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讓她好過的,我不會放過她的!”喬大柱在書房裡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說。
他覺得自己是個傻帽,竟然一直養着一個欺凌嘲笑自己親生女兒的養女。
喬老太太腦子裡亂亂的,她一會兒想想可憐的親孫女,一會兒想想歹毒的喬採芝。她不明白,喬採芝爲什麼那麼歹毒,如果她好點兒,她也能保她一生富貴啊。
喬大柱走了幾圈,回到桌邊坐下,“我得看看我姑娘的資料,記住了,明天找她也有話說。”語氣既期待又沉重。
喬老太太回神,看向桌上的四頁資料,說道,“顏顏過去過得不好,提起來反而惹她傷心,明天就別說過去的事了。你跟她道歉,說我們不知道……我思來想去,去學校找她動靜太大了,不如想辦法約她出來?”
按理說雖是親孫女,但畢竟沒有相處過,感情是深不到哪裡去的。不過古銅顏跟她年輕時很像,她追着她的影像資料看了不短時間,這份感情比素未謀面的人深了很多。
“那就按媽你說的做。”喬大柱說着,看向喬老太太,見喬老太太臉色刷白,嘴脣乾裂,連忙放下資料,“媽,我扶你出去喝點兒水……現在有了孫女兒,你一定要注意身體,將來曾外孫還得你幫忙帶呢。”
喬老太太聽到“曾外孫”,臉上頓時帶上了笑容,“你放心,我會的。你才從外面回來還沒吃飯吧?一起出去吃點東西,回來了咱們再商量該怎麼跟顏顏說。”
兩人出去讓傭人上了些吃的,狼吞虎嚥地吃起來,並讓傭人先回去。
快吃完了,忽聽得門外腳步聲響起,很快喬採芝領着林若蘭推門而入,兩人臉上都帶着憤怒之色。
喬採芝咬牙切齒地說道,“她背後一定有金主,不然怎麼可能大牌代言一個接一個?就是個無父無母的野|種而已!拿到影后了,還是野|種,有什麼資格代言大牌?”
“是啊,拿到影后的人不少,有哪個有那麼多大牌的?我估計,她得到的資源這樣多,背後不僅有金主,還不止一個,沒準喜歡玩雙飛呢,二王一後什麼的,哈哈……”林若蘭壓低聲音跟着取笑。
如果是平時,她想着來到喬家了,看在喬老太太的份上,也不會這樣詆譭古銅顏。
可剛纔在車上,她刷了一下鴨脖,竟然看到奔馳S級跑車官宣了,代言人就是古銅顏!
當場,她就滿心羨慕嫉妒恨,恨得差不多吐血!
喬採芝和她一樣,所以當場就開始了各種惡毒的吐槽,越是吐槽越是起勁!
“兩個金主太少了,我覺得沒有五六個都配不起那野|種要上天的資源!”喬採芝說到這裡,還想繼續,卻見喬大柱陰沉着臉、像只暴怒的獅子站在她面前,喬老太太站在喬大柱旁邊,臉色也很難看。
喬採芝臉上的鄙夷和笑容收了起來,換上禮貌的樣子,“爸,奶奶,你們在家啊……啊……”
第一個“啊”是普通的語氣詞,第二個“啊”是驚叫。
喬大柱扇了一巴掌還不解恨,擡腳對着喬採芝就踹了過去,把人給踹得連連後退,跌坐在地上。
“啊……”林若蘭嚇得臉色刷白,捂着嘴尖叫。
這時喬大柱將目光看向了她,伸手揪住她的頭髮,對着她的臉接連扇了幾巴掌,然後擡腳就踹,把人踹飛出去。
喬採芝要哭訴的聲音咽回肚子裡,她驚恐地看看喬大柱,又看向神色複雜地看向自己的喬老太太。
當看清喬老太太望着自己的目光有幾分擔憂,喬採芝低低地哭了起來,“奶……”
林若蘭捂着自己的肚子,又驚又怒又怕地看向喬大柱,“叔,你、你爲什麼打我?”
