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裡夾着一張黃色靈符,在老太太跟前這麼一晃,老太太的眼神立馬變得不一樣了。不過老太太人老成精,並沒有頭腦一熱,就成爲我虔誠的信徒。
“小娃子,我老太太可不是棒槌,你說我就信吶”?
老太太的反應讓我一愣,出乎意料的不好對付。身後的秦寶不耐煩了,火氣向着頭上一串,利誘不行,就想威逼,嚇唬嚇唬這老太太。
“別別別”!我轉身上前攔住了怒衝衝的秦寶。這小子雖然剛剛離家,可是身上的習慣大多沒改過來,仗着有錢有勢就想無法無天。出了什麼事就想武力解決拿錢擺平。記得上次巷道在裡趴活的張老頭,他現在住院的錢還是我用僅剩的存款墊付的,萬一再把這老太太嚇出什麼病來,估計我就得當褲子過活了!
“寶哥寶哥,我來搞定,你和吳倩去隨便逛逛”!
秦寶被我拉扯住,也沒隨着他的驢脾氣胡來,正好吳倩也覺得這老太太怪里怪氣,不想繼續留在這,就帶着秦寶到老太太籬笆外走走逛逛。
忙完這頭,我舒了一口氣 ,心想這老太太不好對付,可得下一番功夫呢!
正打算接着跟老太太套套近乎,突然從衚衕裡跑出一箇中年婦女,火急火燎的向着這邊跑,嘴裡一個勁兒的喊朱大娘。
“朱大娘,你快來看看,小二花撞邪了!朱大娘…”
老太太聽見,擡頭張望來人。一個大嬸兒急頭白臉,滿頭大汗的出現在院子裡。大嬸兒嘴裡的朱大娘就是我眼前的老太太,她連忙追問道,“老劉媳婦兒,彆着急慢慢說”。
朱大娘被劉大嬸兒一驚,臉上也出現急色。“朱大娘,你快去看看,我們家小二花魔怔了”!
劉大嬸兒一邊說着,眼淚就能忍不住往下掉,臉色也是急的發白。我看着劉大嬸兒穿着一件白色大褂,兩隻袖口上還套着套袖,手掌上還有白色的麪粉,看樣子應該正在做飯。突然發生了急事,才這麼慌張的趕過來。
“臭小子,快揹我過去”!朱大娘指着我的鼻子說道。
“啊?我呀”!還沒反應過來 ,朱大娘一伸拽着我的胳膊,順勢一竄,跳到了我的背上。這老太太腿腳麻利,身手不凡,跟剛纔老態龍鍾的樣子判若兩人。朱大娘一跳上來,我不敢放着不管,一伸手夾住老太太的兩條腿,而且夾的緊緊的,生怕老太太一不留神就掉下來,賴在我身上。
“傻小子,愣什麼神呢?還不快走”!老太太反手給我一個腦喯兒,然後又對着劉大嬸兒說道,“他劉嬸兒,你快帶路,這小子不是本地人”!
“哦哦,好”!劉大嬸兒抹了把眼淚,直接跑出院子。身上的老祖宗完全沒把我當外人,可感覺也沒把我當成人。伸手又是一巴掌,印在我後腦勺上。“快點,張兩條腿用來出氣的”!老太太罵了一句,我腿上加了一把力氣。
三個人形色慌張,連追帶跑的出了籬笆院子,秦寶和吳倩剛好在不遠處看到了,尤其看到了老太太被我挾持逃跑的樣子。
秦寶狐疑道,“李道一不是說好好聊嗎?怎麼一言不和就搶人呢?他不會想對一個老太太做些什麼吧”?秦寶露出鄙夷的顏色,就差罵一聲禽獸。
吳倩一頭黑線,伸手一巴掌蓋在秦寶頭上,急聲道,“快去看看,肯定出事了”!
吳倩雖然不太喜歡這老太太,但是爲了儘快瞭解情況,催促着秦寶一起跟了上去。
衚衕不大,但距離不近,關鍵是背上的老太太看着瘦小,可揹着真沉。沒跑出一百米就覺得頭重腳輕,胸口發悶。呼哧大喘,吸了幾口涼氣,終於在拐了兩個道口就到了劉大嬸兒他們家。
“閃開閃開,朱大娘來了”!劉大嬸兒在前邊喊着,用身體開闢一條路。順着劉大嬸兒擠出來的路,我趕緊把老太太送了過去。剛把老太太一放下,身後的人就把老太太圍了起來,到是把我擠出來了。五六個大叔大媽擠在一間小屋裡,臉色哀愁,透着關心的樣子,像是孩子的長輩或是左右近鄰。
“朱大娘,您快看看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
“是啊,是啊,小二花這孩子又哭又鬧的,怎麼哄都不行”。
“老祖宗,你快來看看吧”!
“…”
“…”
人羣裡亂哄哄的,一言一語,都期盼着老太太能夠妙手回春,出現奇蹟。
我剛剛把朱大娘送到這不久,秦寶和吳倩就到了。秦寶納悶兒的看着我,”你不是要綁票這老太太,幹嘛跑這兒來?
吳倩白了秦寶一眼,伸手堵住他的嘴。然後看着我問道,“出什麼事了”?
