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一直都在
沈叢雲已經快六十了，在這個人均壽命不到四十的時代，他已經是高壽了。雖然這些年保養的還不錯，但終歸是上年紀了。還沒跑一半路，就已經累得要趴下了。
沈叢雲扶着膝蓋大口喘着，從身體出發，他真的很想停下來好好休息。可他知道他不能停，這可是汽車啊，什麼時候有汽車跑到他們鄉下來接人啊？
從來沒有過！
他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沈氏家族能不能在他手上覆興，就看這一回了，這種時候他怎麼能休息，怎麼能停下？
對於沈叢雲來說，再沒有什麼比家族復興更加重要的。
這個念頭一起，沈叢雲老邁的身軀竟再次注入了力量，他再度艱難邁步前行，大嚎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啊！”
沈叢雲嘴裡不停叨叨，腳下的步子一點沒停。
半夜，沈叢雲終於趕到縣醫院。到了後半程，他就是純靠意志力在行走了。
“到……到了。”沈叢雲嘴脣微微顫着，邁着跟灌了鉛一樣的步伐，邁步往樓上走。
不用問了，就只有一個病房有亮光。
沈叢雲慢慢往前走，還不忘理了理自己的雜亂不堪的頭髮，但走了幾步，突然意識到這樣反而體現不出來他的艱辛了，他又趕緊把頭髮弄亂，衣服釦子也扯掉一個，身子還在牆壁上蹭了蹭，一瘸一拐往裡面闖。
首長一時無語凝噎。
沈叢雲幽幽醒轉，委屈巴巴。
蘇平川茫然地搖搖頭：“我不認識他。”
蘇平川連連擺手，說只有地主老財纔會讓人給他按摩捶背，他死活都不肯。
首長把高源叫了過來，他有些複雜地看着高源。
高源微微低下了頭。
“我當然得來。”沈叢雲瞬間淚眼汪汪地看向病牀上的病人，這一看，他也是一愣，病人正靠在牀上喝粥呢。
首長斟酌了一下，說：“高大夫，我聽了你的很多事情。實話說，我是很受觸動的。但針對你之前的事情，我不會隨便發表意見，也不敢隨意去定性。”
王漢章說：“高大夫真的很有才華，他在上大學時候，就很關心我們國家的疾病預防，那麼早就開始研究了。這次他提交上來的衛生預防方案，很受上面重視，正準備推廣呢。”
首長微微頷首，被高源的種種事蹟感動到了。
高源沉默了。
沈叢雲嘴巴都說幹了，也沒能勸得動這個固執的男人。
蘇平川撓了撓頭，說：“不能吧，就算是我家親戚，也不能這麼激動吧？”
沈叢雲指了指蘇平川，不敢相信地問：“他……他……”
“嗯。”首長答應了。
李潤玉思索了一下，問：“他是不是掌握了大劑量安全服用烏附的技巧了？”
嚴橋和李潤玉還是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又跑上來看，可他們怎麼看也看不出蘇平川有任何中毒的跡象。
……
高源真是無力吐槽，他說：“快快快，把他扶過來。”
首長看了蘇平川的情況，見人徹底脫險了，大爲高興。
李勝利也道：“我覺得當年那件事，高大夫肯定是被人陷害了。他真是個好人，你說有些特務的確僞裝的很好，比咱們還要積極。可人家被發現之後，就不會這樣幹了。高大夫受了那麼多委屈，他還一如既往地熱愛着我們這個國家和人民呢。”
李勝利還在一旁跟首長瞎逼逼：“首長，你看吧，我就說了，他們倆老這樣，最後也總是他們倆下不來臺。”
王漢章在一旁說：“這人是張莊診所的大夫，叫沈叢雲。”
高源有些緊張地看着兩人。
正在給沈叢雲檢查身體的高源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首長說：“不用謝我，應該我謝你纔是。謝謝你治好了蘇平川，謝謝你保住了我們戰鬥英雄的性命。”