喬大柱看向她,慢慢地走過來,臉上的表情像是要殺人似的,他走到她跟前了,慢慢蹲下來,露出陰惻惻的笑容,“我記得,你上次說過,有能耐,就把古銅顏的親生父母找出來,讓你們瑟瑟發抖,是不是?”
“叔,我、我……”林若蘭下意識就感覺到了不妥,她驚愕地看着喬大柱。難道,喬大柱是爲古銅顏出頭?可是爲什麼?
下一刻,喬大柱就給她解惑了。
喬大柱伸出兩根手指緊緊地捏着林若蘭的下巴,像是捏着什麼玩意兒似的,“我就是古銅顏的親生父親,你說,我能不能讓你瑟瑟發抖?嗯?”
“什麼?不可能……”林若蘭瘋狂地搖頭。
旁邊喬採芝也跟着搖起頭來,雙目圓瞪,她不信,她不信!
喬大柱沒有說話,只是衝林若蘭冷冷一笑,便站起身,走向喬採芝。
林若蘭望着喬大柱走向喬採芝的身影,從身冷到心裡,喬大柱那個笑容讓她知道,他沒有撒謊。
可是憑什麼?古銅顏她的運氣爲什麼那麼好?
隨便認個親生父親,竟然就是個有錢人?
喬採芝看到喬大柱走近自己,心裡的恐慌越來越大,她哭着喊,“爸爸,我錯了……”
她不是個笨人,她被打了之後就一直好奇喬大柱爲什麼暴怒,當聽到喬大柱和林若蘭的對話,又看到林若蘭的表情之後,她就知道,喬大柱或許真的就是古銅顏的親生父親。
再看到喬老太太的表情,她就更確定了。
“你錯了?是啊,你錯了,你不過是我的一個養女,六歲前還在原先的家裡吃苦,餓得面黃肌瘦。得虧我收養了你,你才過了十多年的好日子,過着人上人的生活,可就這樣,你就認爲自己有資格罵我的親生女兒是野|種了?”
喬大柱的聲音變得空前溫柔,可他的目光,卻冷得像刀一樣。
林若蘭吃驚地看向喬採芝,喬採芝竟然不是喬大柱的親生女兒,只是養女?
是了,他們看着不像,難怪了。
喬採芝嚇壞了,她不住地搖頭:“我之前不知道……我不知道……爸你原諒我吧,我之前不知道啊……我願意跟她道歉,我願意跟她道歉……爸爸你別生氣……”
她哭着求,哭着哭着看向喬老太太:“奶奶,你幫幫我……我是無心的,我原先並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肯定會對她很好……嗚嗚,奶奶,你幫幫我。”
喬老太太深吸一口氣,看向呆若木雞的林若蘭,“你給我滾出去。”
林若蘭連忙捂着自己的肚子爬起來,然後將哀求的目光看向喬大柱,“叔,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我是爲了討好喬採芝才那樣罵古銅顏的……我和古銅顏曾一起拍戲,我最佩服她出神入化的演技了。”
她想,喬採芝只是喬大柱的養女,又得罪狠了古銅顏,肯定要被喬大柱放棄的,她把一切推在喬採芝身上,並不會有什麼後患。
“你胡說——明明就是你自己,剛纔就是你先罵起來的……”喬採芝大叫,心中恨極了林若蘭。
“都說婊子無情,戲子——”喬大柱冷冷地看着林若蘭說話,說到這裡,想起古銅顏也是演戲的,把後面那半句嚥了回去,暴戾地說道,
“你是什麼貨色,平時是怎麼罵我女兒的,我一清二楚,就別給老子在這裝可憐了。馬上給老子滾,不然別怪老子不客氣。”
林若蘭被喬大柱的目光嚇着了,她連連後退,“我、我這就回去……”
“如果你敢把今天的事泄漏出去,我會讓你身敗名裂。”喬大柱看着林若蘭的背影,冷冷地說道。
林若蘭臉色慘白,回過頭來驚恐地看向喬大柱,“我、我不會說出去的,我絕不會說出去的。”她和喬大柱在一起,曾拍過照片和小視頻,一旦喬大柱發飆,把小視頻傳出去,她以後就不用在圈子裡混了。
看着林若蘭離開,喬老太太看向喬採芝,“芝芝,你起來,去沙發上坐下。”
喬採芝以爲喬老太太心疼她,要保下她,馬上抱着肚子去沙發坐下,淚盈盈地看向喬老太太。
喬大柱見母親已經做出決定了,就沒說什麼,到另一旁的沙發坐下。
喬老太太坐在喬大柱身邊,喬採芝對面,問,“芝芝,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請過何三去強|暴顏顏,還讓何三請酒鬼去撞死顏顏?”
