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真是被人害死的

90 真是被人害死的

七爺帶了十六在西城門外的賽馬場遛馬,去到那兒才知道,好些兄弟都一早起來遛馬了。

萬曆爺喜歡能文善武的人。像太子,文采不錯,可是論馬上技藝,與護國公府相比是差一大截,所以,其餘皇子,想在萬曆爺面前展露風采的,都是在這方面上努力。

七爺知道,如老三、老八,都是在這方面有建樹的人。然後,別看十一調皮成性,出口成禍,可萬曆爺偏偏捨不得拿下這個孩子,原因在於十一爺的箭術不錯,是衆兄弟中唯一能和護國公府二少爺朱理一較高低的同齡孩子。

十六坐在莊妃給他精挑細選的小馬駒上,看到連二十二,才兩歲多的二十二,都被人帶來到跑馬場觀摩騎術箭術,自己卻不知道多少天沒有來了,心裡憋了股氣,這股氣全灑在老十身上了。

要不是他這個兄長既沒用,又不會當哥當兒子,他和莊妃能這麼慘嗎?

可惡!

十六狠狠地拿鞭子抽打地上。一個小太監躲不及,被他抽到了背,哎呦一聲:“十六爺,奴才做錯了。”十六剛好藉機拿他發泄,啪啪啪,抽了小太監好幾下。小太監猶如在刀砧上被人宰割,卻不敢出聲。

啪啦啪啦的抽打聲,終於引起了在場其他皇子的注意。

朱璃皺了眉宇。

老八朱濟輕咳一聲。

十一爺朱琪接到示意,對自己那小太監喊道:“福子,去幫十六爺牽馬。十六爺心情不好,把十六爺帶到馬場裡跑兩圈,十六爺心情就舒暢了。”

福子跑過去,才把那個被抽到彎下腰來的小太監救了出來。

別看十六年級小,抽起人還挺狠的。

對此,十一笑話起了朱理:“你看看十六那個勁兒,有沒有比得上你抽尚書府三小姐的那股勁兒?”

朱理坐在馬鞍上拿着水囊往自己嘴裡倒水,他是每天早上必備起來跑馬的人。不像這些皇子,三天兩頭興致來了,纔來這裡當作玩一回。不過,今日來的皇子也是多了點。恐怕個個都想着燈會,生怕十五那天被萬曆爺點名,於是趕緊早點出來鍛鍊,以免連怎麼射箭都忘記了。

十一那把嘴巴從來是吐不出象牙的狗嘴,朱理愛理不理的,只知道這個十六年齡雖小,心地卻也狠了些,平白無故拿個下人抽都能抽到那樣起勁,豈不是暴君。

“本王從不做無緣無故的事,和十六爺比不得。”朱理挑着淡淡的眉頭,愛理不理地說。

十六年紀小,聽不太懂哥哥們說的這些話,但是,偏偏朱理這句話他聽懂了,加上他性子倔犟,從小被莊妃給寵的在宮裡有些放肆無度。自己抓住繮繩調轉馬頭,直衝朱理過來:“有本事咱倆比一比,我又不是我十哥,能輸給你嗎?”

這句話當場哽到了老十臉蛋一青,都說不出話。

七爺早躲起來了,早知道十爺會來,他打死也不會帶十六過來。都怪自己,被五妹妹的事耽擱之後,竟然都忘了過節前大家必要來這裡先習箭騎馬的事給忘了。

朱理對小蘿蔔頭當然是不屑一顧,轉了馬頭自己走。這下把十六更給氣到了。十六氣起來甩了自己小馬駒一鞭子,小馬駒受了刺激立馬揚起了前蹄。福子沒能拉得住繮繩,小馬駒一飛沖天衝了出去。十六哪能坐穩,他又不是騎馬好手,沒有經過特殊的訓練,一下子,啪的一聲,十六直直地一個跟頭從馬鞍上摔了下來。

其餘人見到,全傻了。

一羣太監像蜜蜂一樣,圍繞住了十六。

福子嚇到手腳發抖,十一爺跟着發了陣哆嗦。

還是朱璃回神回的快,趕緊讓馬維撥開那羣沒用的人查看情況。

七爺和十爺只愣在原地沒有能說話,全身冷汗直淌。

朱理沒睬十六,自己騎着馬早已跑出一大截路了,也就沒有察覺到這事兒。

馬維檢查完,跑回來對朱璃等人說:“三爺,十六爺左邊的小腿骨頭怕是折了。”

