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潛軼事二三事柒捌

朱潛軼事二三事柒捌

朱寧騎着的小馬,亦步亦趨於皇帝身後。於是,她得以近距離觀察皇帝的樣子。

以前,她作爲皇家的貴女,不是沒有見過皇帝。但是,基本上,都是和其他人一起,在公衆場合對着皇帝朝拜,只能是遠遠地觀望着。要不是這一次遠行,皇帝突然是要和他們一起出行,她朱寧壓根沒有這麼多機會近距離地看到皇帝。

只記得在她自小的印象裡,朱準都能算得上是個年輕貌美的皇上,能讓無數懷着白馬王子美夢的京師少女們獻出芳心的少年。

朱寧努力回想着。只知道自己周邊的女孩子,由於自己的人緣一般,沒有幾個算得上是閨中好友,雖然人家不喜歡接近她,但是,她不是不知道她們大多數人的想法。她們,很多都是希望能將來進皇宮服侍皇帝的。

原因很簡單,朱準立的皇后死了,之後,據說朱準最愛的一個妃子也死了。等於說,後宮裡,現在皇帝都沒有準備再立後,沒有女子得到朱準的盛寵,新人都很有機會。

朱寧是不知道,皇帝身邊這些心愛的女人是怎麼死掉的。但是,這種深宮秘事,傳到外面,總能變成多個版本,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而皇家人對此都是不會出來澄清和公佈真相的。

其中傳的一個版本最多的,無疑是被她所不齒的。

說是她爹攝政王搞的,不想讓皇帝獨享美人的緣故,乾脆把皇帝心愛的女人都害死了,希望皇帝快點傷心退位。

朱寧感覺這是她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從小跟在朱璃身邊的她,父女倆相依爲命,沒有比她更瞭解她爹的品德了。

她爹,要是真對皇位感興趣,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一心只是對着新皇和朝廷鞠躬盡瘁,操碎了心。換句話說,朱璃最不齒管這種閒事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走的路子過於崎嶇不平的緣故,朱準似乎坐在馬上被顛得很不舒服。

“停!”老太監突然一句話,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緊接,一個太醫打扮的男子急匆匆從後面趕上來。

朱寧看着這個太醫,此人她認得,貌似曾經偷偷來過她家,和她爹見面的樣子,是叫溫太醫吧。

據說這位溫太醫,近來在皇宮十分受寵。受寵到什麼地步,皇帝喜歡,太皇太后喜歡,所以,以前據說最受皇室所有人信任的魯大人都告老還鄉了,因爲看起來太醫院後繼有人了。

只是對於這個宮中新起的紅人,她爹似乎對其的評價倒是一般般的樣子。外面是這樣傳的,但是,朱寧覺得奇怪,如果她爹,對這人感覺不怎麼好,怎麼會招他到自己府裡見面。

作爲自己最愛的爹的女兒,朱寧肯定不會對親爹的秘密多說出一句話來。

因此,她只是安靜地看着。

說到溫太醫,肯定不是一個人前來的。皇帝怎麼說,都不可能只能帶一個太醫來。要是出了點什麼問題,其中一個服侍他的太醫出了事,皇帝不也得沒人治病要死。

溫太醫第一個下馬過來以後,尾隨過來的另外兩個太醫,年紀明顯比溫太醫年紀大些,一個是周太醫,一個是齊太醫,都是太醫院裡做了十年以上的老資格了。

朱寧是年輕的小姑娘,看人,看外貌來評頭論足還是比較多的。她能留意到溫太醫到她爹那裡做客,自然都是因爲溫太醫不僅年輕,而且長得好看。

有人曾經說,這溫太醫,長得可能有點像太皇太后以前喜歡的男人,否則,太皇太后怎麼會把醫術絕頂的魯大人都給遣走了,只用這個溫太醫。

宮裡傳的更多的是,是說連皇帝,由於心愛的女人接二連三地死了,皇帝就此多病起來,和溫太醫接觸的多。剛好,溫太醫年輕貌美,美貌不遜於宮中的年輕妃子。這皇帝看着溫太醫這樣的美人陪伴自己,又能治好自己的病,因此,乾脆不再寵幸女子了。

謠言傳得多,又不知道哪個是真是假。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似乎,皇帝真的是病了。

朱寧就此有些吃驚。

因爲朱準才十幾歲的少年,正是即將要施展宏圖,建工偉業的時候。

要是朱準病了的話?朱寧小心眯着眼睛。

朱準從馬上被人小心翼翼地扶了下來,接着,是躺在一張軟轎上。老太監幫他把袖管拉高一些,露出手腕,在皇帝的手腕上還蓋了一條幹淨整潔的白帕子。

溫太醫的手指隔着帕子給皇帝查脈。

周太醫和齊太醫一樣有些緊張。他們的腦門上佈滿了汗珠。實際上,連朱寧都可以看出他們此刻心裡的想法。

是後悔了!

