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06 樹之女神們的故事02
深夜的德西里亞特神殿，寂靜而神秘。亞斯坦弗的凡塞羅比大街上，冷冷清清，時而傳出一兩聲流浪狗狗們的犬吠。高聳入雲的聖塔，在黑夜裡發出一絲亮光，靜靜地守護着德西里亞特國度……
德西里亞特的人們都在忙碌的一天工作之後沉入了夢鄉……
凱里蓮女神穿着絲織睡裙，拿着一個小燭臺，獨自一人走在神殿內長長的走廊上。走到一個房間門外，她停下了腳步。這是洛瑟在神殿的房間。
她悄悄地推開了房門。
房間被佈置得很簡潔，東西也擺放得很整齊，靠門的櫥窗裡整齊地擺放着幾本書和兩個相框，是洛瑟、桑德和巴特烏拉三人在十八、十九歲時的照片，還有兩年前露露娜23歲生日時和洛瑟的合影。
皎潔的月光從窗口灑落進洛瑟的房間，細風把帷幔吹得輕輕地飄逸起來。凱里蓮吹滅了蠟燭，把燭臺放在了矮櫃上，悄悄地走向洛瑟的牀邊，坐在了牀的邊緣。牀上的洛瑟，睡得正深……
怎麼和安還分房睡？小兩口鬧彆扭了？
凱里蓮一臉疼愛的看着眼前熟睡中的洛瑟，腦中不禁回想起二十年前的事情……
自從甦醒後，過去的事總是歷歷在目，怎麼會忘呢?
凱里蓮就這麼安靜地看着洛瑟，看了很久。
爲什麼當年不在門後把我的話都聽完呢，洛瑟？不過那樣，你會連我也會一起恨吧…
你從小就那麼倔強，比別人好強……對不起，那晚過後是我讓他失憶了，我當時真的慌了，我更沒想我會懷上你……
洛瑟，小時候的你很聽話，總是愛走在我前面說會保護我，你還記得嗎……
我可憐的洛瑟，你爲什麼又那麼正巧地長得不像你的父親呢？
偏偏你的性格和你的父親太像了，我一直……一直不敢讓你的父親知道……洛瑟，你一定怨我了吧，我是不是一個不合格的母親？
你說你的親弟弟凱伊在天堂上過得還好嗎？
……
二十年前，初秋的燥熱將盡未盡的一個夜晚，神殿內。
“什麼？！普西，不行，我不會答應的！他們誰都不能離開我……”
“他們的未來註定不能走相同的路，否者幾十年後德西里亞特難保會因爲他們兄弟引發出的戰爭而四分五裂，你還不明白嗎？”
“但是你也不能送洛瑟去東部邊境啊!他還那麼小，你讓他怎麼辦？我是不會答應的……”
“姐姐，凱伊是我們的孩子。難道要我送凱伊去嗎？！我不管洛瑟的父親是誰，只要你不願意說，我也不會勉強，但是讓你受苦的人，我就要替你讓他受到懲罰，就讓洛瑟爲他父債子還吧。”
“什麼！？普西！你憑什麼決定我孩子的未來！況且，他們其實都……”
房間的門半掩着，九歲的洛瑟正在門後，聽着房間裡面的母親和舅舅兩人傳來爭吵聲，小小的背影在門外被拉出長長的影子。
姐姐，凱伊是我們的孩子。
凱伊是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
…
弟弟是母親和舅舅的孩子？難怪弟弟那麼像舅舅……
洛瑟不小心向前跨了一步，房門發出了微微的聲響。
“誰！”尹西迪曼迦.普西先感到門後有人，喊了一聲。
洛瑟一驚，退後了幾步，開始往外跑……
凱里蓮大人跑出來追到走廊的盡頭，又走回去了。
“是誰？！”
“我想是風把門吹動了吧，外面沒人……”凱里蓮說。
普西皺着眉說：“……姐姐，請爲德西里亞特的大局爲重，我相信你也不希望看到以後他們……”
凱里蓮有些走神了，其實她看到了小洛瑟…
那晚，她怎麼都找不着洛瑟，結果精靈來告訴她洛瑟在弗雷森大人和蕾阿娜女神那裡過夜了。
凱里蓮望着天嘆了口氣，她始終還是無法跨過那道坎，現在又有艱難的抉擇擺在她的面前，她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初秋的夜色最適合賞月觀星了，但氣溫燥熱得讓人煩悶。如夢似幻的耀眼星光，也變得有些不真實……
洛瑟，你都聽到了嗎？
第二天早晨，神殿小廣場。
“凱里蓮大人！凱里蓮大人！”精靈侍者一大早就闖進了凱里蓮女神的房間。
“怎麼了？什麼事這麼急急忙忙的？”
“洛瑟公子…洛瑟公子他…他把凱伊公子……”精靈害怕顫抖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慢慢說，他們…怎麼了？！”
“洛瑟公子把凱伊公子捅…捅了，流了好多血……”
“你說什麼？！他們在哪？”
“小…小廣場……”
凱里蓮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空曠的小廣場上，她一眼就看到了九歲的洛瑟手裡正拿着一把尖銳的小刀，刀口還在滴血……而六歲的小凱伊正痛苦地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地上已經血流成河，傷口不忍心直視，洛瑟刺中的地方，是心臟，小凱伊全身僵硬且冰涼，已經危在旦夕了……
凱里蓮的腿都軟了，幾乎是跌跪到小凱伊麪前的，跪在地上的凱里蓮女神抱起奄奄一息的小凱伊，低下頭默默地留下眼淚……
“啊————！”母親大人突然撕聲裂肺的哭喊，回聲傳遍了整個神殿，讓洛瑟手裡的小刀不自覺地掉到了地上……
“洛瑟，你在做什麼？他是你弟弟！！”凱里蓮哭着質問到。
“他不是我的弟弟。”洛瑟冷冷地說到。
“什麼？！”凱里蓮擡起頭看着洛瑟，卻從九歲洛瑟的眼中看出了九歲孩子不該有的眼神，那全是寫滿了反感與憎恨，嫌棄與厭惡的表情。
“洛瑟，你還不……”
“母親大人，我願意去聖塔接受天規的懲罰。”
洛瑟從小就與其他的孩子們與衆不同，主要體現在他的思想、他的行爲，他的語氣，有時候幾乎就是個成年人的樣子，他特別的身份導致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比其他孩子早熟……
凱里蓮女神一瞬間覺得天塌下來了。
“懲罰的人不該是你，洛瑟，應該是我。”凱里蓮女神兩眼空洞無神地望着前方正在趕來的尹西迪曼迦.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