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禍起

趙明澤在隔着老遠的綢緞莊就看到對面的祥瑞居里衝出來一老一少,隨後那祥瑞居的掌櫃的和幾個員工也衝了出來。

周少陵聽到吵鬧聲,笑道:“這祥瑞居怎麼又鬧出事情來了?這宋家最近可是不怎麼太平。”

趙明澤心中納悶,詢問道:“宋家怎麼了?”他和宋家並不熟,和宋家人從未有過生意來往,雖然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卻也不過點頭之交。

“那宋家當家早半年前就病得厲害,如今在病牀上動彈不得,生意也都交給了幾個兒子女兒。那宋當家的人還沒有死,那幾個兒子女兒就鬧着要分家。你瞧瞧對面,那祥瑞居好好的就分做了兩處,前陣子鬧騰得沸沸揚揚的,好不容易平靜下來,這又出事了。”

周少陵見到自家的幾個夥計還要朝着外頭張望,臉色一沉,喝斥道:“不用瞧了!有什麼好瞧的?都給我老老實實看生意!”

那幾個夥計見自家老闆發飆,唬得紛紛縮回頭來,見周少陵並未真正發火,這才放下心來。

趙明澤笑道:“你也就盡欺負你這些小傢伙。聽說你姐姐如今鬧着要離婚呢?你家當家的就不惱火?”

周少陵擡眼看了趙明澤一眼,嘴角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我姐姐性子就是那樣,若是決定了的事情,恐怕九頭牛也拉不回。老頭子生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可是就算生氣也沒有辦法。如今我姐連那家的門都不入了。”

趙明澤點頭,正要問幾句,就看到對面過來了一輛車,車上下來的男子徑直朝着祥瑞居走去。

周少陵見他看着那男子出神,忙解釋道:“你不來這街上。恐怕不知道。那是宋家的二少。傳說中一擲千金的主。”

趙明澤對什麼宋家並不感興趣,聽周少陵解釋了幾句也只是聽着,並不不多問。如今趙家在京城的地位難於撼動,他也沒有什麼可操心的地方,自然不會想要去結交什麼宋家。而且聽周少陵的口吻,對那宋家也是嘲諷居多,想來也算不得什麼名家。

這時候店裡的掌櫃已經拿出來一批料子,周少陵忙招呼趙明澤來看。趙明澤對於那些並不甚清楚,只說是做女子衣物所用。

周少陵是做這一行的。自然知道挑選那樣的布匹最爲合適。只是聽到趙明澤說是做女子衣物,不由得挑挑眉頭,好奇地問道:“這倒是奇了。莫不是萬年鐵樹也開花了?你這入定僧居然也開始要喝酒吃肉了不成?”

趙明澤聽他這樣說,微微一愣,隨即恍悟,知周少陵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隨即半開玩笑地問道:“怎麼?難不成我這和尚就不能吃肉了?”

周少陵信以爲真,八卦心起,詢問道:“能讓趙少怦然心動的人物,不知道是哪家千金閨秀?”

趙明澤見他認真起來,惹不住低笑。周少陵知他是哄騙自己,頓時惱了,正要說話,就聽到對面似乎又有了動靜。

趙明澤擡頭朝着對面看去,一看之下眯了眼睛,將手裡的茶盞扔在桌子上不管,人已經心急火燎地朝着外面衝了出去。

蘇青黛和付秋桃才走沒有幾步,就看到趙明澤衝了過來。蘇青黛在這裡見到趙明澤也有些意外,見趙明澤陰沉的臉色,也覺得臉上訕訕的。

“趙叔叔,我……我來這邊有的私事。”

蘇青黛支支吾吾的,趙明澤早已經看到剛剛那動靜,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蘇青黛和付秋桃二人被困在中間,想來是沒有佔到多少便宜。

他正要細細詢問幾句,那宋二少卻已經領着幾個人迎了上來,見到趙明澤也沒有多注意,只是望着蘇青黛問道:“蘇小姐,不知道你手裡的東西還有沒有商量的餘地?”

宋二少這時已經從那掌櫃的口中得知那牙雕的事,一來聽付秋桃說牙雕一事全由蘇青黛自己做主,他便自以爲能拿捏得住。想着一個小孩子,隨意哄哄還不簡單?

二來,他已經見到了蘇青黛手中的幾塊翡翠,都是極品。心中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一門心思都系在了那幾塊翡翠上。他心中雖然對蘇青黛兩人的身份有些疑惑,但是並未多想,只想着如何用最簡單的辦法把那幾塊石頭弄到手。

蘇青黛聽到那宋二少詢問的當口,卻並不看着蘇青黛的臉,反而是緊緊盯着蘇青黛身後的揹包。

蘇青黛心中哪裡還不明白這人是作何想?只是她對這家店已經有了壞印象,那掌櫃的出爾反爾不說,這男子面色陰沉,看上去也不是個善茬。

這一想着,蘇青黛心中一緊,實在不願意再和這男子多做糾纏,遂搖了搖頭:“宋老闆,這事情前因後果您已經知道了,我那東西本來並沒有要高價,只是您那掌櫃的做事太過決斷,今日生出這些事端來,實在讓人覺得很爲難。本來這些古物,出手都是緣分,能不能做成買賣,都要隨緣。如今這事就算了吧,我不打算再將東西賣給你了。”