應該說當初,衆人想着隨皇帝微服出來這樣一趟,回去勢必是升官晉爵的。眼看,太醫院人才太多,想晉升不容易,尤其新人輩出,老資格隨時可能受到擠兌。

大家看看魯仲陽的下場之後,不都得想着後路了。因此,當時,這個任務可是許多太醫院的人擠破頭地爭取。

哪裡知道,這不是陪皇帝出來遊山玩水,是來玩命的。

想到這條命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這不,這兩個人悔到腸子都青了。

家有老小,這命總歸得先留着。

周太醫用袖子擦着額頭的汗時這樣想着。

齊太醫目不轉睛地看着皇帝的情況,接着,悄聲和周太醫耳語了起來:

“皇上這情況看起

“皇上這情況看起來,越來越不對勁了。”

周太醫趕緊對他使了個眼神。

齊太醫之前,倒是沒有怎麼接觸過生病的朱準,因此一點不知情很理所當然。

周太醫至少在藥房那裡,看過煎藥公公給皇帝煲的什麼藥。

在他看來,這個事情不是普通的糟。

朱準這麼年輕,下面的孩子那麼小。朱準最大的孩子,不過才兩歲大。

可是朱準這病,要他周太醫說,除非神仙下凡,否則——剛好,這個世界裡真的出現了個神仙,女神醫李敏。

只可惜,這個唯一好像無所不能的女神醫,成了護國公的人了。

萬曆爺當初死的也確實有點冤枉。如果李敏不是護國公的人,而是皇帝的。說不定萬曆爺不會死,而且,到現在,大明京師的政權都不會變成四面夾攻岌岌可危的狀態。

護國公得到那個李敏的女人以後,簡直是得到了天下最大的寶貝。

周太醫拽了下齊太醫的袖口,悄悄退到後面去,說:“皇上信任溫太醫,讓溫太醫處理就行了。”

這會兒,就得學會把燙手山芋扔出去,明哲保身。對這點,周太醫是滾瓜爛熟了。

齊太醫只覺得他好像知道不少事情,一面緊張地繼續張望皇帝的狀況,一面則是聽從了周太醫的意見,退到了後面不動。

可是看着越久,齊太醫這個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快冒出來了。

似乎皇帝真的是得了那個什麼病——

老天,這可不是什麼治不治得了的問題,是要傳染的。

如果皇帝之前已經得了這個病的話,豈不是說,連皇帝的孩子都有可能?畢竟,這個事兒,在古代醫術上似乎都有所記載。

或許是瞟到了齊太醫的眼神,朱準本來就蒼白的臉色不僅更爲蒼白,是驟然憤怒起來了。

他得了這個病,可以說是,很莫名其妙的。他兩個女人,皇后和愛妃都死了。直到她們死了,他才知道原來她們都說怎麼死的。一切都遲了,他被她們傳染了。

最該死的是,據此,他的後宮全完了。因爲之前,誰都不知道原來他的後宮裡,已經在開始流行這個病了。

等到東窗事發的時候,他病了,他所有的女人,或許還沒有發病的,都肯定是要病的了,而且和先死的那兩個女人一樣是要死的了。

還有,他的孩子,全完蛋的了——

這等於說,他會沒有子嗣繼承他的皇位,他的皇位只能讓給其他人。

爲此太皇太后什麼態度,現在他暫時並不知道,可是,只要看太皇太后把溫太醫派到他身旁,把魯仲陽弄走了,都知道太皇太后是全知道他得病的秘密的了。

溫太醫,聽說是從北燕來的,是在北燕隸王妃培養民間大夫的醫館進行過學習的人。

可能太皇太后還想着,從那個女人那裡學習過醫學的溫太醫,可以給他帶來一些治病的希望。但是,貌似這半年過去了,他的病沒有任何進展。

溫太醫是讓他不像以前那樣辛苦了,可是,到底這病該發的時候還是發了。

他的手臂,開始出現一些看起來十分難看的疹子。他看着這些醜陋的東西,簡直是像看到了地獄的大門正向自己打開一樣。

絕望,讓他再沒有想着自己能不能和萬曆爺那樣成爲名垂千古的明君,而是一定要和那些世上與他做對的人統統死掉,同歸於盡!

病人突然的喘息,很顯然,讓溫太醫感到警覺。於是,他靠近皇帝耳邊說:“皇上,如果皇上這會兒暴露的話,這裡可能都有攝政王的人——”

朱準一下子收住了過緊的呼吸。

皇帝眼角的眸光,掃到了朱寧的小臉蛋上。

他恨護國公,同樣的,恨着隨時隨刻像是在他頭上懸着把刀,偏偏還像是正人君子一樣伴隨他的那個男人。

這是那個男人唯一的寶貝女兒。你說,他能怎麼辦呢?

