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賣藝
孟棋楠才吆喝了一句,衛昇就冒了出來,拽着她胳膊往外拖。
朕扒了的狐狸皮,
孟棋楠被他連拖帶拽的,跌跌撞撞出了八仙茶坊,然後挾持進一條黑漆漆的巷子裡。
兩一走,風月坊裡的粉頭小倌就瓜分了那袋銀子,一鬨而散。宣兒小,趕緊從凳子上跳下追出去,卻不見了他們身影。
“唉表叔公等等,還沒給錢呢,”
孟棋楠聽見他粗重憤怒的喘息,心中竊喜,故意說話刺激他,“這樣的身份怎麼能吃霸王餐呢?說出去不是丟您的臉嗎?還是讓回去賺錢還債好了……”
衛昇步履一滯,回頭就出手掐住她的下頷,咬牙切齒:“賺錢?怎麼賺!賣身麼!”
朕就應該早點掐死,省得出來丟現眼!
孟棋楠小嘴兒撅成一團紅櫻,像魚吐泡泡一般張了張,費力吐出幾個字:“其實賣藝也是可以的……”如果調戲男也算一門技藝的話。
她見衛昇是真的生氣了,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否則怎麼被他弄死巷子裡毀屍滅跡也不知道,於是趕緊推脫責任:“表叔公您不能怪,吃茶是帶了錢的!都怪那個偷錢的賊,哼,他一定爛手爛腳爛命根子!”
……衛昇鼻翼翕翕,捏着她的手絲毫沒有鬆開,眼神也更加兇狠了。
孟棋楠覺得很冤,比六月飛雪還冤。
“表叔公弄疼了。”孟棋楠雙目盈淚,委屈地看着他,“幹嘛生氣,欠的又不是的銀子。”
衛昇終於緩緩鬆開了手,指尖擦過她的脣,探向空蕩蕩的耳垂。他裝作無意地問:“身上就沒值錢的東西可以抵用麼?”
他兩根指頭捏住她小巧的耳珠,搓了搓。
孟棋楠落落大方解釋:“出來得急,首飾都忘記戴了。”
“哦。”衛昇很通情達理地應了一聲,忽然話鋒一轉,“說的不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能因爲是朕的妃子而免俗。”
咦?孟棋楠覺得他表現奇怪,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試探道:“那……您是同意回去了?”
“不可能。”衛昇勾勾脣:“是朕的女,所以的債朕幫還了。”
啊呀!表叔公還是挺好的嘛!孟棋楠正要撲上去撒嬌以表歡喜之情,卻聽衛昇又道:“所以現不欠酒樓的錢了,欠朕的。”
……
孟棋楠哭喪着臉:“臣妾可不可以不要您當債主……”
“愛妃不是說要賺錢還債嗎?朕給這個機會。”衛昇憐愛無比地摸摸她腦袋,笑得既溫柔又甜蜜,“咱們先簽個賣身契。”
小狐狸想賣身嘛,朕就成全。
孟棋楠抱緊雙手:“不賣身!”
衛昇拿她剛纔的話回敬:“其實賣藝也是可以的。”
……寡一定是流年不利,纔會遇到表叔公這個瘟神!!!
這種時候硬碰硬絕對討不到好處,孟棋楠便以柔克剛,使出渾身解數向衛昇討饒:“臣妾知道了,臣妾明兒就開始給您端茶遞水,更衣洗臉……總之打點好您身邊的一切。”
衛昇冷冷道:“如果跟安盛一樣的話,朕會考慮考慮。”
“那臣妾就與皇上形影不離,時時刻刻保護您的安全。”
“朕把趙剛喊來,打的過他朕便換。”
“臣妾給您做吃的!”
“御膳每餐九十九道菜不重樣,愛妃想好了?”
……
那到底要怎麼樣怎麼樣!
衛昇見她擰着衣角暗自怨恨的表情心頭就暢快,抿抿脣循循善誘:“愛妃總有擅長之事吧?”
