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婆婆的宣誓

夫婦倆人來到門口,正值昨晚下的雪停了,門口的雪被人掃的乾乾淨淨。馬車停在門口,有都督府的人騎着馬,準備在前面給他們帶路。實際上大也不必,這裡是護國公的轄地,怎需要這個外來的都督大人帶路。不過,也不見朱隸有阻止的念頭。

李敏只知道老公是大而化之的,像這種小細節,如果和對方計較,反而顯得氣量狹小,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小李子搬了張腳凳放在馬車前,小心地扶着她上了馬車。李敏坐在馬車裡,往車窗外看一眼,見老公站在馬車外是和管家在交代什麼事。

交代了府裡的事後,朱隸騎上了自己的馬。

一行人出發了。

天氣明朗,藍天白雲,萬里晴空。只是下雪之後的氣息,難免有些霜凍寒冷。李敏感覺自己嘴脣裡呼出的氣,變成了一團團迅速凝結的白霜的樣子。像她昨日出門,都沒有這樣的感覺。可見得,這個冬天的氣溫,是再降了一個臺階,更冷了,要步入隆冬的階段。

這樣的天氣,壞處在於出行更爲艱難,好處在於,恐怕也沒有人會選擇在這個時機做任何事情。天時不合適,東胡人、萬曆爺等,肯定是都該歇一歇了。而對於做大夫的李敏來說,只知道在益發寒冷的氣溫之下,怕有些病人,難以度過天氣這個難關。首當其衝,爲老人和孩子。

還有,一些即將臨產的孕婦,怕也煎熬。

車輪子向前行駛的時候,一路有些顛簸。由於雪剛停,馬路上掃雪的工作還在進行着,一些地方昨晚下完雪以後結了冰。路過這些結冰的路面時,馬車一旦失控容易打滑。駕車的小李子,那更是小心翼翼的,真正的如履薄冰。

李敏坐在馬車內靠着個軟枕閉目養神,聽陪着自己來的方嬤嬤一點一點唸叨着。今早上,由她老公主張,出門的時候,倒是把方嬤嬤帶上車了。

方嬤嬤這幾天,忙內忙外的,卻是難以像以往那樣在屋裡單獨侍候她,固然現在有了紫葉和李嬤嬤在房裡頂替她的職位,可很顯然,李敏更喜歡帶以前自己使喚慣了的人,比如蘭燕、尚姑姑之類。

究其原因,不外乎,尚姑姑是她李敏孃家來的人,而蘭燕,基本不會插手宅裡的家務事,不會加入王爺府裡女人之間的宅鬥,她只單純負責李敏的保安工作。在這點上,深得李敏信賴。

方嬤嬤訓了李嬤嬤,再教了紫葉如何討好,但是,女主子心裡的顧慮還在,一切肯定免談。實際上,方嬤嬤其實用不着如此着急。哪怕李敏真用了自己的孃家人,可是,畢竟她帶的孃家人一共那麼幾個,方嬤嬤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根本在人數上都是成不了氣候。那麼,方嬤嬤在着急什麼?

李敏的手指頭揉了下額角,想,一樣是嘮叨,可明顯尚姑姑的嘮叨,和方嬤嬤的嘮叨,完全是兩碼事兒。

尚姑姑嘮叨多的是,讓她注意保暖,多吃點東西,開始準備未來出世小孩子要穿要用的東西。

方嬤嬤嘮叨的是,她這個不可以做,那個不可以做,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或許這兩人出發點都是一樣的,想用自己老資格有經驗的資歷,來指導她這個初產婦怎麼度過孕期。唯有這個目的,好像有些不同。

尚姑姑是被她訓誡了多次了,再說尚姑姑是真正跟在她身邊許久的人,有親眼目睹過她李敏的醫術,很清楚她李敏既然都身懷醫術了,絕對與一般的孕婦不一樣。李敏自己知道的孕產婦知識,恐怕比她們這些老資格還多,畢竟李敏真正的專業,她們呢,道聽途說比較多,哪怕有經驗,也不及李敏的專業豐富。

