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具人見杜蟬不敵, 無奈,主動釋放出自身境界帶來的威壓。
周堰當即跪地,渾身靈力都瘋狂逃竄回紫府, “居然是元嬰期······”
金丹期與元嬰期之間如隔天塹, 無法彌補。周堰不知這人爲何一開始隱瞞修爲, 觀看自己與杜蟬打鬥, 但既然對方是元嬰修士, 自己與牧由便沒有一絲勝算。
什麼時候,半波庭出了那麼多修爲如此之高的魔修?
而且,這個氣息, 是······
周堰充滿震驚地看着面具人,“你是遵落!你居然也是魔修!”
看來他是拿到牧由傳回去的消息, 才迅速趕來的。
“找死!”
遵落被認出來, 更不想留周堰一條命, 一掌揮過去,充滿魔氣的靈力似要毀天滅地, 卻在周堰瞳孔放大,以爲自己必死時,落在另一個人的胸前。
“牧由!”
剛掙扎開遵落靈力鉗制的牧由,正面爲周堰擋了這一掌。
“快走,我拖住他!”
“我們一起走!”
“他已經暴露了, 不會放過我們的, 能活一個是一個, 就你那爛修爲留下來是等我們兩個都見閻王嗎?”牧由扶着【殘花】, 從地上爬起來, 拼盡最後的靈力,把周堰推入自己剛纔偷偷畫好的法陣, ”走!我既然答應我哥要把你完好得帶回去,就別讓我做一個失信的人!“
光陣逐漸生效,周堰的身形慢慢消失。
姍姍來遲的半波庭等人,已經在向此地釋放靈力,試探衆人。
遵落扔掉面具,罵了一句:“連我也被你連累了!廢物!帶着這小子趕緊走!”
“是!”杜蟬忍住噬魂咒發作的痛苦,把牧由抓到手裡控制住,於空中畫魔陣,消失在了熊熊火焰的上空。
璇璣門,通虛峰上。
牧由與周堰已經去了三天。
牧其閒來無事,從收集雨水的缸中舀了幾瓢水,澆灌院子裡各個角落的花草。
沒有預料的,空中旋轉,落下來幾瓣櫻花。
牧其顫抖着手接住,這一次,噬魂咒沒有發作,只是呂嬰朝在傳喚他去天府臺,可他心裡卻充滿了絕望的預感。
發生了什麼?
天府臺,還魂殿。
這裡是天府臺最重要的地方,到處都是紫色的帷幔,因爲呂嬰朝喜歡這個顏色,就像鮮血染在櫻花堆裡一樣。
牧其緩緩踏上殿前幾百級的玉石臺階,最後一級,一個熟悉的人在等他。
“牧其大人,主人在裡面等你。”
那人一如笑容如初見般嫵媚,是的,嫵媚,牧其找不出一個更好的詞來形容眼前男子。雖然,在一些時候,這個人也會表現出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漠然與冰冷。
今天,他的眼神又帶了一些同情。
“沈宗主。”
牧其客氣地回了一句。呂嬰朝很信任沈桓,他沒必要現在得罪這個人。
沈桓把道路讓開,放牧其進去。
還魂殿內,遵落與杜蟬跪在一旁,內心忐忑地等着呂嬰朝發落。
殿中央,一個讓牧其意想不到的人被捆着,對方也震驚地看着他。
“哥······”
牧其的視線從牧由身上移開,轉向坐在高臺御座上的呂嬰朝,“看來這次行動,不太順利。”
“的確。”
呂嬰朝輕笑間,走下高臺,來到杜蟬身邊,按住他的腦袋,看着他面色驚恐地說道:“主人饒命······”
“多一個人,多浪費一份我的功力。”呂嬰朝嗤笑着,手用力,捏碎了杜蟬的頭蓋骨,接着,喚沈桓進來,收下杜蟬的魂魄。
牧其冷冷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所以,你的任務怎麼樣了?你在通虛峰,可還開心?”
呂嬰朝故意將臉湊近牧其的脖子,帶着血液的手撥了一下他後腦勺處雜亂的細發。
“進展順利。不出意外,兩百年,你便可心想事成。”
呂嬰朝一副苦惱的樣子,“太慢了。如果你辦不到的話,我可以自己動手。”
牧其擡頭,“還有三十多年,藏心秘境再度開啓,以他的資質與氣運,定能達到你的要求。”
“如此最好不過。”
呂嬰朝轉身,往自己御座上走去,走着走着,像是處理什麼雜事似的,道:“那邊那個人,你處理一下吧。”
牧其與牧由的瞳孔同時放大。
“怎麼,捨不得了?”
呂嬰朝笑道:“遵落,幫牧長公子一下。”
“是。”戰戰兢兢,生怕落得和杜蟬一樣遭遇的遵落,從地上爬起來,來到牧由身邊,一掌打到對方胸前,加重其原先的傷勢。
元嬰期修士全力兩擊,有幾人能承受住,牧由吐了一大口血,終於倒在地上,沒了氣息,眼睛睜得圓圓的,視線方向是牧其。
心中疙瘩一聲,恐懼感與絕望感同時落下,歸於死靜潭水。
然而,呂嬰朝仍然沒有放過他,“牧長公子,若你能親手把令弟頭顱獻給我,我會很高興。”
“而我一高興,就會相信你的忠誠。”
牧其緊握雙手,眼神倔強,似要隨時反抗,但最終在呂嬰朝含笑的目光中放下,提着【細雨】,來到弟弟的屍身身邊。
閉眼,落下劍,“咔!”,人頭落下。
“沈桓,收起來,過兩天寄給璇璣掌門。”
“是。”
沈桓把牧由的人頭裝入一個木匣子中,帶了下去。
“你們可以走了。”
“主人······我的神咒······”遵落欲言又止。
呂嬰朝從他身上掃過,“就當做這次身份暴露的懲罰吧!”看着遵落因此臉色蒼白,他笑容更盛,叫住牧其,讓他登上御座,坐到自己身邊。
“你現在很恨我,對吧?”
呂嬰朝一把掐住牧其的下巴,逼迫他睜開雙眼對着自己。
“但你毫無辦法,想要活命,只能服從我,向我效忠。“
牧其咬緊牙關,不肯說一句話。
“假如璇璣門的人,發現是你砍下牧由的頭顱,會怎樣?”
“你只能留在我身邊,反正最後都會變成魔功的奴隸,留在我身邊,還可以保持神智,很划算的買賣,對吧?”
呂嬰朝逐漸鬆開自己的手,把牧其甩到地面上。
“我從不懼怕報復,沒有什麼報復比最終的失敗更難接受,更不用說,是你這種懦夫的報復。”
“只要你不找死,或許在事成之後,我可以留你一條命。性命,真是個好東西,人人都喜歡。”
呂嬰朝旋轉着他的御座,消失在還魂殿高臺上,但聲音仍自牧其耳邊迴響。
懦夫?
牧其從地上爬起來,回頭望了一眼弟弟的殘破屍身,壓住內心一切情緒,步履緩慢,離開還魂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