她說這話時聲音是顫抖的,目光是失望的。
喬採芝下意識就想否認,但見喬大柱如刀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知道他肯定什麼都知道,自己要是否認了,不但沒能脫罪,還會讓喬老太太對她失望,當下就哭着說,
“我當時是犯傻了,我不知道她是我妹妹……如果知道,我是絕對不會做的……奶奶,爸爸,你們相信我,我是不知道纔會這麼做的,要是知道,我一定不敢。”
喬大柱冷喝一聲,“閉嘴,你有什麼資格叫我女兒妹妹?喬採芝,我告訴你,我要和你解除收養關係!”
“不——”喬採芝慘叫一聲,淚如雨下,“不要,爸爸,不要……嗚嗚,奶奶,我不要離開你……你幫我勸勸爸爸……你之前一直都說我是孝順的,是不是?你幫我勸勸爸爸,別跟我解除關係……嗚嗚……”
人上人的生活她已經習慣了,要是離開喬大柱家,她以後得像她弟弟葉志寶那樣,每個月花三千塊……不,她是女孩子,估計三千塊都沒有,她還怎麼活下去?她一定會瘋的!
喬老太太看向喬採芝,目光裡有憐惜、有傷感、有失望,她緩緩開口,
“芝芝,我已經勸過你爸爸了。他只答應不讓你坐牢,不會要你的命……你以後,別再這麼狠毒……你才二十一歲,你怎麼能做出這樣歹毒的事呢?”
“不……”喬採芝哭着搖頭,“不,奶奶,你幫幫我,我求你了……爸爸,你別這樣,我可以去跟古銅顏道歉的,我馬上就去跟她道歉……”
喬大柱冰冷的目光沒有一絲的動搖,“不用你道歉,我不稀罕,顏顏應該也不會稀罕的。你以前不是罵我的女兒是個窮酸嗎?以後,我也會讓你體會一下真正的窮酸是怎樣的。”
極盡所能地罵過他的女兒,害過他的女兒,還想做他的養女,繼續花他的錢,真當他喬大柱是傻子麼?
“不……”喬採芝膝蓋一軟,跪在了沙發和茶几中間,拼命地搖頭,“不,爸爸,奶奶,你們別讓我離開,我捨不得你們……我捨不得你們……嗚嗚……從六歲起,我就把你們當成我親生的爸爸和奶奶了,我不要離開你們……”
她哭得很可憐,說得很動情,可是喬大柱看着,心中絲毫掀不起波瀾。
喬老太太卻有些動情,人都是有感情的,相處過那麼多年,就算是貓狗都有感情了,何況是人?
她見喬採芝哭得實在可憐,便將目光看向喬大柱,嘴脣動了動,可到底說不出一句勸說的話。
如果勸說求情了,怎麼對得住她那個從小苦到大的親孫女兒?
古銅顏從小受欺負,長大了憑藉自己的能力賺錢了,進入國大了,前途一片光明,卻差點被喬採芝給毀了。若她將來知道她的親祖母幫要殺她的人求情,她將情何以堪?
