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抿着嘴脣中,細聽,還能聽到緊磨牙齒的聲音,此時的他是憤怒的,卻又在極力的壓抑着,“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最後他終於還是暴發的嘶吼了出來,卻怔住了一個正往這邊過來的人,腳下停了頓,在不遠處看着岑西,驚嚇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是我的……你是我的……”,他不停的低喃,手臂青筋暴起,他置身於陰處之中,陰影覆蓋過他全身,那半張側臉清俊分明,看上去卻又格外森冷,他彷彿被一股黑氣包圍般,像是即將要發怒的魔鬼,這樣的他,讓站在不遠處的人狠狠震驚了,一向示於人前的他都是乖順謙禮的,而現在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讓人陌生又感覺有些可怕。
時間像是停止般良久,那個人見岑西動了身子,趕忙的藏到了隱蔽之處,一直靠在木柱上的他緩緩起了身,那隻纏有手鍊的手緩緩擡起,嘴角漾開一抹陰冷的笑,又盯着看了一會,然後那隻手慢慢伸直,那繞着他手指的手鍊像是沒有了束縛般,脫離……掉落在了地上,他擡腳故意往那手鍊上踩過。
見岑西的背影已漸行漸遠,唐夢楠才從躲避的地方出來,然後走到了他先前的大概位置,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被丟棄的手鍊,她頓了幾秒,彎下身,撿了起來,原本一條精緻的手鍊卻斷截成了兩條,是剛纔拽緊時被他單手硬生生扯斷的。
唐夢楠看着攤在自己手掌心斷掉的手鍊條,腦海裡不禁想起了早上季安尋說的話,她說陳奧送給她的手鍊不翼而飛了,難道……這就是那條不見的手鍊嘛,可是爲什麼會在岑西的手裡,她在心裡複雜的想着,像是想到了某一種可能與猜測,那圓溜溜的瞳眸不由的睜大。
她有些失神的坐在了坐板上,心裡在一遍遍的自我否認,可是又想到剛纔的岑西,那否認也就變得越來越無力,“爲什麼……會變這樣?”
至從那天以後,只要是一個人,她都會來這裡自己安靜,一向極愛鬧騰的她沒想到沾染了情感這東西,也會變的多愁善感,她慢慢由坐改爲了躺,單隻手臂彎曲做靠墊,她縮着身子,側躺着坐板上,另一隻手裡抓捏着手鍊,想的太多,疼了神經,她微皺眉,閉上了眼,短髮正好遮蓋住了她的半張臉,看不到她的神情,然而……漸漸的,一滴透明的淚水滲過髮絲,流至鼻尖,又滴到了嘴脣上,淚的味道是鹹的,卻酸了她的鼻子。
唐夢楠暗罵了自己一聲沒出息,繼續一動不動的躺着,任由眼淚滑落……
有一種感情能讓你笑着哭,那並是到了絕望,無奈,不得不放下又卻無力的時候,愛情是最傷人心的東西,可是明知道卻又躲不過,只能經歷一次,狠狠的傷痛過一次,纔有可能做到狠絕的把心關閉,那已是絕了情,涼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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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室裡琴聲繚繞,委婉動聽,季安尋坐在皮革的長凳上,指尖撥動的黑白鏈,美妙卻又聽了令人心靜的旋律在她的手指尖流竄,窗簾又因爲風隨意飄擺着,既而也微揚了她的發稍,整個空間潔白無暇,而她就這樣置身其中,彈奏着,宛如一種幽蘭溫婉素淨,更迷了一直站在那聆聽人的心。
當她手擡起,一曲已落幕,她轉頭看向窗邊時,卻發現唐夢楠已不在,她又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到門口位置站立的人時,她不由的一臉驚嚇,“你……你怎麼會在這?”
陳奧隨及賠笑,“不好意思,我原本是在頂樓休息的,聽到有鋼琴聲,我猜有可能是你,所以就下來了……沒想到還真是你”。
“額,那個……夢楠呢”,季安尋問。
“她……”,陳奧話頓了頓,“她看我來,就悄悄的走了”。
“啊,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季安尋說着,就起了身,蓋上了鋼琴蓋。
“或許是不忍心打斷你彈琴吧”。
季安尋呶了呶嘴,之後氣氛無疑變的尷尬沉重了。
陳奧也感覺到氣氛的壓抑,他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說,“你鋼琴彈的很好……”。
聽到他的誇獎,她的心無由來的猛跳着,她又咬起了嘴脣,“謝……謝謝”。
陳奧看着她緊張又帶着拘束的樣子,他覺得甚是可愛,而下一秒眼睛看到她手腕上帶的東西,眸光又微暗了一分,他卻故作輕鬆的問道,“你的這隻手鑼很好看,很……適合你”。
聞言,季安尋一聽,一低頭,看着手腕上的手鑼時,不知道爲什麼,下意識的就把手轉到了身後,“那個……這個……是我弟弟送的,你的我放在家裡了,因爲太喜歡了,捨不得戴……”,說完,她下意識的緊咬着下嘴脣,秀眉微蹙,“季安尋,你都在說什麼啊”,她在心裡暗暗鄙視自己。
話畢,陳奧的眸子微微一怔,隨後爽朗的笑出了聲,“我送給你的,本來就是戴的”。
“是……是啊,呵呵”,季安尋乾笑着。
知道她不是討厭纔不戴,凝固的嘴角又重新勾起了一抹淺笑,話題也並不再圍繞,他看了看純黑色的鋼琴,找了話題,“你很喜歡彈鋼琴”,他問的篤定而不是疑問。
“是啊”,季安尋的眸眼也落在了鋼琴上,“我很喜歡鋼琴……從我長大以後,什麼事都做的不好,我弟弟和妹妹卻又總是那麼優秀,所以我常常會被我媽嘲笑,但是唯獨鋼琴,讓我找到了自信,也是我媽唯一會誇我的理由,我也很喜歡那種一首首的音律由我彈奏出的感覺,真的很美妙!”
