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龍三由不得他們多想,一聲喝令,古西扣動扳機,咔吧一聲響。雷冰眼睛一閉,兩行清淚順臉頰流下。
劉齊痛苦的閉上眼睛,不忍去看這一幕,十幾秒的時間對於他來說就好像幾個世紀一般漫長。他實在是想不通,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這種困難的事會再次發生在他身上。
“齊哥,齊哥!”伍學長瘋子一般的搖晃着他,將他從佝僂的身子拉直。劉齊順着伍學長指的方向望過去,雷冰完好無損的站在那。一切如夢一樣,真實的是那樣不真實。
“不好意思,開個玩笑,哈哈!”龍三肆無忌憚的笑着,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一直是他最樂衷於做的事。
“好吧,我決定了,如果你要入主茶庵街,我會盡量配合的。”經歷過大悲大喜的劉齊渾身虛脫,勉強在伍學長攙扶下站在那。
“很好,先把這份協議簽了。”龍三向後一招手,自有小弟丟過來一紙合約。劉齊把手指咬破,血書名字後又按上手印。
龍三收了合約,很滿意的點點頭。這邊古西將雷冰鬆開,得到自由的雷冰立馬朝劉齊飛奔而來,重重的撲倒在他懷裡。
伍學長望着兩人甜蜜的樣子,心裡也是一喜,瞧向龍三那邊,卻猛然發現他們絲毫沒有要放小齊跟凌雲的意思。
“不要衝動,我最後一次提醒你。”龍三手槍遙指伍學長,制止他邁步上前。
“把她們兩個也一起放了啊,不是說好的麼,茶庵街給你,她們三個歸我們?”劉齊將雷冰扯到身後,質問着龍三。
“我有說過麼?古西我有答應他們麼?”龍三擺出一副不知情的無辜表情,問向一旁的古西,古西聳肩攤手,表示自己也沒聽到。
“龍三,你不要得寸進尺!”伍學長咬着牙,目眥欲裂。
“我就得寸進尺了,你怎麼着吧?有本事來電我啊,來啊,來啊,哎喲,我好怕怕哦?”龍三粗糲的肥手在小齊臉上摸了一把,放在鼻尖,像個精神病一樣的嗅着。那副欠揍的神情,着實看的伍學長心頭火起。
劉齊手一伸,攔住要衝將出去的伍學長:“現在人爲刀殂,我爲魚肉,硬衝只會徒增傷亡。事業地盤沒有了,可以再掙回來,人沒有了,就無法復生了。”
“看看吧,識時務者爲俊傑,這年輕的就是沒法跟年紀大的比,小子,有時間多跟你哥學學,魚死了,不可救,網破了,可以補。哈哈!”龍三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帶動未康復的傷口,一陣鑽心般的疼。
“說吧,還有什麼條件?”伍學長按下怒火,張嘴相問。
“不急,你們先看看這個。不要搶哦,兄弟兩個都有份。”龍三說話間有小弟走上前來,雙手一遞,伍學長手裡多了一把盒子炮,劉齊手裡多了一把光潔如新的刻刀。
時空彷彿一瞬間靜止下來,任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兩件珍貴的物件怎麼會落到龍三手裡。兩人驚愕的無以復加,對視之後齊齊望向龍三,龍三依舊是無良的笑。
“我大伯怎麼了?”
“我師父怎麼了?”