見喬大柱目光冷冷的,喬老太太雖然心疼她,卻沒有出聲,喬採芝的心冷了,巨大的恐慌涌上心頭。她踉蹌着站起身,走到喬老太太身邊跪下,抱着喬老太太的腿哭,
“奶奶,求求你,別讓我走……我保證以後對古銅顏很好,我保證我以後不會亂花錢……”
聽到錢,喬大柱的眸色深了深,忽然開口,“你不願意解除收養關係也可以,今天的事一點也不許對外說,即使是對石南也不能說。還有,以後不許亂花錢,不許說顏顏一句壞話。你若做得到,就馬上回房。”
喬老太太欣喜地看向喬大柱,她想,他兒子對她是真好,因爲她心軟而願意放過喬採芝一次。
“我能做到,我一定會做到的……”喬採芝如蒙大赦,一邊擦眼淚一邊對喬大柱和喬老太太道,“爸爸,奶奶,你們放心,我以後一定會聽話,一定會好好對古銅顏的。”
她是想喊妹妹,可是喬大柱分明不讓她喊,她就不敢喊了。
“顏顏和我的關係,還需要做親子鑑定確定關係,在這之前,你一個字都不許往外說——”喬大柱冷冷地看向喬採芝,再度叮囑。
喬採芝連連點頭,一邊擦着眼淚一邊飛快地回去了。
她一邊走一邊不住地祈禱,祈禱古銅顏不是喬大柱的女兒。
回到房間,喬採芝坐在牀上,拿被子裹住自己,慢慢冷靜下來,心裡的怨恨和恐慌襲上心頭。
爲什麼,爲什麼古銅顏竟然會是喬大柱的親生女兒呢?爲什麼會這樣?
她無法接受,昔日被自己奚落是個野|種的,纔是自己養父的親生女兒,被養父放在心上,聽不得她說她一句壞話。
心中的憤怒和不甘洶涌而出,喬採芝狠狠地把自己的枕頭砸了出去。
枕頭碰到桌上的檯燈,把檯燈帶倒了。
喬採芝聽着“啪”的一聲,臉色大變。
她現在只是養女,是戴罪之身,她不能像過去那樣亂髮脾氣了。
想到這裡,她連忙下牀把枕頭和檯燈收拾好,這纔回到牀上。
坐了一陣,喬採芝想到喬大柱說的以後不許她亂花錢,心裡發慌,拿出手機上網查遺產分配。
當看到繼承法說,無論是親生子女還是養子女,都享受同等的繼承權,她鬆了一口氣。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她死也不同意解除收養關係,以後就能和古銅顏一樣分配喬大柱的遺產了。
想到這裡,喬採芝笑了起來。
古銅顏是喬大柱親生的又如何?還不是得把喬大柱的財產分給她,並且分量一樣?
樓下客廳內,喬老太太驚訝地看向喬大柱,不明白喬大柱爲什麼要撒謊。
她看向自己的兒子,見他頭髮凌亂,衣衫皺巴巴的,精神面貌卻前所未有的好,知道他肯定是因爲有了親生女兒而奮發,剛纔撒謊,或許是想多爲親生女兒做打算,便沒問出口,只道,
“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將來顏顏若知道,由我來說……”她說這話時,心中愧疚得很,覺得很對不住自己的親孫女。
喬大柱嘆口氣,“媽,你先休息吧,我去處理些事。”
“好……”喬老太太點點頭,“別處理太晚了,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去見顏顏,得精神飽滿呢。”
喬大柱點點頭,起身回了書房,打開電腦查繼承法。
查了之後,他的臉黑了。
他坐着思考了很久,拿出手機翻了翻通訊錄,給一個熟悉的律師打電話:
“寧律師,繼承法要求遺產分給我的父母和子女,幾個子女分到的一樣多。我偏心其中一個孩子,想把所有財產全給她,有什麼辦法可以做到嗎?立遺囑,就說給她一個,行不行?”
“喬老闆,你怎麼了?生病了嗎?”寧律師嚇了一跳,問道。他前幾天纔在財經上看到喬大柱的身影,可沒看出他有什麼不妥,怎麼就突然想到遺囑這事了?