朱準輕咳一聲,說:“你們都讓開,朕有幾句話和郡主說。”

給他紮了針的溫太醫,因此退了下去,同時把他的話傳了出來。

朱寧只好下馬,一個人朝皇帝坐着的軟轎走過去。

當她走到皇帝那裡,要問皇帝有什麼事時,朱準忽然伸出來的手臂把她的脖子一勾,拉了下來。

一刻之間,朱寧幾乎貼到了皇帝的臉上。她驚訝的小眼瞳對着皇帝的眼睛。

這個人是皇帝嗎?朱寧從眼前這個男子的眼睛裡看不到任何一個史書中記載的偉大君主的仁慈,而是看到了一種邪惡,在朱準的眼睛裡閃爍着,彷彿要把她撕碎了吃了。

朱準嘴角勾了起來,盯着眼前這個小嘴脣,嫣紅的小嘴巴。

要知道,他得了這個病以後,都不能在後宮裡碰任何女人了,早就蠢蠢欲動。

雖然眼前這個女孩年紀小,可是仔細看起來,還是秀色可餐。

當他的嘴巴,突然衝上去要咬到眼前櫻桃般的小嘴時,突然,啪的一聲巨響。

朱準被突然而至的巴掌甩到一陣七暈八素的,左臉是火辣辣的燒痛。

見得朱寧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掃了他巴掌之後,生氣地說:“皇上,你喝醉酒了吧?臣女可是皇上的堂妹!”

亂倫這種事兒,皇帝都能想出來?!

朱寧氣不可抑。

對此,朱準的

此,朱準的心頭更是燒起了熊熊大火。他奶奶的,他是皇帝,想怎樣就怎樣。亂倫又怎麼了?他就是要把那個男人最心愛的寶貝女兒毀掉。

在朱寧轉身要走的時候,他起身,伸出的手臂再次把朱寧一抓。

四周的人都看着,不敢動,不敢出聲,更沒有人敢上前爲朱寧說一句話出一句聲。

朱寧掙扎,對着他一頓拳打腳踢。別看她是個女孩子,可是,從小是被朱璃親自教過武功的。

正是朱璃怕自己女兒作爲女的吃虧。

一時間,朱準臉上又被捱了幾拳,沒能得逞,不由惱羞成怒,對底下的人喊道:“沒看見郡主瘋了嗎?給朕抓住郡主!”

幾個就近的隨從聽令,剛要上前。四周忽然一陣風,吹的樹葉子嘩啦啦地響。

那些人回頭一看,見着遠處那山火忽然間是扭轉了勢頭,衝這邊滾滾而來。

所有人就此驚叫。

周太醫齊太醫抱着腦袋就要跑。這個火太可怕了,燒到哪裡,都燒死不知道多少生靈了。

一片兵荒馬亂,個個都自顧不保。

朱準看着四周竟然沒有一個想着他,驚慌地一聲大喊:“朕在此——”

就在這個時候,幾道飛影快速穿過枝椏,他們全身黑紅相間的服飾,讓他們看起來好像閻府裡出來的欽差。

見着火中衝出這麼幾個好像鬼魂的飛影,一般人都被嚇暈了。周太醫直接昏在了岩石後面。齊太醫抓着附近的樹幹喘着大氣,猶如無頭蒼蠅。他的四周,全都一樣是無頭蒼蠅的人。

老太監終於在被人羣動亂之間把他推倒的土地裡爬了起來,喊:“保護皇上——”

衆人方纔想起了什麼,每個人扭回頭一看,卻見朱準本來坐着的軟轎上,朱準和朱寧,都不見了蹤影。

對峙的場面,猶如瞬間要點燃的引火線,是一觸即發。

麋鹿和站在樹幹上的表哥瑜鞅交互着眼神。最糟糕的話,只好選擇跳崖了。

以他們幾個的身手,掉下懸崖不一定會死的,但是,留在這裡,肯定是要被朱璃生擒了,或是被亂箭射死。

逃!

做了這個決定,麋鹿猛然衝上前,對準最近的一排大明士兵飛射出手裡抓着的帶線飛鏢。

猝不及防的攻擊,確實讓對方有些狼狽。

一些士兵往後慌亂地後退,可是,很快的,這個局勢發生了變化。到底這都是擅長打仗的朱璃的兵,不是無能的皇帝的兵。

訓練有素的軍官大聲一喊:“不用怕,他們只有幾個人,都給王爺穩住!”

士兵們慌亂的手腳立馬有了緩和。

與此同時,馬維瞄準時機衝了出來。沒有與衝到前面的麋鹿纏鬥,而是一眼瞄到了對方的大後方。

瑜鞅看到馬維向朱潛這裡衝過來的時候,知道大黑一個人肯定抵擋不了,馬上從大樹上跳了下來。一個拿劍,一個拿刀,兩個人,哪怕只是對付一個馬維,都顯得十分吃力。

麋鹿見狀,要轉回身支援,卻是一羣士兵把他圍在了中間,讓他動彈不已,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大黑和瑜鞅被馬維一揮劍給強逼退兩步之後,馬維驟然一個回馬槍,長劍的劍尖指到了朱潛的額頭上。

一時間,所有的呼吸都吃緊了。

“少爺!”大黑情急,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怕馬維再一用力,劍立馬穿破了朱潛的腦袋。

朱潛的小眸子,此刻以一種異於常人的冷靜看着指到自己額頭上的兇器。

馬維愣了一下,眸子緊跟着緊了幾分,是想:小小年紀,已經如此可怕。將來怎能得了?殺了!總比留着條活口好。他或許,該先斬後奏,先把對方殺了,事後再向主子謝罪。一切都是爲了主子的未來。

