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到。
安負行一直在懷疑陸星盞能像自己一樣看到某些東西,現在他自己說出來,倒讓他沒有太多的驚訝。
“那在火鍋店裡?”
“不值一提的東西。”
這種絕對自信的口氣果然很囂張。
陸星盞拿了塊磚頭砸在那東西上,但對這趟液體毫無影響。它繼續從磚縫下滲出來,朝着前方涌動。
“不行,”陸星盞拍去手上的土:“跟着它看看。”
兩人跟着這趟液體前行。它的速度很慢,直至月至中天,他們才發現了另一條黑色液體。而兩人完全沒有睡意。
這兩條液體的流動方向不同,但有個交點。兩人等了一會兒,看到這兩趟液體相交,融合成了一灘較粗的黑色液體,隨後繼續前進。
他們一路跟着,發現這個遊樂園裡竟然存在着許多這東西。它們從不同的方向涌來,融合,最終形成一條碗口粗的像蟒蛇一樣扭動前行的東西。
他們的拍攝地點竟然存在這種東西!兩人的臉色都沉了下去。
“這到底是什麼……”陸星盞喃喃,蹙起眉頭,眼神裡的情緒複雜,含着些微的自責。
“如果知道它是什麼,”安負行慢慢走在旁邊,“就知道了它的弱點,也就不會怕了。所以繼續走吧,我們看看它究竟是什麼——總不能就這樣讓它待在遊樂園裡。”
陸星盞晚上的目力不錯,他看了看安負行,見他稍微低着頭,露出小半張俊秀的側臉,從鼻樑到下頜的線條柔和又不失清朗。
再往下……
“怎麼不走了?”安負行轉身問他。
陸星盞咬了下舌頭,一邊說着沒事一邊跟上去。
兩人最後來到一架跳樓機前。巨大的柱體聳立在眼前,顏色都暗了下來,黑黢黢的給人一種壓迫感。這個跳樓機本來是節目組安排的一項內容,但它在今天白天時突然出了問題。如今看來這問題怕是有些麻煩。按照該節目組的習慣,即使問題修復了,這個跳樓機項目也會被刪除。
地上的液體從護欄的間隙中穿了過去,朝着這個柱體流去。兩人翻過去繼續跟着。
它似乎無法立起來,一直貼在地上,在到達該柱體下方後,開始貼着它往上爬。但它的目標並不是頂點。在爬上去一段距離後,它改變方向,慢慢地來到一個座艙裡。
安負行上前幾步看去,就見座位上有一顆珠子,約有嬰兒的拳頭那麼大。那條蟒蛇般的液體扭動着接觸到這珠子後,就像鑽進去似的,越來越短。珠子的大小卻絲毫沒有變。
安負行看了看左手。手上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
陸星盞忽然伸手攔住安負行,道:“我來。”
安負行向後退了一步,他看對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有點兒好奇。
陸星盞並沒準備什麼,也沒放血,直接伸手去抓,沒遇到任何阻礙。那枚珠子被他輕而易舉地握在手裡。他將珠子舉到安負行面前。
單憑眼睛看,這枚珠子質地細膩光滑,在夜裡微微反射着光,像一枚普通的裝飾品。驀地,它發出了“呲呲”的聲音,就像冷水遇到了滾燙的鍋底。
陸星盞的神色並無異常。那珠子像被燒掉一樣消失了,陸星盞的手心裡一片空白。他的臉上有點疑惑,但只是一點點兒。
“這東西……”陸星盞斟酌着開口。安負行在一旁靜靜地等着他往下說。
“這東西有點熟,但我想不起來。”他苦惱地看向安負行。
安負行點了下頭:“我也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