宋二少聽了這話,臉色一沉。他本來對那牙雕和那幾塊翡翠料子勢在必得,可如今看這蘇青黛十三四歲年紀,說話卻是有條不紊,一點也不膽怯,說出拒絕的話也是臉不紅氣不喘,咄咄逼人,卻是在情在理,讓他反駁不得。

宋二少的眼神掃過蘇青黛和付秋桃,又在趙明澤的身上停留了幾秒,只當趙明澤是同他們一起的同伴,並未多做留意。

現在他心中已經心思百轉,在想着該如何用手段把那東西拿到手。那牙雕是明朝舊物,本來就不多見,他又聽掌櫃的說那東西還是北派作品,未經打磨的精品,絕對不能放棄。

加上後來看到蘇青黛手中的翡翠,更是讓他貪婪念起。如今他這店已經分作兩處,大柵欄兒這一處他最新接手,店內的東西卻已經告罄,若是他能拿到那幾塊好料子,以後的生意絕對要超過琉璃廠的新店!想着這事他就興奮不已。

蘇青黛卻不管他怎麼想,拉着付秋桃就要走。宋二少哪裡會讓這幾人離開,朝着那幾人示意,那些人得道指示,幾步就躥到了蘇青黛的身前攔住了要離開的三人。

蘇青黛見狀愣了愣,隨即恍然大悟,這是做不成生意就打算明搶了?想不到這宋二少如此膿包,居然還想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東西。

蘇青黛頓時想笑,且不論現在趙明澤還在場,就算沒有趙明澤在,這宋二少如此行爲,可算得上是十分的不明智了。要知道蘇青黛的東西早在她放入書包的瞬間就落到了乾坤袋中,就算這人搶了這書包,也是拿不到東西的。

那幾人攔住了蘇青黛的去路,趙明澤在一邊看着,臉色已經是一片鐵青。他想不到居然會出這種事,本來以爲不過是一場誤會,但是如今看這宋二少的表現,恐怕蘇青黛手中的東西已經讓他開了眼。

“宋老闆,我已經說過我們的生意作罷,你這是爲何?”蘇青黛臉色未變,回過頭靜靜地看着宋二少,只是眼底氤氳的怒氣絲毫不能掩飾。

那宋二少卻像個膿包一般,陰鬱的臉色看着蘇青黛:“這事現在可不是你說了算,你手裡那東西,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掌櫃的早已經在蘇青黛這裡談清楚了底細,知道蘇青黛二人是從南邊來的,帶着湘音不說,行事也不是北京這片的人。他便覺得這兩人如此寒磣,自己把那東西拿到手之後,找點關係打通了,到時候隨意丟幾千塊給這爺孫倆當好心做了慈善。

越想越覺得可行,他看着蘇青黛身後的揹包,眼睛裡灼熱之氣越發濃烈。其中一人已經朝着蘇青黛身後的揹包抓去。

趙明澤哪裡還忍得住,本來他看到蘇青黛二人遇到那事,心中已經不悅,但是見蘇青黛並不打算追究的樣子,也就想着息事寧人。哪裡料到這宋家的人欺人太甚,居然想着要強搶!在大柵欄兒居然出現這種事,而且還擋着他的面,這宋家真是吃了豹子膽了!

趙明澤久不動手,心中早已經癢得厲害,見旁邊一人朝着蘇青黛的揹包抓了過來,他幾步躥到了那人面前,蘇青黛只看到眼前一花,隨後就聽到一拳擊中人面的聲音,那人一聲慘叫,被趙明澤一腳踹了出去,跌出去幾步遠,悶哼一聲,居然就昏死了過去。

這事大大出乎了幾人的預料。蘇青黛看趙明澤這麼一手利落乾淨,居然只有三招就解決了一個,頓時心中一片叫好。她知趙老爺子的身份,自己的兒子肯定不是普通角色,如今看趙明澤露這一手,哪裡還不明白?

“趙叔叔!你這一手,簡直太酷了!”

宋二少卻是想不到這三人中居然還有高手,他頓時驚醒過來,朝着趙明澤看去,這不看不要緊,看了之後他頓時一驚,心中狂跳。

他平日裡雖然囂張跋扈,但是也是見過幾個人的。和趙明澤並未有過交集,所以不認識趙明澤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未見過趙明澤,並不代表他就沒有見過趙明濤。

他前些年和父親出席過一次宴會,雖然趙明濤只露了一次面,短短几分鐘他卻記住了在趙明濤的樣子。現在看趙明澤和趙明濤長相有七八分相似,他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再加上蘇青黛剛剛這一聲“趙叔叔”,直接將他打入冷窖,讓他心中駭然。

這次,他是真的闖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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