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一面大旗!”
周棲氣血有點噴張,心緒有點澎湃,第一次有將帥的感覺,羞澀的虛榮心躍躍欲試地躁動起來,他喜歡這種感覺,王的感覺。一直以來,周棲認爲果斷的白鹿纔有成爲將帥的資質,但他也很樂意將個怪,帥個神,自我嘗試一番,不如人意便甩手給白鹿接差。
白鹿心穩,雲海之上他是最後一個掉進雲迷宮的人,白鹿力強,硅頭峰團戰他是唯一逃脫鬆塔圍困的人,順手還撈出了一隻鳥灰鵲,但卻不知他人現在何處。
“鳥灰鵲,白鹿救出你之後有說去哪兒嗎?”周棲問枝頭上的鳥。
鳥問周棲肩頭上蝶,說:“藍蝶,白鹿呢?”
“白鹿和精靈王在一起,就在山腰下的一處洞府,我想他們正等着伏仙王。”
“果然都是雷厲風行,我們去會合,藍蝶帶路。”周棲不甘落後,一同飛往洞府。
鬆雲山山腰以下,一眼望去綠樹成蔭,多的是杉樹連片,杏樹遍野,荊棘矮叢點綴,但就是不見一棵松樹,一棵小樹苗都沒有。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松樹怪老大鬆者鄭稱霸鬆雲山後,也不顧自然界的生態倫理,將山中所有松樹都向上移遷,規模發展便佔據了半座鬆雲山,山腰以上清一色的松樹,奇葩另類。
藍蝶撲翅落上一顆千年杏樹外露的古老樹根,這杏樹身圍十人環抱之粗大,枝葉漫展極似綠色蘑菇雲。
蝶舞旋轉一圈,藍蝶於樹身上召喚出一扇小門,門裡射出青綠極光。
藍蝶和鳥灰鵲先後飛入,甚覺奇異的周棲輕輕邁過一步,穿過光簾後面是一座世外桃源般的木製精舍,格局簡致,氣韻清雅,檐上有木匾:杏空舍。
精舍主人是一個杏樹怪,名號杏乎建。鬆雲山毗鄰伏仙王所居的匡山,杏乎建很早便結識了伏仙王,成爲故交。
後來伏仙王創建第一帝國時,杏乎建也是得力干將,帝國初成,杏乎建順理成章地坐上了鬆雲山的第一寶座。
盛時,杏乎建的宮殿也是富麗堂皇,可惜後來遭鬆者鄭一把火毀於一旦。衰時,由於杏乎建的原形樹根植鬆雲山,只好向鬆者鄭稱臣窩居於原形樹,慾望也轉奢華大變爲簡約。
徑入杏空舍中堂,精靈王趙赫和白鹿分別列席兩側,堂上坐着一位身披灰袍的不俊美的男子,非偶像級。周棲心想這就是杏乎建了。
自伏仙王閉關以來,這是杏乎建弟一次到伏仙王,見伏仙王周棲步入堂中,杏乎建連忙下堂,兩步作一步上前恭迎伏仙王:“帝王駕臨寒舍,杏乎建有失遠迎!”
“別來無恙!別來無恙!”周棲初學將帥的風采,饒有興致地作起腔調,只是聽着有些彆扭,看着有些滑稽。
杏乎建讓了堂上的尊座給周棲,忠臣一般敬畏地立在一旁,說:“第一帝國遭妖女竊奪,杏乎建死罪!”
“無妨!無妨!”周棲學着腔調意猶未盡。
列位右側的白鹿坐不住了,一個挺身站起說:“幾天不見,你怎麼變得囉哩囉嗦?落雁還被困在硅頭峰,生命隨時會有危險。”
左側的精靈王趙赫隨即也站了起來,對白鹿表示默認卻不失禮儀。
這時周棲也意識到自己的裝腔作勢有點過了,側臉青澀一笑,說:“杏乎建,你也入座吧,現在我們計劃一下如何殺上硅頭峰,奪回你的鬆雲山?”
杏乎建退到精靈王一側坐下,說:“聯合妖怪和仙神一事,精靈王已跟我說過,聚集各方妖怪輕而易舉,一是有您伏仙王的名號,二是各方妖怪曾推舉我坐第一位尊座,以對抗仙神。所以難處也來了,仙神與我們妖怪一直水火難容。”
聽到這,白鹿又一個挺身站起,說:“仙神這一邊你不用擔心,我作爲白鹿大仙,再加上爲救雲引上神,各路神仙已允諾可以暫時聯合一起合圍龜頭峰。”
“這麼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周棲激動地走下堂。
“東風已來!”
只見堂門外鳥灰鵲銜叼着一面大旗飛進來,“這是我用各類枝葉作原料,施以妙法織成的聯軍旗幟!”
