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亦雪的屍骨被送回來事恰好是傅毅清要入宮當值的時候,剛走到門口,就看到謝家人擡着擔架到了傅家的門口,傅毅清親手撩開了覆在屍體上的白布,看着傅亦雪已經腐蝕的近乎白骨,而臉上卻是焦黑一片,骷髏都已經變形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饒是在軍營中摸爬滾打多年的傅毅清也不禁慘白了臉色,踉蹌着後退了幾步,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堪堪壓下涌到喉頭的嘔吐感。
“父親沒有告訴你嗎?”傅亦心看着傅毅清的眼睛,眼中毫不掩飾嘲諷,“姐姐的事……大哥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爲什麼?”
傅毅清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傅亦心,看她面上帶着笑容,在他掌心寫下了一個鈺字。
“如今大權旁落,父親引而不發,爲的,也不過是要保得聖上週全,大哥可切莫衝動。”
傅亦心握着傅毅清的手,看着他臉色幾遍,終究是將憤恨壓下:
“我知道了。”
傅毅清深深的點了點頭,看着傅亦心的眼神意味不明,但傅亦心已經不想去深究。
“大哥今日過來,可有誰知道?”
看傅毅清已經平靜下來,傅亦心拉着傅毅清到塌邊坐下,傳秋兒上了兩杯毛尖。
“我入宮時匆忙,也沒過多注意。”
傅毅清端着杯子牛嚼牡丹似的三兩口喝完一杯茶,擦了擦嘴巴,對傅亦心說。
他入宮時也是被氣昏了頭腦,整個人像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在傅成康處的不到答案,他第一個能想到的,也只有傅亦心。
“好吧,我知道了。”傅亦心點了點頭,看傅毅清擔憂的神情,安撫似的對他笑笑,“放心,如今我也算是恆琊王子的人,便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會有人來動我的。”
傅亦心佯裝的笑容輕鬆,而傅毅清卻是看得格外難受,若非是爲了這忠君的責任,他又如何忍心,看着自己心尖上的女子,輾轉他人。
“心兒,大哥是不是太無能了?”
傅毅清深吸了一口氣,長嘆了一聲,問傅亦心。
“大哥別這麼說,”傅亦心放下手中的茶盞,一臉認真的看着傅毅清,“若是沒有大哥,只怕心兒根本就沒命站在這裡,大哥若要妄自菲薄,可是將心兒置於何地?”
傅亦心看着傅毅清的眼中又閃爍起了光芒,不禁在心中暗暗嘆氣,自己何德何能,能有一個如此對自己的兄長。
“大哥今日還要當值吧,這麼在心兒這裡久待難免遭人閒話,到來日有空,心兒會再與大哥聯繫。”
傅亦心起身送走了一步三回頭的傅毅清,轉身回到東宮,帶着笑容的臉上霎時間冷若冰霜,環顧着一個個候在兩邊的宮人,傅亦心厲聲道:
“統統給本宮跪下。”
“剛剛君妃在門口,爲何無人通報?你們一個個,都當本宮是瞎子嗎!”
傅亦心目光凜凜,掃過一衆跪倒在她腳下的宮人,一個個本以爲傅亦心是軟柿子好捏的宮人無不是頭貼着地面瑟瑟發抖,對傅亦心突然的反怒措手不及。
“剛剛站在門口的是誰,看到君妃娘娘的又有幾人?自己站出來,本宮不想親自去指認。”
傅亦心走到塌邊坐下,抿了一口秋兒奉上來的茶水,眸光冷冷的掃過其中幾人,一個穿着綠色襦裙的宮女終於是頂不住傅亦心的高壓,瑟瑟發抖的站了出來:
“君……是君妃娘娘讓奴婢們不準通報的……”那個穿着綠色襦裙的宮女幾乎是趴着上前,顫抖着聲音一臉恐懼的不停磕頭,“求郡主恕罪……求郡主恕罪……”
傅亦心冷冷的看着在堂下跪着不停磕頭的宮女,微翹着脣角,用茶蓋輕輕撥弄着杯中浮動的茶葉:
“還有誰,自己站出來吧。”
傅亦心一雙美眸冷冷掃過堂下在那個宮女身後跪着的其他人,看那個最先出來的宮女已經磕爛了額頭仍在不停求饒,又有幾個人承受不住
壓力,哆哆嗦嗦的站了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
傅亦心連看都沒有看那幾個站出來的人,她抿了一口茶汁,目光直直的射向了跪在最後的一個身着紫裳,名爲錦枝的長宮女,問的卻是那個最早站出來的宮女的名字。
“奴婢……奴婢叫綠衣……”
身着綠色襦裙的宮女額頭已經磕爛,一臉忐忑不安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生怕下一刻傅亦心宣佈的便是她的死期。
“呵呵,叫綠衣是嗎?”傅亦心起身,盈盈踱步到了綠衣身邊,俯視着匍匐在自己腳下瑟瑟發抖的她,“來人——”
傅亦心低頭整了整衣袖,看了看自己指尖的丹蔻,隨即笑着擡頭,說:
“將錦枝帶出去,杖斃。”
一直跪在最後的錦枝原本在傅亦心點到綠衣的名字時還剛鬆了口氣,想着將這麼個膽小鬼推出去當替死鬼,卻沒想到下一刻該死的人,竟換成了自己。
“奴婢冤枉啊,郡主!”
兩個侍衛一下子衝了進來,一把將想要掙扎的錦枝按住,聽着她大聲喊冤,傅亦心又擡手漫不經心的理了理身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皺,過了好一會兒,才笑吟吟的擡起頭,看着錦枝,悠悠的說:
“本宮不是給過你機會了?”
錦枝不可置信的看着傅亦心的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早在傅亦心入宮前便被君妃安插在聖上身邊伺候,之後傅亦心賜住東宮後才被安插到她身邊伺候,自己與君妃的關係隱藏的如此之深,又怎麼會被傅亦心給發現?
“還望郡主明察,奴婢當時並沒有在殿外伺候啊!”
錦枝不肯死心,她不相信傅亦心會在入住東宮這麼短短的幾日功夫裡查清楚自己的身份,加之自己當時的確不在殿外,便是更加大聲的爲自己辯解。
“還愣着做什麼,”傅亦心沒有理會錦枝的喊冤,反而是看着那兩個制住了錦枝的侍衛,“拖出去,本宮看着你們執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