因此,一種黯然的發力,開始從他握着的劍柄,一直持續到劍尖處——

“我說,你要是把劍穿過他的腦袋,我也就只好把手裡捏着的郡主的腦袋給摘了。”

一道嗓音不大卻猶如千軍萬馬氣勢的聲音,突然從天而降。

馬維驚訝的目光,同他人一塊,望到左手邊。那裡,幾個黑紅相間的身影,踏着林間繚繞的白霧,彷彿出塵之資,飄然而至。

爲首的那個身影,頭戴神秘高貴的黑珠玉冠,脖子間垂下的大串詭異的黑色朝珠,更讓男子顯得像閻王一般的景象。

馬維忍不住哆嗦了一把。更別說其他大明士兵,看見這個傳說中的男子時,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只差失聲尖叫,發狂地逃命。

這男子美得可以令天地之色的容貌,同時卻像閻王地府那般陰暗的奪命氣息,不是傳說中戰場上的修羅王夜叉護國公朱隸,又能是誰?

朱隸落在了距離馬維只有半步距離的地方,馬維這麼近距離地看着他那張臉。

只覺得恍然如夢,以前朱隸在京師,他怎沒有見過?

每次,都只覺得這護國公是令皇家人憎惡不說,是個徹頭徹尾的潛在叛賊,另一方面,朱隸是可以直接讓皇家人都心生畏懼的異類男人。如今,這麼多年似乎沒有再次相見,這個夜叉,是比以前,來的更像從地府裡走出來的人了。

只看朱隸那狹長的深邃的黑色眸子眯了一眯,馬維的眼角爲此再掃到自己劍尖指着的那張小顏。

一模一樣,都是令人失魂的容貌。更令人心生可怕的

心生可怕的是,這對父子倆身上那種彷彿沒有一點熱血的氣息,是讓人對着都要窒息。

“不收手嗎?”朱隸的口氣依然彷彿沒有一點擔驚受怕的樣子,明明自己的兒子在對方劍下已經命懸一線的情況了。

馬維吸着氣調整呼吸,可是心臟不受控制地狂奔,這令他幾乎惱羞要成怒。

是的,眼前這男子明明一劈,可以將他一下子給摞倒。夜叉王可是真正身經百戰位於修羅場上的男子,以朱隸的身手,他馬維自認,真不一定能抵住對方一招以內的架勢。

一招都應付不了的話,手裡的人質也就形同虛設了。

馬維冷笑一聲:“王爺別來無恙。奴才只聽人說王爺教子有方,實爲嚴厲,沒想到——”

“沒想到郡主會在本王手中嗎?以本王唯一的兒子,來交換你主子唯一的掌上明珠朱寧郡主,怎麼,你馬維覺得不合適,會是賠本生意?莫非郡主還比不上本王的兒子?”

馬維陡然一愣,這個以爲了朱璃一個人可以無畏懼天下不折手段的漢子,突然間那一刻的猶豫,只在於朱隸對着他說話,居然沒有用到對待奴才的口氣和態度來說。

不,不是因爲他馬維握着他朱隸的兒子的命的緣故。因爲馬維對於過去的記憶浮現了起來,朱隸對他,從來都不用奴才的目光去看的。知道他馬維不是個奴才,是個品格高尚的,屬於忠臣的男子漢。

“本王敬重你是真正的一條漢子,你想想吧。”朱隸說。

馬維的眼眶不禁一熱,再望到朱隸後面的人真的有一個抓着昏迷的朱寧,他再扭頭去看朱璃時,朱璃的目光不言而喻一直是看着自己的愛女。

對於朱璃來說,這個世上,自從那女子離他而去以後,也就只剩下當年那女子救下的這女兒,陪着他,讓他感到有生存的意義了。

馬維嗖的一聲,把手中的劍收了回來,負手持劍並不放下劍,對朱隸說:“奴才謝過王爺賞識,請王爺說話算話。”

朱隸的嘴角微微一揚,不需要他多一聲,背後的人在看到馬維收劍的時候,已經把手裡的朱寧扔了出來,直接扔到了朱璃和馬維之間的空地上。

朱璃二話不說,急奔上前,抱住自己的愛女。

馬維知道這樣一來,朱璃肯定沒有防備,他馬上轉身去保護他們父女倆,同時,也知道這是護國公的策略,讓他沒有繼續對朱潛動手。只能說,護國公雖然敬重他是條漢子,可終究沒有放下戒心,始終保持過人的冷靜辦事。

可怕的夜叉!