喬大柱回道,“我沒事,就是想早點處理好遺囑。”
“原來如此。”寧律師恍然,回道,“原則上來說,遺囑繼承是大於法定繼承的,你可以指定把所有遺產給其中一個繼承人。但如果遺囑不符合法律,則是無效的。你的家庭情況我瞭解不夠,不知道會不會被鑽法律漏洞。”
喬大柱高興道,“這個簡單,你明天上午和下午有空嗎?來幫我公證一下吧。公證好了,我就放心了。”由律師公證過,又根據他的意願寫下的遺囑,肯定是有效的。
“這……喬老闆你很急嗎?我這裡還有別的案子……而且一日之內,這事也辦不妥。”寧律師有些遲疑,他們這一行的,一般都提前預約的。
喬大柱斬釘截鐵,“很急,非常急,我恨不得現在就把我的財產放到她名下。”他對不起他姑娘,打算拿着遺囑去找她,讓她知道他的一片愛女之心。
“現在把財產給一個人也是可以的,你到底想立遺囑,還是直接把財產分配給其中一個?”寧律師問。
喬大柱說道,“我想給她其中一部分,將來我去了,把剩下的都給她。”
“那明天一天辦不妥,需要多等等。”寧律師說道。
喬大柱沒辦法,“那就儘快吧。你明天開始幫我辦,儘快辦好可以嗎?”
“行。”寧律師想着,自己和喬大柱也算認識,幫他這個忙也沒什麼,就爽快答應了,至於原本的預約,律師樓裡那麼多人,他可以分出去。
古銅顏九點多接到周衍的電話,知道他快回來了,心情很好,直接就從圖書館收拾了東西,和周衍一邊聊着電話一邊回宿舍。
彼此說了些思念的話,古銅顏就已經回到宿舍了。
她把東西放好,坐在書桌前,又說到自己最近的生活。
說着說着,古銅顏提起自己接了奔馳S級的代言,但是不會開車,要周衍回來教她開車,笑道,“我不求有能考駕照的技術,只要在直路能開一段,夠拍廣告就行。”
周衍早知道古銅顏要拍汽車廣告,還以爲她已經報了駕校學車,此時聽她這麼一說,頓時有些驚訝,“你沒打算學車嗎?就打算學學拍廣告?”
“我不敢開車……”古銅顏說道,“需要去哪裡,請一個司機就行了。”她上輩子就是這樣的,真需要外出,就請司機,完全沒打算自己開車。
周衍想了想,也覺得請個熟手的老司機好,當下就笑道,“那也行,反正你現在也要來往於實驗室,我回去就給你找個司機吧。”他心裡盤算着,不能找年輕的,得找個年紀大點的。
“要車技好,性格也好的,開車的人不能性格暴躁。”古銅顏提意見。她怕死,不喜歡開快車的司機,喜歡穩妥型的。
周衍笑着應了,又提起她學車的事,“我看實驗室附近的路沒什麼人,等我回來了,就帶你去那裡練車。”
“還得緩緩,過幾天我要去參加金馬獎,沒空練車……這樣吧,踏入12月份再練好了。”古銅顏回憶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回道。
金馬獎她入圍了最佳女主角,是該出席的。
“這樣啊……”周衍想了想,“那我多待幾天再回去吧。”
“好。”古銅顏說着,見手機響了起來,顯示有陌生來電,便道,“你等等,我先接個電話,很快——”說完,就接聽了陌生來電。
陌生來電的主人是個男人,聽聲音年紀有些大,起碼過半百了,只聽他問,“你好,請問是顏顏……啊,不,是古銅顏嗎?”
古銅顏回道,“沒錯,是我。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喬大柱,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你、你明天有空出來見個面嗎?”喬大柱聲音激動地問。
古銅顏聽到喬大柱,就想起喬採芝,心中起了厭惡,冷冷地道,“抱歉,沒空。”
“那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喬大柱的聲音變得有點可憐。
古銅顏卻沒有起任何同情心,“對你們姓喬的,我什麼時候都沒空。怎麼,喬採芝沒能將我踩下去,你要親自出手了?不會是想使拍照這種手段,說你包養我吧?”
