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的城門下,左右兩邊各站着兩名身穿甲冑的士兵,看着從遠處牽着馬走來的陳寰和劉雲起,有些嚴厲的吼道
“快點快點!馬上要關城門了!”
劉雲起和陳寰也不理睬,徑直穿過城門向着城內走去。因爲他們根本不怕關城門,元國對這些才子武夫是很在意的,認爲他們都是國家的棟樑,所以只要表明身份,即使再晚,也會打開城門放行,不然就是違反了國法,爲此當今皇帝還特地下旨,在全國各地修建驛站,以供參加春闈趕路的學生們免費居住,但住驛站的大都是鄉貢們,生徒是不屑去住驛站的
劉雲起一眼望去,在明亮的月光照射下,寬敞乾淨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兩邊有着各式各樣的商鋪,但由於已經是戌時了,所以家家大門緊閉,那個時候的人們大都休息的早,所以連幾點亮光也未曾瞧見,偶爾看見一兩座亮堂堂的酒樓,卻是風流場所。
“驛站就在前面,大哥,我們趕緊過去吧”陳寰低沉的聲音在劉雲起的耳邊響起
劉雲起看着牽着馬走在前面的陳寰,也邁步跟了上去
二人大概步行了一盞茶的時間,看見了一座佔地極廣的宅院,高高掛起的門匾上寫着兩個大字,揚州驛站
陳寰把馬繩遞給了劉雲起,走上前去,“砰砰砰”,敲門聲響起
“誰啊?這個點了還敲門”
從驛站裡面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
“砰砰砰”
“別敲了,來了來了”
“吱~呀”
一個穿着黑色衣衫的小廝從門後走出,睡眼惺忪看着門外站着的二人,打了個哈欠,有些不悅的問到
“你等是何人?爲何在此敲門?”
其實這驛站小廝心裡很清楚,這個時候來驛站的,多半都是去元城參加考試的,應該驗明身份,然後放劉雲起他們進去,但劉雲起和陳寰來的有些晚了,打擾到他偷懶睡覺了,所以故意刁難劉雲起二人一下
“這位大哥,這是我兄弟二人蔘加春闈的證明,請讓我們進去歇息一晚”
劉雲起一邊說着一邊從懷裡拿出自己的考試證明,再從旁邊陳寰手中接過他的證明,然後一起遞給了驛站小廝
身穿黑衣的驛站小廝接過二人的證明,表面上是在檢查真僞,實際上是在暗地打量二人
“左邊這人,穿着破爛,估計又是哪一個村裡出來見世面的窮酸書生,右邊這個嘛,穿着倒是還行,但是有一個這樣的大哥,估計也好不到哪去,身上的衣服和背後的棗紅馬多半是變賣了所有家產買來充面子的,擾我清夢,那就別想進我驛站的大門!”
那小廝心裡這樣想到,表面卻是不動聲色
“大壯,那人看似是在檢查我們的證明,實則是在暗地偷偷打量我們,估計心裡不知道憋着什麼壞呢”
劉雲起小聲的對着旁邊的陳寰說到
“放心,大哥,要是他識趣放我們進去就罷了,要是敢使壞,嘿嘿,看我怎麼收拾他”
陳大壯陰笑着不着痕跡的揮了揮自己的拳頭
劉雲起看着陳寰這幅樣子,也是笑着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驛站小廝帶着一絲賤笑的聲音在兄弟二人的耳邊響起
“對不起了,二位,我們驛站今天已經客滿了,二位請到別處去吧”
說着順手把證明還給了劉雲起
陳大壯聽見他說客滿當時就怒氣橫生,想要衝上去給那小廝邦邦兩拳,只看見劉雲起對着他輕輕搖頭,才忍住了飢渴難耐的拳頭
“敢問驛站今日住了多少人?”
劉雲起淡淡的問道
“你問這個作甚,我說客滿就客滿了,你這窮酸書生趕緊走吧”
黑衣小廝輕蔑的看着劉雲起
劉雲起還未說話,陳大壯就衝了上去
“你好大的狗膽!”
“啊!”只聽見一聲慘叫劃過寧靜的夜空,在驛站中響起,吵醒衆多沉迷於書裡的鄉貢們
只見陳大壯飛身一腳把黑衣小廝踢飛三丈遠,從門外踢到了門內
這時,從大門內右側的一間屋子裡,出來了一個穿着睡衣的中年男子,看着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翻滾,已經疼的說不出話的黑衣小廝,不禁有些皺眉
對着已經走進驛站的劉雲起二人喝到
“你等爲何打人?你可知此處是什麼地方?此處乃是揚城驛站,是當今聖上親自下令修建的,你們如此大膽,竟然敢在此地行兇?來人,速去衙門,請王捕頭過來!”
“且慢!你又是何人?”陳寰對着中年男子問道
“我乃揚城驛站的驛長,趙成,你剛剛打的那個是我手下的驛夫!”
趙成有些氣憤的說到
畢竟他管理驛站這麼多年來,從未出現過這種事情
劉雲起對着陳寰使了一個眼神,示意他來處理
“噢?原來是趙驛長,失敬失敬”
劉雲起接過話,對着趙成拱了拱手繼續說道
“敢問趙驛長,今日驛站客滿了嗎?”
“未曾客滿,何此一問?”