馬維心頭惱怒地想。早知道還是無論如何把夜叉的兒子殺了。因爲這小子,看起來和他爹如出一轍。

見朱潛獲救了,幾個夥伴一擁而上,圍住朱潛,卻又礙着朱隸在那兒,不敢靠近。

“爹。”朱潛彷彿這會兒纔回過神來,對着自己驟然降臨的父親看。

他的爹,不愛說話,平常事兒忙,要和他這個兒子說話的時間很少。但是,每當他有事的時候,來救他的人,絕對是爹。

沒有意外,在朱潛的心頭裡,只有這四個字。

朱隸回頭,仔細看着兒子額頭上被劍風劃出來的那麼一點血痕。雖然傷口十分表淺,已經凝固,不需要做任何處理。可是想想自己的老婆,朱隸從袖口裡甩出了一瓶藥瓶子,直接進了兒子懷裡,道:“別被你娘知道了。”

“是!”這點朱潛想都不用想,答。

“王爺!”大黑衝朱隸跪了下來,叩頭,“奴才沒有保護好世子——”

“廢話少說。本王知道你們兄弟倆都盡責了。”

大黑就此僵了一下。一種戰慄隨之遍及他全身。不是因爲朱隸沒有追究他的過錯,而是朱隸提到了他那生死不明的兄弟,難道他兄弟真的是因爲逃出去搬救兵了,所以遲遲沒有遇到。

儼然是這樣的,不然,朱隸他們不會突然出現在這——

大黑不由拿袖子抹了下眼角,難掩此刻心頭的激動。

麋鹿和瑜鞅,詫異好奇地看着眼前這個高貴神秘的男子,是傳說中的夜叉了。

感覺,和朱潛長得真是,眉毛鼻子嘴巴,都是很像。

不過這對父子最相像的一點,大概是身上那一抹足以壓倒所有人和天下的氣息。

麋鹿突然腦海裡閃過一個不道德的念頭:這小屁孩的爹,該不會小時候,和他一樣,都是小老頭狀吧?

這個念頭令他自己都快忍俊不禁了,趕緊背過身去緩一緩。

朱隸的聲音卻突然在他背後響起:“本王小時候可不像世子,在軍營裡和一幫兄弟鬧的可野了。”

不用說,麋鹿頓時變成了個冰人。

老天爺,這對父子是怪物莫非是?不然,怎麼能都一眼看穿他麋鹿心裡的小九九。

瑜鞅再次一拍腦袋:自己表弟又丟大臉了。

回頭說起,貌似救到朱寧以後,打算悄然撤退的朱璃他們。

朱隸對要走的他們說:“本王手中尚有一名人質,攝政王看了再走也不遲。”

說罷,不管朱璃願意不願意,讓底下人把另一名人質押了上來。衆人一看,那人披頭散髮的,頭上束髮的金冠已經是不知去處,只剩下十分狼狽的凌亂的衣着打扮。

大明的士兵們只能以無法置信四個字來形容自己眼前所見的。

這個驟然間落魄成護國

落魄成護國公階下囚的人,不就是皇帝嗎?

朱璃和馬維,冰冷的眼神,掃過朱隸那張從容捻着自己手中黑色朝珠的臉。

瑜鞅和麋鹿都看出來了,明顯,攝政王是知道皇帝八成被護國公抓到手裡了,因此才急於走,而不是因爲畏懼朱隸的緣故。

朱璃很明顯,更不想面對此刻要他自己本人做出的抉擇。

皇帝對他來說,和朱寧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性質。

朱寧這時,在他懷裡悠然轉醒,看到他,自然高興地喊:“爹——”

“郡主——”朱璃兩個字,意味深長。

朱寧知道自己肯定要捱罵了,皺了皺鼻子,接着小聲對自己父親說:“皇上真的是病了呢。”

感情,他這個小丫頭,是故意去接近皇帝刺探皇帝的機密。

畢竟朱寧年紀小,朱準總是難免會對她疏於防備。

朱璃眸光裡一閃,手心摸着她腦袋:“寧兒那時候是都聽見了。”

知道那個狗皇帝有心想殺她爹,以她的能力,只能是走這一步棋子了,一定要刺探出皇帝的弱點,這樣,哪怕回到了京師都不用怕了。

朱寧偎依在他懷裡,輕聲說:“對不起,寧兒沒有把事情做到天衣無縫,讓父親擔驚受怕了。皇上生了病,居然想對寧兒動手,可見皇上這個病恐怕是——”

可見這個小丫頭也不傻,是看出了朱準的心思,朱準不過是想把自己的病傳染給她。可她不是吃素的,怎能依這狗皇帝所願讓自己父親傷心。

朱璃聽見女兒這樣一說,臉色驟然降溫,是冰到了極點。

馬維更是想:你他媽的。我主子對着你這個狗皇帝鞠躬盡瘁的,你居然不知回報,還想染指恩人的女兒,簡直不是人!