一句話話音落地,在場好幾個人都只感到眼前一黑,差點沒有直接暈過去了。

莊妃那個性子誰不知道,心狠手辣的。這下不知道會拿誰開刷了,偏偏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十一趕緊把福子叫回來,警告這裡所有的人:“不要說福子曾經到跑馬場來,他今兒只在宮裡。”

福子聽完感激到淚流滿面:“十一爺——”

眼看兄弟裡頭除了太子,輩分只有自己最大,朱璃吩咐人善後,用輛大馬車小心把十六送回宮裡,同時讓太醫院派人到宮裡給十六看腿。然後,自己梳理一下,還得進玉清宮稟告事情發生的經過,避免被莊妃奪了告狀的先機。

朱濟在朱璃要走時,走上來說:“我陪三哥過去玉清宮,這事兒我在場,可以給三哥的話做證。三哥眼睛不是沒有全好嗎?”

老八這話算是體貼。可馬維怎麼聽怎麼彆扭。知道朱璃眼睛不好,怎麼不到三皇子府上看看朱璃。這些兄弟一個都沒有到過朱璃府上過問,只有太子和朱佑讓人來關心過。要說論誰更親,護國公府都知道派了公孫先生上門給朱璃看看眼睛。

朱璃一眼掃過去,只見一羣兄弟個個都自身難保的樣子,也只有朱濟可以出來陪他到玉清宮面對萬曆爺,於是點了頭:“那八弟和我一塊走吧。其餘的人,都先回家去等消息。”

所有人的心懸了起來。

七爺耷拉着腦袋,他這會兒還得回宮,不知道怎麼面對莊妃,因爲是他帶十六出來的。

老十是一點都不可憐他,只覺得他多事,憤憤地瞪了他眼:瞧吧,我平常連這個親弟弟都不帶出來玩,因爲早知道他是這副德行了。

朱琪只怕牽累了自己的福子,一再黑臉喝着現場所有的人。

要說當事人十六爺,上了馬車後,見身旁只有莊妃派來跟隨他的劉公公在,小眼睛一睜開,露出了幾分戾氣。

“十六爺——”劉公公也是被嚇到不輕。

十六爺齜牙咧嘴:“回去,我看他們都怎麼死!敢看不起我是不是,我看你們怎麼看不起我!”

朱璃和朱濟騎馬通過西門,趕着回玉清宮時,突然發現西城門的市集裡好像出了亂子。老百姓們議論紛紛,好像沸騰的大水鍋一樣。找個人打聽後,才知道是護國公府隸王妃名下的瑞祥軒出了事情。現在,鬧事的人,全部被衙役抓到了順天府裡去了。

兩個皇子聽說這事後,都是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詫異。如果要他們說,無非是順天府裡的人是傻子,明知道朱隸都回來了,竟然還敢去惹李敏的地盤。

這話絕對是冤枉那個帶人抓人的捕頭了。捕頭不是不知道這是護國公府夫人的地盤,卻是想着討好護國公府,才把布莊裡的鬧事者全抓起來到順天府處置。可捕頭哪裡知道自己抓的人裡面,有朱隸和李敏。

只知道來順天府報案的人說,說是帶頭鬧事的人是提督府裡的。

提督府,不是正好一向來和順天府唱反調的那個。現在,誰不知道提督府正是四面楚歌的時候,人人喊打,剛好趁機搞一下提督府的人,給自己家老爺出出氣。

人不會兒都送到了順天府,接到消息的尹國堂,沒有親自出來,派了師爺先出來看看是怎麼回事。師爺在門口一看,比捕頭聰明,看出點苗頭了,跑回書房和尹國堂說:“大人,小人看,隸王妃在其中。”

“隸王妃?她那麼快接到消息來了?”尹國堂對上次李敏在他堂上以一敵十的情景記憶猶新,心有餘悸。

趕緊套上鞋子,整理下官袍出來。

被抓到了順天府的一羣人,像三姨娘、李瑩,都是不停地往朱隸李敏身上看。

李瑩近距離,越看心裡頭越慌。

朱隸知道她是誰了嗎?

知道她是以前他的未婚妻了嗎?

知道她勾引了朱璃所以不要他朱隸的事了嗎?

朱隸會怎麼想。

她李瑩作爲京師裡有名的美女才女,自認吸引男人無數。或許,見到她以後,朱隸會後悔了,怎麼娶了個病癆鬼,要是爲此反悔和朱璃打起來搶着要她怎麼辦?