孟棋楠絞盡腦汁地想。寡是有特長啊,比如特會當皇帝特會睡男!
她咬住脣,不敢說。
衛昇又親暱地摸她臉:“身爲嬪妃,有一項技藝是不得不練的,技藝高超後宮裡也就升得快,反之,則永無出頭之日。”
誒誒誒,寡怎麼不曉得!孟棋楠一臉糊塗:“什麼?”
“侍寢啊。”夜色燈火下,衛昇一張臉被照得半晦半朔,他噙笑挑脣,“愛妃若要賣藝,就選此技罷。”
他孃的,這跟賣身有區別嗎?!
孟棋楠氣不打一處來,朝着衛昇腹部狠狠捶了一拳:“玩兒!”
恨不得把他的腎打掉兩個。
“唔!呵……哈哈哈……”
衛昇悶哼一聲,被她打得蜷起身子彎下腰去,可他不見憤然,反而放聲大笑,聽得孟棋楠更加惱火,拿腳去踢他。
“笑什麼笑!不賣藝也不賣身!反正就是不賣了!”
她氣鼓鼓正要怒走,衛昇一把拽住她腕子,笑意還沒散去:“好了好了,朕逗玩兒的,誰叫老是沒心沒肺,氣得朕胸疼。”
他把她扯回懷中,手指摸着她耳垂,捻到耳洞的位置,便從懷中取出東珠耳環給她戴上。
孟棋楠摸着墜子,驚得睜大眼:“……”
“敢把朕送的禮物也當出去,小狐狸真是膽兒肥。”衛昇眸子彎起,颳了刮她鼻尖,一副寵愛的口氣,“朕給贖回來了,以後好好戴着,再敢隨隨便便摘下,朕就扒了的皮做暖脖。”
孟棋楠的耳朵有些燙,她咬住脣扭捏了一會兒,低低說道:“就是暫時當了,以後會贖回來的……”
“朕好像記得某個是籤的死當吧?”
“……哎呀,反正到時候再出十倍二十倍的銀子,買回來不就成了!”孟棋楠色厲內荏,實際上有些心虛,“倒是,說得好聽,還贖回來呢,猜定是找茬抄了當鋪,再把耳環搶走!”
衛昇一時無話。好吧,反正都不是善茬。
兩和好如初,孟棋楠踮起腳衛昇臉頰親了一口:“表叔公不準生氣,快笑一個。”
衛昇衝她咧咧嘴。
“……還是甭笑了,姑娘們看見會哭的。”
“孃親——孃親——皇嫂……”
宣兒一路找來,陰影下看見兩個黏一起,衛昇俯首棋楠仰頭,似乎做什麼小孩子不該看的事。
宣兒嚇得趕緊捂住眼睛,可是又忍不住張開了指縫。
孟棋楠的臉近眼前,把他嚇一跳。
她敲了小傢伙腦門一下:“小屁孩兒,非禮勿視不知道嗎?”
“什麼也沒看到啊。”宣兒眨眨純潔的眼睛,一轉頭做出很驚喜的樣子,“皇兄您也啊,多久來的?”
……小東西,跟小狐狸一樣狡猾!
衛昇不着痕跡地瞪宣兒一眼,裝腔作勢回答:“剛剛到。”
“那……”宣兒回頭遠遠望着花紅柳綠的戲臺子,眼中流露出不捨的情緒,垂眼細聲說道,“們回去吧。”
“難得出來散心,這麼早回去作甚麼!”孟棋楠雀躍跳起來,親親熱熱挽上衛昇胳膊,嬌嗔道,“您也陪們逛逛嘛。”
宣兒本來不抱希望,可是這時聽到皇上慣常的冷冷音色:“走罷。”
小傢伙大喜過望,牽上孟棋楠的手,滿心歡喜一直偷偷抿笑。
衛昇眼角餘光瞟着開心的一大一小,臉色也不覺柔和許多。但一瞬間光影搖曳,他忽然覺得宣兒像極了一個……
不會不會,絕對不會。衛昇搖搖頭,把腦海裡的荒唐想法趕了出去,剛巧孟棋楠喊他:“表叔公過來,給買這個!”