聰明的尚姑姑,被她李敏訓了幾次以後,哪敢再拿自己那點破經驗來說李大夫。算是有些自知之明。

方嬤嬤,說是被她老公派到她屋裡服侍她的,其實是管了太多的事兒。尤其是,現在她老公身邊最得力的下手伏燕被派去執行任務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她老公房裡的事,全部變成了方嬤嬤接手在打理。方嬤嬤再能幹,又何能變成超人,分身乏力。

對她李敏屋裡的事兒,方嬤嬤是有心無力,所以,只能是找個時間儘可能來說她。而且,方嬤嬤與尚姑姑一點最大的不同,在於,方嬤嬤在她老公心裡面是真有地位的一個人。

奶孃這個東西,說真的,沒有真正來到古代之前,李敏還真不太懂。有看過一些古書,包括一些電視劇之類的,說某某皇帝,對於自己的奶孃都恩重如山之類的。一開始,像是很難讓人理解。

怎麼,親生母親,能不及一個奶孃?

如今看來,還真是如此了。像她老公吧,與尤氏雖然是親生母子,但是,感情如玻璃一樣薄弱,平常看起來很堅挺,一旦出問題,真是碎的稀里嘩啦的,想重新整合起來,都難於上青天。畢竟再好的親人關係,當利益擺在眼前的時候,一切,都變成笑談。

奶孃則不同了。奶孃,本身是呵護這個小主子長大的奴才。光是奴才這個身份,造就了奶孃對小主子自小的百般呵護,百依百順。而被奶孃呵護大的主子,對奶孃的信任也是不一般的,因爲這個女人,可是曾經像自己母親那樣,不,是代替了自己母親哺育自己長大的。

吃了這個女人的奶水,相當於母親一樣的感覺。對於所有男性骨子裡有潛在戀母情結的因素而言,奶孃相當於自己另一個母親,毫不奇怪。尤其是,倘若和自己親孃的關係已經處於惡化以後,對待母親的感覺,想報恩母親的念頭,全轉移到奶孃身上很是正常。

由此可見,古書裡,電視劇裡,說的一些達官貴族,對待奶孃比對待自己親生母親還好的故事,真的不見得真的只是故事而已,是很有可能是事實的。難怪,大到皇宮,小到一般人家,對於奶孃這份工作,趨之若騖的人,是比比皆是。這裡頭,可不止女人這般考慮,男人一樣。

靠女人一份奶孃工作,從此全家飛上枝葉變鳳凰的,在這個社會裡,是個潛規則了。

方嬤嬤想在她這個房裡立威信,還不如說,是想趕緊抓住護國公府下一代繼承人。

“大少奶奶沒有生過孩子,所以不知道,如今,像大少爺當初,一生下來,馬上要吃奶,可是,夫人奶水不足,餓得大少爺哇哇大哭——”

對了,古代沒有奶粉,這真的是個,催生奶孃職業火爆以及地位特殊的最大原因。李敏還真不得不考慮上這個因素。關於孩子吃奶這個問題,是她這個現代的科學家,都不得承認,什麼奶,都比不上人奶好。

古代有錢人,當然想請奶孃,想請多少個都可以。不過,李敏只要想想,讓自己的孩子吃別的女人的奶水,心裡頭都結疙瘩,不舒服。

“本妃現在都沒有生孩子呢,當然是,到時候沒有奶水再說。”

“那怎麼行!”方嬤嬤叫道,“夫人當初生二少爺的時候,奶水足,夫人也不用自己親自哺育二少爺。”

