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真心不明白,二月爲什麼每次都把事情做得那麼決絕,在孤兒院的時候,就決絕得不再回去,現在,又要不再出現在桃園市裡。
她是在躲什麼人嗎?
在躲誰呢?
不知道爲什麼,年年的腦海裡閃過了十八的影子。
不過她又搖了搖頭,畢竟她已經很久沒見過十八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其實怎麼說呢,十八給他留下的印象,已經非常的模糊了,經過這麼多年,這麼多變化,她唯一還記得的,大概就是十八額頭上,那讓她砸出來的疤痕了。
那麼二月爲什麼突然就要匆匆離開呢?她不是一直很享受年年給她的所有照顧嗎?
年年於心不忍,不想看着她走,卻一時又找不出讓她留下的理由。
二月無親無故,有的只是一個還未滿一歲的女兒,那麼二月想去哪裡,要怎樣的生活,都是她自己說了算的。
誰都沒有權利阻攔別人選擇的生活。
年年嘆了口氣,問道:“想好了麼?”
二月點了點頭:“想得非常清楚。”
年年沒再說話,可是呆呆地看着二月。
二月沒有看她,一直在躲避着她的眼神,就好像害怕她看穿什麼似的。
許久,年年才問道:“什麼時候走?”
“就是今天,晚上的車票。”二月回答。
年年又問:“去哪兒?”
二月搖了搖頭:“走到哪算哪,等我徹底的安定下來之後,會跟你說的,你放心。”
“徹底的安定下來?”年年似乎明白了二月的話,之前她說,走了之後安定下來就會跟她說。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二月說得是徹底安定下來,僅僅加了一個詞,意思就完全的不一樣了。
如果按照她的這個說法,那麼她這輩子都安定不下來的話,今天就是年年和二月最後一次見面了。
一想到這裡,年年就無比的哽咽,這是怎麼了?爲什麼事情非要發展到這種地步呢?
她討厭,討厭離別。
可能從小年年就把二月當做風向標,當做朋友,甚至親人,所以再次看到她的時候,是如此的興奮。
儘管那時候,她的脾氣真得很糟糕,但是現在,終於變回之前的二月了,她卻一味的要走。
年年真得覺得,自己的生活有些苦澀了。
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她本來想不去想的,卻發現不想的話,積攢的問題會更多。
這種感受讓她覺得非常不好,壓抑,非常的壓抑。
她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年年覺得,她離精神崩潰也沒有多遠了。
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所有的事情都積攢到了一起,而她卻沒有爆發出來。
不知道這是一顆啞彈,還是一顆定時炸彈。
年年都有些害怕自己了,不知道自己真正瘋掉地那個時刻,會有怎麼的爆發。
她只能問二月:“爲什麼要走?在這
裡不好嗎?”
“就是想換個新的環境,開始一段新的生活。有時候,放下一段事情,總比你一直在經歷來得好很多,我想放下了,想過新的生活了,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二月說得意味深長,而年年卻聽不懂。
因爲她根本不知道,二月想要放下的,到底是什麼。
年年再一次問道:“你不等孩子的爹地出獄了?”
二月早就忘記了之前的謊言,年年這麼說得時候,她愣了一下,不過隨即還是反應了過來:“我覺得,孩子沒有必要有這樣的爹地,更何況,你覺得一個殺人犯,什麼時候才能被放出來呢?”
年年沒話說了,或許就因爲這件事情,二月在這個城市裡待着,滿滿地都是不好的回憶。
年年知道,在孤兒院的時候,他們就過着非人的生活,被院長拖去……
所以現在,肯定早就恨透了這個城市,但凡有機會,都想去別的地方生活吧。
或許二月說得對,換一個環境,換一種生活,對自己是好的。
年年突然想起上次淳于子來得時候,給她提得那個建議,讓她也換一個環境生活。
她知道,即便二月在這裡,她能幫助二月的時間也很有限了。
昨天年佑問她的時候,她沒有說。
她不僅僅是要和冷皓冽分手,她現在只是在享受最後的時光啊!
