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孩子墨白

孩子胖嘟嘟的小手,緊緊拉着媽媽的衣領就是不肯鬆開,把溫鬱心糾的生疼,咬咬牙還是狠狠心,掰開孩子的小手,轉身大步朝前走去。

強忍了好久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或許是老天對她的報應,讓她的孩子,生下來就目不能視,口不能言,兩歲大的孩子,本該依偎在媽媽懷裡撒嬌,可是,她爲了讓他生活的更好,甚至說,爲了給他湊夠手術費不得不把他寄養在別人那裡。

離開陸希南的日子裡,這個孩子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

孩子雖然不會說話,可是還會從嘴裡發出吱吱呀呀的牙語,溫鬱知道是孩子捨不得她,他雖然看不見,也不會說話,可是卻會哭。

心痛如刀絞,溫鬱這兩年來算是深有體會了。

看公交車開進站臺,溫鬱擦了擦眼睛,走了上去,她在鎮裡一家快遞公司上班,不是文員,不是內勤,就是最普通的快遞人員。

有時溫鬱覺得自己挺作的,明明打個電話給王帶弟,就能拿到一大筆錢,這樣孩子就不用再受罪,但是……她忽然覺得孩子那樣,就是老天對她的報應,報應她鳩佔鵲巢。

她不能再拿生命裡最重要的人冒險,所以甘願每天騎着電瓶車,不管天氣怎麼惡劣,都穿梭在大街小巷。

窗外的景緻在眼前飛快閃過,沒等人來得及看清,躍進眼底的已是全新的一幕,昨天晚上孩子發燒,她基本一夜都沒睡,把頭抵在車窗上,感受到額頭上一陣冰涼,她慢慢的睡了過去。

搖晃的車廂裡,她睡的那樣安靜,甚至都做了夢,其實,與其說夢,倒不如說是兩年前發生的一幕,如同被人碾碎的枯黃落葉那樣,慢慢的紛呈而至。

兩年前,如果說宋慕北的出現,讓她感覺到了不安,甚至是自卑,那麼宋慕北說的話,則是讓她徹底認清了兩個人的差距。

門等戶對,流傳了千年的老話,溫鬱覺得老祖宗總結的很對。

她是決定離開陸希南了,但是,她卻沒有完全相信宋慕北,她是女人,能清楚的感覺到宋慕北對陸希南的愛,甚至可以說是迷戀。

她不相信,一個那麼愛陸希南的女人,真的能容人別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

所以,她當天晚上就走了。

夜深人靜,當住院部一片安靜,就連護士站的小軍護都趴在桌子上偷懶時,她悄悄的出了病房,朝樓梯而去。

自從上次乘電梯,感覺到害怕後,她就像是得了電梯幽閉症,反正,她不管樓層再高,都不願意一個人乘電梯了。

走過隔壁的病房時,她鬼使神差的側過臉看去,結果,她愣住了,定定的看着,兩隻腳就像是被人灌進了滿滿的水泥,再也挪不動半步。

誰來告訴她,爲什麼陸希南會在隔壁的病房裡。

耳邊傳來人打哈切的聲音,是護士站的小軍護覺得累,調整了個睡姿,她要緊嘴脣,讓感官上的痛,緩解她的心慌,和她許許多多未知的情緒。

無意當中看到陸希南,倒是提醒了打算直接逃走的溫鬱,自己肚子裡有孩子,哪怕她逃走了,陸希南只怕也不會善罷甘休。

怎麼辦?她心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卻沒有一點的辦法。

大概老天爺還有慈悲的一面,終究沒能忍心看她真的走投無路,溫鬱接到了一個電話,中年的女人的聲音很慈祥也很優雅,溫鬱一下就想起她是誰。

打起精神,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勉強帶着點笑意,“顧阿姨,你好,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啊。”

顧默宛也笑了,“丫頭,顧阿姨年紀大了,晚上睡不着是常事,倒是你,這麼晚打電話給你,沒打擾你休息吧?”

“沒有。”溫鬱嘆了口氣,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出來的太匆忙,她這才注意到自己只穿着拖鞋。

深夜街頭,穿着拖鞋,披頭散髮,面無血色的女人,看起不是精神不正常,就是出來食人血肉的鬼怪。

又一個路人在經過她時,只看了一眼,就拔腿朝前跑,溫鬱勾起脣,自嘲地笑了笑,如果可以,她倒寧願自己是鬼。

猶豫了一下,她很不好意思的開口,“顧阿姨,我想請你幫個忙。”她如果沒記錯的話,顧默宛曾經聽到過,她退休前一直是在人民醫院工作的。

聽出她口氣裡的窘迫,顧默宛又笑了,“丫頭,和顧阿姨還這麼客氣啊,在顧阿姨看啊,你和我的女兒沒什麼差別。”