陳奧看着她說起鋼琴,眼裡就閃着盈盈的精光,他好想告訴她,你彈鋼琴的樣子真的好美。
午休時間在鈴聲響起時告知結束,季安尋跟陳奧相繼走進了教室,引來了一些女同學的頻頻目光,她微垂頭,徑直的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可是在她的旁桌位置卻沒有看到唐夢楠,“嗯?,人呢……有事請假了嘛?”,想起之前在鋼琴室,她落淚的一幕,心裡涌起了深深的擔擾。
然後老師問起,“唐夢楠同學呢?”
季安尋舉起手,“老師,夢楠身體不舒服,在……在醫務室”,情急之下,她大膽的就這樣撒了謊。
老師想了想,也就信了,看到老師翻開課本教課,季安尋也着實鬆了一口氣。
可是課上到一半,教室門被人敲了敲,然後推了進來,而站在教室門口的是就是唐夢楠,待季安尋還未來的阻擊她開口,她卻已經不打自招,“老師,對不起,午休睡過頭了,沒聽到……”。
老師放下了手中的粉筆,推了推鼻樑上的無框眼鏡,“沒事……身體好些了嘛?”
“身體?”唐夢楠聽言,愣了愣。
季安尋這時急切的擡手揮了揮,唐夢楠看了過去,用口形比了三個字,“什麼啊?”
季安尋剛想開口“幫忙”回答時,老師隨及一個擺手,制止了她的出聲,“安尋同學不要說話”,那像鷹一樣的眼睛一直看着唐夢楠,直到唐夢楠被老師要求回答後,季安尋心裡直呼完了。
結果就是老師氣的手往桌子一拍,“你……還有季安尋,你們兩個通通給我到教室門口罰站,直到第二節課才能進來!”
唐夢楠一臉蒙逼,季安尋卻深深低着頭,拉着她一起走出去了教室。
門砰的一聲被老師重重關上,隨後傳來老師微帶怒氣的聲音,“繼續上課!”
教室門口外,“啊!,不是吧”,唐夢楠聽季安尋說明了原因,不禁驚呼。
“這能賴我嘛,都上課了,還不見你來,我只好對老師那樣說了……既然都遲到了,爲什麼不直接第二節課再來”。
“因爲我想如實說,老師不會生氣啊,結果……哎”,唐夢楠垂頭喪氣道。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季安尋雙手抱胸,把頭扭到了一邊。
“安尋,這句用在我身上不太合適吧”。
季安尋對她全身上下瞄了瞄,點頭,“很合適,簡直就是“量身定做”!
兩人都相互沉默後,唐夢楠思索再三,最終還是出聲問道,“安尋,你……那個不見的手鍊是長什麼樣子的啊?”
季安尋大概的描述了一下,唐夢楠輕輕哦了一聲,“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沒……沒什麼,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手鍊能讓你這麼喜歡,聽你這樣一說,確實很特別”,唐夢楠急忙回答,而眼底有過一抹的心虛在她低下頭時被掩蓋。
之後的一個月左右,季安尋每當放學都會乖乖的在房間裡複習着功課,岑西則在旁悠哉的看着書,遇到問題,她會厚着臉皮問他問題,他也則會耐心的去教,即使教了一遍又一遍,季安尋還是不太懂,特別是數學,簡直讓她頭疼到神經都發着麻,“數學怎麼這麼難啊!”
岑西不管有多麼大的耐心也被季安尋一點點正在耗光,但他卻捨不得對她發脾氣,“姐,加油……過兩天就要考試了”。
一聽,季安尋像是完全泄了氣般的軟叭叭的趴在書桌上,“如果人一生下來就有知識就好了,或是可以用錢去買想要的知識,給多少錢,就往腦子裡輸多少知識,那該有多好。”
岑西聽了,只能無奈的笑。
在之前,季安尋在房間裡找了兩三天都沒有找到手鍊,她也就放棄了,然而又因爲考試的壓力,根本無暇顧忌其他,整天不是學習就是複習。
餐桌上,季母逗趣道,“喲……這段時間挺用功的啊,如果成績出來還是沒及格,不是很丟臉嘛,到時寒假只能待在家裡哦”。
季安尋用筷子狠狠的插了一塊肉放進了嘴裡,咀嚼着,“你放心,爲了這個面子,我也一定會考及格的,我已經受夠了每年每學期被你們毫無同情心的嘲笑!”
“很有骨氣,不錯不錯”,季母還是一臉壞笑。
季安尋嘟着嘴,重重的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