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剛懶散的走進了公安局，兩隻眼睛上糊滿了眼屎，昨天晚上他回到宿舍之後，用了三個小時的時間才把身上的傷調理好，那些松針都潛進了身體的內部，其中一枚差幾分就要進入心臟了，雖然被太陽真火一一化去，但是那份痛苦卻隱隱還在，讓他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
刑警隊的人一般都不穿警服，申屠剛又是新面孔，進來之後，周圍的人都用審賊一般的眼光看着他，申屠剛懶得理會他們，徑直上了二樓，敲響了隊長濮陽綠的房門。
“進！”沉穩的聲音響起，申屠剛推門進來，嘻皮笑臉的打了個招呼，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濮陽綠眉頭微皺的看了他一眼，申屠剛也打量着他，這張年青得有點稚嫩的臉上，還帶着幾顆小疙瘩，雖然故意板着臉，卻看不出一點威嚴樣子來，和濮陽鵬差得遠了。
申屠剛打了聲招呼就在濮陽綠對面坐下了，坐得樣子就好像把整個人都癱在椅子裡了似的，給人一種沒有了骨頭的感覺。
濮陽綠厭惡的看着申屠剛，出身高門，卻一直在底層生活，突然提到了天上，這讓濮陽綠總有幾分懼意，怕別人笑話他的出身，所以總是嚴格的要求着自己，而且刻苦努力，這一段時間連破了幾個大案子，下面的人不得不服，還真就有了幾分威嚴，看着申屠剛那幅老油條的樣子，十分的不喜。
“方友和同志，這是你的檔案，我剛剛看完，上面說你在長安並沒有參加什麼案子，請了半年的假，在這之前你一直在軍隊來着，我想知道你現在對工作有什麼想法？”濮陽綠板着臉問道。
申屠剛吸了吸鼻子，把眼角的眼屎給挖下來，往地上一丟：“一切聽領導安排。”
濮陽綠聽得更煩，伸手拿過一個檔案袋丟在申屠剛身邊：“你是老同志了，這個給你。”申屠剛懶懶的把檔案袋拿過來打開，心不在焉的看着。
濮陽綠又道：“這是八?二五碎屍殺人案，案發時間是三年前的八月二十五號，靈宇區‘華辰商廈’的保潔員在打掃衛生間的時候，發現了那裡有一個大塑料袋，裡面是一具抽乾了血，被分成了四百多段的一具男屍，經DNA認證，這個是華辰商廈的總經理範西彪，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二十四號，也就是頭一天的晚上，因爲二十四號晚八點，範西彪還在一家夜總會裡出入過，九點還回了一次大廈，所以警方懷疑，他可能是夜總會裡人給殺死的，但是我們連續堪察五十幾天，無法尋找出分屍現場，更無從鎖定嫌疑人……。”
濮陽綠一說到案子整個人變得嚴肅起來，神情專注，細細的說着每一個案子的細節，申屠剛聽得發睏，突然打了個哈欠，然後擡手示意濮陽綠停下：“那個這個傢伙應該是個花天酒地，背後還做了不少壞事的王八蛋，這種人死一個少一個，找不着兇手就算了，費什麼勁啊。”
濮陽綠的臉黑得可怕，咬牙切齒的說道：“方友和同志，這就是你的工作態度嗎？”
申屠剛把檔案袋一丟，說道：“*，這種東西要讓我碰上，別人不弄死他，我就先弄死他了，還讓我給他找兇手，不幹！”
啪！濮陽綠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大聲叫道：“方友和，你是一個警察，不是憤青，這話不是你能說的！”
申屠剛不以爲然的一搖頭，並不去反駁，濮陽綠更加生氣，叫道：“站起來！”申屠剛長嘆一聲，無奈的站了起來，鬆鬆垮垮，不要說像軍人，連普通人都不如。
濮陽綠強壓怒火道：“局裡決定，對八?二五殺人碎屍案進行復查，成立專案組，委派……。”濮陽綠說到這停頓了一下，本來按照濮陽卉的要求，這個死案交給申屠剛，讓他來擔任專案組長，可是濮陽綠看着申屠剛這個樣子，實在不放心，最後沉吟一聲道：“委派……你加入專案組。”
申屠剛對工作並不在意，無所謂的道：“聽領導安排。那個……專案組在哪個辦公室，組長是哪位？我找誰報到？”
這些問題根本就沒有答案，濮陽綠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申屠剛，申屠剛看出端倪，又嘻皮笑臉的說道：“隊長，看來局裡還沒準備好啊，沒關係；等幾天我不着急，不過我剛進京，家還沒安頓，既然專案組沒準備好，那我能不能先請幾天假啊？”