深深吸了口氣,溫鬱終於把自己請她幫的忙說出了口,顧默宛只稍微沉默了一下,就說她去安排,溫鬱只要去正常掛號繳費就可以了。

等溫鬱真心實意的道完謝,顧默宛終於沒忍住,開口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溫鬱用力的吸了口氣,正想着怎麼說好,顧默宛已經顧自接下話,“丫頭,是不是和你丈夫要的關係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這是個離婚比結婚還容易的年代,難怪顧默宛會這樣以爲。

溫鬱勾起脣,無聲又無奈地笑了笑,事實上,她孩子都懷上了,卻連丈夫都沒有,如果顧默宛知道了,會說她什麼?不潔身自好,還是太讓她失望了?

再三衡量,溫鬱沒說話,權當是默認了。

就這樣,在人民醫院婦產科,前任已退休的婦產科主任顧默宛的安排下,溫鬱去找了名姓沈的女醫生,這個醫生是顧默宛一手帶出來的,是所有人裡面最可靠的。

事實證明,顧默宛的眼光真的不錯,要換做一般的人,那天,只怕早被陸希南一個犀利的眼神,森冷的嗓音,嚇的什麼都說了。

她沒有拿宋慕北的支票,身上帶的現金又不多,爲了防止陸希南通過銀行卡找到她,她把自己的卡全部都扔進了垃圾桶,一切準備好後,她連夜坐火車離開B市,去了心儀以久的江南小鎮。

安定下來後,她找了個相對來說比較輕鬆的,教小孩子畫畫的工作,除了她自己,就連陸希南都不知道,她其實非常會畫畫,那還是她是夏蘊時最擅長的東西,爲了徹底望去那段不愉快,她刻意忘卻了最擅長的東西。

她本來以爲自己會如陸希南說的那樣,不管風浪多大,都躲在他的羽翼下,安安心心,倖幸福福的到滿臉皺紋,牙齒掉光,卻沒想到,終究還是造化弄人了。

曾經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到頭來卻是這般的恨她。

孩子在她肚子裡非常的安靜,安靜到就像是不存在一樣,溫鬱很擔心,除了按日子正常產檢外,還特地去查了一次。

醫生拿着新做出來的B超單,點着那上面的一團黑影,告訴她哪裡是孩子的身體,哪裡是手,哪裡是腳,孩子除了比同月份的小一點,其他發育的都很正常。

溫鬱聽醫生這麼一說後,懸在半空的一顆心纔算落回了原處,還特地聽醫生的話每天逼自己多吃東西。

六個月後,預產期一到,孩子很準時的出生了,不顧精疲力竭,她嚷嚷着要看孩子,助產士的聲音有些怪異,“孩子被送到保暖箱了。”

“爲什麼?”她瞪大眼睛,不顧產後的細弱,掙扎着就要下牀,她的孩子是足月生下來的,而且前面的每次產檢都顯示非常正常,爲什麼要被送到保溫箱?

助產士着急的按住她,“你彆着急,孩子可能是嗆到羊水了,怕他得肺炎,所以先送去的保溫箱。”

聽助產士這麼一說,溫鬱長長的鬆了口氣,有了這個孩子,她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唯有這個孩子,那是她的寶貝命根子,堅決不能有一點差錯,不然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三天過去後,當孩子還待在保暖箱裡,她着急了,去問了醫生,這才知道了實情,她產檢時顯示一直很好的孩子,居然眼睛看不到。

一聽到這個消息,溫鬱全身力氣盡失,朝後趔趄了好幾步,似乎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了,後背靠着牆壁才勉強沒讓自己摔到地上。

醫生其實挺同情這個由產檢,到生孩子,再到現在都只有一個人的女人,攙扶着讓溫鬱在凳子上坐上,才又說:“其實,你也不要太擔心,孩子畢竟小,如果早點動手術的話,估計還是有希望的。”