“那怎麼可能,我、我怎麼會陷害你,我……”喬大柱馬上否認,聲音又急又慌。
古銅顏覺得喬家人演技估計都不錯,懶得再聽,直接掛了電話,對周亞道,“那個喬家簡直有毛病,小的來了沒辦成事,大的來又來。”
“別理他們,你要不喜歡,回頭我幫你出氣。”周衍聽出她嬌俏的聲音帶上了火氣,就柔聲安慰道。
古銅顏剛點頭,發現喬大柱又打來,便按掉。
孰料喬大柱很具有鍥而不捨的精神,不斷地打過來。
古銅顏毛了,點了接聽,“你有完沒完啊,我都說了不想和你們喬家人見面了,你還打來?”要不是正和周衍電話中懶得操作,她馬上就把喬大柱拉進黑名單。
“顏顏你別生氣,我、我是你爸爸,你的親生爸爸,你出來見見我好不好?”電話一接通,古銅顏就從喬大柱口中接到了個驚雷。
古銅顏驚得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你騙誰啊,你說你是我爸你就是我爸啊?”
“是真的,我真的是你爸爸,你是我的親生女兒,顧家告訴我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有證據的,你明天出來和我見面,就什麼都一清二楚了……”喬大柱說完,聲音帶上了哀求,“你會出來見我的,對不對?”
顧家說的?有證據?
古銅顏腦海裡閃過有人買她牙刷的事,問,“你就是買我牙刷的人?”
“是我,沒錯,就是我。顏顏,你真聰明,我什麼都沒說你就猜到了……你真聰明……”喬大柱的語氣稱得上討好,說得誇張一點,那就是諂媚了。
古銅顏心念急轉,“那行,我明天12點20分在西門的咖啡館等你。”反正她也是要找原身的親生父親的,既然喬大柱這麼說了,她怎麼也得出去見見。
“好……不對,喝咖啡對身體不好,不如我帶你去吃午飯,咱們一邊吃一邊聊?你奶奶也會去的,我們三個人一起吃個午飯……好不好?”喬大柱的姿態放得相當低。
古銅顏摸摸有點喜悅有點激動的小心臟,暗歎口氣,說道,“可以。先在咖啡館見面,等見了再去吃飯。”
“好,好……我一定準時到達的,你、你到時不用帶錢,什麼也不用帶,爸爸都會準備好的……”喬大柱很激動,開始絮絮叨叨起來。
古銅顏的心情有點激動,有點不受控制,便道,“我正和我男朋友通話,就不跟你說了,有什麼明天再說吧。”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低頭看手機,見周衍還沒掛,便試探着問,“周衍?”
“我在。”周衍回答完,語氣變得有些不好,“還是那個喬大柱找你嗎?”
古銅顏點點頭,看了一眼宿舍門,見沒人進來,便壓低聲音,“周衍,喬大柱剛纔跟我說,他是我的親生父親,讓我明天出去和他見上一面,他說,是顧家告訴他的,而且他有證據。你說,他說的是真話,還是騙我的?”
“喬大柱?你的親生父親?”周衍的聲音裡帶上了詫異,“我看着,一點都不像啊……”喬大柱正是他排查的,看着一張胖臉,和古銅顏無半點相似。
古銅顏點頭,“我也覺得不像,我在那個慈善晚宴見過他,一點都不覺得我像他!不過他說有證據,而且拿過我的牙刷,估計是做過親子鑑定的。”
“這樣吧,我今晚多喊一個人過去,明天你帶夏末和我叫過去的人一起去見喬大柱。”周衍想了想,說道。
喬大柱能夠白手起家創下一份基業,絕對不是個被人一說就信的傻子,他直接找上古銅顏,想來手上應該有確鑿證據的。
古銅顏應了,又絮絮叨叨地說着這件事多有戲劇性,說了一會兒,一顆心還是亂亂的,就對周衍道,“我的心有點亂,先不跟你說了,我得冷靜冷靜。”
“別多想了,即使他是你的親生父親也沒什麼,你很快就要嫁給我了,有他沒他差不多。”周衍說道,心裡卻有些不爽,他覺得沒有喬大柱更好,因爲這樣一來,古銅顏最親密的人,就只有他了。
古銅顏乖乖應了,就掛了電話。
把手機放在書桌上,古銅顏飛快地去洗漱,然後換上睡衣爬上牀整理自己的心情……或者說感受原身的感情。
