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怎抵得住那人一句溫言化如風?
安想蓉回到院子的時候,便是被柳條趕忙迎進屋子裡。()
外頭的天兒可是夠冷的,安想蓉又將自己的披風給了安想瑩,但是見識到了安想瑩那般落魄,而且一想到還是笑顏犯下的事情,柳條便是說不得什麼了。
可是一進了門兒,想象之中的暖風卻沒有撲面而來,屋子裡面全是一片寒氣。
竟是沒有人燃燒炭火。
安想蓉愣了一下,臉色便是不好看起來霰。
柳條跟在一邊,躊躇了一下,立刻便要起身出去弄炭火。
“等等。”
安想蓉叫住了她:“你是我的貼身丫鬟,這等事情,怎的是由你親自來做?”
柳條便有些侷促了。
“回答我的話。”
“怕是院子裡的姐姐們太忙了。”柳條說話的時候聲音低低的,也是有幾分不敢去看安想蓉。
安想蓉推開窗子,卻是看到院子外面的丫鬟婆子門不見蹤影,剛纔進來的時候,還紛紛向自己行禮,現在確實沒了影子。
院子裡的積雪竟是都沒有掃乾淨,看來也只是表面上的功夫。
當真是不把她這個主子放在眼裡了。
安想蓉便是明瞭了。
這羣丫鬟婆子雖然是自家的奴婢,但是確實不看自家主子的臉色,她們大部分都是劉氏撥過來的,怕是心裡都是向着劉氏的。
伺候自己,也要看劉氏的心情。
今日劉氏在前廳,也是被祖母給下了臉子了,怕是心裡不好看,而這些婆子,便也是跟着一起來好吃懶做。
這羣丫鬟自然是過分了的,可是,安想蓉卻是不能直接打殺了出去,因爲這些丫鬟婆子都是劉氏的房裡撥過來的,找什麼理由打殺回去,怕是會被一羣有心人背地裡戳脊梁骨,說是嫌棄主母撥過來的丫頭,將母親的一番好意當做是了驢肝肺。
“姑娘。”柳條便有些猶豫:“這些事情,還是先讓太太過目一番吧。”
雖說是姑娘自己院子的事情,但是卻是牽扯太多人脈了。
安想蓉靜靜地坐了很長時間,臉色卻是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卻是推開了窗戶,一張嫵媚的臉頰在正午的陽光下顯得有些逼人,目光掃過,竟是帶着幾分冷冽。
此時,屋外的丫鬟們卻是手腳麻利的做起來活兒了。
安想蓉心中冷笑,這羣丫鬟是自己害怕了。
雖說是太太的昔日丫鬟,卻也是昔日的丫鬟,現在卻是在安想蓉的手裡得丫鬟,她們到底只是丫鬟而已,若是不做活兒,按照安想蓉以前的脾氣,怕是早就要鬧騰起來了。()
只可惜,安想蓉現在並不想如何鬧騰。
“姑娘。”
見得那些丫鬟婆子門開始做事了,柳條便是鬆了一口氣。
“將院子裡的人名譜給我取來。”安想蓉淡淡的抿了一口茶,覺得有些微涼,可是看着那院子裡的人,眼底裡卻更冷。
柳條不知所意,確實不敢遲疑,很快的便將人名譜取了來。
安想蓉的院子裡,貼身的一等丫鬟有兩個,打殺出去一個笑顏,便只剩下柳條,二等丫鬟卻是一直都沒又選出來。
前世安想蓉覺得二等丫鬟跟着太費勁了,便沒有選,現在想想,身邊沒有個得力的,卻是不行。
而剩下的丫鬟婆子大概也就是十三四個左右,粗使丫鬟六個,粗使婆子六個。
安想蓉畢竟是嫡長女,雖說劉氏不喜她,卻是不敢怠慢,畢竟老太太最注重這些等級有序,若是被老太太知道安想蓉的儀仗不夠排場,怕是要被祖母不喜。
柳條見安想蓉不說話,一時之間竟是摸不準安想蓉的心思,只能在一邊站着。
安想蓉沒說話。
柳條是個貼心的,一直都是向着自己的,只可惜,性子太懦弱了。
這些事情,如果等着讓太太來知道,或者說,如果等着她們幹活兒,那無異於實在自己打自己的臉。
連自己屋子裡的人都擺弄不好,說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好歹她也是一個嫡長女,卻是任由院子裡的人欺壓了去,那便是要把自己作踐成什麼樣子?
不論劉氏是個什麼動作,怕是日後院子裡的丫鬟,都要就此欺壓了她去。
再說,安想蓉是個渾身傲骨的,便是近日有所收斂,也斷容不得別人騎到脖子上來!
想着,安想蓉便推開了窗戶,然後喚進來一個婆子。
那婆子看上去油頭粉面的,進來卻是異常恭敬,彎腰行禮,臉上掐着獻媚的笑。
“大姑娘有何吩咐?”
安想蓉擡眼看了她一眼,心裡便有些篤定。
是了,便是她了。
“王嬤嬤,可是別來無恙?”