生完孩子本該住院一個星期的觀察加消炎,硬是被溫鬱縮短到了三天,因爲她要省下更多的錢給孩子早點動手術。

第三天,她就一個人抱着孩子出院了,生孩子的時候,她其實還有點難產,三天而已,身體根本沒康復,她咬着牙,生怕顛簸到襁褓裡的孩子,硬是以最平穩的腳步朝前走去。

她出院當天,天氣很冷,風寒似刀,吹到人臉上,就像割下每一塊肉。

醫生和護士真的不忍看下去,有個淚點低的護士看着她的背影早捂嘴哭了起來,她們

派一個護士去送她,卻被她婉言謝絕了。

孩子眼睛生來就有問題,是老天對她的懲罰,不管將來的路有多難走,爲了她的孩子,她都要咬牙堅持下去。

孩子很小的時候,得到畫室老闆的同意,她一直帶着他去畫室上課,似乎知道媽媽的不容易,這個孩子特別安靜,除了不舒服時會像小貓那樣低低的哭兩聲,其他時間都很安靜。

安靜到讓溫鬱心疼,胸腔裡跳動的那顆心,彷彿被人放在油鍋裡來回煎炸,痛的她都發不出聲音,唯有椎心刺骨的痛着。

本來畫室的工資不低,又可以把孩子帶在身邊,卻發生了一件讓溫鬱很難過的事,一氣之下,她辭去了畫室的工作。

那件事,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一個家境比較優越的孩子也在跟着溫鬱學畫畫,一天,當溫鬱正在其他孩子上課時,那個家境殷實的孩子卻偷偷跑到了畫室最裡面的一個房間。

那個房間本來是放雜物的,後來,經過老闆同意後,溫鬱把它收拾乾淨,當成了嬰兒房,平時她上課時,就把孩子放在那裡。

她自己很節儉,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刃上,對孩子卻很大方,像天底下的父母一樣,總想把最好的給他。

怕孩子一個人孤獨,她給他買了只奧貝的搖鈴,她的兒子雖然暫時看不到這個世界的顏色,她卻想讓他通過耳朵,依然可以感受到世界的美好。

她的生活一團糟,卻是希望兒子的將來光明一片。

真的是很平常的一天,她在教孩子們勾線時,忽然聽到悶悶聲,以爲孩子不小心把毯子蒙到臉上了,大驚失色的衝過去打開門。

結果,她看到了幾乎讓她心神俱散的一幕,那個有錢人家的孩子,像拎只小雞一樣,把她的孩子高高拎起。

她的兒子,瞪大他那雙純淨的,比星星還璀璨的,卻沒有任何光亮的黑眸看着地面。

他雖然才幾個月,也目不能視,卻也能感覺到危險,身上唯一可以稱的上胖嘟嘟的小手,在空間亂舞着。

小嘴翕動像是在喊媽媽救我,而那個有錢人家的孩子,正把搖鈴朝自己兒子的嘴裡塞,像是在玩弄天底下最好玩的玩具。

溫鬱如遭雷擊,腦子裡一片空白,她什麼都沒想,大步上前,把兒子緊緊的摟進懷裡,淚如雨下。

那個小孩看有人打擾自己,很不滿地說:“小瞎子,我明天再來找你玩啊。”說着,他還笑了起來。

溫鬱能感覺到懷裡的孩子被嚇的瑟瑟發抖的身體,把孩子緊緊摟在懷裡,眼淚再次蜂擁而下。

她可憐的孩子啊……

那個小孩走到溫鬱身邊,洋洋得意的擡起頭,溫鬱終於忍無可忍,揚起手,就給了那個孩子一巴掌。

這一巴掌不僅引來了畫室老闆,也把孩子暴發戶的爹招惹來了。

瞭解清楚前因後果後,那個暴發戶不以爲然,“小孩子淘氣,只是玩玩,不能當真,相反的,你打人就不對!”仗着自己有幾個錢,堅決要求畫室老闆開除溫鬱。

畫室老闆不僅喜歡溫鬱的工作態度,更欣賞她的畫技,真的不想失去她,站出來打圓場,最後的結論是,溫鬱對那個孩子道個歉,依然可以留在畫室工作。

溫鬱抱着懷中已經睡着的孩子站起來,看着挺着啤酒肚的暴發戶,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去,卻很清晰,“子不教父之過,你這樣教出來的,只會是個社會的蛀蟲!”

暴發戶被她氣的滿臉通紅,溫鬱卻對着畫室老闆鞠了個躬,“鄧老闆,謝謝您這段時間對我們母子的照顧,以後我不來上班了。”

鄧老闆知道溫鬱去意已決,也沒再挽留,而是在結賬時,多付了一個月的工資給她。

溫鬱連連推辭,“鄧老闆,真的不用給這麼多,我這個月都沒上完。”

鄧老闆卻是板着臉把信封塞到溫鬱包裡,“看你說的什麼話,你在我這裡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給我帶來的效益卻是比任何一個人都好,多一個月的工資,算是我對你的獎勵。”

溫鬱沒再推辭,孩子的眼睛真的不能再拖了,她希望錢存的越多越好。

就這樣離開畫室後,溫鬱開始找新的工作,她沒想到那個暴發戶在當地還挺有勢力,一般的小私營企業都不願意用她。

那些正規的企業,幫員工交金都要有有效證件的,溫鬱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名字,也沒去。