李瑩想到這兒,臉蛋羞澀地一紅。

三姨娘離李瑩最近,看到李瑩突然害羞樣,大吃一驚:不是說李瑩喜歡朱璃所以嫌棄了朱隸?結果,怎麼現在突然害羞了?朱璃不是不在這嗎?

朱隸站了會兒,只怕自己媳婦站久了腳痠,扶了李敏在伏燕找來的椅子坐下。

一系列溫柔的動作,讓三姨娘輕輕噓了一聲,李瑩眼睛裡泛起了紅絲。

尹國堂走了出來,想着怎麼處理這個事情趕緊先把李敏這尊瘟神請走時,結果來到近前一看,看到了朱隸。

“王爺!”一聲驚呼,尹國堂二話不說,啪,雙膝衝朱隸跪了下來。

抓人到順天府的人全呆了。

不是都說朱隸是魔鬼嗎?怎麼順着他們被抓到順天府?

真是不瞭解朱隸的人,怎能知道朱隸的脾性。李敏要是一開始,也都是想都想不到自己老公和傳言中相差巨大,不僅是外貌一說,還有性格各方面。

“尹大人。”朱隸的話聲裡像是客氣。

尹國堂周身打了下哆嗦。他知道爲什麼朱隸選擇主動被抓到他們順天府,還不就是想給自己媳婦當初被順天府搞了那一次出氣。

等打過了一陣寒噤之後,想他這次也沒有做錯任何事,尹國堂拂拂膝蓋站了起來,回朱隸說:“本官聽說王爺昨晚上受到太子邀請到太子宮賞花燈了。”

誰不知道他尹國堂是太子的人,朱隸需要賣太子三分面子。

朱隸笑一聲:“太子說是邀請本王,不如說是邀請本王的王妃。”

尹國堂神情拘束:“王爺,上次的事真不怪本官,本官只是按章辦事。何況,王妃自證了清白,本官已經當場放人。藥堂也沒有封鎖。太子其實是事後才知道這事兒。而本官辦案時,從來沒有徇私一說,也就沒有顧忌到王妃的身份,還請王爺明鑑。”

“尹大人有皇上親賜的明正清廉的牌匾,辦案向來公道在於人心。尹大人辦案,想必太子很是放心,就此沒有過問。其實,本王回來以後,有曾經爲此事與太子殿下溝通過。”

尹國堂眼皮乍跳。這事,說起來,是他恩師太子太傅吩咐他做的。所以,上次朱璃問起,他才死活都咬緊嘴巴不說。

按理太子太傅,是絕對站在太子這邊的,爲太子着想的人。讓他做這事兒,後來他琢磨起,可能是幫皇帝和太子刺探朱隸是不是活着。因爲朱隸有沒有活着,對皇帝和太子都很重要。尤其對於太子而言。朱銘之前可是奉了萬曆爺的命令,一定要把護國公府的軍權拿到手。不說萬曆爺這道指令,朱銘自己肯定也想拿到護國公府的軍權。

以此推斷,朱隸若活着的話,安置在北疆的內奸,肯定是不能先動彈了,以防打草驚蛇。

李敏在他們兩個人說話時,臉蛋雖然微垂,眼睛卻沒有放過尹國堂臉上半絲半毫的表情。果然,縱容東胡人害死她老公的心,皇帝和太子都是有的。

只因這個萬曆爺心頭糾結,不知道怎麼從老公身上下手,所以,乾脆睜隻眼閉隻眼,只要有人有這個膽量動她老公,放任對手去做。

李敏嘴角處微微一抿。

尹國堂知道他們夫婦倆被誤抓之後,趕緊讓人上茶謝罪,隨之,掃到另外被抓到順天府的兩個犯人。

李瑩站在堂上,雙腿微抖。

她今生第一次被押着到衙門當犯人,這算什麼。而且,同樣被抓來的李敏,有朱隸在,很快受到了禮遇。她卻是沒人庇護。

三爺呢?