安想蓉細
細的盯着那嬤嬤看,越發覺得這嬤嬤不簡單。
覺得這嬤嬤不簡單,也是後來的事情,這嬤嬤看上去像是一副油嘴滑舌的樣子,實際上卻是個伶俐的,處處不得罪人。
到後來,竟也是有的一番手腕,只可惜,自己那個時候已經嫁作人婦,很多事情,某種情況上也就只能算得上是聽說。
不過幸好,現在這個人物,還是在自己的院子裡的。
“大姑娘折煞奴婢了,奴婢在姑娘這裡,自然是吃得飽,睡的香。”
王嬤嬤卻是一副受驚了的表情,想來也是,她現在也就僅僅是一個排不上名字的嬤嬤罷了,在院子裡都是要受別人的氣的,被姑娘叫來,怎的能不讓人受驚?
“嬤嬤說的哪裡話。”安想蓉擺了擺手,便是笑道:“嬤嬤在院子裡怕是也很長時間了罷,想蓉倒是未曾和嬤嬤親近。”
王嬤嬤看不明白安想蓉耍的是什麼招數,只是覺得大姑娘這一次突然找自己來,理智的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王嬤嬤便是憨笑起來:“姑娘說的哪裡話,能爲姑娘服務,那是我們做婆子的本職。”
安想蓉聽聞,便是笑了。
此時屋子裡面沒有別人,只剩下新燒的炭火發出“噼啪”的聲音,王嬤嬤站在那裡,只覺得額頭上一片冷汗。
平日裡的大姑娘,雖說囂張跋扈,卻遠沒有今日的這等壓迫力。
王嬤嬤不敢造次,只能等着,雙眼低垂不敢看安想蓉的眼睛,只覺得呼吸都有些侷促。
“聽說,前段時間,母親的張嬤嬤,晉升成了副主管?”
安想蓉波瀾不驚的笑了笑,又說:“前段時間我也是聽到了,聽說王嬤嬤,可是給當主管的劉嬤嬤送了不少老人蔘?”
劉嬤嬤是個貪財的,雖說是個主管,卻是撈不夠銀子,明裡暗裡做了不少誅心的事情,確實仗着是劉氏當初的嬤嬤,被劉氏重新,也便越發大膽。
而且,劉嬤嬤也是個沒有規矩的,收了一些人的禮,卻可能不辦事,仗着自己的本事和招數,竟也是有幾分借勢壓人的意思,這一次,收了王嬤嬤的人蔘,卻是沒有將王嬤嬤升成主管。
這事情辦的是不地道了,被人說道過幾次,但是那些丫鬟們都是嘴碎的,也不敢當着明面說,安想蓉聽到的也不多。
不過也足夠用了。
“姑娘說的是什麼?奴婢可是老了,有些不懂。”王嬤嬤確實額頭上都見了汗了。
她是大姑娘院子裡的嬤嬤,卻是自己去自尋門路,被大姑娘抓到把柄,豈不是要被戳了脊樑骨?
大姑娘向來是個狠辣跋扈的,若是因此嫉恨了自己——
“嬤嬤怎的這麼着急?”安想蓉只是笑:“副主管這位置,也是蠻好的。”
每個房裡都有自己的主管和兩名副主管,老太太手下有一個主管和副主管,是最大的主管,剩下大房劉氏,二房張氏和三方石氏,都是擡得自己的嬤嬤做的主管。
只是劉氏的一個副主管得了重病,告病已經回家了,院子裡處處有人盯着這個副主管的位置。
說起來,王嬤嬤也是個厲害的,當初雖說不算是劉氏的心腹,卻也是跟着劉氏一起嫁過來的婆子。
只是可惜,王嬤嬤竟是跟了自己,自己不受劉氏的喜歡,她一個婆子,自然也不會得到什麼重用。
而這個劉嬤嬤,卻也是個不知道深淺的,這麼受人家的禮,卻不給辦事,遲早都是要還回來的。
“姑娘,老奴——”王嬤嬤額頭上都見了汗了,確實不敢再說什麼。
“聽說,院子裡的人,都是劉嬤嬤給院子裡選得,對麼?”
安想蓉笑了笑,將手中的名譜放到了王嬤嬤的面前,示意王嬤嬤去看。
王嬤嬤便是小心的看着安想蓉的臉色,然後接過來看。
都是聰明人,王嬤嬤看着看着,臉色也就不好看了,但是卻又表現不出來,她畢竟有些不敢給安想蓉做事。
畢竟,一個奴婢的命運,可是都系在主子的身上。
“嬤嬤何必還裝着糊塗?”
安想蓉見得王嬤嬤那一副迷茫的模樣,冷笑了一聲:“嬤嬤現如今在母親的眼裡,怕也就是一個棄子而已,放到我這裡,想到你的時候,便動一下,想不到,怕是日後便要永遠做一個燒火的嬤嬤了。”
王嬤嬤心裡就是狠狠的一跳。
她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了,按照規矩,她再過幾年如果還只是一個嬤嬤的話,那邊只能領着一點微薄的錢財捲鋪蓋回了家鄉,可是她從小便被買做奴隸,那裡還有什麼家鄉?
“大姑娘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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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想蓉便是看了王嬤嬤一眼,眼眸裡帶了幾分厲色:“嬤嬤何必揣着明白裝糊塗?”
王嬤嬤便是不做聲了,只是抓着手裡的名譜,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姑娘,那,這些奴婢?”過了半響
,王嬤嬤才小心的問到。
“過些日子,怕是就是深冬了。”安想蓉卻是驢脣不對馬嘴的笑了笑:“怕也要過節了。”
怪不得王嬤嬤是個靈醒的,頓時便笑開了花兒,福了福身子便要下去,卻正對上安想蓉一雙滿是笑意的臉。
“好似給院子裡準備東西的,便是那張嬤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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