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機場的侯機樓裡確實還能找到一點冉香殘留的氣息,可是一出侯機樓,就再也無處尋覓了。是啊,不管她是坐大巴還是打車離開機場,氣味兒直接被車輛給帶走了。百里飄站在機場侯機樓的出口,忽然感到一片茫然。當初只是憑着一種自信與激情,認爲通過自己的嗅覺一定能找到她,現在看來還是有點太沖動了。
他乘坐大巴來到市區後,直接跑到一個派出所,想通過他們查閱近幾天各大酒店的住宿信息。
派出所的民警告訴他,要到市局才能查,而市局夜間是不接待此類來訪的,於是他先找了家賓館住下。
練了一通衆香功後,他拿出冉香的照片,細細端詳,越看越是喜愛。冉香的神態,真可說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看着她那笑靨如嬌花、楚楚惹人憐的樣子,不禁浮想聯翩。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趕到市局,門衛卻不讓他進去,因爲他無法說出被訪者的姓名。實際上,就算他能說出一個名字也沒用,因爲門衛會先打電話過去與被訪者進行確認的。
他把自己的來訪目的告訴門衛,門衛說像這種旅客的住宿信息對外都是保密的,只有公安系統內部纔有權查閱。他好說歹說,磨了半天,門衛就是不讓他進去。
百里飄無奈地離開西涼市公安局,一邊走一邊有了一個主意,他找了輛出租車,讓司機沿着街一路開過去,只要遇到三星級以上的酒店,就進去到前臺打聽。
酒店的工作人員起初也不肯幫他查,理由是“客人隱私不容侵犯”,但最後經不住他軟磨硬泡,都幫他查了。也許是上天助他,只跑了幾家酒店,他就在一家名爲“西雅”的四星級酒店查到:冉香曾經在這裡住過兩天,今天上午剛剛退房離開了,聽一個服務員說她去西涼山了。據這個服務員說,冉香買了一大堆的服裝,寄存在酒店裡,所以對她的印象很深。
百里飄馬上打了車直奔西涼山。據說西涼山綿延幾百裡,而現在對外開放的風景區只開發了其中很小很小一部分,其餘絕大部分還是未經開發的原始森林,自然風景極其優美。
他買了張門票,進入西涼山景區,果然發現了冉香的氣味兒,他循着冉香的氣味兒一路拾級而上。
西涼山主峰海撥3300米,是風景點開發的主遊覽區。
爬至半山腰,他忽然發現冉香沒有繼續上行,而是橫向拐進一個小岔路里去了,他很奇怪,爲什麼冉香要走這條偏僻的小路?看樣子她是想獨闢蹊徑。
這條小路上荒草叢生,幾乎看不出有人走過的痕跡。百里飄一邊走一邊想:她不會是在半路被人劫持了吧?他仔細嗅聞了路上的氣味兒,雖然有一些不知名的氣味兒,但有很多走着走着就消失了,看樣子可能走到一定路程,就掉頭回去了,越往前走,人的氣味兒就越少,而冉香的氣味兒卻一直向前延伸。
百里飄從包中取出那隻高跟鞋,與地上殘留的冉香氣味兒再次進行對比。沒錯,完全是同一個人。但是,她一個勁兒地往這深山老林裡走,到底要幹什麼呢?
他循着冉香的氣味兒繼續向前走,又不知走出多遠,看看手機上的時間,他離開那個岔路口,竟然已走了有兩個多小時了。
走了大半天,他覺得有些餓
了,於是從包中拿出麪包、火腿腸和礦泉水,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吃了起來。
突然,他看見前面不遠處,有一隻野兔,伸展着四肢,臥在草地上。圓圓的眼睛,長長的大耳朵,灰色的皮毛,毛茸茸的小尾巴,看上去甚是可愛。野兔的體型很大,看樣子比家養的兔子至少要長出半個身子,它那溜圓晶亮的大眼睛似乎正盯着百里飄看着。而它的身上,倚靠着一隻樣子有些像松鼠,但尾巴沒有松鼠那麼大那麼長的小動物,背部的皮毛是棕褐色的,腹部的皮毛潔白光滑,一隻不太大的眼睛,閃着亮光,似乎也正在注視着他。
百里飄從電視節目中看到過,知道這是一隻黃鼠狼,可是黃鼠狼卻和一隻野兔如此親密地靠在一起,卻令他感到極爲吃驚和有趣。
野兔和黃鼠狼似乎都發現了他,但似乎並沒有害怕的樣子。一般來說,像野兔這樣的動物膽子是很小的,一見到人,撒腿就躥得無影無蹤了。可是此刻那隻野兔卻似乎頗爲悠然地臥在那裡,神態極爲放鬆。而那隻黃鼠狼也比電視上看到的更加靈動可愛,它似乎是有些懶洋洋地靠在野兔的身上。
百里飄很奇怪這樣的兩隻動物竟然會在一起如此和睦相處,他儘量不發出聲音,以免驚動它們。他靜靜地把麪包和火腿腸吃完,又輕輕打開礦泉水瓶喝了兩口。
整個過程中,野兔和黃鼠狼幾乎一直都在那裡一動不動,甚至有幾次百里飄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把礦泉水瓶輕輕、慢慢地放回揹包中,繼續注視着這一對可愛的小動物。
突然,黃鼠狼一躍而起,跳到了野兔的背上,伸出兩隻前爪,抓住了野兔的兩隻耳朵。野兔一抖身上的皮毛,原本伸展開來的四肢收起,像是要整裝待發一般。