不管怎麼說,如今,護國公把這個燙手山芋是扔給他們了。畢竟,護國公這般聰明的人,肯定知道,這會兒讓朱準死到自己手裡沒有任何好處。

朱準哪怕死了,京師裡掌握實權的人,不是朱準,據說朱準有兒子,那些人完全可以再扶持一個傀儡坐上皇帝寶座。

這一切,只怕是當初執意讓朱準未來登上皇位的萬曆爺都想不到的事實。

朱隸不由都回頭看了那眼披頭散髮的朱準。

當年他和太子的感情尚好,這孩子還是皇太孫,聰明伶俐,敢作敢爲,頗讓他和自己的夫人李敏另眼相看。

只能說,皇宮那個地方確實不是人呆的地方,是人吃人的地方,人變鬼的地方。這個當年擁有遠大夢想有着志氣的孩子,終究是孤身寡人,沒能逃過皇宮裡的人的毒手。

把現在這個已經變樣的孩子,扔回給攝政王是對的。因爲這是誰種下的孽,只能有誰來善後。

這一切顯然不是他朱隸逼出來的,是誰逼出來的做出來的,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朱準喘着氣的臉擡了起來,看着眼前這兩個男人。 ωωω _тт kдn _¢ O

無疑,這兩名男子健康的體魄和氣勢,遠勝過他這個已經一隻腳踏進棺材裡的皇帝。

坐上皇位又有什麼用?不,朱準覺得一點用都沒有。如果要他再次選擇,他只要一個健康的身體。

問題是,他已經別無選擇了。

“你們兩個逆賊,叛賊!”朱準咬着嘴巴聲聲控訴。

朱隸轉回臉,只對朱璃說話:“拿皇上,去換取三爺手裡那幾個本王府裡的人質,三爺意下如何?”

什麼?!

朱準坐不住了,他是皇帝,天下最權貴的那個人,結果要他的命去換奴才的命?!

“護國公,你——”

“皇上何必置氣。想當年,本王和王妃都在皇上年幼時伸出過援手。王妃和皇上說過的話,皇上不應該忘記。一個皇上,如果連自己百姓的命都視如草芥,那是做不長久的了。”

朱隸這話,無疑是對着當年那個孩子的靈魂說的。

朱準滿臉通紅:“你都知道什麼?!”

“皇上不是病了嗎?把病治好就好了。”

朱準一驚。

朱隸沒有看他的臉,繼續說:“本王聽王妃說過,花柳病還是有的醫的。”

那時候,突然兩串淚不由自主落下朱準的臉,他坐在地上,驟然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麋鹿等人,只是吃驚地看着這一切:皇帝居然得了花柳病?

那不是隻有什麼人才能得的病嗎?怎麼會?

朱璃就此冷冷地哼了一聲,說:“太皇太后和本王,都給皇上找了從隸王妃那兒學醫回來的溫太醫,可皇上總是不怎麼信任。”

朱準聽見他這話,站了起來,道:“攝政王,朕下令,把你手中的人質交出來,還給護國公。”

朱璃眸子裡的神色頓然再冷咧了三分。

皇帝都下令了,如果他不執行的話。最該死的是,明顯護國公不想殺皇帝,完全可以把皇帝送回到京師去。到時候,皇帝肯定是有藉口拿他開刀了。

朱璃一揮手。

馬維只得泄氣。讓人把五花大綁的那幾個人押了出來。

朱潛看到了紫葉、四海和秋彤。

看起來都活着。爲什麼是看起來?因爲,幾個人質都是被擡出來的,貌似都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交易完成。

馬維持着劍在最後,只等朱璃和皇帝騎上馬走了,纔對朱隸雙手一個抱拳,接着翻身上馬,消

身上馬,消失在了未散開濃霧的林子裡。

麋鹿站在旁邊反正是看不懂了,看得一頭霧水,爲什麼朱隸不乾脆把這兩個敵人殺了。要知道,這兩人可是都要朱潛的命,而且不是宿敵嗎?

殺了這兩人,天下應該是護國公的吧?

“天下百姓的命,比權勢更重要。”瑜鞅對困惑的表弟小聲說,“這是護國公的治國理念。”

無論皇帝也好,朱璃也好,在京師裡達成互相對抗的兩股勢力,維持了現今京師裡的和平。一旦這兩人出了什麼問題,恐怕京師馬上會變成一個亂局,到時候,再出現像以前孫氏掌權那種戰亂,慘的只是普通百姓和士兵。

護國公不着急着動手,因爲,皇帝都得了花柳病了。

朱潛知道自己爹撒了慌。他娘或許醫術超人,可是,纔不可能救這個狗皇帝。

這個皇帝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好孩子了,是要殺了他們兒子的壞蛋。

朱準像是淚流滿面地懺悔,其實,回到京師肯定又反悔了。

如今他們要做的,只要等着這個皇帝一家自取滅亡,達到最終和平獲得京師的目的。

至於朱璃,誰都知道,他不再娶妻,除了朱寧不會有其他子嗣,等於說,他其實對皇位真的不怎麼貪戀。

狗皇帝這回做錯的最糟糕的事情,不是要殺他朱潛,而是對朱璃起了殺心。接下來,恐怕朱璃不會繼續留在京師的了。朱璃這一走的話,京師更是空蕩蕩的,沒有什麼人可以支持朱準的政權的了。

一步一步的,正朝着他爹和他爹那羣天下第一幕僚們預計的進行着。

“來了!”

不知道是誰這麼地喊了一聲。

麋鹿扭頭望過去,見到了晨霧裡出現的大隊人馬。他一下子揪緊了身旁兄弟的衣服,不僅僅是因爲看到了高卑國人的身影,而且是看到了人羣裡那個與衆不同的小身影。

“不會吧?”