李敏差點忘了,古代女人,自己生孩子有了奶水,都不一定真的自己餵奶。越是具有高貴身份的女子,更不會自己餵奶了。好像餵奶是個低賤活兒一樣。反正有奶孃在。

方嬤嬤叫完,用很不可思議的目光掃到李敏臉上,好像是說,像李敏這種在尚書府出身的小姐,不可能不知道這種有可能自降身份的事。

李敏的頭大了。瞬間可以明白,爲什麼老公要讓方嬤嬤來念叨她了。恐怕她老公在這方面,是真不想她受到任何委屈,所以,肯定不讓她自己餵奶。奶孃的事,自然需要及早安排了。

方嬤嬤在這方面則是最有經驗不過,爲獨一無二的人選。

李敏輕輕地喘出口氣,道:“這事兒,先不說了,本妃自有主張。”

方嬤嬤抿了抿嘴,本還想說什麼,但是,可能是想起上回自己建言給小世子做衣服被李敏說了一頓之後,立馬改變了主意。

說不通李敏,她方嬤嬤也有別的法子。

養孩子是個技術活,不僅是鬥智鬥勇,還要鬥人。

馬車就這樣,在方嬤嬤一路的唸叨中,到了都督府。

或許是消息早傳到了大街小巷的緣故,真有不少人,聚集到了都督府門口圍觀,等候第一手消息。爲避免驚亂羣衆,引起不必要的騷動。護國公的馬車,兜入了都督府側邊的旁巷。據說,到庭的魏府、以及奉公伯府的人,一樣都是從這裡進出的。

呂博瑞的師爺,以及夫人晉氏,都親自到了門口迎接他們夫婦。

朱隸下馬。李敏走下馬車之後,佇立在丈夫身後。

見前頭帶着師爺的晉氏,上回入城的時候遠觀沒有能看清楚,今兒距離近,看的是比較仔細,見其年紀約四十上下,風韻猶存,上身一件鸚哥褙子。李敏似乎記得,這樣一件褙子,好像在京師裡看人穿過。由此可見,晉氏身上上上下下,帶的,都還是京師裡的東西。話說,新任的都督府大人,其實到北燕,沒有兩個月的時間,想要完全融進北燕,還不是那麼容易。

晉氏衝他們夫婦倆屈膝行禮,道:“妾身乃都督府都督的拙荊,給王爺、王妃請安。”

“夫人請起吧。”朱隸不冷不熱的口氣道。

晉氏讓開路,負責帶路的師爺,拱手做了個請字。

李敏跟隨丈夫往前走的時候,能感覺到站在一旁的晉氏看到她的目光裡好像難掩一抹驚奇。

在關內,晉氏都沒有見過她。這個是很正常的。要不是自己老公被調到北燕出任都督,以晉氏原先在京師內只是四品誥命夫人的等級,基本想和李敏照個面都難。

或許,晉氏是聽說了她李敏許多東西,現在親眼所見,與傳言中有些差別。

謠言中怎麼說她李敏,她李大夫從來都不怎麼放在心上。那麼多張嘴巴,捂也捂不住,這種浪費精力的氣力活,還不如自己活得瀟灑自如好。

由於本案不對外開放審理,都督府好像不是很想得罪控辯雙方,最終,選擇了在呂瑞博的書房裡,來審理這個案子。按照現代庭審程序來看,呂瑞博這個做法,有點類似法官做庭外調解的工作。

看來,這個呂瑞博,是個十分謹慎的人。

既然都不打算真的開庭審理了,爲何請他們夫婦過來,呂瑞博,是想自己調解不了時,讓護國公出面嗎?

護國公的面子比他呂瑞博大是沒錯,但是,魏老一開始報案時都選擇了都督府而不是護國公府,說明,如果護國公真的插手這個案子,對護國公來說,並不是最大的利處。儼然一場真正的內心博弈,早就在開始了。

沒有到達呂瑞博的書房前,李敏可以看到院子裡,站了魏府的人,以及奉公伯府的人。

此次受邀來都督府的魏府人,是以魏老爲首,包括了三個兒子三個兒媳婦,以及府中當時與此事有關的管家及江嬤嬤等幾個家奴。與魏府龐大的人多勢衆相比,奉公伯府裡,只有林氏,帶了當初涉事的喜婆與丫鬟到場。朱慶民沒有來,是對外宣稱自己昨晚受了風寒,身子突然抱恙了。

