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安找管家拿了錢,就徑自去了酒吧。
這麼多年,雖說這陸子安打小,就被送到國外生活,但是國內那些狐朋狗友,並未與他們斷了聯繫。
其實,陸子安的很多朋友也都是些紈絝子弟,自小就被送到國外上學。
與他們不同的是,陸子安從被送出去後就很少回來,或者說基本上就沒回來過。
沒記錯的話,陸子安上次回來應該是七年前。
七年,能讓一個牙牙學語的孩子變得連狗都嫌;
七年,能讓甜甜蜜蜜的夫妻變得形同陌路;
七年,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瘦瘦小小的少年。
陸子安已經對這個從小生活的城市,對這個被稱爲故鄉的城市感到陌生。
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城市到了晚上還是亮亮堂堂,宛如白晝。
陸子安小時候淘氣,雖然不受家人待見,卻沒影響他的生長,像顆頑強的小草一般。
每天在外面掏鳥窩、砸玻璃、撈小魚,因爲調皮可是沒少捱揍。
可是再回來,小時候最愛吃的那家早點鋪不知道搬到哪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大型商場,還有小時候最愛的燒烤攤,如今也不知去處。
陸子安能頑強長這麼大,全靠沒心沒肺的本事。但是如今回來看見一切物是人非,還是唏噓了一陣。
但他既不覺得難過,也不覺得惋惜。
他的主場不是燒烤攤,也不是小時候摸過魚的那條河。
夜,剛剛降臨,他的主場是酒吧。酒吧里人聲鼎沸,這裡有燈紅酒綠,這裡有形色各異的人,空氣裡瀰漫着青春荷爾蒙的味道,舞池裡有形形色色的妖媚少女和敬請搖擺的放蕩少年,舞臺上是一羣嘶吼完追夢赤子心,就開始鬼嚎水手公園的樂隊。
對陸子安這樣的小孩來說,青春不拿來浪費,簡直白瞎了這張帥氣無邊的臉。
搖滾音樂震耳欲聾,陸子安跳累了,坐在舞池邊安靜的喝酒。
他長得很好看,是與陸易不同的長相,是另一種清秀的帥氣;略帶一些英倫風的棱角,是很多小女生會喜歡的那種長相,身邊自然少不了鶯鶯燕燕。
陸子安知道自己討女孩子喜歡,靠着自己皮囊,在外面花天酒地,從不拒絕主動送上門的女孩子,從沒對哪個女孩上心過,倒貼上門的女孩依然絡繹不絕。
“帥哥?一個人嗎?”
陸子安扭頭看了一眼,是個長相很可愛的女孩子。
不過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
臉小小的圓圓的,一頭黑髮烏黑亮麗,嘴巴像櫻桃一樣,粉粉嫩嫩,看着就想去侵犯一下的那種乖巧長相。
這麼可愛的女孩子,若是之前,陸子安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帶走他。
可是眼下,陸子安卻覺得有些膩了。
“對不起,我只想喝酒。”
陸子安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
女孩訕訕的走開了。
陸子安只一杯長島冰茶下肚,又立馬要了一杯。
雞尾酒裡,陸子安最喜歡的是長島冰茶,他還記得梁詠琪有一首同名的歌,唱盡了愛情的悲哀。
他喜歡,單純是因爲覺得名字好聽。名字精緻的彷彿他的臉蛋。
他喜歡,還因爲他對愛情的嘲弄,什麼狗屁的天長地久,朝朝暮暮。
他陸子安從來就不信這世上有純粹的感情,不過是虛僞的善男信女的謊言罷了。
他想不到,也不想要這樣的愛情,若是讓他被愛情束縛,他倒是寧願去死這樣比較爽快。
雞尾酒喝了一杯,又接着一杯,彷彿酒精是他的解藥一般,緩解了他的焦躁和不適。
許是久未歸國,讓他感到有些不適;也可能是家人的態度;也有可能是他哥哥看着小嫂子的溫柔眼神。
他好像有那麼一瞬間有一點點動搖了,動搖了自己對感情的態度,想到這裡,陸子安又猛的灌下一大口酒,把腦子裡的那些動搖趕緊甩出去。
其實陸易很縱容他,雖說沒人承認他是陸家人,但是若是沒了陸易,他不可能有出國唸書的機會,也不可能天天過着紙醉金迷的生活。
若是沒了陸易,他可能早就淪落街頭了吧。
可他也明白,他一輩子也做不到陸易那樣。若陸易是美玉,他就是爛在坑底的臭石頭;若陸易是金子,他就是萬千沙子裡最普通的那一粒。
陸子安心知肚明,只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這一切。
陸子安覺得自己喝的有些暈了,迷迷糊糊拿出一疊錢,扔在吧檯上,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外走。
他開的是陸易的路虎車,馬力很強。
一腳油門踩下去,彷彿一頭野獸,在馬路上橫衝直撞,除了喝酒,能讓他興奮的事就是飆車了,在城市的車羣裡,左突右擊,不停的把其它車甩在後面。
彷彿他拼命往前開,那些煩惱空虛就永遠追不上他。