龍三看他們焦躁的樣子,笑容更甚。心裡暗歎一聲劉老棋高一着,居然想到這樣的好方法。現在看來效果要比想象的還要好,至少在他們心裡,兩個騷老頭子的價值比手裡的肉票不遑多讓。
“稍安勿躁,兩位大叔都好吃好喝的供着呢。只要你們幫我辦一件事,我就把兩位老人家連同這兩個毫髮不損的還給你們。怎麼樣?”龍三伸出食指,對着兩人晃悠着。左手不忘蹭一蹭小齊的面頰,引來一聲尖叫。
“說吧,什麼事?”伍學長已經被刺激的快要失去理智,對着龍三大聲吼道。
“彆着急麼,慢慢來,爲了表示誠意,給你三天的時間,去帶兩個人的小拇指回來給我,然後就可以換她們其中的一個。怎麼樣,這買賣我可是有點吃虧呢。”龍三眯縫着眼,促狹的笑着,笑的讓人心底發寒。
“誰?”伍學長不假思索的問道。
“謝寶慶跟陳風,你都認識的。這一階段的任務是簡單級別,很容易達成。”龍三覺得自己現在像個賞金獵人,而劉齊跟伍學長,則像是要跟他以物易物的窮苦人。他們沒有選擇,要麼交換,要麼等死。
倉庫裡又迴歸靜寂,沉悶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撲通一聲響,是小齊受不了折磨躺倒在地。凌雲伏在她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泣着。
“我們答應你。”劉齊出口應道,替無比糾結的伍學長做了個艱難的決定。
“不要報警哦,你知道我手段的,不瞞你們,只要一報警,我比局長先得到消息。等你們好消息,三天後見,拜拜。”龍三道個別,堂而皇之的帶人從後門走了。古西帶着幾個人在清理現場,絲毫不顧及伍學長兩人威脅。
三人出倉庫進車,駛離物流園區。一路上伍學長魂不守舍,整個人如呆傻一樣。劉齊時不時的朝後望望,心中五味雜陳。
旅行車於深夜折回石家莊,劉齊先找個旅館登記住下,待伍學長睡熟後返回自己屋子,雷冰正坐在牀沿上驚魂未定。
“還好吧?”劉齊挨靠着坐下,遞給她一杯熱水。
“你爲什麼答應他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意味着什麼?”雷冰沒接水杯,聲調陡高。她出身在警察家庭,對於社會上的縱橫捭闔門清的很,劉齊這麼做,無疑在給自己掘墳墓。
“當然知道,不過跟你相比,其他的一切都不算什麼。我曾經錯過一次,現在我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對於我來說,你就是我的整個世界。”
“我希望你能給我保密,好嗎?不要對其他人說,尤其是伯父。這件事不到最後,就還存着變數,只要讓我們抓到一點,就會鹹魚翻身。” 劉齊將她摟在懷裡,嗅着她髮梢的清香,喃喃說道。
半個小時後,懷裡的玉人兒已沉沉睡去。給她寬衣解帶,掩好被子,輕手輕腳的推門而出。外面月明星稀,北風呼呼,走廊盡頭的陽臺上站着一個人,湊近一瞧,居然是伍學長。
“給我一支。”伍學長向劉齊伸出手索要香菸,面容淡然,已不似先前落魄的樣子。
“你不是早戒掉了麼?”劉齊開個玩笑,將煙遞給他,看他熟稔的樣子,心裡發痛。
伍學長沒回應,靜靜的抽完一支菸,然後繼續點上一支。兩人就這樣對着月亮發呆,一盒沂蒙山漸漸空癟下來。
暮月西沉,曉日東昇,天色慢慢明朗起來。一宿未睡的兩人神采奕奕,似乎想通了很多事。
“齊哥,你知道麼?從你答應龍三的那一刻起,我們就一隻腳踏進了賊船,不久的將來,另一隻腳也會踏進去,可是我不後悔。”
“我也不後悔。”
“以前的時候,我竭力想要除掉你身上的社會氣息,現在卻沒想到我們一起跳入這個大染缸,共同染黑。”
“其實黑與白,本來就沒那麼涇渭分明的。光明不能脫離黑暗獨自存在,所以這個世界上就有了灰色。漂白跟染黑,既然不能左右,那就順其自然咯。”
“美國有個大片叫《惡靈騎士》,雖然主角是跟魔鬼交易的人,可是他卻與魔鬼有質不同。”
“怎麼不同呢?”
“他能看到光明,而魔鬼卻永遠看不到。”
“有這麼好的片子,我得空得去瞅瞅。”
“貌似還沒在中國內地上映呢?”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望着朝陽從地平線冉冉升起,慢慢驅散掉黎明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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