昨晚天氣驟變,是不太好,朱慶民這個解釋,是真是假,難以辨認。

院子裡的人,在看到護國公府主子來的時候,全部彎腰低頭,十分尊敬。

呂博瑞同時從書房裡走了出來,帶着府中其餘大小官員,向到來的朱隸拱手行禮。

“王爺,請進。”

朱隸頷頭,邁進門檻。

呂博瑞的目光,像是在他身後的女子身上頓了兩眼。

李敏感覺是,這位都督大人看她的目光,和晉氏瞧她的目光,還有些難以言喻的不同。

書房裡,早就安排好了位置。除了主持調解的呂博瑞,別無意外,是坐在正中的那把椅子上。左側,兩張十分漂亮和昂貴的黃梨木太師椅,無不意外是給護國公夫婦安設的。

右側,空空的,沒有人。

師爺,立在呂博瑞身後。晉氏,應該是退回了自己房裡。畢竟女人,本就不該參與到政事裡頭。

朱隸和李敏坐了下來。

呂博瑞衝他們夫婦再行了禮,轉回身,對底下的人吩咐:“請魏府與奉公伯府的老爺夫人們,進來吧。”

於是,在院子內等候的衆人,依次進了書房。由於這個書房並不是很寬敞,一羣人擠在中間肯定很擠,因此,控辯雙方自然而然分立兩側,並且按照長幼有序的資格按順序排列成了兩排。

見人員都到齊了,呂博瑞輕咳一聲嗓子,先說:“本官今日有幸請來了護國公與護國公夫人蒞臨都督府,相信,有王爺和王妃在這裡,本案能得以公平的審理和判決。”

言外之意,如果控辯雙方,倘若對審理過程中有任何不滿的地方,直接可以向護國公告狀了。這樣一來,呂博瑞和都督府肩頭上的責任明顯化去了一大半,無失爲服衆的好法子。

魏府的人,聽見呂博瑞這樣說時,像魏老,肯定都心生不滿了。呂博瑞這樣說這樣做,無非是推卸了自己的責任,把責任都準備推到護國公的頭上。魏老等,心裡不忿,卻因爲不知何緣故朱隸都已經親自到場了,而變得毫無辦法。

曾氏眉頭裡稍稍簇了下眉頭,心裡好像感覺到哪兒有點不對勁。因爲都督府突然請護國公夫婦過來這個做法,之前,都沒有漏過任何風聲,難免讓人猜疑都督府另有目的。

再有林氏,卻是早在看見李敏的時候,一路眼睛都盯在李敏臉上了。心裡是嘖嘖稱奇。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與尤氏這個婆婆打的天昏地暗的得瑟兒媳婦隸王妃。

看這個樣子,長得,也不算是傾國傾城的狐狸精,五官,都沒有趙氏的大兒媳婦袁氏那樣好看呢。真是怪了。怎麼能打敗婆婆了?

李敏擡眉,只見對面林氏一雙咕嚕咕嚕轉悠的圓眼珠子。要讓她李敏評價的話,這個人,遠比那奉公伯府的趙氏,更加不會掩飾自己。難怪會做出讓丫鬟代嫁,並且把事兒弄得滿城風雨這種愚蠢到不能再愚蠢的事兒了。

可儼然,這個做了蠢事兒的人,自己都毫無所覺,還一臉囂張。

獲准了開口,林氏氣勢從開場就咄咄逼人:“大人,王爺,王妃,不要看,這個狀紙是魏府先遞給大人的。可是他們告什麼呢?能告什麼呢?他們魏府損失什麼了?是我們奉公伯府吃了大虧,他們魏府把我們家女兒都弄丟了,還敢惡人先告狀說他們吃虧!”