朱璃騎着馬,想到李敏的事說不定又會牽累到其它,不敢怠慢,再去玉清宮見萬曆爺前,先趕着到順天府來。

這次他來,真是來對了。看見未婚妻站在了大堂上。朱璃真的一愣。

“三爺。”尹國堂同樣一臉憂愁走上去,正愁着這個燙手山芋怎麼辦,剛好朱璃來了,得以扔出去。

要說,剛纔朱隸先將了他一軍,說他會秉公辦案。李瑩現在是犯了唆使底下丫鬟聚集鬧事的罪過,論大明法律,要被廷杖十。

李瑩眼角立馬掃過去,掃到朱璃的臉,卻見朱璃的眼神像是望着李敏,心頭不由火冒三丈。當初是誰口口聲聲說非她不娶,認定她以後,現在整天只盯着前未婚妻,惡不噁心。

“三爺——”

李瑩嬌滴滴的一聲,讓朱璃回過了神,轉頭望過去,望到了她垂低的臉,以及她臉上垂掛的面紗。

她左臉上的傷疤未全好。朱璃心中稍微一個猶豫,問尹國堂:“本王路經集市時,聽說瑞祥軒發生了爭吵,人都被抓到順天府了。”

尹國堂趁這個良機把事情原委告訴他。說起來,這事兒,還真不是提督府的人挑起的。買賣純屬自由,更何況,現在瑞祥軒都不是尚書府的了,老闆是護國公府的。李瑩憑什麼阻礙其他人交易買賣。

提督府的三姨娘跪下來啓稟冤屈,對朱璃說:“有聞三爺是個處事公道的人。當時瑞祥軒裡諸多人親眼所見,是尚書府的三小姐唆使她家丫頭先來挑事的。硬着阻攔我買布不說,還非要我和我丫鬟跪下磕頭道歉。要是這事真是妾身做錯的事,妾身自然是磕頭道歉,不用三小姐多說一句。提督府裡向來老爺育人也是這個道理,錯就是錯,對就是對。做錯的,要勇於承認錯誤。做對的,要勇於堅持正義,否則這個世間如何存留公道。據聞這話,一開始還是三爺府人教導人時說的。”

綠柳聽到三姨娘這些話,可就着急死了。她和李瑩非要三姨娘道歉肯定是有道理的。那就是,那本來是用來剪裁李瑩嫁衣的布,怎麼可以被用做下人的婚禮來用。李瑩是要嫁給朱璃的,只要把這個事解釋清楚了,朱璃肯定能理解李瑩的一片苦心。

可是,這些話當綠柳對朱璃說出來時,堂裡的人,李瑩都閉上了眼,恨不得割了這個小丫鬟的舌頭。

好了,現在她李瑩丟臉丟到家了,任誰都知道她是拿下人準備嫁衣的布來做自己嫁衣的人。而且,是當着李敏和朱隸丟的這個面子。

一口一口狠狠咬着牙不甘心的李瑩,本還想着這樣也好,朱璃聽到這樣一說,肯定會爲她出氣了,是提督府的三姨娘不懂事理,搞到她李瑩丟臉。她李瑩的嫁衣是準備嫁給朱璃用的。朱璃肯定跟着她丟臉,這下還不打死這個三姨娘!順道該說說李敏爲什麼敢拿她的嫁衣布出來賣給人了,一樣得捱打!

李瑩嘴角微微上揚時,卻聽朱璃突然沉聲一說,對尹國堂說:“請尹大人秉公處理此案。本王與尹大人一樣,最恨徇私枉法的事!不用顧忌誰是誰的人,更不用顧忌是不是牽涉到本王。本王府裡的規矩,猶如提督府的人所說,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沒有所謂因爲誰從錯變成了對這個理。”

什麼叫鐵公雞一毛不拔的三爺,這下,全部人都親眼所見一清二楚了。

內部升堂,尹國堂不敲這個驚堂木了,儘可能是想賣個面子給李瑩,悄聲對李瑩說:“三小姐要不,廷杖五?”

李瑩直勾勾的眼珠子只瞪着他:你說什麼!你是吃了豹子膽嗎?不知道她是誰的人嗎?!

要是敢打她?要是誰敢打她?!

“三爺!”綠柳也是不明白,不可置信地對着朱璃哭訴,“三小姐這都是爲了三爺您。要不是爲了您,三小姐怎會挨護國公府的一鞭子抽?”

