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修)

明顯感覺到了牀另一邊的動靜, 言簡默的眼睛閉得更緊了,但耳朵卻十分警覺地豎起,仔細地聽着他的一舉一動, 在心底暗暗地算着他什麼時候出門。

何澤旭很利索地穿好了衣服, 轉頭看向依舊沉睡着的言簡默, 好看的眉頭微微皺了皺。手中的動作微頓了頓, 眼睛幽深地看着她, 只站着沒有任何接下去的動作,就只這麼靜靜地在一旁看着她,彷彿在等待些什麼。

言簡默仍閉着眼睛, 警覺豎起的耳朵卻怎麼也捕捉不到他動作的聲響,哪怕是細微的一點一滴的聲音, 但同時她也沒有聽到他的關門聲。她的內心不由地一陣煩躁, 不知道他到底是出門了, 還是沒有。

她忍着內心的煩躁不安,深吸一口氣, 帶着耐心又仔細地聽了一會兒,依舊沒有聽到任何聲響。屋裡的萬分安靜讓她感覺他應該已經出房門了,而那聲關門聲或許是她自己無意間聽漏了。

這麼想着,實在忍不下去的言簡默,終於緩緩睜開眼。睜開眼後, 她眼睛快速地轉動着, 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四處偵察, 以確定他是否真的已經出房門了, 卻沒一會兒就和在一旁靜靜地站着看着她的何澤旭, 來了個直接對視。

她嚇得一驚,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快速閉上了眼, 心虛的她,直接轉了個身背對着他,裝作剛纔她從來都沒有睜開過眼。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開始加速,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麼,只是在心裡不停地祈禱着他千萬不要走過來,揭穿她裝睡的事實。或許是她祈禱得太真誠了,在她不住的唸叨聲中,“咚!”,她的耳朵傳來了一聲房間關門的聲音。

但即使是這樣,有了前車之鑑的她,這次已不敢貿然睜眼,謹慎地,愣是等到門外的大門的關門聲後,她纔敢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大門關閉的那一刻,她長舒了口氣,放心地確認了何澤旭已經徹底離開了這個家。她利落地起身穿衣,穿好了衣服,準備出房門去吃早餐。起得早什麼都好,就是飢餓感來得快了,她早就餓了,爲了避開何澤旭,她真的忍得好辛苦。

走到房門口,在言簡默的右手快要接觸房門把手的那一刻,房門卻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這突然而來的敲門聲,似是一個大錘子直接重重地擊打了在她的心底,右手似受到電擊般地快速收回,一隻腳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後退,心臟彷彿快要蹦到了嗓子眼。

“簡默,你醒了嗎?”伴隨着敲門聲而來的,熟悉的阿姨的聲音,一下停止了言簡默後面所有的動作。

“醒了。阿姨,你有什麼事嗎?”原來是阿姨,言簡默深深呼了一口氣,一顆緊繃的心終於放下。她原本放下的手再次擡起,打開了房門,阿姨就站在門口,言簡默回以她一個早安的微笑。

阿姨被她如此之快的開門速度驚得一愣,反應過來後,淳樸厚實的笑容又再現出她的樸實的臉龐上,她關切地問着:“簡默,你今天怎麼沒有和澤旭一起吃早飯啊?我還以爲你哪裡不舒服呢。”

“啊,我沒有不舒服,就是今天特別想賴牀。”言簡默胡亂找了個藉口應付。

“哦,沒有不舒服就好。”聽完她的話,又看了看她的面色也挺好,阿姨放心了些,正準備轉身離開,忽又想起了些事情,又繼續說道,“對了,澤旭出門之前特意囑咐我,過會兒來喊你吃早飯。說是早飯吃得太晚對身體不好,尤其是你剛出醫院,更要注意身體。”

“哦,知道了,我這就出來。”

————

坐在飯桌前,胡亂地扒着粥的言簡默,根本無法集中心思吃飯,腦袋裡總是不斷地回想着剛剛阿姨的話。擡頭看了着對面空空蕩蕩的座位,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滋味,她,是不是不該裝睡?

——

言簡默坐在咖啡廳裡,一手拿着精緻小巧的湯匙,一手隨意地撐着額頭,似乎在煩惱些什麼,手中湯匙胡亂地攪拌着眼前的咖啡,嘴微微上瞥着。

高馨月注意到了她今天有點反常的樣子,關切地問她:“默默,有什麼煩心事嗎?難道是頭痛了?”

“沒有。”言簡默低下頭,隨意喝了口咖啡,然後又拿着勺子在咖啡杯裡轉來轉去。微抿了抿嘴,又擡頭看向高馨月,仔細思量了片刻,纔開了口:“我覺得結婚,還是要找個愛我的人,而不是我愛的人。”

高馨月被她這突然的話題說得一愣,忽而反應過來,忍不住笑了笑,裝作有點不高興地說她:“你這是在變相地向我炫耀,你有個好老公嗎?”