趙成有些疑惑的回答道
“按照我大元例律,春闈時期,驛站夜晚也必須有驛夫當值,而我兄弟二人來到驛站門前時,並未發現有人當值,趙驛長,這是不是你的失職呢?”
劉雲起似笑非笑的看着趙成繼續說道
“昔才,你手下的驛夫因我兄弟二人擾其偷懶睡覺,心生不悅,就謊稱驛站已經客滿,阻攔我兄弟二人進入驛站,並且出言不遜,辱罵我等鄉貢爲窮酸書生,言語之中頗爲看不起我天下讀書人,而我兄弟實在忍受不了他如此侮辱我讀書人,憤然出手,敢問趙驛長,敢問各位兄臺,這樣的人該不該打?”
此時周圍已經圍滿了人,皆是去參加春闈的鄉貢們,當聽到劉雲起的慷慨激昂的言辭之後,羣情激奮
“該打!該打!該打!”
衆人異口同聲的喊道
“趙驛長,你說呢?”
劉雲起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趙成
趙成面色鐵青,看了看周圍羣情激奮的衆人,又看了看劉雲起,從嘴裡吐出兩個字
“該....打”
陳大壯對着劉雲起投去一個崇拜的眼神,面對陳寰的眼神,劉雲起只是笑笑,繼續說道
“好~既然如此,趙驛長還要去衙門請王捕頭嗎?”
劉雲起明知故問
趙成心裡很清楚,今晚的事情他不佔理,請王捕頭過來就是給自己惹一身騷,所以急忙迴應道
“不用去勞煩王捕頭了,都是誤會,都是誤會,來人,給二位公子安排兩間上好的客房,不,我親自去,你們把他給我丟出去!”
趙成指着蜷縮在地上的黑衣小廝
“是,驛長”
從一羣鄉貢中擠出來四個驛夫,擡起地上的同僚就往門外走去,只聽到了一聲慘叫,沒有三五個月,估計是下不了牀了
“二位公子跟我來”
趙成的態度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趙驛長,不用那麼麻煩,按照朝廷例律,兩人一間,我兄弟二人住一間就好了,我可不敢藐視朝廷律法,你說是吧,趙驛長”
藐視朝廷律法,這六個字劉雲起特意加重了語氣,就是想告訴趙成,不要給我耍什麼花樣,我隨時可以給你安上這樣一頂大帽子
“不敢不敢,公子如此深明大義,在下佩服”
趙成頓時有些驚慌失措的說到,急急忙忙的就把劉雲起和陳寰帶到了房間,留下一句告退,就慌慌張張的離開了
“大哥,我實在是太佩服你,你就是我的偶像!”
陳寰坐在椅子上,有些激動的對着劉雲起說到
“你啊,以後不要那麼衝動了,再遇見這樣的事情,讓大哥來處理就行,打架的事情呢,大哥就交給你了”
劉雲起看着坐在對面陳寰的樣子,啞然失笑
“大哥,你知道剛纔你要是不攔着我,我可能就要暴露身份了,我爹讓我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去參加科舉,不能暴露身份,不然回去就得受罰了,你是不知道,我爹的懲罰是多麼恐怖...小弟在此謝過大哥了!”
陳寰放下茶杯,對着劉雲起抱拳感謝道
在陳寰看來,一切都是他引起的,如果不是劉雲起,他必然要拿出他陳家的令牌來擺平此事,從而暴露身份,而暴露身份的代價就是父親的魔鬼懲罰,想到這兒,天不怕地不怕想陳大壯不禁有些瑟瑟發抖,心裡越發感激劉雲起了,也真正的把劉雲起當成了自己的大哥!
“大壯,其實從我知道你身份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知道大將軍要大壯你隱藏身份了”
劉雲起淡淡的說到
“此話怎講,大哥”
陳寰問道
“切聽我細細道來”
“其一,堂堂鎮國大將軍之子,身邊居然沒有一個僕人,護衛,你別急,我知道大壯你現在的身手根本用不着護衛”
陳寰剛想插話,就被劉雲起打斷道
“其二,馬匹,棗紅馬怎麼能配得上大壯你的身份呢,至少也應該是一匹汗血寶馬吧”
“其三,如果不是爲了隱藏身份,又何必來這驛站居住,那些達官顯貴哪一個不是住最好的酒樓”
“大壯啊,大將軍用心良苦啊”
劉雲起感嘆道
聽到這裡,陳寰對劉雲起的崇拜之情已經溢於言表了
“大哥,你說我爹用心良苦,那能否爲小弟解惑呢?”
陳寰期待的看着劉雲起
劉雲起看着陳寰,剛想解釋到,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卻是拒絕了陳寰
“大壯啊,你還是自己悟吧,等你哪天悟出來了,你就長大了”
“好吧”陳大壯有些失望
“我要是也有大哥你這麼聰明的腦子就好了”
“哪有十全十美的事物啊,你已經擁有了別人無法想象的家世,還有武功,如果再有了你大哥我這麼聰明的腦子,你讓大哥怎麼活啊”
劉雲起開玩笑的說到
“哈哈哈也是,應該自足”
陳寰笑道
“天色不早了,明天還要早起趕路,早點歇息吧,大壯”
劉雲起說罷,就躺在了左邊的牀上,而陳寰則躺在右邊的牀上,兩張牀間隔三尺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