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讓我們幫你，爲什麼不事先張口？”
洛鳴情緒激動起來，忍不住張口質問：“你有沒有想過，這五個侍衛武藝高強，又心狠手辣。我們一家四口未必是他們對手。剛纔妹妹被那個侍衛逼下馬車，差點就受傷。我爹急着救人，也差點被侍衛所傷。”
面對洛鳴激動憤怒的詰問，落雁沒有解釋什麼，只抿了抿脣，說了句：“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行了嗎？”洛鳴俊臉鐵青，怒道：“如果他們因此受了傷，我絕不會饒了你！”
落雁擡頭，看着憤怒的少年：“我一直藏在暗中，伺機出手。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人受傷。”
語氣是那樣的平靜坦然，又是那樣的自信從容。
偏偏又都是事實。
剛纔在最危急的時候，確實是落雁及時出手殺了那個侍衛，救下了妹妹。之後的四個侍衛，也都被她一一射殺。
她的箭術出神入化，確實有驕傲的資格。
洛鳴滿腔的怒火，忽然被凍結，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落雁不再看他，走到洛成宗林氏面前，說道：“對不起，此次是我連累了你們。你們還是別在這兒逗留了，連夜趕路離開吧！我會將這裡處理乾淨，不會有人疑心到你們身上。”
洛成宗沒說話。
林氏卻皺了皺眉頭，擔憂地說道：“這兒有五具屍體，還有這幾匹馬，你一個人要怎麼辦？”
就算要埋了屍體，也得有人幫忙吧！
雖然明知道落雁身手驚人不是等閒之輩。可到底還是個十二歲的少女，看着不過和女兒一般大小。
林氏這麼想着，愈發不忍扔下落雁了，擡頭看着丈夫，低聲道：“成宗，想來我們和落雁姑娘確實是有緣，既是遇上了，不如再幫她一回吧！”
洛灩深呼吸一口氣，也張口附和：“是啊，爹。我們幫她處理了屍體再走吧！”
這母女兩個，簡直一個比一個心軟。
再一轉頭看兒子，洛鳴也是一聲不吭。不說話，也就是同意了。
洛成宗無奈地嘆口氣：“好了，依着你們就是了。”
出聲反對的，竟然是落雁：“多謝你們的好意。不過，不用你們幫忙了。我一個人自有辦法。”
林氏嗔怪地看了過來：“你一個人能有什麼辦法。難道要一個個將屍體拖到密林裡，再挖坑埋掉麼？怕是到天亮都忙不完。這裡離官道極近，天一亮就會有行人來往。萬一被人發現報官可就糟了。”
洛成宗也點點頭：“說的是。還是趁着夜色快些動手吧！”
這一家人，還真都是嘴硬心軟。剛纔還責怪她利用了他們，現在卻又主動留下要幫忙。
落雁的心裡涌起一股奇異的暖流，對這一家人忽地生出了微妙的好感，原本打算隱瞞不說，此時也坦然說出了口：“我自有辦法。你們在這兒站着別動，看着就行了。”
……
別說是林氏和洛鳴兄妹，就是見多識廣的洛成宗也被落雁的一番話勾起了好奇心。
她到底有什麼法子？
洛成宗和妻子兒女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落雁迅速走到一具屍體前，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然後打開瓷瓶，往屍體上倒了些什麼。
再然後……那具屍體竟然冒出了詭異的青煙，漸漸化成了一攤血水。
洛成宗瞳孔收縮了一下，臉上滿是震驚。
洛灩已經尖聲叫了起來：“爹，娘，大哥，她她她……她做了什麼？”
好可怕！
太可怕了！
洛鳴膽子比洛灩大得多。可眼睜睜地看着一具屍體化成了血水，這份驚懼，還是遠遠超過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
洛鳴只覺得胃裡不停地翻涌，難受至極。終於轉過頭，哇啦一聲吐了出來。
晚上吃的白饅頭醃肉鹹菜，全部吐的乾乾淨淨。
洛灩也一樣。
兄妹兩個吐完後，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狼狽和害怕。
林氏也沒好到哪兒去，一張秀麗的臉孔倏忽泛白，下意識地緊緊握住洛成宗的手，顫抖着低聲問道：
“成宗，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往屍體上倒了什麼？爲什麼屍體會化成一攤血水？”
洛成宗神色也凝重起來，壓低了聲音說道：“這是江湖中人會用的手段，應該是化屍粉。不過，這種化屍粉惡毒罕見，會煉製的人少之又少。”
真不知道這麼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身上竟會帶着這麼可怕的毒藥。
……
落雁不用回頭，也能猜到這一家四口會是什麼反應。
這化屍粉，是杜娘子的獨門秘技。
她一直隨着杜娘子學習配製毒藥，將那幾本寫着藥方的書背得滾瓜爛熟。
杜娘子對她的勤奮刻苦頗爲滿意，後來配藥的時候，也不再攆她出去，任由她在一旁觀看偷學。能學到多少都是她的本事。
自信滿滿的杜娘子，壓根想不到她記憶力超羣。每次杜娘子配藥，她都會默默地記下每一個步驟，每一味藥材的分量，以及藥材配製的比例和煉製的方法。
她不僅暗中配製出了解藥，還悄悄煉出了化屍粉。
至於迷香之類的，對她來說早已不算難事。
當日她從暗衛營出來的時候，包裹裡一共放了七八個瓷瓶。其中一瓶裡，放的就是化屍粉。
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落雁起身，一一走到另外四具屍體前，分別倒了些化屍粉。屍體很快都化成了血水。
身後的嘔吐聲此起彼伏。
洛鳴和洛灩兄妹兩個，顯然從未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面。從一開始吐到現在。怕是連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落雁扯了扯脣角，並未回頭。又走到那幾匹受傷的馬前，取出匕首，一一割了喉。
化屍粉倒在傷口處。
很快，五匹馬也都被融成了血水。
血水慢慢地滲入地面。
這樣當然還不夠。如果地上留下這麼多血跡，空氣中還瀰漫着血腥氣，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不對勁來。
落雁轉過頭，對着唯一一個還算鎮定的洛成宗說道：“有挖土的鐵鍬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