二月剛要張嘴說點什麼,病房的門又被打開了,小萱萱的腦袋從那裡冒了出來:“嘿!年年姐姐,你的臉好多了麼?我是來道歉的,給你帶來了零食。”
年年看了看小萱萱,沒想說話。
可是小萱萱卻進門,開始喋喋不休起來:“我是小孩子嘛!你是一個大人,當然不會怪小孩子的對不對?我什麼都不懂,以後再也不敢了,你還是別埋怨我了,一旦我爺爺奶奶從國外過來接我出去,我們可就見不着了呢!你說到了那時候你再後悔,多不好……”
“我不會後悔的。”年年冷冷地說道:“你這些臺詞想了多久?你看看你說話一點都不小孩子,我爲什麼要把你當小孩子看待?還有,那天是誰不讓我把你當做小孩子看待的?今天又來裝孩子了?你別想,我現在就是討厭你。”
年年說得斬釘截鐵的。
小萱萱竟然不哭不鬧,還嬉皮笑臉地蹭了過來:“好啦,好啦,我知道的,你這說得都是氣話,我是不會介意的,我大方吧?”
年年把頭撇向一邊,根本不想再看到這個有着天使面孔的小惡魔。
二月沒再說話,而是優雅地站了起來,對着年年說:“就這樣吧,你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擔心我,我沒事的。我走了。”
年年想要攔住她,喊了好幾聲。
可是二月頭也不回的從病房裡走掉了。
年年非常地懊惱,她想知道剛纔二月到底想說什麼。
可是卻被這個小萱萱打擾了。
她生氣地看着小萱萱:“你是不是把這裡當做你家了?來去自如的!”
“當然沒有!因爲這裡
也不是你家啊!這裡是醫院你忘記了麼?”小萱萱眨着大眼睛說道:“難道你一點兒都沒有印象啦?”
年年無語:要是你知道這裡是醫院?之前還那麼耍一個病人你不覺得過分麼?
她在心裡吶喊着,可是又能怎麼樣呢?總不能對着一個孩子發那麼大的火吧!
小孩子的身份,就是小萱萱的保護符,也是年年的魔怔。
她都快要被這個莫名纏上自己的小孩弄瘋了。
小萱萱張開小手,伸到年年跟前,給她看:“你看,這是我道歉的禮物。”
年年看了看,還以爲是一塊小石頭,拿到手裡才知道是一顆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都已經被她捏得有些變形了的開心果。
小萱萱卻異常的得意:“這可是我很喜歡的零食哦!省下來的!你看,我都把最喜歡的東西給你了,我們就不要互相生氣了。”
“互相生氣,你還生我的氣了?”年年不解,到底是誰應該生氣啊!你有什麼氣好生啊!
小萱萱點點頭:“那是當然生你的氣了,誰叫你不和我玩的,你要是和我玩,我怎麼會在你臉上亂畫呢?並且你還讓那個灰毛的男人把我弄哭了,他還總嚇唬我,這樣不好哦!”
年年突然想原諒童一凡了,起碼他在替她“報仇”,和這個孩子鬥智鬥勇,只不過大家都輸了而已。
不過小萱萱好像睡了一覺之後,記憶就斷片了,自己說着纔回想起來,她突然尖叫道:“你的臉不是被我畫花了麼?現在現在一點兒事情都沒有了?”
年年眯縫着眼睛:“首先,小萱萱,你要記住一件事情,那就是姐姐我是病人沒錯,是來這裡看病,修養身體的,所以呢,你絕對,絕對不能再拿姐姐的身子看玩笑了!其次,姐姐的臉呢,是姐姐廢了很大的勁纔看好的,如果你下次還這樣,姐姐就會死掉了!最後,你愛看的卡通片馬上就要開始了,去沙發上坐下看電視吧!”
“還有你這樣的姐姐。”小萱萱一邊往沙發那邊跑,一邊說道:“我媽咪最討厭我看電視了,你卻逼着我看電視,真是奇怪,你們的腦子長得不一樣麼?”
年年真心無語了,她讓小萱萱去看電視,純碎是不想接受她的打擾。
更可況,二月到底想說什麼,是年年一直想知道的,又是因爲這個小萱萱,破壞了事情。
她沒說話,直接打開電視機,讓她看動畫片,還叮囑她:“你要是敢再那麼裝摔倒嚇唬我,我可是不會去救你的,還打電話給警察叔叔,讓他把你抓起來,關在小黑屋裡!”
年年這麼一說,沒想到竟然碰到了小萱萱的軟肋,她突然縮在沙發上,闆闆正正地坐好:“你不要給警察叔叔打電話,我乖乖地就是了。我不想去小黑屋,那裡有很多怪獸的!”
“哼哼,你知道就好,最好乖乖的,不然我可不想手下留情。”年年在牀上躺好,有些安慰,發現了小萱萱害怕的地方,她果然乖巧許多,她都有些欣慰了。
可是,二月到底想說什麼呢?她想了半天,還是想不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