終於在高架橋下,撞上了一輛粉紅色保時捷。
在慣性作用下,陸子安還是一頭磕到了方向盤,登時頭上擦破一塊皮。
陸子安素來愛惜自己的小尖臉,在鏡子裡,眼看着頭上滲出血跡。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怒氣衝衝下了車。
“你這人怎麼回事?會不會開車?”陸子安一腳踢在了被撞的保時捷上。
被撞的車主這時也下了車。
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小姑娘生的清秀,一頭微卷的中長髮,臉型是標準的鵝蛋臉,皮膚光潔白皙,單眼皮,卻不是腫眼泡,眉眼彎彎,泛着通透的靈性,小巧的鼻子高度適中。
小姑娘上身身穿一件英倫範皮衣,內配一件白色條紋襯衫,下身着黑色緊身褲,搭配着一雙一排鉚釘的馬丁靴。
一身的搖滾範,和粉紅色的跑車搭配起來,氣氛微微有些詭異。
這樣集帥氣與可愛於一身的女孩子,走在路上能引起百分之一二百的回頭率。
但並沒有在陸子安心裡激起一絲漣漪。陸子安喝多了,對陸子安來說,他是很招女孩喜歡的,從來沒有他喜歡卻得不到的女孩子。
久而久之,對美女還是醜女,他反而對她們沒有什麼區別對待。
加上這會頭暈呼呼的,也看不清對方的長相,藉着醉意,大吵大鬧。
女孩下了車,看着這個清秀的男孩,微微有些詫異,陸子安是精緻的長相,此時與他的行爲格格不入。
“怎麼回事?你搞清楚狀況好嗎?大哥,是你撞了我啊!”女孩毫不示弱的反駁。
陸子安一聽,更上火了。伸手指着額頭:“你看到沒有!看到沒有!你!都是你撞的!小爺的臉都讓毀了!”
“你這個人,講不講道理啊?我路上開着好好的,明明是你撞過來的。”小姑娘試圖跟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王八蛋講道理。
這個小姑娘哪裡知道,這個小夥子只是外表看起來帥氣,像個紳士而已。實際上骨子裡就是個無賴。
陸子安不依不饒:“你他媽會不會開車?不會開車就別上路!你叫什麼名字!我告訴你,今天你撞了我,你別想跑。”
“行啊,那叫交警來啊。我就不信,這世上沒講理的地兒了。”女孩也被氣得不清。
不一會兒,交警就來了,給陸子安一側酒精含量,立馬就把他帶走了,女孩同樣也被帶到警局做筆錄。
陸子安一看交警一左一右駕着他,立馬罵罵咧咧的就罵開了。
陸易聽完這些經過,氣的半死。
他這倒黴催的弟弟,剛回來就給他惹事。
陸易沒想到的是,“驚喜”還在後面。
陸子安撞的女孩名叫白芷兒,是桐城赫赫有名的白家千金。
白芷兒的哥哥名叫白玉,現任白氏集團總裁,是桐城年輕一代富家子弟的楷模人物。
前幾年,陸易還沒掌控陸氏集團,白父因爲車禍突然去世,白玉才上大二,剛剛滿二十歲,被迫出來掌控大局。
當初因爲白父去世,白玉尚且年幼,在白家人眼裡,都覺得白玉不過書還沒讀完的一個小毛孩,沒人將他放在眼裡。
白家上上下下,爲了爭權奪利,鬥得不可開交,白母終日以淚洗面。
這白玉,不聲不響,只用了一年時間。就坐穩了白氏集團總裁的位置,硬生生地將白氏集團本來跌停的股份,擡高了近八個點。
陸易一聽被撞的人是白玉妹妹白芷兒,頓時覺得頭更疼了。
這個作精弟弟,從來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要自己來給他兜底。
第二天,阿虎就把從拘留所裡領回來的陸子安,帶到了陸易病房。
陸易冷着一張臉,“你知道你撞的是誰嗎?”
“我知道啊,她說她叫白芷兒,嘿嘿……白紙兒,我還黑字兒呢。”陸子安滿不在乎的打哈哈。
陸易只恨自己怎麼這個時候受了傷,不然非把這個混小子打的皮開肉綻不可。
“混賬!你這說的什麼話,我給白家送了請帖,過幾天,你必須跟我親自去道歉。”陸易怒不可遏的訓斥陸子安。
偏偏陸子安是個無事都能生非的主兒。
一臉的不情願,指着額頭上的傷跟陸易討價還價:“我不去行不行?你看她把我頭都撞成這個樣子,我都沒臉出門了,憑啥我要給她道歉。她給我道歉還差不多。”
陸易氣的要死,兩眼恨不得噴出火來:“你還有臉說你受傷了,你以爲我不知道嗎?那是你喝醉了撞上了人家,就衝這點,你必須去道歉。”
“我不去!愛誰去誰去!小爺的臉都爛成這樣,還有沒有人權了。”陸子安在國外帶這麼多年,別的沒學會,這人權倒是天天嚷在嘴裡。
陸易自是不能就這麼遂了他的願。只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必須道歉,這事沒有商量,你若是不道歉,從今往後,別想從家裡拿走一分零花錢。”
陸子安本來還想寧死不屈,此時一聽陸易要斷他來源。
立馬頭如搗蒜,就同意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這點小事兒又算的了什麼。
真是可惜了這張風華絕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