來福鎮繁鬧的街道被他們來來回回逛了兩遍,宣兒和孟棋楠吃的玩的買了一堆,滿手拎着。可見到一種紫色如元寶大小的吃食,他倆又奔了過去,把手中玩意兒一股腦扔給衛昇。
“這是什麼?”宣兒拿起一個紫菱,放進嘴咬了咬,覺得很硬。
孟棋楠直笑:“這是煮熟的紫菱,不是這樣吃的,要掰開吃裡面的肉。”她拿起一個示範,雙手捏住紫菱的兩角,用力往外一般,紫菱殼裂開就露出裡面白花花的果肉。
紫菱味道清甜口感細膩,宣兒嚐了連連叫好:“好吃……回去叫種幾棵紫菱樹。”
賣紫菱的老大爺一聽便笑了:“小公子有所不知,紫菱跟荷藕一樣是長水裡的,方圓百里只有咱們來福鎮的水池裡才生得有。們運氣好,夏末這一茬是滋味最好的。”
“就是就是,秋天的就老了,吃起來硬硬的像嚼幹饃饃。”楚國多水,紫菱也多,通常就是百姓家的零嘴兒,孟棋楠也愛吃。她一轉頭見衛昇杵旁邊,瞧着紫菱也是一臉莫名,便剝了一個喂他,“嚐嚐。”
他閉着嘴,對沒有吃過的東西很抗拒。賣紫菱的老家哈哈笑着打趣:“這位官,家妻兒都吃了怎的不吃?難道是怕有毒?”
孟棋楠隨着打趣:“夫君大,妾身喂您,咱們要死一起死。”
宣兒也跟着起鬨,奶聲奶氣叫他:“爹爹——”
衛昇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情不願勉強咬住紫菱肉,囫圇吞下,卻被噎了胸口,百般難受,後來好不容易把氣捋順,他居然極爲不雅地打了個嗝。
孟棋楠和宣兒笑得直跺腳,衛昇除了有些窘迫,卻也輕輕笑了。
鬧到半夜,戲也散了,夜市也逐漸零落,三個意猶未盡地往回走,趙剛備好的馬車就鎮口。宣兒睡着了,衛昇揹着他,小傢伙手裡還拿了個蓮蓬,說是要回去摳出蓮子種池子裡。孟棋楠陪他身邊,拎着東西的小手甩來甩去,嘴裡還哼着小調。
衛昇微微躬身,看着地上倆的影子斜斜長長,耳畔是宣兒綿長的呼吸,說話也自覺輕聲輕語的:“開心麼?”
孟棋楠轉過臉笑得燦爛:“嗯!表叔公都不知道,今天是來這兒以後最高興的一天呢。”
“只要乖乖的,朕會經常帶出宮,讓每天都像今天這麼高興。”衛昇停頓一下,手掌往上託了託宣兒,“不過下一次朕希望不是他喊朕父親。”
孟棋楠腦子還沒轉過彎兒:“……”
難道要寡叫爹!
到了鎮口,趙剛接過宣兒安置進一輛馬車,衛昇和孟棋楠乘另外一輛。兩剛剛坐穩,外頭嗒嗒馬蹄聲逼近,謝安平勒繮下馬,急匆匆遞進來一份摺子。
衛昇掃了一眼,便對趙剛道:“回京。”
孟棋楠也看了個大概,知道是胡越部族的可汗派來使者,要爲太后生辰獻上賀禮。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酒叔課很多呀,更新時間可能不怎麼穩定啦,有什麼變動我會放在首頁公告裡說滴!╭(╯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