發自內心的喜悅、委屈,在她心裡激烈地衝撞。
原身喜悅的是,和她的生母、親姐不同,喬大柱這個便宜父親似乎很緊張她,在電話裡把態度放低到塵埃裡,說話也結結巴巴的,顯得異常激動和高興。
委屈的是,這樣一個會真心疼愛她的人,爲什麼那麼遲纔出現在她的生命裡,爲什麼不能早點找到她,給她來自父親的呵護和愛。
古銅顏摸摸眼睛,摸到滾熱的淚水,暗歎一聲。
週四中午,古銅顏上完課,帶着兩個保鏢去了咖啡館。
她才進入咖啡館,就見咖啡館最靠近門口的小包廂裡,喬大柱和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太太正坐立不安地等着。
看到她來了,兩人同時站起來,大踏步走了過來,走得踉踉蹌蹌的,目光含上了一層薄薄的淚光。
古銅顏停住腳步,目光打量着兩人。
喬大柱走上前來,貪婪地打量着古銅顏,顫抖着聲音激動地叫,“顏顏……顏顏……”
喬老太太想伸出手握住古銅顏的手,又怕她反感,便收回手,目光深深地注視着古銅顏,“顏顏哎……”才喊了一句,淚水潸然而下。
此時咖啡館裡有人,見了這動靜都看過來。
古銅顏受原身的影響,也熱淚盈眶,不過她還有理智,便努力說出自己的打算,“我們先去吃飯吧。”
喬大柱和喬老太太看到古銅顏激動得目中含淚,說話的語氣卻有些冷淡,都認爲她是高興和他們相認,卻又怨他們這19年來對她不聞不問,頓時心都碎了。
喬大柱難過地擦了把眼淚,扶着喬老太太走在前面引路,“走,我們去吃飯,我開了車來……”
古銅顏因目中含淚,看東西都模糊了,便也擦了把眼淚,這次跟上。
喬大柱的車子有五座,正好夠位置。
可他心疼女兒要坐在後排和兩個人擠,便遲疑地問,“這車位置不夠,要不,我回去換一輛開過來?我、我很快的……”
“不用了,位置正好。”古銅顏擺擺手,就示意夏末先進去。
夏末進去了,她進去,新來的保鏢最後進去。
喬大柱想幫古銅顏拉開車門的,見夏末拉了,自己便去幫喬老太太開車門,讓喬老太太坐進去。
二十分鐘之後,車子在國大附近的一家豪華酒樓車庫停下,喬大柱扶着喬老太太,殷勤地招呼古銅顏,“這裡的菜很好吃,我看過你的採訪,這裡的菜一定符合你的口味。”
古銅顏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進了提前定好的包廂,喬大柱讓服務員十分鐘後上菜,就把人趕了出去,從公文包裡把親子鑑定報告拿出來,討好地看向古銅顏,
“顏顏,你看,這是我們的親子鑑定報告,這裡寫着,你是我女兒,我是你爸爸。我用你的牙刷和我的血液鑑定的,一定不會錯!你看……”
旁邊正在喝茶的夏末“噗”的一下,把嘴裡的茶噴了出來,吃驚地看向喬大柱,“你說什麼?你說你是顏顏的爸爸?天哪,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喬採芝是你女兒,難道顏顏竟然是她妹妹?”
“不是,不是……”喬大柱一邊擺手一邊看向古銅顏,殷切地說道,
“喬採芝是我收養的,只是養女。石南也是我收養的,是養子。只有你,顏顏,只有你是我的親生女兒,你的身上流着我的血,流着你奶奶的血……”
喬老太太也怕古銅顏不信,顫巍巍地從懷裡掏出一張有些泛黃的黑白照,“沒錯,顏顏,你是我們家的,我是你奶奶。你長得像我……你看,這是奶奶年輕時的照片,是不是和你很像?”
古銅顏先接過喬老太太手中的照片看了看,見果然和自己有些相似,尤其是眼睛、鼻子和臉型,像了十成十。看完照片,她又拿過親子鑑定報告,翻開慢慢看起來。
夏末放下茶杯,顧不得擦桌子上的水,震驚地看向喬大柱,義憤填膺地叫,
“你的意思是,喬採芝只是你的養女,顏顏纔是你的親生女兒?我的天哪,那你知不知道,你的養女一直欺負陷害你的親生女兒,還罵你的親生女兒是野|種?”