最後,溫鬱只能去快遞公司送快遞。

送快遞,都是風裡來雨裡去,不要說颳風下雨,就是天上哪天下鐵了,也照樣要去攬件送件,孩子不再適合帶在身邊,她就把他放到了鄰居一個老阿婆那裡。

劉阿婆非常和善,兒子女兒長大後都不在身邊,老伴在前年也去世了,一個人挺寂寞的,聽溫鬱說想在白天把孩子寄放在她那裡,高興的跟什麼似的。

當溫鬱有些難爲情的提出一個月只能給五百塊錢時,卻被劉阿婆非常嚴肅的拒絕了。

她的意思很明白,不是她在帶小墨白,而是小墨白在陪她。

溫鬱給孩子起名溫墨白,墨是黑色,白是白色,足可見她最大的希望,就是孩子能夠看到這個世界的黑白。

大概眼睛看不到的人,心思比一般人要通透,小墨白也很喜歡把他當成親孫子一樣疼愛的劉阿婆,唯一有點問題的就是每天早晨,當溫鬱要把他送到劉阿婆那裡時,他總是左右扭捏的特別厲害。

是啊,劉阿婆對他再好,也不如自己的親媽好。

都無數次這樣了,每每小墨白抓着她衣領不放,她還是會不捨,會心疼的直掉眼淚。

她每天都是乘這個時間段的公交車,這條線上的公交車上司機幾乎都認識她了,而她,像今天這樣睡到終點站還沒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等所有的乘客都下車後,年輕的司機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終點站到了。”

溫鬱慢慢睜開眼,感覺渾身痠麻,這一覺把過去兩年發生的事,從頭到尾溫習了一遍,真的好累,對司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就下了車。

年輕的司機卻在這時叫住她,“你臉色不大好,今天我末班車,你大概幾點到站臺。”

溫鬱愣了下,很快明白司機的意思,她每天都是趕着最後一班公交車回去,有幾次差了幾分鐘,硬是沒趕上,她又捨不得打車,就走到很遠的地方,卻乘另外一趟。

對司機的好心,她不由笑了下,“謝謝你,我應該趕得上的。”

小墨白燒才退下去,她不大放心,今天一定準時下班。

趕到快遞公司,拿好屬於她要投遞的包裹,然後又打開手機接受她要攬收包裹的消息,這才推出自己的電瓶車,開始忙碌的一天。

正要離開快遞公司,有人拉住她的車,她回頭看到了同事費子健。

她是這家快遞公司唯一一個在一線的女員工,那些男人們總是對她要照顧些,其中以費子健尤爲突出,他笑着把手裡的東西遞給溫鬱,“小溫,看你臉色這麼難看,還沒吃早點了吧?”

山東煎餅,外焦裡嫩,當中還包裹着生菜裡脊,散發出陣陣香氣,真的很誘人,溫鬱剛想說自己吃過了,肚子卻很老實的發出一聲咕嚕聲。

溫鬱難堪的低下頭,費子健笑了笑,二話不說就把裝山東煎餅的袋子掛到了溫鬱的龍頭上,然後不等溫鬱說什麼,他已經轉身去準備自己的包裹。

費子健的心思,溫鬱當然明白,只是,她這輩子真的不打算嫁人了,守着小墨白,把他的眼睛看好,再慢慢的訓練他開口說話,然後把他撫養長大,培育成才,看着他娶妻生子,這一切就足夠了。

後來發生的事,讓溫鬱覺得命運這東西,真不愧是最難掌控琢磨的,父與子,不管是隔着多少山和水,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終究是有見面的那一天。

……

溫鬱並沒有準時下班,因爲剛到中午,她才坐到快餐店打算隨便吃碗麪,就接到了劉阿婆的電話,劉阿婆急得跟什麼似的,年紀大的人,一着急,滿口說的都是當地的方言。

溫鬱雖說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已經將近兩年,也稍微能聽懂一點,像劉阿婆這樣快的語速,她真的一個字都沒聽明白。

剛想打斷她,坐在她身邊的人告訴她,“她說你的孩子發高燒了,讓你快回去。”

溫鬱蹭的下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臉上瞬間就沒了血色。

服務員端了面過來,看她朝門外跑去,正要喊她,已經不見了人影,服務員小聲抱怨,“什麼人呢?點了碗麪又不要了。”

費子健剛好走進來,看到溫鬱急匆匆的跑出去,正要問她發生什麼事了,溫鬱已經抓住他的衣袖,語速急切的說:“費大哥,我家裡出了點事,下午不能上班了,麻煩你幫我請個假。”

費子健點頭,溫鬱紅着眼眶,連聲道了謝,就朝自己的電瓶車跑去。

太着急了,腳下一個打滑,她摔了下去,費子健心裡一沉,正要轉身去扶她,她已經自己站起來,灰塵都來不及拍,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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