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院沒有定罪之前, 就算警察有鐵證,夏歌也還只是嫌疑犯而已,所以她對傷害自身權益的問題可以保持沉默。
男警察在小本上備註了幾句話, 然後又開始從另外的點切入。
審訊一直到晚上十二點, 審訊已經用去了十八個小時。
夏歌發燒的跡象很明顯, 咳嗽也是越來越嚴重, 好幾次都迫不得已的打斷了男警察的問話。
一整天都滴米未進, 夏歌本來就受傷的身體在慢慢的崩潰。
疲勞審訊,輪番轟炸,統統對夏歌上演, 然而就算她再疲憊都拒絕認罪,一時間案子陷入僵局。但是警察手中掌握的證據, 卻可以把夏歌移交到檢查院, 所以就算二十四小時過後, 夏歌被放出去的機會很小。
夏歌被關進了小房間裡。
第二天一大早,夏歌依舊沒進食, 腦子昏沉,絲毫沒有食慾,她強迫自己吃東西,結果一吃東西嗓子就會難受,開始咳嗽, 根本無法吃下任何東西。
八點整, 審訊又再次展開。
夏歌的感冒沒有因一晚上的休息而有所好轉, 反而咳得更厲害了。
然而無論警察從什麼點切入, 夏歌一口咬定自己是正當防衛, 只是打傷了施暴者。
案件就這樣膠着,審訊沒有進展, 夏歌沒有證據。
夏歌的案件已經移交到了檢察院,警方以有重要證物爲由,延長了審訊時間。
被關在警察局裡整整三天,每時每刻面對着審訊,她的精神在逐步的崩潰中。
這三天沒有一個人來看過她,
見她蜷縮在小牀上止不住的咳嗽,那本來打算回家的女翻譯敲了敲她住的鐵欄。
“夏小姐,你這麼咳,可對身子不好”
“謝謝”
“你現在只是嫌疑人,可以找律師介入,爭取取保候審啊”女翻譯對她很是同情,她家也有跟夏歌同歲的女兒,那可是家裡的公主,想想若是自己的女兒遭受這樣的事情,殺了那畜生都是應該的,可是憐憫之心不能取代公平正義。
夏歌只是感激的對她笑了笑,並沒回話。找律師需要大筆的費用,而取保候審不僅是需要保證金還需要保證人,這兩樣都是她沒有的。如果,這是在她的世界裡,她的爸爸媽媽爺爺肯定早已把她保釋出去了,他們絕不會忍心讓她承受這些傷害和委屈。
然而,這個世界沒有她的一個家人親人,所以任何事情她都必須咬牙承受,獨自支撐。
“夏小姐,你是醫生,你給我開個單子,我明天幫你買一點藥吧,不能被感冒拖垮了身子”女翻譯察言觀色,看出了她眼裡的傷心,所以岔開了話題。
“謝謝你!大姐”夏歌的聲音有點哽咽,她感激的看向這個樸實女人。
“沒關係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還是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健康纔是最重要的”女翻譯拿過紙筆從鐵柵欄裡放了進來,夏歌剋制住自己的情緒,開了一張藥單交給了她。
“那我先走了,夏小姐,你好好休息”
“麻煩你了,路上小心”夏歌躺在小牢房目送着她離開,好久之後才慢慢的閉上眼。
第四日,早上,八點十五分,夏歌再次被待到審訊室。
女翻譯提前來到警察局,讓夏歌吃了副帶來的藥,又喝了一些她帶來的稀飯,所以此刻的夏歌精神略微不錯。
今天換了一位審訊警察,表情相當嚴肅,輪廓分明,大致三十歲。
等待夏歌坐好,男警察率先開始說話“夏小姐,你的身份問題已在隱瞞,是因爲有不得已的苦衷?還是說你在隱藏什麼?”
夏歌倏地擡起頭看向他,拳頭下意識的握緊,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她又垂下眼眸,掩住了思緒,幾秒後恢復平靜的她慢慢的答到“並不是其他,只是我曾經的經歷跟此案件毫無關聯,沒必要提起”
“夏小姐,是偷渡來韓國的吧?”雖然是疑問的語氣,卻十足的肯定。
“……”夏歌知道如果被坐實她偷渡的身份,並且證明她是無國籍之人,那麼庭審的時候絕對會從重處罰,但是她卻不能辯解,只得保持沉默。
“夏小姐,你懂中醫?”男警察沒有再糾結之前的話題,反而話鋒一轉。
“是的”
“那麼夏小姐認爲,當瞳孔被針刺破的那一瞬間,那樣的痛疼是不是讓人不動聲色就能承受下來的?”
“不能”
“那麼夏小姐當時爲什麼不及時的逃出去?”
“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當時歹徒拿着匕首朝我揮舞,堵在了門口,我根本就不可能出得去”
“你臉上和手上的傷是什麼時候劃傷的?”
“歹徒爲了恐嚇我,企圖讓我任由他擺佈的時候”夏歌有點難受的閉了閉眼,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回憶那樣的經歷,可是她沒有律師,在隻手遮天的警察局,如若不配合他們的工作,吃虧的只會是她。
“我可不可以理解爲,夏小姐故意示弱博取死者同情,等待死者鬆懈時進行攻擊?”
“你所說的前半部分確實是這樣,後半部分我不能同意,我是在對施暴者進行該有的自衛行動,並不是你所謂的攻擊”夏歌一字一句的強調,她不能有一刻的鬆懈,因爲關乎着她的自由和生命。
“死者劃下的傷口差點讓你的左手廢掉,當時你恨死者嗎?”男警察依舊問的面無表情,硬的像一塊鋼鐵。
“恨,同時也很害怕”
“經過法醫鑑定,根據夏小姐的口供,你用石頭砸向了歹徒的後頸對嗎?”
“是的”
“夏小姐,你當時左手已經受了重傷,要搬起五公斤左右的石頭,並且砸向一個比你高的人,需要很大的力氣”
夏歌深深的看了眼對面的警察,這個警察心思相當縝密,完全懂得怎麼誘導,如果夏歌做出回答,比如說:人的求生欲是很強烈的,往往會驅使人爆發出勇氣。那麼夏歌完全可以預見接下來警察就會說,所以在如此強烈的求生欲下,失手殺了被害人?無論夏歌怎麼回答,都會跳入他的思維圈裡,最終被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