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莫小北餓了

本命慫包的莫小北不敢再打擾柳雀雀,更不敢去問閆飛。至此,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再也坐不住了。於是,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上廁所。每一次出去上廁所,他都跟做賊似的在隔壁辦公室的門口側耳偷聽一會,然而每一次裡面都是靜悄悄的,門縫中透出的黑氣與莫小北的心情無比契合。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一次又一次的廁所之旅換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莫小北覺得自己如蟻蝕肝、百抓撓心,彷彿下一秒就要告別這個美麗的世界了,雖然對莫小北而言,這個世界也沒有多美麗,但並不妨礙他對這個世界的留戀。

2點到了,莫小北再次來到的隔壁辦公室的門口,依然是黑暗與死寂。他徹底失望了,他的痛苦達到了頂點。他知道今天,他又沒有午飯吃了,不只是今天,今後他可能都沒有午飯吃了。可能是飢餓讓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驀地推了門一下……門,開了……是的,門開了。這個看似關上的門其實一直是開着的。更令莫小北懊惱的是,裡面所謂的黑暗是一面巨大的簾子,那種舞臺上用來隔離場次的幕布,華麗而又厚重。屋子裡沒有開燈,但並不影響陽光對這個屋子的照顧,如此明亮。

被自己蠢哭了的莫小北已經無所顧忌,大步衝進去,甚至沒有大聲招呼。“你要吃什麼?”祝曉君看着闖進來,又不說話的莫小北,莫名覺得有些好笑,“你不挑的話,我就自己看着辦咯。”說完,也不等莫小北迴應,就轉身開始忙碌。

莫小北這才發現,幕簾後面的房間是一間典型的家庭是廚房。當然是莫小北在電視上看到的那種開放式廚房,畢竟莫小北沒有家。U型的長條,還建了一個非常寬大的吧檯。想必,用餐就是在吧檯吧!可是,這個空間完全沒有可以睡覺休息的地方啊。唯一平整點的地方就是吧檯……算了,匪夷所思的地方多了,總算有飯吃了,莫小北不想再爲這些無謂的事情的傷腦經了。

等等,這裡沒有椅子,呃,一張都沒有。莫小北只好尷尬地站在原地,畢竟祝曉君剛纔說完話後就戴上了耳機,顯然一點也不想跟他說話。強行打擾她,不知道會不會在他的食物裡下毒。這裡的人都怪怪的,雖然在莫小北以前的人生中,一直被別人認爲是個怪人,可他現在認爲自己比這裡的人都要正常的多。

就在莫小北開始回憶過往,準備追溯自己的童年生活時,午餐好了。其實祝曉君並沒有招呼莫小北,只是將裝着食物的盤子一個個端了上來。莫小北自然地走了過去。肉,不,是雞肉,全是雞肉:可樂雞翅、炸翅尖、宮保雞丁。雖然沒有湯,沒有蔬菜,但在莫小北的眼中,這些菜未免太豐盛了。學校食堂,他可捨不得一頓三個葷菜啊。

“給,吃吧!”祝曉君遞了一碗米飯過來,莫小北說了聲謝謝,便不客氣地吃了起來。他甚至沒有注意到米飯中有些亮晶晶的東西,也沒有注意到祝曉君並沒有跟他一塊吃。

“吃完記得洗碗啊!”祝曉君的這句話沒有換來任何的迴應,不過,顯然莫小北聽到了。等莫小北吃完,發現祝曉君已經不知所蹤。他老老實實地把碗筷全部洗完了。離開前,他又看了眼門口的幕布,總覺得有些不舒服,被幕布隔開的另一邊堆放着很多的雜物,都用紙箱封起來了,也不知道放的究竟是什麼。看似雜亂無章的擺法,又分明是有規律的,而且,應該有人在打掃維護,畢竟它們竟然一塵不染。

吃飽了的莫小北很高興,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差點沒有哼起歌來。已經吃飽了的肚子和即將到來的週末都是能令人高興的事情。什麼奇怪的同事,沒有具體內容的工作,都不太重要了。古人云:飽暖思淫慾。當莫小北的生理層次需要得到滿足後,他的下一層次需要也就被提上了日程。

8點下班實在不能算早,好在8點的上海依舊熱鬧非凡。外灘的繁華與莫小北是無關的,他不向往,也不在意。或許是週末的氛圍感染了他,今天竟然鬼使神差地來到的思南路。夜晚的思南路與外灘不同,十分安逸。梧桐的落葉不分季節,路旁的別墅也無燈火。但,月色迷人,偶爾踢落的樹葉聲和着晚風,沁人心脾。

“你要看看嗎?”不知不覺,莫小北走到了一處拐角。正在發呆的莫小北被正在擺攤的小姑娘誤以爲想買東西,不由地有些欣喜。

“這裡不讓擺攤的吧,一會兒會有人來趕你的。”莫小北定了定神,同情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似乎是爲了應徵莫小北的話所言非虛。管理員從路口走了過來。女孩利索地把地上的繩索一收,原先攤在地上的毯子變成了一個袋子,攤子上的事物盡歸袋中。管理員走近時,女孩仰着頭望向莫小北,臉上還掛着甜甜的笑。任誰都以爲他們是一對小情侶,女孩正在撒嬌呢。管理員也是這麼認爲的,衝着他們笑了笑,又去別處了。

也許是最近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特別多,莫小北沒有感到奇怪,反而被女孩的反應逗樂了。原本女孩就在吃驚,這個男孩長得如此好看,這一笑,更是讓她心動不已,臉不由地就紅了起來。好在路燈昏暗,莫小北比較遲鈍,一切隱藏得剛剛好。

管理員已經走遠了,可女孩的姿態卻一直沒動,兩個人彷彿約好了似的,就這樣靜靜地望着彼此。莫小北的嘴角是笑,女孩的眼角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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