面對林氏這等狗咬呂洞賓的氣勢,魏府幾位少爺都氣崩了牙齒。

“大人。”魏子清作爲魏府的代表,冷靜地表達道,“在狀紙上,我們魏府已經清楚地闡明瞭,奉公伯府完全有可能根本沒有將林姑娘送至我們魏府,奉公伯府作爲燕都有頭有臉的貴族人家,卻做出騙婚這種可惡的欺詐行爲,實在讓人難以接受,是犯罪,還請大人加以嚴懲。”

“騙婚?!”林氏冷笑,“你們哪隻眼睛看見我們奉公伯府騙婚了!倘若我們是騙婚,爲何新娘子是送到你們魏府之後纔不見的。”

“怎麼不說你們送人過來的時候,已經不是真正的新娘。”

“如果不是真正的新娘,你們爲何把新娘子迎進了你們魏府!你們魏府真行,收了我們家的女兒,弄丟了,結果就說不是我們家的女兒。那天送親的時候多少燕都的老百姓在,上千雙眼珠子看着,是誰對誰錯,一目瞭然。”

魏府的人就此快氣瘋了:“新娘子來的時候,蓋着紅蓋頭,蓋住了臉,誰能看得清楚是不是真的新娘子。”

“哦,這麼說,你們的眼睛都瞎了,虧你們魏府的人都是當官的,連新娘子都分辨不出真假,纔會說出什麼蓋了紅蓋頭根本分不清新娘子是真是假的藉口。”

林氏這張嘴的口才真了得,真是猶如一條瘋狗一樣,難怪那天在魏府,最終所有人都拿這個林氏沒有辦法,只能報官到這裡來。

趁着這股威風,林氏得意洋洋地邁前一步,道:“大人,我這裡有人證,這兩位,都是那日陪新娘子進入魏府的人,她們親眼所見,新娘子,是被送進魏府裡的,而且,是在魏府裡被人劫持走的。”

喜婆和代嫁的那個丫鬟,馬上變成了林氏的證人,跪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開始講述自己在魏府裡看見黑麪人是怎麼把新娘子劫走的經過:“那個採花賊說了,說是專找魏府四少爺的新娘子下手,說是與魏府有仇。還逼我們不能和魏府的人說。因爲說了的話,魏府的人爲了掩蓋私仇的真相,會一併把我們殺了。我們姑娘,就是這樣被魏府人害了的。”

“爹!”魏子清急叫一聲,趕緊和老二一塊兒扶着魏老兩側。

魏老是平生恐怕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兒,只聽這些人胡說八道得煞有其事,是要氣得七竅生煙都有了。

“我們魏府,倘若真的做出這樣不見人的事兒!天打雷劈!”魏老每一個字,都氣貫丹田。

所謂書生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像魏老這種堪稱帶兵打仗足智多謀的軍師,遇到了林氏這種潑婦,也是敗顯無奈。

林氏嘴角微揚着,挑釁的目光看着要氣死的魏老:你說,你怎麼說都沒用的,因爲,你沒有證據。

砰。

輕輕的一聲,茶盅落在案上,屋內寂靜無聲。

林氏猛的吞了口口水,兩隻眼珠子,在觸到坐在太師椅裡那個男人一雙深幽猶如地府的眼睛時,一下子縮了腦袋,當真是大氣都不敢出,只能唯唯諾諾擠出一聲軟嬌嬌的:“王爺——”但是,很快又被對方一抹利光,像是抹到脖子上,再也不敢嬌氣地說下去了。

奉公伯府是護國公的親戚沒有錯,所以,護國公同時是這支宗族的宗主。護國公,於林氏這樣嫁入宗族的媳婦而言,更是多了這樣一層關係在。

曾氏一直躲在後面觀察風向,現在見到林氏的氣焰突然間蔫了,可見護國公可怕的威信,這讓她心裡不免焦急,因爲只差一步,林氏都可以把魏老氣到中風了。

接下來,護國公要怎麼做?爲魏府出氣?能嗎?

林氏只要想到這個朱隸這個老公的侄兒果然是偏着魏府的,牙齒癢的要死。好歹他們纔是朱隸真正的親戚,叔嬸,朱隸怎麼可以這樣做?