我努努嘴,示意她向裡邊看。隔着在人羣的縫隙,我們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女孩正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眼睛瞪得很大,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花板。
“她是怎麼了”?吳倩小聲的向我問道。
“有可能碰到髒東西了,我感覺到有邪氣”。
“啊”!吳倩不由的一愣,臉色一白,有些害怕。
我們三個小聲的嘀咕,裡面的人開始忙活起來。“老劉媳婦兒快去拿面鏡子和雞蛋,閨女肯定是癔症了”!
啊!劉大嬸兒聽到後一驚,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下來。嘴裡哀怨的啐道是哪個沒好心的找上她的寶貝女兒。
小女孩兒本來安安靜靜的躺着,劉大嬸兒一走開,小女孩就開始撕心裂肺的哭喊,手指彎曲着,不停的在兩條纖細的腿上撓,才抓了兩下就撓出了血絲。但是小女孩兒好像不知道疼痛,依舊不停的在腿上使勁兒抓,血肉紅紅的一大片,看着讓人心裡一疼。
“快抓着她的手,別讓她亂抓了“!老太太一聲令下,幾個大叔齊齊按住孩子的手腳。只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讓人心裡像被針扎着一樣疼。
“朱大娘,你看二花是不是撞到了誰呀“?一箇中年大叔,臉色焦急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臉色凝重,一個個身影在她腦中掠過。就在這時候,劉大嬸兒拿着鏡子和一個雞蛋小跑回來了。朱大娘接過東西方,把鏡子又在懷裡蹭了兩下,然後把鏡子靠近孩子的身體,把手裡的雞蛋往鏡子上一放,嘴裡問道“他李二伯是不是你回來了,是你的話就回去吧,別再糾纏小輩兒了,缺錢了我們給你送去“!
老太太講完,扶着雞蛋的手一鬆,放在鏡子上的雞蛋竟然穩穩當當的豎了起來,老太太拿起來又放回去,雞蛋還是立在鏡子上沒有倒下,就像相互吸引的磁鐵一樣。
“把門打開,門簾挑開,讓李二伯回去”。朱大娘對着人羣喊了一句。接着大夥敞開了屋門讓出一條路來。
“是他,真的是他”!
劉大嬸兒傷心的癱倒在地上,“一定是他爸去山裡幹活把李二伯的魂帶回來了”!
“真的是李二伯呀”!
“是啊!李二伯前年就是被山上的落石砸斷了腿,最後疼死過去的,怪不得二花一直撓大腿呢!看來真是他”!
“…”
“…”
衆人紛紛議論終於找到了罪魁禍首,大家的心情的就放鬆了很多。就在朱大娘把雞蛋戳在鏡子上的一剎那,小女孩兒二花竟然不鬧,不哭了,手也不抓着大腿了!
“二花”!劉大嬸兒上前一把抱住孩子忍不住痛苦起來。而朱大娘把雞蛋交給旁邊的人去處理了!
吳倩被老太太的神奇手法驚住,心中對這個怪異的老太太更是懼怕,而秦寶到是有幾分好奇,因爲他並非我道門中人,所以對我們的工作方式並不熟悉。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鬼魂相關的異事,心裡一奇,轉過頭向我問道其中的玄奧。
“其實很簡單就是死去人的怨氣纏上了孩子,這股怨氣附在孩子的身上,經歷着死前的那一段慘痛經歷。只要用一面鏡子或者一枚硬幣把它往鏡子上一戳,如果唸對死者的名字就能能把硬幣或者雞蛋豎起來。之後這股怨氣就會離開。在後來燒些紙錢或者祭拜一下就不會再來了”。
講完整個過程的來龍去脈,我不由的有些擔心起來,這個村子有些怪異,似乎從一進村子就可以隱隱感覺到凶煞之氣隱隱約約出現,籠罩在整個村子的天空。
事兒辦完了,朱老太太穿過人羣走到我跟前,從懷裡掏出一包紙錢,透着邊角能看到鮮豔的玉皇大帝溫潤如玉的印在上面。老太太嘴上一笑臉上的褶子都成了雨後的黃土高原,“臭小子跟我出去燒燒紙錢”?
老太太弓着腰,一步一步朝衚衕口走去,我跟在後面,吳倩和秦寶也隨着出了衚衕口。朱老太太一張一張燒起火苗。嘴裡說着一些吉祥話,算是送走了李二伯的怨氣。
我蹲下下來,抽出一張紙錢送進火焰裡,唸了一些道家經文超度亡靈怨氣。“小子”!老太太看着菸灰兒嫋嫋向上而去,嘴裡發出一陣苦澀,“你們早點離開吧,這地方不安生了”!
吳倩和秦寶立在朱老太太身後,臉上的神色淡淡,對着老太太的說的不知道是應該相信還是一笑置之。
我不說話繼續向火堆裡填些紙錢。朱老太太嘆了口氣,把剩下的紙錢又重新揣進懷裡,我這把老骨頭都是黃土埋脖子的人了,他們找我也沒得意思!
老太太轉身向家回去,步履蹣跚嘴裡唸叨着“不要再往村裡裡面走了,那裡是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