緊接着,野兔像是得到了什麼命令一般,迅速奔跑起來。黃鼠狼騎在野兔的背上,如同一名戰士騎在戰馬上一般,抓住野兔耳朵的兩隻前爪,好似戰士抓住戰馬繮繩的雙手。只見它策動野兔,野兔撒腿狂奔,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黃鼠狼,民間崇拜者稱其爲“黃仙”,舊時在天后宮中供有其塑像。
黃鼠狼被民間崇拜,有兩個原因。一是因爲它同狐狸一樣體態頗爲美麗而又性情狡黠,使人感到神秘;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民間認爲它可以左右人的精神世界,與一種精神錯亂的疾病有關。
這種精神錯亂的疾病叫“癔病”。人們認爲一旦被黃鼠狼附了體,就會發生癔病,其中以女性或精神抑鬱者爲多。這種病症發病時哭哭啼啼,連說帶唱,訴說一些玄妙的事情或生平中的不平之事,有的人還會唱出一些美妙詩句。
小時候,百里飄的奶奶就對他講過很多關於黃鼠狼的故事,說黃鼠狼能迷人,能控制人的思想,人被它控制了以後,會按着它的動作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並且奶奶特別告訴他:如果以後遇到黃鼠狼,一定不能傷害它們,因爲它們是有靈性的動物,是有法力的。如果傷害了它們,會招到它們的報復。
所以在他的幼年時期,他一直認爲黃鼠狼是一種令人恐怖、神通廣大、甚至有點面目可憎的動物;直到他在電視中看到一個電視片介紹黃鼠狼,發現黃鼠狼只不過是一種普通的小動物罷了,披在它身上的那層神秘感才
算是被消除;而這一次親眼近距離見到黃鼠狼,才發現它原來是這樣乖巧可愛,而更令他驚奇的是它竟然能夠控制一隻野兔成爲它的坐騎,顯然是具有靈性的動物,難道民間的一些傳說都是真的?
百里飄拿了揹包就向前追這隻野兔,雖然他短跑速度已經非常快,但是又怎能追上一隻兔子?更何況還是在這樹木雜草叢生的山裡?
他追了一會兒,心想還是做自己的正事要緊,趕緊尋找冉香吧。
林中充溢着各種各樣花草的氣息,雖然有很多是他所陌生的,但絕大多數他還是認識的。他平時經常去植物園,對各類花草果木的氣味都有了解,其中也包括一些有毒的花花草草。
也記不清翻過了幾座山,不知道走了多遠,手機上的時間顯示是下午1點鐘,正是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候。而手機依然沒有一點信號,事實上,從進入那個岔路後沒多久就已經沒有任何信號了。
冉香的氣息忽然變得很淡很淡,而一種很特別的、甜絲絲的香氣混雜在其中。他從來沒有聞到過這種氣味兒,它類似於鐵海棠,但又帶着紅雀珊瑚的氣息,還有一些無法描述的怪異的味道,但是總體給人的感覺卻很舒服,令人有種飄逸、暢然的感受。
百里飄循着這奇怪的氣息向前走,心裡一動:在這原始森林中,想必會有許多的毒花毒草,這香味兒看來也大有古怪,自己千萬要小心,但是這種香氣又不似自己已知道的任何一種有毒花草。
這種迷人的香氣越來越濃,他發現在前面不遠處,有一個人躺在一叢茂密的灌木之下。灌木叢中開滿了一種四片花瓣的十字型花朵,令人驚奇的是這花的顏色是碧綠碧綠的。而這叢灌木的葉子,竟然是紅色的,如香山紅葉一般的顏色。
百里飄平時經常去植物園,對各類植物頗有研究,他知道綠色的花在自然界中很少見,因爲形成綠色的色素主要是葉綠素,它一般存在於植物的莖葉組織中,而花瓣中很少。
雖然隨着科技的發展,人類利用基因工程、基因染色等方法人工製造出一些綠色的花卉,比如綠玫瑰等,但自然界中帶些綠色的花,據他所知只有繡球花和一種薔薇花,而它們的花朵上只是帶着一些綠色而已,像這種碧綠的花,真的是極爲罕見,也許那種極爲特殊的氣味兒就是這些花上發出來的。
躺在灌木叢下的,是一個少女。她側身躺在那裡,背對着他這個方向,一頭長髮披散着,身穿一套淡黃色的運動衣,旁邊放着一個牛仔雙肩旅行包。
雖然他沒見過冉香本人,只見過她的照片,但他從這個少女的背影就直覺地感到她就是冉香。而且自己這一路都是循着她的氣味兒追過來的,不是她還會是誰?
“冉香!”他朝她打了個招呼,可是那少女沒有任何反應。
他突然想到:如果這花真的有毒,她也許已經中毒了。
一念及此,他馬上跑到她身後,又大喊一聲。
少女仍舊沒有一絲反應。
他俯下身,用手輕推了一下她的後背,少女仍舊沒有任何的動靜。
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把她的身體扳轉過來,發現她竟然不是冉香,而是一個陌生的少女,但是她的漂亮程度絕不亞於冉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