不過也不怕,魏府想撇清這個事兒,沒有證據,一切免談。

林氏的頭再次威風凜凜地揚了起來,道:“王爺是認爲哪邊的人有錯了?”

此話有將朱隸的意思。可是,朱隸壓根都不睬她,轉頭對那其實負責這次庭審本該做聲但變成默默無聞的都督府大人,曼聲道:“呂大人,你讓本王到這裡來,只是爲了來聽兩方人馬罵街嗎?”

“這——”呂博瑞好像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誠惶誠恐站起來,答道,“王爺意思是——”

“庭審的官員,本該引導庭審如何推進。可是呂大人任由雙方拿出沒有任何實證的話進行對峙,呂大人認爲,沒有證據,足以判別此案了嗎?”

呂博瑞嚥了一口口水,眸子裡只差沒有閃過一抹冷光。

魏府以及奉公伯府,都有些吃驚。因爲,聽朱隸這話,儼然沒有偏袒任何一方的意思,反而矛頭,都對準到都督府頭上去了。

李敏在心頭不免劃過一絲冷笑,她老公開這句口是當然的,敵人首先要分清楚,是誰請他們夫婦過來的,是都督府。

這個案子,表面上,像是審理魏府和奉公伯府之間的糾紛,可是,既然都督府都出了這句聲音讓他們夫婦過來,明顯,這個案子的矛頭,對的既不是魏府,也不是奉公伯府。

根據朱隸這句話,再聯想到了些什麼,魏老瞬間先黑了臉。

中套。他的家事這是要害到自己主公中套了嗎?早知道不告到都督府了。可是,不告到都督府,這事兒好像也沒有辦法解決。

魏老的沉思,同時,躲在人羣裡的曾氏,和林氏,一樣心頭劃過了一道不妙的驚駭。

什麼?難道,還有其他事兒?

呂博瑞冷幽幽的光,對着朱隸那張年輕的臉,稍微垂了眉,恭敬地抱着手說:“王爺,本官自然是,必須有些證據,纔敢開啓本案的審理。”

“本王自然也是相信呂大人,作爲皇上親派到此地委任以重任的父母官,能謹慎審理到手的第一個案子,不會讓北燕百姓們對大人和皇上失去信任。”

呂博瑞的胸口微微地起伏着,眼看朱隸一臉沉定聞風不動,真真讓人可氣。難道,朱隸不知道自己王府裡出的事兒,是有這個可能的。好,只要在這一刻揭露出王府的醜聞來。不,現在還不是時候。這事兒不能由他來說。

剛剛好,前面有人進來了,帶來了他想要的消息。

那個跨過門檻走進來的衙役,跪下來說:“啓稟大人,有人說找到了與本案有關的人證,希望可以呈堂。”

此話,讓屋裡大部分的人,都一驚。

是誰?哪邊的人?林氏的心頭當即一慌,她可不相信她老公能給她送什麼人證過來。但是,魏府對面的人都到齊了,又有誰能來送人證。

“對方有說是什麼人證嗎?”呂博瑞問。

“有了。對方說了,說自己纔是這個本案的原告被告。”

魏府的人,全吃驚了。曾氏有些傻眼。

只看,當呂博瑞批准了對方進來以後,在門口,被人用轎子擡了進來的人,是魏府的四少爺魏子裘。

“老四,你怎麼來了?!”魏子昂率先跑到兄弟面前,關心而焦急,“你來做什麼?這個事,會由爹和大哥二哥他們幫你討回公道的,你身上有傷,根本不用來。”

“三哥,我這也只是,想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各位,還原整個事情真相。不想,再讓自己的事兒,給家裡人和爹,幾位兄長受委屈了。畢竟,這事兒,說到底都是因我而起。”魏子裘說。

最震驚的,應屬林氏了。雖然上次去到魏府有聽說這位魏四少爺病情好轉,但是林氏有想過這麼重的傷,或許魏老四隻是迴光返照。沒想到,今兒一見,魏子裘真的是好的七七八八了,是真正見好了。這等於說如果不是她自己做出的代嫁的蠢事兒,如今她表侄女真的是風光了。