朱璃腦子裡想的是,朱理那鞭子,卻是把他朱璃的腦袋抽醒了。他認識的李瑩,知書達理,怎麼可能猶如潑婦一樣無理取鬧,作出仗勢欺人的事來,而且,還打算以他朱璃的名義徇私枉法。是他朱璃的眼睛瞎了,怎麼以前都不知道自己認識的是這樣的女人,心眼小到容不下一粒沙子,連塊布都容不下。

“錯了就是錯了。秉公處理,廷杖十就是十。”朱璃面無表情地說,當着朱隸的面,更不可能徇私,要不然,朱隸有話可以到處在外面說他了。

眼睛掠過坐在朱隸身邊的她,真真是,比以前出落的更有風韻了。這是因爲嫁了男人的緣故。心口哪兒不舒坦。

明明是個病癆鬼,爲什麼會變到他現在都快認不出來的樣。

綠柳撲過去,抓住想抓住她小姐廷杖的衙役,可她一隻手,怎能敵得過幾個身體強壯的漢子。

不會兒,衙役一隻腳把她踢到了邊上。

李瑩被人架了出去,執行廷杖。她兩隻眼露出戾氣,猶如釘子看着李敏,突然仰天一笑:“三爺,你難道還不明白嗎?這都是她設的套,她設的套,她逼得我這麼做的。只因爲她想弄死我,她恨我這個妹妹!”

朱璃因她這句話心裡頭稍微一驚。

那頭,李瑩沒有被拉到院子裡前,已經身子一歪,先直直栽倒在地上。

“三小姐——”綠柳在地上爬着,淒厲地哭喊,“三爺,王爺,你們都看到了。我們三小姐真是被人陷害的,是無辜的。她左臉剛捱了鞭子,本就該在府中修養的。她到瑞祥軒選布都是爲了給太后娘娘準備壽禮。”

演苦情戲,向來是她這個妹妹的拿手好戲。李敏端着茶盅,心裡冷冷地笑了一聲,不吭聲,不出手,看這兩個男人怎麼處理。

朱隸的眼,冷冷地在躺在地上裝死的李瑩頭上一掃,直讓李瑩裝殭屍的身體能全身爬起栗子。李瑩心裡頭直喊:不可能,不可能。她是才女美女,哪個男人不會被她迷到神魂顛倒的?

“尹大人。”朱隸轉頭對想當縮頭烏龜的尹國堂說,“遇到犯人暈倒,順天府怎麼做的?難道就取消了廷杖?”

尹國堂舌頭打了結:“這,這——”朱隸這哪裡只是懲治李瑩,是順帶懲了他尹國堂。

“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朱璃的聲音同樣冷冰冰地響起。

他眼睛不好都能看出來,李瑩這是裝的。

尹國堂只得硬着頭皮,讓人拎了桶冷水,往李瑩身上一潑。秋天的季節,本就有點冷了。躺在冰冷的地磚上,再加上一桶冰水,李瑩像詐屍一樣,不用人扶拉,自己跳了起來。

“醒了嗎,三小姐?”尹國堂問。

李瑩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啪一下,再次橫倒在地上沒動。

這下真可能是被嚇暈了,只因爲,她知道裝都逃不過責罰了。

在衆人想着拿這愛裝死的人如何是好時,李敏突然起身,對朱隸說:“王爺,三爺既然都在這裡了,誰不知道三爺辦事可靠,我們在這兒反而會礙到人家秉公執法。”

朱璃只看她對着朱隸說話的表情,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溫存,臉色刷的有些青了。

是真的,玉碎情斷。她戴的是朱隸的帝王綠。

朱隸只怕她是累了,一口答應她回去。

尹國堂趕緊車前馬後地送他們夫婦倆出順天府。

李瑩暈了會兒後,悄悄睜開眼,親眼見着站在她身邊的朱璃竟然一雙眼睛只看着李敏離開,心頭猛的一咬牙:狐狸精!有了老公還敢勾引她的三爺?

話說,朱隸也被她這個病癆鬼勾引了,這怎麼可以!沒有天理了。

坐到了護國公府的馬車上,李敏一隻手迅速搭上了朱隸的額頭,一摸,果然是發燙了。

朱隸沒想到她動作這麼快,在她出聲時,先噓了一聲:“無大礙。回去不要和母親理兒說。”

李敏想的是,他明知自己身體不適,只想着帶她出來散心。秀眉狠狠絞了絞:“回去後,給我好好躺上三天。”

李大夫發起脾氣來,是有些橫的。

再銅牆鐵壁一樣的身體,發起炎症來,都是抵不住的。

昨天拔掉膿液,可能沒有睡好,炎症就此發作起來。

朱隸本想勉強撐着,可終究,沒能撐住。回到府裡,不敢驚動到尤氏,伏燕揹着主子進了房間躺下。李敏提筆寫方子時,凝了凝神,清楚這藥方子一開,其實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

他需要休息,而事實是,他回來之後,府內府外大小事兒不斷,似乎北燕一直在懸掛他的心。

公孫良生聽到消息趕過來時,只見她已經寫好方子讓人去抓藥熬藥,坐在那兒,手裡抱着暖爐是在等着他公孫。

心裡頭微微一愣,公孫良生帶了幾分憂愁上前詢問朱隸的情況:“王妃,王爺身子如何了?”