喬大柱愧疚地低下頭,“我知道,我已經教訓過她了……”
“那樣的死丫頭,怎麼教訓都不爲過。原先我還說,有錢人就是有這臭毛病,仗着有錢就欺負人,原來她壓根不是有錢人啊。特麼的真是諷刺啊,她只是個養女,花你的錢,罵你的親生女兒,你怒不怒啊?”夏末問完,自己先回答了,
“我告訴你,你不生氣我都生氣啊。即使顏顏和你沒關係,我也生氣啊。顏顏又沒花她的錢,她憑什麼罵人?軍訓打籃球時叫人暗戳戳下黑手弄傷顏顏,在學校又散佈謠言,特麼的才二十來歲呢,就一肚子壞水了。”
喬大柱臉上閃過憤怒,“我當然生氣,我昨天已經揍過她一頓了。我會把我的所有財產給顏顏,一毛錢都不給她!”他說到這裡,看向古銅顏,嚇了一跳,
“顏顏,你、你怎麼哭了?你別哭,別哭……是爸爸的錯……你怨爸爸好了,別自己難過……”
古銅顏看親子鑑定的時候,受原身的影響太深,淚水情不自禁地往下掉,再聽到喬大柱說揍過喬採芝一頓並打算把所有財產都給她之後,心中又是委屈又是快意,哭得更厲害了。
喬老太太哭了起來,“奶奶的顏顏啊,你別哭……奶奶和你爸都知道你的委屈了……你別怕,以後我們都會對你好,對你很好很好……”
古銅顏擺擺手,可是控制不了原身洶涌的淚水,便趴了下來,打算先發泄一場。
趴在桌子上無聲哭泣時,古銅顏感覺到心中酸澀中帶着滿足,她心中一動,顧不得自己哭得難看,擡起頭來,看向喬大柱和喬老太太,“你們能不能抱抱我?”
她說着,站了起來。
“可以,當然可以……”喬大柱受寵若驚,飛快地從位置上走出來,途中把一張椅子踢到了一邊卻一無所覺,他大踏步走到古銅顏身邊,抖着手抱住古銅顏,
“顏顏,我的女兒,爸爸的乖女兒……爸爸以後一定會好好寵你,把你當成小公主……你想演什麼戲,我就給你開什麼戲……爸爸發誓,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苦了。”
古銅顏哭得更厲害了,她覺得此刻的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是原身,那個十分缺愛十分渴望愛的小姑娘。
喬老太太也踉蹌着走過來。從古銅顏身後抱住了她,泣不成聲,“顏顏……你別難過,以後奶奶會和你爸爸一起疼愛你,你以前想要卻得不到的,奶奶和爸爸都會給你,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給你……”
她心思細膩,想得多了一層,覺得古銅顏是很缺愛才要擁抱的。想到古銅顏或許期待了十九年,喬老太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成千萬片了。
古銅顏輕輕掙開喬大柱,擡頭看向他,“爸爸,你可以親親我的額頭嗎?”拋高高轉圈圈這些,她已經長大,再也不能玩了,所以她不要了。她只想要親生父親像普通家庭的爸爸一樣,寵愛地親親女兒的額頭。
喬大柱淚流滿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哽咽着點點頭,親親地在古銅顏的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哭得不能自已。
古銅顏轉過身,伸出雙手抱住喬老太太。
喬老太太也抱着她,並在她額上親了一口,流着淚說,“顏顏,你是你爸爸的女兒,是你爸爸的寶貝,是奶奶的孫女兒,是奶奶的心肝寶貝……”
古銅顏哭得更厲害,她緊緊地抱了一下喬老太太,叫,“奶奶……”
“哎……”喬老太太哽咽着應,“奶奶的顏顏哎……”
不捨的感情涌上來,漸漸地,那股不捨,那股疼痛,那股委屈,那股喜悅,都漸漸遠去。
古銅顏慢慢有了理智,她知道,原身要離開了,永遠地離開了。
她成爲了影后,她找到了她的親生父親,她知道她的親生父親很愛很愛她,她知道她有個很愛她的奶奶……她得到了從小求而不得的愛,她滿足了,她將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