林氏既然都後悔了,那個出逃的新娘子,那是更不用說的了。

只聽一聲,淒厲無比的:“姑媽——”

被人帶進來的姑娘,不是林氏的表侄女,又能是誰。

林氏的兩條腿當即一軟,頭暈眼花。而曾氏在人羣裡一樣瞪大了眼珠子,是想,怎麼回事兒。魏子裘怎麼找到這個最重要的人證的。

沒等林氏和自己表侄女對上口供,那位進門的林姑娘先自己嚇得嚷嚷了起來:“姑媽,都是你讓我做的,你讓我逃出燕都,說會幫我安排個丫鬟代嫁。”

林氏差點往前一個跟頭摔倒。慌然按住氣,林氏搶先喊道:“冤枉,大人!這都是魏府的陰謀,他們,想掩飾自己犯下的罪。大人之前應該聽喜婆說了,魏府的仇人抓了新娘子。他們魏府這是自己救了新娘子帶回來,再誣陷我們奉公伯府,我們家女兒,是被魏府屈打成招了!”

豈料到,林氏這話,還沒有再次氣到魏府,自己的表侄女卻先倒戈了。

林姑娘驚訝地喊着:“姑媽,你都說什麼呀!我爹孃,都一塊招供了。陪我一起要躲到深山裡的爹孃,你給我安排的車伕,婆子,丫鬟,全都在我要被送去魏府那天,在城門口就被發現了。”

怪不得,這位林姑娘急着反駁林氏的話,因爲,他們一家是現場被抓,逃不了的鐵的證據。如果,不坦白從寬,到時候結果更可怕。

林氏直直的目光,不可置信地看着表侄女:“你,你,你說什麼,那天中午已經——”

“是,我們出城的時候,就被四少爺的人發現了。”

“不是劫匪嗎?”

“不,是四少爺的人。說是奉了四少爺的命令,怕我們出事,一路護送我們。”說到這裡,林姑娘已經悔得腸子都青了。

原來人家魏老四,早留意着她了。原先以爲她真是個好姑娘,所以生怕她受委屈了,想給她主動退婚,讓她另找好夫家。哪知道,她在關鍵時刻臨陣退縮,居然想着逃跑。

那天中午,魏老四的人,發現他們想出城以後,已經有所懷疑了。不過,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找人代嫁想污衊魏府。所以,那個時候,發現了他們出城以後,魏老四的人,卻是沒有馬上把他們抓起來,是一路暗中護送他們上路。只等到,夜晚奉公伯府做出了這種事,傳到了城外,魏老四的人發現不對,立馬把這些人抓了起來,押回城裡費了一些時間。

魏子裘昏迷中,念念不忘那個要嫁自己的,不知道有沒有真正受了委屈的姑娘。所以,當清醒的時候,立馬先問起了這事兒。至於爲什麼不和家裡人說,魏子裘當然想的是,恐怕這事兒沒有那麼簡單。

想想那天,他派人來都督府打聽消息,不是又打聽出一件事兒來嗎?對於究竟是不是把人證送到都督府,他心裡是有過猶豫的。因爲,儼然,都督府想利用這件事。不過,在聽說朱隸他們夫婦並沒有拒絕來都督府旁聽以後,他馬上決定也把人證送了過來。

現在,新娘子在這裡,招供了所有的真相,所謂是一切真相大白了。配合林氏做假口供的喜婆和丫鬟,立馬被衙役拉了下去,兩個人口吐白沫,直接先嚇暈了。

林氏周身打着哆嗦,騙婚的這個罪過該有多大。照自己表侄女這個說法,自己這還是主謀,能得了!

不不不。

林氏撲通,跪下了伏地。

曾氏見着,想,終於給她盼到這一幕了,敢和她作對的人這回都得死了。

林氏喊:“大人,其實這件事真不是我想出來的。不可能是我想出來的,我表侄女可以爲我作證,整件事,另有主謀!”