瑜鞅一樣的驚喜若狂,對他說:“是真的,她還活着,她果然沒有死。”

麋鹿捏了一把自己的臉確定是很痛之後,立馬要飛身過去查看死而復生的雅子。沒有想動一個人影跑的比他更快。

他剎住腳,不由地嘴角一咧:這個小屁孩,不僅小老頭,情商挺高的。桃花運最讓他麋鹿羨慕的了。

要說所有人裡頭最吃驚的,無非是朱潛的爹,娘,以及三個舅舅。

什麼啊?這孩子才七歲,卻當着衆目睽睽多少人的面,衝過去抱住一個小姑娘。

白教了,全白教了!

大概所有長輩心裡頭,都會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當然,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只要知道這些孩子之前經歷的那些生死磨難,其實,朱潛這會兒抱住的,只是一個和他生死相依過的同伴。

雅子想紅起來的小臉,在聽見他抱着她之後說的那句話以後,突然沒了聲音。

他是這樣說的:你若是真的死了,我覺得我也要死了。

紫葉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了胡氏。

胡氏看見她醒來,自然是驚喜若狂,拿袖口擦起了眼淚說:“還好,還好——”

兩個字,貫穿了胡家所有人之前的擔驚受怕。

紫葉想了想,腦子裡只有一個身影。那個模糊的身影,似乎一直在給她口裡灌水,喂藥。於是問:“母親,是你給女兒喂水喂藥嗎?”

胡氏原先以爲她問的是回來之後,答:“是——”後來一想不對,於是笑了起來:“對了,你可總算是見到他了。”

他?她的未曾謀面的郎君?紫葉臉蛋頓時紅了紅。

“怎樣,是不是人很好?”

“可他怎麼會?”

“他聽說你出事了,向王爺請求,務必跟着王爺去接你。”

“他不是生意人嗎?”

胡氏說:“我之前也以爲他只是個生意人。”

說起來就是,朱隸怎麼可能讓自己老婆房裡的大丫鬟隨便出嫁,爲了自己老婆的安全也好,紫葉的對象,必須是精挑細選的。朱隸因此讓自己的一個下屬去向胡家求親。而那個人,剛好是看中了紫葉的。

紫葉回想着,知道這個人影,確實以前貌似在哪裡見過的樣子,因此很快想明白了難主子的安排,沒有任何話。

想着春梅最終不也是——自己結果一樣,是可以預想中的結果。

護國公王府裡,平安回來的衆人,在這裡做暫時的休整,再各分東西。

齊羽飛和麋鹿、瑜鞅三人坐在涼亭裡乘涼。瑜鞅吹笛子,齊羽飛給自己的兀鷹餵食。麋鹿是對眼前的一大桌酒菜大吃特吃。

瑜鞅爲此都不得不看他一眼,說:“你可別吃壞了肚子。”

“不怕。這裡有女神醫在。”麋鹿漫不經心的。

瑜鞅就此嚇唬下他:“女神醫是可以救你的命,但是,女神醫最喜歡剝開人的肚皮。”

麋鹿聽着不高興了,道:“不怪我!這裡的菜,真是很奇怪,明明,都不是什麼山珍野味,家常菜,卻做的堪比天下第一美味。”

胡氏這時候,是帶了李敏的命令走上涼亭看這幾個做客的少爺還需要不需要別的,聽到麋鹿這麼說,不由出了聲笑,道:“王府裡的菜,都是王妃親自擬定的,營養均衡,不怕吃了會胖,或是會瘦,味道,當然是一般庖丁做不出來的。獨特的色香味具全,

香味具全,是王妃的獨道膳食,想強身健體的人,更是合適的美食。”

幾個少年,頓時驚呼一聲,沒有想到,護國公王府裡看起來很日常的食材,都有這麼個門道。

一個女子,可謂是可以改變了一切。

麋鹿因此想到了什麼,小聲問表哥:“你說他是不是又粘着人家小姑娘去了。”

瑜鞅推下他肩膀,沒有好氣的:“世子什麼爲人你不知道?世子的人出了事,世子一直在照看着。”

大黑回到王府以後,才知道從山裡逃出來的自己的兄弟二白,由於中了書院那些老人埋伏的機關,兩隻眼睛受了嚴重的外傷。即便如此,二白還是帶着眼傷,千里迢迢跑回北燕報信兒。

自己的人,爲了自己變成這樣,朱潛的心頭自然不太好過。

經過治療,眼睛上蒙着繃帶的二白,對着小主子:“世子放心,奴才這條命無論如何都會爲着世子留下來。”

朱潛眉頭一挑,知道他這話,勢必是聽過他朱潛的娘說過什麼了。

自己那孃親,表面上佯作鐵面無私,私底下比他爹更讓人無語。

李敏其實也想大大方方關心自己兒子,可偏偏兒子那從出生開始那種小老頭樣,讓她是束手無策。

生個孩子,果然是來制她和她老公的。否則,怎麼叫做青出於藍勝於藍?

