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九 疑慮
“發現什麼了？”周墨辰心頭一緊。
金南華搖頭：“沒有，只是覺得不太對勁。”
頓了下，他接着說：“我們殺了有幾萬個了吧，防毒面具換了十幾批，工兵鏟磨了七八次，骨頭都堆成了山，這些東西在那邊是長樹上的？一搖就嘩啦啦掉一地？不可能吧！就算真是樹上長的，那也該殺得差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周墨辰這時突然憶起了宋玉佳低下眼睛的的表情，宋玉佳當時應該也是不贊同他的看法吧，可惜他當時太急，沒把話問清楚。
金南華道：“我不知道那邊是什麼情況，如果把這看成戰爭，對方顯然願意繼續保持目前狀態，我們自然不該讓他們如願。”
周墨辰來回幾個踱步，然後猛地停下來：“我去見下宋院長，你等我回來。”
宋玉佳正在做試驗，聽到他的來意，示意幾個手下繼續工作，她重新用遙控器打開了大屏幕。
先調出了他們看過的那張經過光譜處理的圖片，再然後，她又接連調出好幾張同樣處理過的同一位置的圖片：“你看上面有什麼不同？”
“碎骨越來越多了。”
“還有呢？”
“銀灰色的區域越來越大。”
“不僅大了，還濃了。”宋玉佳懶得賣關子，“你們軍人有一套關於戰鬥的看法，我不想多評論，作爲一個研究員，我只關注事情本身，我覺得對方的目的可能是要構建這塊銀類色的區域，至於原因什麼的，還在研究當中。”
她扔下遙控器轉身往手術檯那邊走：“這只是我個人看法，你自己參考，我這邊還有事，出去把門簾放好。”
看宋玉佳又開始指揮手下研究員實驗，周墨辰退出了帳篷。
他皺着眉頭大步往回走，金南華還在那邊等着呢。
“老金，眼前情況你有什麼建議沒？”他問。
聽到他不再說“老同學”而是用“老金”這個半正式的稱呼，金南華知道周墨辰肯定是有什麼困擾，想要徵求他意見，想了想，道：“我覺得應該安排人手把這些碎骨清出去。”
周墨辰遲疑着：“這又要增加工作量，現在人員輪轉好不容易轉過來了，我擔心士兵受不住。”
“實在不行就向地方政府救助，要他們安排人進來……”
“想都別想！”周墨辰立即打斷他，“上面的思路你是清楚的，不是萬不得已絕不會允許軍隊之外的人員接觸這方面的事，動槍都比這個打算要實際。”
“那就把人員輪轉再擠擠，能清多少是多少。”
“這樣會不會激得對方立即發動呢？”
金南華突然間盯住了周墨辰，周墨辰臉上顯出了一絲尷尬。
金南華一下子意識到，這纔是周墨辰最大的顧忌，援兵還要很久纔來，眼前對方既然願意拖時間，對周墨辰來說當然再好不過。
只要堅持到援兵到來，周墨辰的任務就算完成，就算對方有什麼陰謀，只要拖到大部隊到了，出什麼問題自然有人頂着，可如果現在激得對方發動，作爲主持者，周墨辰就要負起全部的責任。
這對周墨辰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但對整個局勢來說，坐視對方佈局可是兵家大忌，到了最後，只怕要付出數倍乃至數十倍的代價才能把局勢扳回來。
金南華想了想，說：“老同學，我們認識十多年了吧？”
“嗯，從當兵分在一個排開始，馬上二十年。”
“時間過得好快，一轉眼二十年過去了。”金南華嘆了口氣，“我還記得我們大半夜悄悄摸到營房外面的小店買花生喝啤酒。”
周墨辰嘴角浮出一絲笑意：“我還記得有一次差點被督察捉到，還好我們跑得快。”
“怎麼可能捉得到，我們可是整個營地裡身手最好的兩個，”金南華大笑，“還記得那個副連長吧，剋扣伙食，不好處就卡我們探親假的那個，後來被我們摸黑打了一頓，完了我們又跑到小店喝酒。”
“別瞎雞－巴扯了，”周墨辰嘴角笑意更濃，一指向金南華，“一擡屁股老－子就知道你拉什麼屎，小店裡說的那些話老子一直記得！”
就是在那裡，打完人的那個晚上，他們藉着酒勁大罵部隊一些老官僚和舊專制，不知天高地厚地說了些要改變世界的大話。
金南華也大笑：“我們堅持轉到這部門，不就是想闖出條不同的道給別人看看？當初沒人看好我們，我們不還是闖出來了，該怎麼幹就怎麼幹，只求安心，想那麼多幹嗎？”
“你啊你，嘴巴還是這麼厲害。”周墨辰仰天大笑。
他臉色馬上一振，提高聲音：“金南華少校！”
“到！”
“我命令你，即刻安排人手，把這些碎骨全部清掉。”
“保證完成任務！”金南華敬了個筆挺地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