高源也明顯怔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想通其中原委了。一時間，他是哭笑不得。
臨走前，首長看了看高源，他猶豫了一下，對王漢章說：“漢章同志，你跟我來一趟，說一說高源大夫的事情吧。”
嚴橋豁然轉頭看向了李潤玉，他驚道：“若真是如此，那這個價值可就太大了。昨天他開的處方呢，能拿到嗎？”
蘇平川已經服用了第三劑藥，就差最後一劑了。
李勝利馬上也說：“首長，我也來，我跟高源經常在一起，我有發言權。”
見來人看見自己，表情突然變這麼豐富，蘇平川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出去之後，兩人互看一眼。
嚴橋緊鎖眉頭：“我想不通，不可能啊，這麼大劑量的烏附怎麼可能不中毒？我行醫五十多年了，也沒見過這樣的情況。”
房間裡面的人看的一臉懵逼。
“你怎麼來了？”李勝利非常驚訝。
衆人皆看向了沈叢雲。
嚴橋微微一滯，而後一嘆，他做不到。
他還有事情要忙，下午就要走了，便囑咐蘇平川好好在這裡養病。
王漢章說：“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的，從高源大夫的表現來看，我是真的不相信他會叛變。實話說，我很慚愧，因爲我也未必能做到他這樣。”
李勝利道：“高大夫連防原子彈他都會呢，他還幫助我們的民兵排長寫了針對新式武器破壞的應對措施。”
“大夫？”蘇平川更不解了，大夫這麼激動幹嘛？
首長的政治覺悟高很多，他讚歎道：“這就是軍民魚水情啊。”
隔壁病房。
首長又道：“不過，我會如實地把你在這裡的表現報告給上級部門。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個人很希望他們能重新審查你的問題。”
“撐住，我來了。”沈叢雲鬼嚎一聲，跑到病房裡面。
首長問：“那他怎麼見你轉好了，竟然會激動的暈倒？”
“謝謝你，高大夫。”首長給高源敬了個禮。
“我知道了。”首長露出思索之色。
首長納悶地問蘇平川：“這是你家親戚嗎？”
而沈叢雲開始軟磨硬泡，非要讓蘇平川體驗一下他們沈家的按摩推拿外治之法。
高源回答：“已經脫險了。”
“謝謝。”高源道謝。
“好。”王漢章點頭答應。
高源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氣，看向了窗外。
“你！”沈叢雲顫着手指指着高源，而後，突然天旋地轉起來，他兩眼一翻，撲通暈倒在地。
李潤玉沒好氣看他一眼，反問：“你覺得他會把秘密寫在處方里嗎？你也是老大夫，換你，你會隨隨便便把這種可以傳家的技巧泄露給別人嗎？”
兩人只能默默走出門。
屋內。
李勝利點頭：“對啊，高大夫是大學生，讀大學的時候就研究這些了。”
首長有些驚訝：“那個是他寫的？”
次日。
“哎！”李勝利驚呆了，這老傢伙怎麼說暈就暈？他趕緊把沈叢雲扶起來，對高源道：“高大夫，你可能還得再急救一個。”
兩人都很疑惑。
……
……
嚴橋和李潤玉哪還有臉待在這裡，兩人黑着臉就跑出去了。
李勝利也對高源用力點頭，示意他放心。
高源站直了身子。
頓了一頓，首長覺得自己沒給出什麼實質性的承諾，他有些不太好意思開口，猶豫了一下才說：“高大夫，我們那邊還有很多像蘇平川這樣因爲嚴重凍傷導致殘疾或者患上重病的軍人……”
高源沒有遲疑，他認真地說：“不管你們還願不願意把我當同志，但我永遠是一個醫生。只要病人需要，我一直都在。”
首長看着高源，深深點頭，他再次敬禮：“謝謝你，高源同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