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只要是你
安琪重新展露笑顏，了不起破罐子破摔，反正他們倆出身都不怎麼樣，誰也別嫌棄誰。至於她家裡，現在天高皇帝遠的，安琪就顧不上操心了。
安琪又看了一眼絕望的小夥子，這事兒對她的觸動也很深，她長長呼出一口氣，給自己鼓了鼓勁兒，然後看向呆立着的高源，她小跑到高源面前，擡頭看着高源，心裡頓時緊張了起來，連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來。
“高大夫，啊不，高源……我以後叫你高源好不好……”安琪撲閃着大眼睛看着高源。
圍觀的人也愕然地看了過來，這怎麼還有第二齣呢？
一直魂遊天外的高源漸漸收回了心神，他眸子中滿是黯然，神情中也有難以言喻的複雜和痛苦，他擡起頭，看着安琪。
就是這一眼，安琪感覺自己的心臟馬上就要停住了。
高源對她道：“你願意叫什麼都可以。”
“真的嗎？”安琪難以置信。
高源道：“當然，畢竟我們是很好的同事，也是很好的朋友。”
“啊？”安琪愣住了，她很想告訴自己聽錯了。
高源想到了自己前世的黑暗經歷，在那麼多年的黑暗時光裡，一直是溫慧給與他溫暖和力量，她纔是自己黑暗人生中的唯一光亮。
溫慧看着高源，她也鼓起了勇氣，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你的猜測會不會變成現實。但，就算是真的，就算我知道了所有的結局，我也還是願意的，只要那個人，是你就好。”
高源已經說不下去了，熱淚滾滾而下。
那喝農藥的小夥子在呆滯之後，轉過頭用拳頭狠狠砸地面，而後大聲痛哭了起來。
“如果將來有個人，他不會顧及你的感受，只管他自己沉淪苦悶。如果將來有個人，他不僅幫不了你什麼，還會害了你，讓你承受很多不必要的牽連，讓你在別人的目光裡，擡不起頭來。”
溫慧卻露出了微笑，她說：“如果是別人的話，我是不肯的。可如果是你，我是願意的。”
高源看着溫慧，眼睛漸漸紅了起來，他自語道：“其實我一直都很自私，是不是。”
高源搖頭：“可她原本有更好的人生。”
高源心裡沒由來的泛起了酸，連帶着聲音也稍稍有些發顫：“如果……如果……如果將來有個人會害的你丟掉老師的工作，讓你只能回去做苦工。如果將來有個人，會害的你每天都提心吊膽，不敢好好入睡，半夜都會驚醒。”
溫慧沒想到高源竟然會來這麼一出，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溫慧呆滯在原地。
“你……你……你在說什麼？”溫慧有點懵。
高源看着溫慧，他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謝謝你。”高源簡單道謝之後，就轉過了身，卻發現溫慧就站在他身後，不知道她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看了自己多久。
溫慧卻繼續問：“是你嗎？”
高源擦了一把自己的熱淚，他顫抖着自己的下巴，他努力平穩地說：“沒……沒什麼，當我發瘋吧。”
高源已經整個人都傻了。
旁邊人都傻了。
“你會因爲他遭受很多人的謾罵和指責，你會因爲他過上食不果腹的艱苦生活，你會因爲他每日累的沒有人模樣，你會因爲他耽誤……耽誤自己原本美好的一生……”
良久，高源終於放開了溫慧。
“什麼？”溫慧沒聽清。
安琪呆呆地看着高源，心裡陡然緊張起來，她當然知道溫慧對高源的心思，他們衛生院所有人都知道，只是高源一直在躲着她，她一直認爲高源對這個女老師沒意思的，只是人家一廂情願。
旁邊圍觀羣衆神色也紛紛精彩，在這個談婚論嫁都需要媒人和長輩說和的年代。這樣自由真情的戀愛，讓他們既驚歎於這兩個年輕人的大膽，同時又豔羨之極。
溫慧卻展露了笑顏，她說：“不要怕我吃苦啦。”
溫慧認真地說：“可能你不知道吧，在兩年前，在我媽媽出事的時候，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在我感覺天都要塌下來的時候，是你出現在了我面前。自那個時候起，你就是我人生中的一道光。”
而高源的情緒也越來越激動，上輩子的心酸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或許你以後每天后半夜就要揹着最小的孩子走幾十裡山路去縣城給人家納鞋底，做到手指都變形了，才能換回來一點麩糠豆麪這樣不是糧食的吃食。”
“哎。”溫慧趕緊上前攔住了他，擋在了高源面前，她看着高源的眼睛問：“你說的那個人是你嗎？”
安琪在一旁也傻眼了。
不等她說完，高源上前用力地抱住了她。
高源完全不敢看溫慧的眼神。
她又彎起手臂，比了比手上的肌肉，說：“別小看我，我也是很有力氣的呢。”
“如果將來有個人，他可能會出事，他陪不了你多久，他會把殘破的家留給你一個人苦苦撐着。或許將來他還會害你分不到糧食，讓你帶着幾個孩子餓肚子。”
溫慧卻道：“什麼纔是更好的人生？這是誰說了算的？是別人還是自己？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這樣說，感覺好像你看見了未來一樣。可在你看到的故事裡，她後悔了嗎？她覺得滿足嗎？她覺得幸福嗎？”
溫慧神情已經呆滯了，她不知道高源爲什麼會說這樣的話。
連前面要死要活的躺在地上的小夥子都撐起了身子看着高源。
說完，高源就想走。
溫慧已經暈乎乎了，跟做夢似的。
高源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答了。
溫慧很認真地說：“當然沒有人願意吃苦，也不會有人願意受罪。但如果有人願意吃苦受罪，那只是因爲她遇到了那個她願意爲他吃苦的人。所以，你說的那個人是你嗎？”
“天吶。”那個小胖子根本沒去找爸媽，他也在這裡看熱鬧的，待看見這一幕，小胖子兩個小眼睛都提溜圓了，他還是第一次睜的這麼大。
高源把頭扭過去。
溫慧看向高源。
高源呆呆地看着溫慧。
安琪小臉頓時煞白，她往後退了半步。完了，她知道自己徹底輸了。
但不知道爲什麼，安琪現在心裡突然很慌。
想着，想着，高源再度淚眼婆娑了起來。
溫慧小心地點點頭。
高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對她道：“走！”
溫慧迷迷糊糊地問：“去哪？”
高源道：“去找那個老秀才，我要把他的燈謎全都解開，我要把他的書全部贏下來，我要把我們的這一天重新銘記！但我不會讓那個未來再次到來了，這一世，我要一直做你生命中的光！”
溫慧雖然不明白高源說的是啥，但她還是用力地點頭：“我相信你！”
“走。”高源拉着溫慧的手，朝着嘴臭的老秀才大步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