“你也知道,他最缺什麼,不是藥。”

公孫良生默了聲音,直接默認了她這句話。

“府裡府外的事,暫時報到我這兒來。我替你們王爺看一下檔子,公孫先生意下如何?”

公孫良生擡頭對上她眼睛,李敏一雙黑眼瞳,與朱隸一模一樣的深邃,讓人不由景仰。

“王妃如果願意輔佐王爺,臣想,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事了。”公孫說,對她的能力早已信服。否則,不會從一開始堅持支持朱隸娶她爲妻。

老公的幕僚都是有遠見的,不會因爲她李敏是個女性就看不起她。

李敏輕輕點了頭:“你先給我說說,糧草的事進行的怎樣了?我知道,他心頭最掛心的是邊疆他那羣兄弟沒得吃沒得衣服穿。”

這話說到公孫心頭都一熱,道:“王妃是個善解人意的,能體諒到王爺心中的苦悶。王爺口上不說而已,但確實是對於王爺來說,沒有比出生入死的兄弟更重要的人了。糧草的事兒,王妃之前已經有聽說過,是被兵部扣着。兵部不配合的話,怎麼進行下去,都沒有個頭。”

“因爲八爺嗎?”

公孫良生點點頭:“八爺心思叵測。魏軍師恐怕難以動撼到八爺。”

“我知道了。”李敏一個轉思,讓他留在這兒,並且讓人備馬,“八爺想要什麼,本妃自然清楚。與八爺打交道,恐怕我是最多次的那個人了。剛好提督府今日有人在我瑞祥軒裡鬧事兒,本妃可以理直氣壯地上提督府會一會提督。”

“王妃想去傅大人府上?”

“是。”

想攔着她的公孫良生和伏燕,對上她眼神時,頓時把話都吞進了肚子裡。

李敏凌厲的時候,那雙眼,真是把他們這些野漢子都唬住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和尤氏一樣出自將門之家,否則怎會有這樣的眼神。

準備妥當之後,驅車前往提督府。

提督府裡的三姨娘從順天府釋放以後,早已馬不停蹄趕回提督府給傅仲平報消息:“老爺,依妾身看,隸王和隸王妃應該都已經察覺到老爺派妾身出馬的心思。”

話音剛落,前門來報,李敏到了。

傅仲平一摸下巴的鬍鬚,眼睛微眯:“都說這個隸王妃辦事風風火火,猶如軍中女漢子的風格,現在看來這傳言至少有一半是真的。到提督府沒有任何畏懼之心,縱觀朝廷上下,可能也就她一個。”

說完這話,擡手一揮袖子,讓三姨娘退了下去。

李敏被管家領着,進到了大堂。

只有傅仲平一個在大堂裡坐着,好像專門等她一樣。李敏從中聯想到了守株待兔的捕獸夾。傅仲平是獵人的話,三姨娘是餌。

“隸王妃,有請坐。”傅仲平洪亮的聲音在堂內的空氣裡傳播,不愧是軍中的老將,丹田十足。

李敏不客氣,擇了一張椅子歇腿,不等人上茶,客氣話也不說了,直言:“傅大人讓人傳給護國公府的消息,本妃已經收到了。傅大人打算拿什麼東西,來請本妃出診呢?”

後面這句話,直說的傅仲平先是一愣,緊隨,那雙本是氣勢滿滿自信十足的眼睛,用驚異的眼色掃過她平淡的雅容。

李敏能讀到他的眼神寫的是:她怎麼猜到的?怎麼能有這樣自信和他交易?

傅仲平的老眼裡慢慢沉下去一分,道:“隸王妃想從老夫這裡得到什麼?”

她最喜歡做生意爽快的人了。李敏道:“兵部調配糧草的指令,配合護國公府軍隊調配糧草,爭取在冬季大雪封路之前送到邊疆,緩解邊疆守衛部隊糧草之需。”

“老夫並不管兵部,只是個提督。王妃是不是弄錯人了?”

