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暉走出電梯,看他站的那麼筆直,可是頭部依然被棒球帽壓的低低的,有些好笑,他這麼裝扮再這麼站下去,一會中午下班會惹得很多人圍觀。
“走吧。”她走到他身邊說。
坐到S的汽車裡,季朝暉這纔看着他:“幹嘛總把帽子戴的這麼低,能看到路嗎,舒服嗎?”
“怕嚇到別人。”
“不就是疤痕嗎,有這麼嚇人嗎?我看是你自己的心理作怪。”季朝暉不以爲然。
她看到S的臉的反應,一開始是驚愕,覺得自己這麼做,好像揭開他的傷疤一樣,很不好,卻不是被嚇到。
S詫異望一眼季朝暉,她真的沒有被嚇到嗎?他每次看到自己的臉,都不想再看第二眼的。
不過,季朝暉說的也對,他是有心理作用在其中,他接受不了自己的面容被毀,要知道爆炸之前,他也是英俊青年。
他的臉是在部隊時候出去拉練,有一個新兵蛋子誤把手榴彈拉開了,自己卻傻傻站着不知道扔了,他沒有辦法只好撲到他身上,帶着他一起臥倒,沒想到他的臉卻被炸傷了,身上反而沒有一點傷痕。
想想就覺得好憋屈,他倒是寧願傷在身上,也不願意傷了臉。
受傷之後,部隊不是沒建議過他做修復,只是醫生說修復也只能修復七八十成的皮膚,要想跟以前完全一樣,需要去國外找一個修復皮膚專家,可是等他到國外找到那位修復專家,卻發現他已經死了。
從此他就斷了修復皮膚的念頭,他覺得也許是上蒼不想讓他修復,才讓他去遲一步。
想想嶽嶺每天頂着一張不屬於自己的臉生活,他覺得也挺可憐的。
嶽嶺皮膚受傷程度比他的要重,所以沒辦法做修復,只能重新整,湯力豪沒有粗糙對待嶽嶺的臉,而是一點點雕,一個部位修整好,要等三個月後,纔可以再修整另一個部位,所以,嶽嶺的臉看起來相當逼真,沒有人會看出來他是一張假臉。
嶽嶺這張臉,耗盡了湯力豪的全部心血,當他完成之後,再也起不來了。
所以,湯子靜在嶽嶺心目中的地位,是很重要的,S知道。
昨晚,他跟嶽嶺聊了,說季朝暉問他相信是她把湯子靜帶去莊園的嗎?他一聽就知道一定是嶽嶺誤會了她,所以問問嶽嶺。
嶽嶺說沈艾麗在一旁等着看熱鬧,他要是相信季朝暉的話,就等於惹沈艾麗不開心,湯子靜的病還指望沈艾麗給修復呢。
S第一次跟嶽嶺生氣了,說他不應該爲了湯子靜就犧牲季朝暉。
他還說,季朝暉又不是他的什麼人,沒必要陪他一起給湯力豪的女兒買單。
嶽嶺盯着他看半天,問他是不是喜歡上季朝暉了,他慌亂否認,但是心裡卻有種異樣的感覺。
他此刻感受着季朝暉的氣息,她就坐在他旁邊,恬靜,沉穩,溫柔說着讓他寬心的話,讓他的心變得柔軟起來。
以前不是沒有人看過他的面容,都嚇得離他遠遠的,所以他從此就不真面目示人,沒想到昨天被季朝暉用計掀開帽子,看到他的真面目了,看到季朝暉吃驚的表情,他的心裡好難受,纔會冷笑着跟她說話。
可是沒想到她卻跟自己道歉,他以爲那是她的素質讓她這麼做,心裡依然很難受。
這會,她卻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她昨天是吃驚卻不是害怕,她這樣告訴自己。
她是第二個看到他的面容而沒有被嚇倒的人,第一個是方運堯,但是她是女人。
見他不說話,一直在沉默,季朝暉索性摘下他的帽子,放在背後,再衝着他笑着說:“這樣是不是很舒服?”
“別鬧,把帽子給我。”他沉着臉說。
季朝暉搖搖頭:“不給,你就這樣我看能嚇倒別人不能。”
S沒有辦法,卻不想強硬問她要,也不想跟她真生氣衝她瞪眼,一會到醫院,她就知道她的想法有多傻了。
汽車開到醫院裡的停車場,S從汽車裡出來,正巧從對面汽車裡下來一個孩子,他看了S一眼,立刻嚇得大哭起來。
S僵硬站在原處。
他雖然不相信季朝暉的話,可是還是很渴望她說的,以爲真的會有再有人不害怕他的臉,沒想到剛下車,就把一個孩子嚇哭了。
孩子父母慌忙走過來,看到S,孩子母親嚇得抱着孩子往後退好幾步,孩子父親壯着膽對他說:“哥們,怎麼不擋一下就出來,看把我兒子嚇得,你這樣很容易被人打的。”
季朝暉衝過去:“你說什麼呢,這又不是他的錯,他也不想這樣。”
“小姐,長成這樣確實不是他的錯,可是出來嚇人就是他的錯啊,你看我兒子是不是嚇得哇哇大哭起來了。”
“就是,長得跟鬼一樣,好可怕。”孩子母親也顫抖着說。
季朝暉氣的臉通紅,瞪着他們:“你們怎麼能這樣說話呢。”
S從季朝暉手裡拿起帽子,戴在頭上,壓低帽檐後對季朝暉說:“我們走吧。”
S走的很快,季朝暉小跑起來纔跟的上他的腳步,一起走進電梯後,季朝暉低低的說:“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是這樣。”
“沒關係,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季朝暉,你不要總這麼善良,記住了,有時候善良會害死你的。”
後來,真的應驗這句話,季朝暉差一點被自己的善良害死了,救她的人,是S。
季朝暉擡頭看着他,他雖然低着頭,看不到臉,可是身體卻挺得筆直。
“你以前做什麼的?”她突然問道。
S低聲回答:“在部隊。”
“我說你怎麼站的這麼直呢,原來以前是軍人。”她也低低說道。
S心裡一暖,在她眼裡,他還是一個有優點的人?
病房裡。
嶽嶺無奈看着湯子靜:“子靜,你想捉迷藏,我找好幾個人來陪你不是挺好嗎?”
“不要,我只要那天的姐姐。”湯子靜回答的倒是乾脆。
沈艾麗在一邊忍不住問:“嶽總,那天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