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在這裡躺一會?”猶豫一會,季朝暉輕聲說。
之前在病房裡,蘇南趴在病牀邊睡過,當時她是有過叫他也牀上休息的衝動,只可惜病牀很窄,只能躺一個人。
剛纔她試着摸過了,這不是病牀,應該是一張很大的牀。
“不,我不累,我就坐在這裡,陪你說說話。”
“蘇南,我的眼睛是不是瞎了,要是瞎了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了,你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季朝暉心裡有種很奇怪的感覺,面前的蘇南,比往日讓她有感覺了,讓她居然對自己的眼睛也許已經失明這件事沒有太大的震撼。
他的眼眸緊緊鎖住季朝暉,低聲說:“我說過,我會治好你的眼睛,我們會在一起的。”
“你不要安慰我了,我可以感覺出來,我的眼睛傷的很重,失明也好,這樣就可以呆在自己想呆的地方,每天吹着海風聽海浪說話了。”
“你就這麼喜歡大海?”他脫口問道。
“是啊,我喜歡大海,尤其是夜晚的大海,你知道嗎,夜晚的大海是狂野的,浪花會拼命拍打着岩石,一點也不溫柔。”
“爲什麼喜歡夜晚的大海?”他追問。
季朝暉想了很久才說:“因爲夜晚的大海適合讓人壓抑的心釋放出來。”
這話是方運堯說的,沒想到到現在她還記得。
他心裡一動,張嘴想問,卻想了想,什麼都沒問。
這個時候說什麼都爲時過早,還容易讓她多想。
“蘇南,這是什麼地方,應該不是醫院吧,我想去海邊,你會答應讓我去海邊嗎?”
良久到季朝暉以爲他不會答應,因爲海邊有她跟方運堯的回憶。
“好。”
沒想到他居然會同意了,季朝暉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可是怎麼努力,眼前還是一片漆黑。
她的心頓時又沉入谷底,她真的會變成瞎子嗎?
到底是誰非要這麼對她呢。
一個星期後,季朝暉在醫生再來爲她檢查的時候,問道:“醫生,你跟我說實話,我的眼是不是完全失明瞭?”
“這個?”醫生看一眼旁邊的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季朝暉面色淡然的坐着:“醫生,你不要看他,跟我說實話,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管什麼樣的結果,我都要試着接受對不對?”
見旁邊的人微微點頭,醫生這才清清嗓子:“暫……暫時是會失明,不過一年後要是有合適的眼睛,小姐還是可以恢復視力的。”
“需要別人的眼睛,我才能恢復視力。”季朝暉喃喃的說。
就算可以重見光明,可是自己眼睛是別人的,這種感覺,似乎有些不舒服。
“這些是後話,小姐現在要先把眼睛的傷養好。”
“放心吧,我會的,生命只有一次,我既然大難不死又活過來了,我不會不珍惜。”
季朝暉並不知道此刻自己是在哪裡,因爲在她身邊的人很少,這些日子除了她認爲的“蘇南”陪着她,就只見過醫生。
在醫生檢查過,說她的眼睛恢復的很好之後,季朝暉說想回家了。
“好,今晚我們就回去。”
一直到季朝暉上了飛機,她才知道,他們現在身處D國,那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把她帶到D國來了。
飛機上,季朝暉的手被“蘇南”緊握着,讓她好不至於害怕,實際上,從一出門,“蘇南”的手就沒離開過她。
沒想到他會如此細心,季朝暉甚至想,就這樣跟他在一起,也許不是一件壞事。
如果這個時候他再提出要娶她,她應該不會立刻拒絕了,雖然不會馬上答應,可是他對她的好,已經悄悄改變她對他的印象了。
可是,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提起要娶她。
鼻間聞到海風的腥味,季朝暉瞬間活躍起來,她伸出手感受着。
汽車很快停下來,耳邊是嘩嘩的聲音,季朝暉驚奇問道:“你帶我直接來海邊了?”
“是啊,距離海邊最近的地方,新蓋了一些別墅,我買了一棟,這樣你站在陽臺上,就可以感受到海風,不用走那麼遠到海邊了。”
他面色不改的說謊,其實這是季朝暉非常熟悉的地方。
“你爲我又花錢了,對不起,以後我會努力賺錢還你的。”季朝暉低低的說。
“我買這裡的房子也不完全是爲你,這裡的確適合釋放心情,我想多呆一段時間。”
“你不用去公司嗎?”季朝暉覺得好內疚,自己到金氏實習之後,不但沒做出什麼成績,反而給金氏帶來那麼多損失。
上一次的治療養傷和這次的治療費加起來,應該不少,這些自己以後是要還給他的。
雖然他有錢,可他現在並不是自己的什麼人,自己沒理由花他的錢。
“公司已經走上正軌,遙控指揮就好了,每天坐在公司裡一點自己的時間都沒有,那樣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他笑着說。
季朝暉怔怔“看着”他,突然開口道:“蘇南,你變了,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他笑了,她雖然沒有眼睛,但是卻學會用心看人了。
“說說,我怎麼變了。”
“說不出來,是感覺,你還記得我受傷住院時候,我問過你,你是不是守了我很多夜嗎?”
“嗯?”
“那個時候,我雖然昏迷着,卻覺得跟你很貼近,說實話,我不喜歡你的眼神,所以雖然現在我失明瞭,感覺跟在醫院裡是一樣的。”
他眼眸漸深,原來她還記得那個時候的事情,那個時候是他,不是蘇南,天知道他在知道她受傷之後,有多心疼嗎,他守了昏迷的她整整三天三夜,她才漸漸平息下來。
他整夜守着她,他經歷過,知道夜晚是最難捱的。
“有些事情不能光用眼睛看,要用心來感受。”他說。
季朝暉笑了:“你怎麼老氣橫秋的,你知道這句話誰對我說過嗎?”她再勾勾嘴角:“是我二嬸,我是她帶大的,她是一個特包容的女人,我要是能有我二嬸一半的胸懷,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你小心眼?”他也輕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