“不會。本妃知道八爺在提督府上定是坐過,和提督吃過茶了。論提督與八爺交情,肯定能輕而易舉解決本妃這個事兒。”

傅仲平射向她的眼神,再有幾分驚異,是快坐不住了:“八爺?老夫和八爺吃過茶?”

“傅大人不要誤會,護國公府絕無派人到過提督府刺探過提督府情況,八爺來過提督府,只因八爺有東西也想和本妃交換罷了。只是八爺不好出聲,只能借提督代言了。”

幾句話下來,傅仲平已經對她不敢小看,手掌拍打桌面,洪亮的笑聲壓低道:“八爺之前是提醒過老夫,說隸王妃是何等集智慧於一身的人,叫老夫千萬不能惹了隸王妃生氣。看來,之前,八爺莫非是惹過隸王妃了。”

李敏不做聲。

傅仲平真是坐不住。他都派了人到她瑞祥軒裡引起她注意,分明是被她識穿了他先有求於她。

是,兵部糧草調配之事,對護國公府很重要,但是,論輕重緩急,肯定沒有他現在提督府的焦頭爛額相比。

萬曆爺拿了他的左右手,全朝廷都知道這事兒了,死不死在,這事竟然牽累到了普濟局。要論感情深淺,他和八爺其實也不算很深的交情。只是,剛好八爺和他,都是有人在普濟局裡做事的。

他那人,剛好是他大舅子,有投資普濟局。不知道萬曆爺查出來這點沒有。八爺是由於九爺,九爺的一個妾的兄弟,剛好當年經八爺牽線之後,也是在普濟局裡做事的。

要是這事查下來,拿普濟局全體上下開刷,再查到這層關係,把髒水往他們頭上潑。

馬德康被抓事小,誰都知道皇上按着人犯不放,肯定是想揪出後面大的。

冤枉大了。到至今,傅仲平都不信馬德康會傻成這樣,和李敏說:“老夫這名愛將,雖然在軍中打滾出身的,性子有些粗,可是粗中有細,在朝廷裡任職這麼多年了,自從兒子被欽點爲駙馬爺之後,更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把公主奉爲觀音娘娘一樣侍奉着。怎麼可能做出謀害公主害全家被砍腦袋的蠢事?”

這樣的邏輯,早被他們推算過多少回了。所以,萬曆爺肯定也是知道這個道理,但是,萬曆爺就是不放人。傅仲平焦頭爛額在這,不知道萬曆爺是不是想抓自己。

李敏冷靜的聲音緩慢響起:“傅大人是想要普濟局那張方子嗎?”

“是的。”傅仲平道,“當初太子宮裡的側妃到普濟局拿方子時,不是直接自己去拿的,普濟局也不知道她是拿了哪張秘方抓藥,更不知道五公主吃的是哪個方子。現在,太子宮肯定是不會讓老夫知道這事的。如果不知道這張方子究竟是怎麼回事,老夫和老夫的人,都很難自辨。聽說隸王妃已經給太子側妃看過病,或許能猜出是普濟局哪張方子惹的禍。”

說完,底下的人雙手捧來一個盒子,這個盒子裡,裝着普濟局一些名家藥方,都是八爺送過來的。

李敏沒有趕着看方子,輕輕推開盒子:“本妃出診的診金,大人應該聽人說過了。”

傅仲平一愣:怎麼,答應兵部調配糧草還不夠?

“這樁事兒,說起來,是八爺和傅大人,兩個人各自的請求對不對?本妃總不能收了八爺的診金不收傅大人的,到時候本妃也難以對八爺交代。”

傅仲平那雙眼睛,像帶刀似地在她臉上戳兩下。李敏要的他什麼東西,他很清楚。事實上這樣東西,要是被皇上發現的話,他傅仲平死幾次都不夠。

李敏對他的眼神像是視而不見:“傅大人可以慢慢想,本妃不急。”

可他急!

