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銘低頭看了眼乖巧的靠在他肩頭的白陽,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回頭對楊暢道:“給樑總在頂層開個套房,今夜的一切消費都記在我賬上。”
“樑總,今日之事就當沒發生過,合作失敗的原因在我顧氏。”顧天銘皺了皺眉,伸出手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仰頭灌進嘴裡。
車上,楊暢面色沉靜的坐在副駕駛裡目視前方,後面,白陽趴在顧天銘的肩頭,溫熱的呼吸,帶着香濃的酒氣潑灑在他的頸間,口中還夾雜着似是痛苦難耐的**。
然而,這般曖昧的氣氛,卻是讓顧天銘的臉色越發陰沉,心頭更是煩躁。
用情至深……
低頭,一雙幽深不可見底的眸子注視着那張讓他徹骨想念了四年的臉,對,就是這張臉,幾乎成了他的執念,甚至不惜爲了她去毀了另一個天之驕女。
千菱兒……千菱兒……你,到底去了哪裡?
顧天銘閉上眼睛,剋制着將懷裡人推開的衝動,不停的告訴自己那是白陽,他喜歡了,愛了多年的白陽,然而緊繃的身體卻是騙不了他自己。
“天銘……對不起,我,我不該瞞着你邀約樑總的。可是公司裡都說我是內鬼,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想着要幫你挽回一下,讓你不那麼累。”
帶着哭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顧天銘猛地睜開眼睛,看着淚眼婆娑,極力解釋的白陽,心下一軟,啞聲道:“白陽,不需要這樣,我相信不是你,真的不需要。”
緊了緊胳膊,顧天銘恍然想到,他的白陽陽光開朗,單純善良,怎麼可能會是內鬼呢。
白陽眯起眼睛,額頭抵在顧天銘的肩頭,小聲怯懦的哭泣,嘴角卻緩緩的勾起。
坐在副駕駛上的楊暢,只覺自己心尖發顫,差點兒控制不住的吼出聲來,不對,這不是他認識的白陽,那個灑滿陽光的女孩兒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種曖昧不明的事。
然而,楊暢還是忍住了,他不知道身後的白陽是個僞品,他只當那四年,她被染上了別的顏色,不在純白。
小鎮的醫院走廊裡,千菱兒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斑駁的樹影,昏暗的燈光透過,蕭索凋零。
已經進入初秋,距離新年只剩下半年不到,醫生的話她記得清楚,奶奶的時間……不多了。
千菱兒吸了吸發酸的鼻子,眼眶乾澀。自媽媽去世,除了監獄裡那個得了癌症的女孩兒,也就只有奶奶,給了她親情的滋味,沒想到這麼短時間便要再次失去,或許自己真的是不詳之人,要不然爲何每個對她好的人,都不好命。
“夜間溫度低,你一個孕婦,站在風口很不好。”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千菱兒猛地回頭向後退了兩步,緊貼在了牆根下。
“哎,你不能這麼激動,小心肚子裡的孩子。”醫生沒想到自己會嚇到人,見千菱兒驚魂不定的樣子,連忙後退兩步,緩聲道:“別激動,我不會傷害你。”
雖說是腦殼醫生,但他也是修過心理學的,剛纔那番舉動,便讓他看出來眼前的小孕婦似乎有些心理創傷。
千菱兒捂着肚子,急促的呼吸了幾口,才慢慢的安定下來,眼中的驚恐也消散開來,唯有那微微顫抖的身子仍舊緊緊貼在牆角,如同在監獄裡被人圍起來毆打時那般,躲在牆角可以讓她護住半面的身子。
“醫生。”千菱兒點點頭,輕聲打招呼。
醫生點了點頭,也不靠近,只緩聲道:“你放輕鬆,我只是看你在吹冷風,對你對孩子都不好纔出聲提醒的。”
說着,他低頭掃了一眼千菱兒的肚子,笑了笑問出了這兩日來的疑問:“我看你的肚子也該有五六個月大了,怎麼沒見孩子的父親來?奶奶生病,作爲孫女婿,怎麼也該來看看。”
最後一句,醫生說的很是平靜,或是見多了老人生病,後背不肯陪在身邊的事情,習以爲常了。
千菱兒斂眉,淡淡道:“死了,孩子的父親……死了。”
死了,在他放開自己的手,追着假白陽離開時,便死在了她的心裡。
“啊,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千菱兒笑了笑,打斷醫生的道歉後,出聲問道:“醫生,奶奶的病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醫生愧疚的看了千菱兒一眼,不在提孩子父親的事兒,沉聲道:“萬事無絕對,別的大城市有更加權威的腦科醫生,國外也有,但你要知道,老太太歲數大了,先不說她能不能在手術檯上堅持下來,就說這求醫的路上,她也折騰不起。”
“好,謝謝醫生。”千菱兒費力的彎腰鞠躬,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賣掉項鍊,讓奶奶舒舒服服的過完剩下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千菱兒陪着奶奶吃過飯後,便離開了醫院,先是去超市請了半天的假,隨後便來到小鎮最繁華的一條商業街上。
小鎮商業街雖不及市裡繁華,但各式門店俱全,沒讓千菱兒多費時間,便尋到了裝修最奢華的一家珠寶店。
“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我們店裡高中低三個檔次的珠寶首飾都有,您要看哪一類?”
店員面帶公式化的微笑,態度友好,這讓緊張的快要捏碎衣角的千菱兒稍微放鬆了一些。
自監獄出來,她就沒有逛街買過東西,在那種人聲鼎沸的地方,只會讓她極度缺氧,忍不住逃離。
“你……你好,我不買首飾,只是想問一下,你們這裡收不收鑽石項鍊。”千菱兒走到櫃檯前,小聲問道。
店員聞言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回道:“這我做不了主,您先坐這兒等等,我馬上叫店長過來,她就在三樓。”
不多時間,從樓梯口下來一個三十左右的精明女人,項鍊的收購出乎意料的順利,雖然上百萬的東西縮水了一大半,但對於千菱兒來說,她還是心滿意足的。
等千菱兒拿着卡離開後,那位店員不解的看向自家店長:“店長,您不怕項鍊是假的?”
幾十萬的東西,說買就買了。
“呵呵,她不會拿假貨來騙人。”那麼驕傲的人,怎麼會騙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