“還有我用花草繡成的“仙魔”二字!”只見旗面“仙魔”二字錦色斑斕,上下排列,藍蝶撲翅炫舞飛揚。
周棲接過軍旗,高舉着端詳一番後說:“嗯,很大氣,你們兩個幹得漂亮,只是“仙魔”二字換成左右排列似乎更好。”
“上下排列有尊卑之嫌,左右排列象徵情同兄弟,更有利於仙魔兩方的團結?”精靈王闡釋道。
“小菜一碟,瞧我的!”只見藍蝶停止了舞步,撲翅上下一飛而掠便抹去了“仙魔”二字,然後左右一飛而過便又重現了“仙魔”二字,左右赫然排列。
“很好,不用再改了。”白鹿拍一拍周棲肩膀,奪過軍旗就向外走,說:“事不宜遲,我先拿軍旗去召集各路神仙,你們負責召集各方妖怪,雙方晚上凌晨在外面的杏樹下集結。”
頭也不回,白鹿一會兒就不見了身影。
忙碌起來時間轉瞬即逝,召集各方妖怪備戰中,時間很快就浪到了凌晨。
杏樹下,妖怪羣和仙神羣圍成一個大圓,一半對一半地擺着隨性的陣仗,乍看之下還以爲是山匪般的烏合之衆。
妖怪不好禮儀,站着是勾肩搭背,坐着像是躺着,躺着又像是坐着。
仙神過慣了閒雲野鶴的生活,各個一副懶散的神情,因爲自恃清高所以也還有點不凡的姿態,只是不明就裡的人會將他們錯認成展示時裝的模特,而不是即將開拔的大軍。
圓的中心,樹根下,周棲正立在樹門邊,右邊白鹿依然掌着“仙魔”大旗,右邊精靈王肩上落着他的寵物下屬鳥灰鵲,頭上落着他寵物助手藍蝶,幾步之前是舊臣杏乎建。
杏乎建回身向周棲稟示:“伏仙王,仙魔聯軍集結完畢。”
看着頗具仙魔特色的大軍軍容,周棲本想演說兩句,戰前提振一下士氣。
不料右邊的好漢白鹿大旗一揮,義然邁出一步向前。周棲見狀,演說只好作罷。不然氣氛會變得比較尷尬,大軍會誤以爲首領是白鹿。
白鹿邁出腳的同時,作爲大軍真正首領的周棲大聲呼道:“出發!”
只兩個字,簡潔而有力,唯一不美的是這是被情急的白鹿逼出來的,邁腳的瞬間周棲只有說兩個字的時間。
仙魔聯軍的攻山計劃是這樣的:鬆者鄭硅頭峰下的半座鬆雲山內有兩大的勢力集團,分別爲鬆怪集團和石怪集團,其中不乏好手,奇強者甚多。
若仙魔聯軍飛過半座山,直上硅頭峰搗蛋,鬆者鄭很有可能忍痛割愛,棄硅頭峰爲空城,待仙魔聯軍撲空之時,鬆者鄭卻從率全軍從四面反撲上來,那就成了甕中捉鱉,戰局可想而知,太冒險。
穩路子是步步爲營,從山腰開始一節一節往山頂攻,根據精靈王彙集的情報,如此穩紮穩打有絕對必勝的把握。
所以最終計劃是:白鹿領仙神軍主攻鬆怪集團,因爲杏乎建舊部上次敗給了松樹集團,大位才落入鬆者鄭之手,這回杏乎建領舊部主攻怪石集團。
白鹿掌“仙魔”大旗自命先鋒,領仙神以昔年天兵神將的風姿率先飛降在山腰的一處山道。此山道由鬆怪集團把守,向上便是石道一線天,即是通向山頂的唯一入口。
大軍來襲,山道上卻空無一人,這不合情理。仙魔大軍聲勢浩大,鬆者鄭一定早已得知,常理必然派重兵守住山道。
位在中軍的將帥周棲得報這一奇怪消息,心想這明顯是鬆者鄭誘敵深入的把戲。正和精靈王、杏乎建商量對策,忽又得報先鋒白鹿等不及將帥軍令,已率仙神軍飛過山道,直上一線天。
軍情瞬息萬變,孤軍深入的仙神軍在一線天必將遭鬆怪集團和石怪集團的夾擊絞殺。
一場混戰難免,周棲已不能按原計劃將鬆者鄭兩大集團一一擊破,反而仙魔兩軍倒是面臨被一一擊破的危險。
局勢已變,周棲急令後面的妖怪軍飛馳一線天,增援仙神軍。
一線天原是一座只有巨大怪石的石林,奇石嶙峋,突兀地崛地而起,寸草不生。其間似迷宮峰迴路轉,只有中間隱藏着一條石梯山道,這是唯一能正確通過石林的道路。
但如今一線天又經過了重新佈防,石林間一棵棵參天巨鬆拔地而起,低層又有一棵棵矮鬆盤枝展葉,連綿不絕。
一面大旗飛舞處,白鹿的仙神軍被陷在巨鬆和矮鬆的空間,進退不得。
巨鬆怪的十九般利器從天而降,自上而下,仙神軍如砧板上的魚肉。
矮鬆怪的十九般盾器根生大地,自下而上,仙神軍似熱鍋上的螞蟻。
只見巨鬆怪樹身生出魔箭,萬箭齊發地射向仙神軍,半空的仙神只有向下退,卻見矮鬆怪自地下引出灼熱熔岩作盾狀,阻斷了仙神的退路。
仙神縱有十八般神器也難敵萬箭,縱有金剛不壞之修爲也難熬熔岩的煙熏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