“不行！”濮陽綠幾呼是吼出來的，看着申屠剛大聲道：“我就是組長，這裡就是辦公室，你向我報到就行了！”
申屠剛沒趣的蹭了蹭鼻子，懶懶的警禮：“組長，八?二五專案組組員方友和向您報到，請您安排工作。”
濮陽綠吼完就後悔了，他現在正是蒸蒸日上的時候，抓到這麼個死案子在手裡，肯定會對他有影響的。
申屠剛看着濮陽綠的眼睛看出裡面的猶豫，其實這樣的殺人案放了三年，屍體都火化完了，第一現場也都清洗了不下一萬回了，如果死人真的是在夜總會出的事，那裡人員流動量那麼大，兇手可能都跑月球上去了，上哪抓人去啊，當真可以說是死案中的死案了，濮陽綠這樣的身份抓這樣的案子，純屬費力不討好了，可是他出於責任心，仍然接下了，這一點就足以讓人敬重了。
濮陽綠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一拍桌子說道：“你先熟讀案卷，我們明天開始走訪……。”
申屠剛眼中露出了一絲欣賞，道；“案卷就不用讀了，我已經記住了。”看到濮陽綠眼中露出惱怒的神色，申屠剛也不爭辯，大聲說道：“八?二五殺人碎屍案……。”侃侃而談竟然把檔案給背了下來。
濮陽綠有些動容的看着申屠剛，緩和一些的道：“看來你還有幾分本事啊。”
申屠剛嘻嘻一笑，道：“組長，我的本事還多着呢。”說完拿起一張紙，幾笑就勾勒出一張人臉，說道：“這是那個死鬼吧？”
濮陽綠驚異的看着申屠剛，拿出範西彪的照片對照了一下，竟然一模一樣，濮陽綠更加驚異，申屠剛接着道：“我剛纔看檔案，發現這裡有一個細節，說是華辰大廈的夜班保安證實，範西彪曾在晚九點的時候回過一次大廈……。”
“對，監控上面也說明了，但是卻沒有發現範西彪再離開。”一談到案子濮陽綠馬上又進入了狀態，申屠剛對他的看法好了幾分，敲着檔案袋說道：“那爲什麼不認定第一現場就是案發現場呢？”
濮陽綠苦笑一聲，道：“當時也有人這麼認爲，可是你想過沒有，不用說把人切成那麼多段，就是沒把一塊肉切成那麼多段也要有個合適的地方吧，再說了，工具呢？沒有工具誰也不可能把一個大活人切得那麼碎，還有他身……。”
“他身上沒有血！”申屠剛一字一句的說道：“就因爲他身上沒有血，我才肯定，華辰很有可能就是案發現場，要知道，有許多東西，最喜歡的就是人的血了，而且人也很難把死者切得那麼均勻。”
濮陽綠的眉頭一下擰在了一起，沉聲道：“你什麼意思？是說德庫拉伯爵還是伊麗莎白夫人？你是在破案還是講吸血鬼故事！”
濮陽綠越說聲音越大，申屠剛全不在意的道：“我可沒說吸血鬼，我只說有東西會對血有興趣，比如吸血大蚊子！”
濮陽綠哭笑不得，一揮手：“接着看檔案！”申屠剛咳了一聲，道：“檔案還是免了吧，我去華辰看看行嗎？”
濮陽綠看着申屠剛的眼睛，從那裡看到了一分自信，不知道爲什麼竟然對他有了幾分信任，，再想到濮陽卉昨天說的話‘把積案交給他，做爲小鵬的朋友，他應該能破。’心頭不由得一動，沉聲道：“我和你走一趟。”
“哎喲，組長，您可真是敬業啊。”
濮陽綠冷哼一聲，道：“我只是不想你去了胡亂問一通給我們刑警隊丟人！”說完起身抓了車鑰匙向外走去，申屠剛吊二拉當的跟在後面，兩個人走出了刑警隊的大樓，正好和樑雪琪碰上，申屠剛打了口哨，叫道：“嘿，警花，您好啊。”
樑雪琪冷哼一聲，別過頭向濮陽綠道：“隊長？你去哪啊？”
“去華辰大廈。”濮陽綠一邊說一邊走到了他的雪鐵龍跟前，指了指申屠剛說道：“看我們的大仙去捉鬼”
樑雪琪好奇的看了一眼申屠剛，申屠剛這會拉開車後車門嘻皮笑臉的說道：“警花，看熱鬧去吧？”
樑雪琪在靈宇區分局的時間比濮陽綠還要長，自然知道八?二五殺人碎屍案，刑警隊好幾位隊長都在這個案子上栽了跟頭，現在看申屠剛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由得好奇心起，想着反正有濮陽綠跟着，申屠剛也不能氣到自己，於是也拉開車門上了副駕。
“往東走，靈九衚衕。”申屠剛沒等坐穩就喊了一嗓子，濮陽綠不解的道：“華辰不是向那走啊？“
“不是華辰，是我還沒走早飯呢，聽說靈九衚衕‘劉家饅頭鋪’的肉饅頭不錯，買幾個嚐嚐。”申屠剛理所當然的說着，濮陽綠的臉色猛的沉了下來，雙手緊握方向盤，發出嘎巴巴的響聲，樑雪琪古怪的看了一眼申屠剛，看來她低估這個傢伙了，不管是誰在車上，他都能讓人氣得想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