“放肆!”呂博瑞道,“你說另有主謀就有主謀,你滿口胡言,本官還能相信你嗎?”

“請大人問我表侄女,她沒有撒謊。”

呂博瑞像是沉了下臉,目光掃向那個新來的人證:“你,有什麼話要和本官說的嗎?”

林姑娘確實不怎麼會撒謊,否則,不會在那天儘想着逃跑了。她那種潑婦的本性,比起自己姑媽是差遠了,說:“民女只記得,那個時候,自己和姑媽,都爲是不是要嫁去魏府當寡婦的事兒心裡惶惶,這時候,是靖王妃,給姑媽出了主意。”

靖王妃!

沒錯了,瞧瞧,這事兒,最終是誰做出來的事兒。不就是護國公自己的母親做出來的嗎?

魏老的臉上刷的一白,這真的,真的是,怎麼可以自己不先調查清楚了,早知道不告了。吃點虧就吃點虧,好過朱隸被死對頭抓住了把柄。

“爹。”只聽,魏子清忽然貼到魏老耳邊說,“別急,老四不是個糊塗人,之前都不敢和我們聲張林姑娘的事,肯定是一樣畏懼這個事兒。現在,老四把人送過來了,怕這事兒,還不一定能如人家的意。”

魏老聽完大兒子的話一擡眼,看屋裡,果然都督府的人,一臉難掩一些情緒,可是,朱隸和李敏,卻沒有一點驚慌失措的模樣兒。

難道?

呂博瑞轉過身,輕咳兩聲面對朱隸時:“王爺,您看——”

“靖王妃是嗎?”朱隸風輕雲淡道,“剛好,本王今日早些時候出門的時候,已經叫母親準備了。因爲,這個案子,說起來,關係到護國公宗族裡面的人,母親一樣甚是關心。”

什麼?尤氏來了?什麼時候來的?

呂博瑞來不及在心頭叫聲不好,尤氏跨過書房的門檻在衆人面前現身。

這一仗,他打的就是要護國公府措手不及,結果,這樣尤氏如果都早就在旁邊全部聽見了的話,可想而知——

尤氏進了門,那雙高傲的眼珠子,先是在林氏臉上掃了過去,冷哼了一聲:“沒想到伯夫人,爲了以前與本妃的那點口角,不惜,想盡法子污衊本妃陷害本妃。”

林氏吞了口氣:“胡說!你胡說!我根本沒有陷害你,都是你說的,你做的!”

“那你說說,本妃我,爲何幫你出這種主意?本妃幫你出這個主意對於本妃有什麼好處?伯夫人,你不要忘了。當初,我兒,王爺他和四少爺的遭遇是一樣的。我要同情,肯定也是同情魏府,怎麼可能同情你,更不可能慫恿你們奉公伯府做出這種可恥的事情!”

尤氏鏗鏘有力,正義凜然的聲音,讓屋子裡所有人都寂滅了。

因着尤氏的話,聽起來真的是很有道理。

“不對!”林氏猶如鹹魚要翻身,使勁兒掙扎,從地上跳了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事情全吐出來了,“我知道你爲什麼這麼做。因爲,你討厭你兒媳婦。靖王妃,所有人都知道,你討厭你兒媳婦。而你兒媳婦負責治療魏四少爺的傷。你想給你兒媳婦添堵。你想,如果你兒媳婦不能治好魏老四了,也不能拿奉公伯府不肯給魏老四沖喜爲藉口,想讓你兒媳婦一敗塗地。”

“哈哈。”尤氏忽然仰天大笑,眯了兩下眼,“伯夫人當真是好笑了,這種荒唐至極的話,虧伯夫人能說得出口。本妃和兒媳婦的關係,什麼時候不好了?不知道伯夫人從哪兒聽說的這話?”

曾氏絲絲絲抽着涼氣。更別說,林氏用見鬼了的目光,直瞪起了尤氏。

尤氏一口咬定:“本妃疼愛自己的兒媳婦,爲天地可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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