李敏揭開茶蓋喝口水,聽着身旁的人悄聲對她報着信兒說:

“王爺去看那人了。”

那人,指的當然是,後來獲救的竹清。

找到竹清,以及回明他們並不難,畢竟有知道他們在哪裡的雅子帶路。等他們去到那裡時,歐陽雲墨是不見的了。

原來,歐陽雲墨帶來的下人先一步找到了他們。

和上次不同的是,歐陽雲墨這次並沒有把回明再次擄走,只對回明說:“公主對草民的救命之恩,草民畢生難忘。”

回明一句答覆都沒有給他。

歐陽雲墨心裡頭對此怎麼想的,沒有人知道。但是,確實是,在所有人獲救之後不久,有人揣着某人的神秘信件送到了護國公王府的女主子手裡。

李敏看了信以後,只平淡地回了一句話:“年紀都還小,等本妃府裡的小姐要出閣的年紀了,再說吧。”

這會兒,朱隸走進去的是竹清老人養傷的屋子。

公孫良生在王府裡親自照看竹清,說起來,當初他上御鴻書院求學的時候,竹清是他的老師之一,給過他很多幫助。這回朱潛上書院的時候,正因爲有竹清在,公孫纔敢對朱隸打包票說書院有高人在,不至於出大事。

沒有想到的是,終究是出了些問題。不過也正因爲出了這樣一些問題。讓一些本來大家都一頭霧水的事情有了明路。

朱隸進來以後,先慰問了竹清的傷情。

竹清自然十分感激,又是萬分慚愧地說:“沒有想到書院裡會出現敗類,內外勾結,意圖傷害世子,簡直是違逆天命,大逆不道的事!”

施行道等人,一直在逃中。不過,無論是高卑國,或是北燕,都把其列入了頭號通緝犯名單,總歸是逃不掉的。

竹清一捶腿,道:“這下,書院是毀了。全毀了。”

“那倒不一定。”朱隸與公孫良生交換了眼神,說,“公孫先生應該與居士談過了,倘若居士願意,想在北燕這裡再建一個,面向所有百姓開放的書院,不是不可。”

竹清沒有立馬答應下來。主要是因爲,這事兒不可能他一個人說的算。不過,確實,護國公的建議讓他心裡癢癢的。公孫對他說了,朱隸想打造的是一個與當年儒家墨家等百家齊放一樣的盛景。

公孫走過去,親自把門關好了,回頭對他們兩個人示意。

竹清直起上半身,對着朱隸的耳邊耳語:

“關於星潛一事兒,恐怕所有人都弄錯了。以爲是七顆星,其實不是,是一顆星。但是,這顆星,將伴隨龍潛一世,只有這顆星,能讓龍潛吸引無數更多的星星爲其助力。”

朱隸眸光裡一閃:“本王都知道了。相信王妃也知道了。”

雅子要走了。

這是李敏剛要爲她做新衣服的時候。

有三個女子,突然從天而降,來到護國公王府。她們衣着白衫,戴着的斗笠,不是那種尖角的,是有着奇異造型的,插着漂亮的野花,有種華麗的自然優美,讓人無法對其忽視。

三個女子都戴着面紗,只能聽她們的聲音,可以聽出其中爲首的那人年紀較大,另外兩人年紀較爲年輕。

她們是來接雅子的,稱呼雅子爲王女。

對於雅子的身世,一羣夥伴們早已有所察覺。眼看變成了事實,沒有人吃驚,只有一種漫漫的憂傷。

神居里的神女,都是與世隔絕的。

以後,他們想見雅子,似乎比登天還難了。

雅子本來也不願意跟她們走的,但是,在聽說她們會幫她找到她弟弟十哥兒之後,雅子鬆了口。

麋鹿就此很生氣,說:要找十哥兒,要不是非她們不可?

瑜鞅比較現實,實事求是地說:“或許我們也可以幫她找,但是,終究沒有她們找的快。”

神居的女子,有着常人沒有的特別能力,要找到十哥兒,比起常人,當然是要容易的多。雅子終究擔心自己弟弟年幼,怕耽誤了時間,找的時間長了的話,弟弟會有性命危險,到時候做什麼都遲了。

她是答應過過世的母親的,要保護好十哥兒。

那天,她要走的時候,爲了避免與他人分開時候傷感,雅子決定和那三個女子偷偷半夜走。

沒有想到的是,當她快要離開王府時,見到了那個人站在屋頂上,一如第一次見她那般,用那雙與天上明月一樣的眸子望着她。

爲此,她身旁三個女子都有些焦急,說:“請世子不要爲難我們。”

朱潛飄然地從屋檐下飛下來。

幾個白衣女子一看,都有些吃驚,只覺得他這個身姿,真宛如從月宮裡下來的神女一般。再聯想到他那被天下傳的沸沸揚揚的龍潛身份,一時間,沒有了話說。

朱潛站在了雅子面前,雅子不知道怎麼擡頭對他說話。

分開,太傷感了。尤其是上次聽他說的那句話以後。

她的手,突然被他抓了起來。接着,一樣東西輕輕從她指尖滑到了她手腕間。

這是——帝王綠。

------題外話------

小試牛刀的番外到此完結,非常感謝每個親的支持,肥媽三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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