“不是,我是覺得和一個我愛的人生活在一起,對自己很不利。對方只要稍微表現出一點的關心,自己的心就會動搖,還會因此忽略許多自己早該發現的細節。”言簡默很認真地解釋着。

雖然解釋地很認真,但她一說完,就感覺自己的額頭上突然覆來了一隻溫暖的手。她微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將那隻“爪子”慢慢拿下:“我沒有發燒。”

“你今天有點不對勁誒,難道你們吵架了?”高馨月索性直接問出了內心的疑惑。

“沒有,算了,不說我的事了。”這件事太複雜,本來就不好解釋,她還是繼續自己一個人煩惱下去好了。

不說自己的事,就談談馨月的事吧。想着馨月現在的感情狀態,言簡默有種和自己同病相憐的感覺,再三思索了下,覺得還是應該勸勸她:“馨馨,我覺得你還是放棄楊子軒吧,別暗戀他了,你這麼好的條件,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呢?”

別的她不知道,但在重生之前,她和何澤旭結婚後整整一年的時間裡,馨月依舊沒有向暗戀的楊子軒表白過,就這樣又偷偷地暗戀了楊子軒一年。有了她和何澤旭的這段婚姻的前車之鑑,她是由衷想地勸馨月的。雖然楊子軒不會做出像何澤旭那麼過分的事,但她總覺得,馨月再怎麼堅持都是沒有用的,楊子軒不愛她,要是喜歡早就追了。

而且經歷了何澤旭的背叛後,她明白到一個道理,在愛情的世界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對方不會因爲你苦苦暗戀他這麼多年,而感動地愛上你。

高馨月卻不以爲意,撇了撇嘴,笑着貶她:“好啊,你自己苦心修到了正果,現在就不許我的暗戀修成正果了?”

言簡默不由地多看了幾眼馨月,她現在的這個狀態,讓自己回想起了她當初暗戀何澤旭時的樣子。那時的她也是這麼一個傻傻的,什麼話都聽不進的樣子。

做爲馨月最好的閨蜜,她有義務將高馨月這頭不知回頭,一味衝向懸崖的傻馬給及時勒住。這次她故意說得十分認真嚴肅,不能再讓她這麼一直半吊子開玩笑地回覆她的話:“要麼放棄喜歡他,要麼直接去表白。這麼一直暗戀着算什麼?”

以高馨月沉溺於楊子軒不可自拔的狀態,和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講道理是行不通的,她根本聽不進去。還不如慫恿她去告白,被拒絕了才知道回頭。雖然這有點殘忍,但是長痛不如短痛嘛,總比一直把美好的青春年華浪費在一個不值得的人身上好。

言簡默突然認真起來的態度,終於讓一直嬉皮笑臉的高馨月認真了起來。

高馨月一手託着腮,秀氣的眉頭深皺着,另一隻手在桌面上輕輕不斷地點着,擡頭不自在地看了言簡默一眼,又低頭看着自己的咖啡發了陣呆,緊抿了抿嘴脣,最後還是輕聲說了出來:“像你一樣去表白,然後被拒絕地慘不忍睹嗎?”

言簡默被她的話給噎住了,合着她後來一年中都沒有勇氣告白,都是因爲她那次慘敗的經歷所帶來的陰影,這麼說來她真是罪孽深重:“雖然場面慘烈,但最終我們不還是結婚了嗎?”

高薪月猛地擡了擡頭,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最後只自己小聲嘀咕了句:“這不一樣。”便又陷入沉思,不說話了。

言簡默看着她思索着不說話的樣子,想來還是猶豫不決,她決定再用力推一推:“你這麼憋着,他又不知道你的心意。你再這樣,楊子軒可要被別人搶走嘍。我記得前幾天,我住院時,”言簡默故意在此處頓了頓,看到馨月臉上出現了微微異樣,又趁熱打鐵繼續說,“有個小護士的眼睛自始自終都離不開楊子軒,那眼神啊,那叫一個深情癡情,含情脈脈啊。”

其實她也不是胡編亂造,確實有一個護士好像對楊子軒有意,她只是再添些油加些醋,描繪地稍微誇張一下。

“啪”一聲,高馨月很不注意形象地狠狠拍了一下桌面。言簡默也沒有感到驚訝,她是瞭解她的脾氣的,這麼激她,尤其是拿楊子軒的事情激她,她要是沒反應,那才叫不正常呢。只是可憐馨月的淑女形象啊,全毀了,她這一拍,把咖啡廳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這來了。

高馨月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注視目光,拍完桌子還不夠,又突然來了一句:“我要表白!”

這一句,真是驚天地,泣鬼神,中氣十足,氣勢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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