茯神和靈芝之類的。”
楊秋池看了看南宮雄,南宮雄從懷裡摸出一個紙包,躬身遞給了楊秋池,楊秋池將紙包打開,對李掌櫃說道:“你認認看,這些藥渣是不是這幾味藥。”
李掌櫃躬身接了過來,用手指刨了刨,點點頭:“正是。”
楊秋池轉身看想圓性:“這一包藥渣是從你廚房的垃圾桶裡找到的。另外,下午你做飯的時候,我和圓淨挨個房間都看了一遍,在你禪房的牀下面,我發現了另外兩包。我雖然不太懂醫術,不過,這裡面的幾味藥也不是什麼稀罕物,我倒認得,正是李掌櫃說的那幾味藥。圓性師太,要不要我們去拿來讓李掌櫃辨認一下呢?”
“不用了,”圓性淡淡說道,“是我從李掌櫃那裡買了這三付安神助睡的藥,那藥渣也是我煎了藥扔掉的,房裡牀下面是有兩付還沒有用。”
楊秋池對她的神情有些意外,問道:“好,既然你承認了,你老實交待,你買這些藥來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圓性站起身,將目光慢慢移向圓妙和圓通,冷冷道:“目的就是要殺死這些淫亂寺廟玷污佛祖的賤人!殺死圓慧只是開始,我緊接着要殺的餓,就是圓妙和圓通這對賤人!”
此刻,圓性已經不再害怕,她惡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圓妙和圓通:“我十二歲就在一指峰出家,四十多年了,衆師姐妹都是潛心皈依佛祖,一門心思念經禮佛。可是,圓妙、圓通上了山來,都幹了些什麼勾當,當我是瞎子嗎?我明裡暗裡地規勸,就當我是烏鴉叫,依舊我行我素,我見她們表面上也都還守規矩,沒有太過丟人,這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不料,這圓慧上得山來,更是騷狐狸一個,幸虧住持靜慈師太慧眼,認出了這個妖精的本來面目,沒讓她在我們庵裡出家,可是她竟然厚着臉皮要帶髮修行,我苦苦規勸靜慈師太不要應允,可住持說這是她們前世孽債,今世躲到哪裡都還會遇上的,就一切隨緣吧。”
“我聽了住持的話,希望她們能嚴守戒律,一心禮佛,可她們倒好,這圓慧先是與圓通勾勾搭搭,大白天的敞開着門在禪房牀上廝混,喊得跟殺豬似的,接着又哭哭啼啼打打鬧鬧,再就是圓慧和圓妙兩人勾搭,顛鑾倒鳳的,鬧地師姐妹們都不能安下心來休息功課,這哪裡還是靜修的佛門,簡直成了淫娃蕩婦的安樂窩!”
圓妙臉紅紅地低下了頭,衆尼姑低聲議論着,眼中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圓性更是恨得牙齒咬得嘎嘣響,喘息了幾下,這才續道:“我告訴了靜慈師太,她還是說這都是孽債,要她們自行化解,我這一次不信了,我要替天行道,親自來化解!將這些淫魔妖婦滌到陰曹地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