眼神一瞟,底下人趕緊把門窗都關緊了。傅仲平揹着人,把一樣東西偷偷從袖口裡取了出來,雙手遞交給她。

李敏一看,正是自己想要的,所以和這種人做生意最爽快了。傅仲平肯定知道晚點死比現在就死好。

傅仲平見她居然不二話收進了袖管裡,冷笑一聲:“隸王身子可好?聽說當初深陷流沙時是差點命都沒了。”

“多謝大人關心。王爺身子一如既往,既然被人稱作魔鬼,又怎會輕易被流沙困住。”李敏淡淡一聲答。

盒子打開,李敏仔細地審查方子,一張一張過目之後,她搖了搖頭:“都不是。”

傅仲平拍了桌子:“不可能!八爺都說了,方子只有這些。”

“那就是那些人,自知道此事厲害,在誆八爺。”李敏眼神一厲,“傅大人到現在應該明白了。五公主不是隻因吃錯方子而已,是真被人害死的。”

傅仲平因她這話,是癱倒在椅子裡,渾身汗水如潮水涌出來,他周身衣服宛如從泥塘裡撈出來,又溼又重,讓他呼吸沉重。

這些人,設了個大套子,想拿他和八爺,現在看是這樣沒錯的了。究其究竟,是由於他在朝廷上對於萬曆爺進言,說可以讓兵部給八爺管嗎?他那時候不過也是看着八爺能幹,兵部總得有人管着,來轄制住護國公府。

順天府裡

李瑩終於悠悠完全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時,看見朱璃那雙狠辣的眼神正看着她,一驚,爬下榻跪下來說:“瑩兒給三爺添麻煩了,瑩兒不想的。”

幾聲哭泣,欲引人垂淚。

朱璃冰涼的聲音說:“你起來吧。本王知道你心裡難受,但是,本王當着隸王的面,是必須端出個態度。”

李瑩心裡頭扭了下:有必要嗎?面子重要還是女人重要?

她嘴角剛一撅,朱璃射來的眼神讓她周身凜冷,咬了嘴脣:“請三爺訓話。”

“你這脾氣要改改才成。你二姐幹嘛害你?你們不是情同姐妹嗎?”

“瑩兒沒有想過謀害他人,但是他人是否想對瑩兒,瑩兒防也防不住。”

“你不要以爲本王不知道你裝,也不要以爲本王不知道你以前在尚書府裡做出的事。”

李瑩這會兒周身真是打哆嗦了。

朱璃走近她身旁,輕輕耳語:“做壞事要夠聰明,否則不要盡幹些蠢事。”

李瑩看他一眼,癱坐到地上。

118 是死是活41 她父親這個正人君子朱潛軼事二三事陸陸243 生孩子的法子39 賴在她這兒了朱潛軼事二三事叄265 臨盆221 藥王壺101 爲了她161 王爺來了124 王爺救駕178 老公讓她爽167 神助212 一舉拿下234 平安符271 聲東擊西226 王妃死了264 燕都裡的動靜36 當然不能自賤189 不要離開我134 爲徐氏正名朱潛軼事二三事叄柒57 自取其辱70 真有兩把刷子朱潛軼事二三事叄壹239 天譴朱潛軼事二三事肆捌181 太白寺241 來自古代的動靜162 誰來救44 百花宴請帖191 皇帝的新衣朱潛軼事二三事伍貳230 老爹要和女婿見面97 太后的懿旨254 王爺在哪裡225 雪蓮82 原來是老公153 被抓朱潛軼事二三事肆捌朱潛軼事二三事陸11 玉斷情了99 神力21 貴人朱潛軼事二三事柒拾259 三方匯合183 夜裡驚動267 小世子151 有奸細162 誰來救160 沒死187 真相大白朱潛軼事二三事柒133 有孩子當然不一樣216 說認就認朱潛軼事二三事伍伍243 生孩子的法子232 山中夜會朱潛軼事二三事陸陸朱潛軼事二三事伍壹277 收拾李瑩朱潛軼事二三事伍貳158 王爺呢136 下一個輪到誰40 聖旨到了218 所謂的親人270 皇帝動手70 真有兩把刷子41 她父親這個正人君子2 惡毒的繼母烏梅49 婆婆與小叔76 太后動心119 東宮告急281 剃胎髮259 三方匯合222 認不認朱潛軼事二三事肆柒朱潛軼事二三事肆叄121 免死金牌34 所謂託法朱潛軼事二三事伍玖7 咎由自取173 神仙不一定是好事187 真相大白135 靜妃落馬147 李大夫再顯神通43 氣死了64 嫁衣朱潛軼事二三事伍壹朱潛軼事二三事伍伍32 第二次見面朱潛軼事二三事柒伍77 有喜了153 被抓194 出乎意料的人來了122 秘密朱潛軼事二三事貳伍47 百花宴61 真正被叫做閻王的那個男人270 皇帝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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