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曉曉要求週六隨着曾泰,於洋三人到蘇青黛所租的房子去參觀,當然參觀是假,吃螺螄是真。
原來金曉曉在週三那天嚐到了蘇青黛帶到學校的一小盒螺螄之後,大呼不過癮,非要蘇青黛再做。
因爲帶到市裡的螺獅有一大袋,都在水桶裡養着,所以蘇青黛倒是不擔心沒有東西吃。
只是她卻是不願意再帶到學校裡來了,螺螄的吸引力太大,那日她雖然只帶了一小盒,已經讓周圍很多同學垂涎了。若是帶一大盒來,不給其他人嘗就太過吝嗇,只是她又實在沒有那個精力去應對那麼多的同學。
金曉曉怕是也知道僧多肉少,帶到學校來太扎眼。所以早早地就和曾泰於洋二人商量着要都蘇青黛家裡去做客。那兩個人自然是樂意之至,去女王家中去吃飯,這個誘惑可不小。於洋和曾泰對視一眼,眼睛裡都有驚喜之色。
吳語不怎麼說話,但是在嚐了幾口螺獅之後,也頗有些不滿足。聽到金曉曉商量要去蘇青黛家吃河鮮,眼睛裡冒星星。
蘇青黛看她那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你也去吧。”
吳語聽到蘇青黛邀請她,心中歡喜,正想要答應,猛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神色黯然,遲疑了片刻,猶豫道:“我恐怕不行,我週六要去少年宮。”
“少年宮?”蘇青黛奇怪地看着她,“週六你也不休息的嗎?你在少年宮學什麼?”
吳語露出一絲無奈:“每週六日都得去,學習鋼琴和舞蹈。”
金曉曉聽到吳語說去少年宮學習,愣了愣,隨口問道:“舞蹈?你的舞蹈老師是不是姓程?”
吳語詫異地回問道:“對呀,你怎麼知道?你也在少年宮學習嗎?可是我從來沒有遇到過你啊。”
金曉曉笑道:“我可不去學那勞什子。程麗蓉是我姨媽。這麼說你的鋼琴也是師從於巖鬆老師了?”
吳語點頭,金曉曉拍着吳語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她。隨即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我還以爲我姨夫和姨媽嘴裡的得意門生長得是怎樣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的一個古典美女呢,現在看也不過如此嘛。你是不知道啊,我這些年天天聽他們兩唸叨。將你形容成簡直就是神童一樣的人物呢,聽得我老繭都出來了。”
於洋也有些意外。朝着金曉曉問道:“難道我伯伯說的小才女就是指她?”
金曉曉笑了:“可不就是她,市一中初一的學生,最擅長的就是鋼琴和舞蹈。天天被我姨媽當成正面教材,給我們立榜樣的那個。嘿嘿,怎麼樣,洋芋頭,現在知道真人就在你面前。才知道你伯伯言過其實了吧?”
於洋盯着吳語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點頭,笑道:“我看伯孃說的很對呢,她可不是個小才女,優雅端莊,可不是你這個假小子能比的。”
金曉曉最是討厭的就是被人笑話是個小子,她不樂意了,扯着嗓子怒道:“假小子怎麼了?老孃就討厭就是假正經,裝的跟個什麼是的。淑女,那都是一堆面具。假得讓人看着難受。裝模作樣做給誰看?沒得讓人膈應。”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金曉曉這話一出口,吳語原本平靜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金曉曉自知失言。連忙住了口,回過頭看吳語一言不發地坐在教室裡,她也覺得有些尷尬。
“吳語,我……我不是說你,真的……我只是說我自己而已。我……”解釋不清楚,金曉曉跺跺腳,氣惱地回了一句,“反正我不是說你,哎呀,我就說我討厭和淑女聊天!”然後轉身就回了座位上,氣鼓鼓地不再說一句話了。
蘇青黛看金曉曉孩子氣的樣子,只覺得好笑。回頭看吳語低着頭沉默,心中不忍,禁不住開口說道:“你別在意,金曉曉就是那個性子,她不是說你,只是說她不想做淑女而已。”
吳語點點頭,其實她心中也明白她不是說自己,只是聽了金曉曉的話之後還是覺得有些難受。
“蘇青黛,你看過一篇小說沒?”好半晌,吳語突然輕聲問道。
蘇青黛回問道:“什麼文章?”
“裝在套子裡的人。”
蘇青黛的呼吸一頓,像是想明白了什麼,側頭看着吳語:“你不喜歡去少年宮學舞蹈和鋼琴?”
吳語的眼睛裡閃過亮光:“蘇青黛,你果然懂!”
吳語聽到蘇青黛這樣的問話,心中似乎有了一個發泄口。
她一直以來都聽從家中的安排,但是那並不代表她就喜歡。每當週末來臨,她就覺得身心俱疲。她敬重自己的老師,但那並不是她想走的路。
鋼琴家?或者舞蹈家?那都只是父親母親的理想。她不想照着他們設計的路走下去,她想念書,考到清華去,將來去參加科研,去研究航空母艦或者宇宙飛船。
她以爲,沒有人會懂她的心情了。但是,蘇青黛懂!這怎麼不讓她驚喜,雖然這不一定能改變什麼,但是有一個人傾聽她的心聲,她就無比滿足了。
蘇青黛也有些意外,在她看來,吳語就是一個典型的乖乖女,但是在聽了她的遭遇之後,她覺得沉重。
面前這個不到十四歲的女孩子,在家長的安排下,從三歲起,每個週末都在少年宮度過,風雨無阻。
蘇青黛在心底嘆息,該是有多麼厚重的父母之愛,纔會將如此高的期望寄予在自己孩子的身上。又是有多麼深的無奈,讓吳語變成這樣一個敏感的女孩子。
在吳語的眼中,像金曉曉那樣恣意妄爲隨意揮灑青春的日子纔是她所羨慕的吧。所以在金曉曉幾句話刺激下,她那敏感的心立刻就感到失落傷心,纔會這般黯然傷神吧。
“你的父母這麼愛你,你可以和他們多多溝通啊。把你所想的都和他們說出來,我想,以你父母的學識,一定會很開明地理解你的想法,並且能夠支持你的。只是你不說,他們怎麼會知道你怎麼想的呢?”
吳語聽着蘇青黛的話,心中有什麼動搖起來。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要這樣做,她敬畏自己的父母,從來不敢將內心的世界展露出來。
“可以嗎?”吳語遲疑地問了一句,“可是我爸爸媽媽都很嚴厲,我從來不敢說那些,不敢反駁他們一句。”
“當然可以啊,你並不是在反駁他們,你只是在告訴他們你的選擇。你要知道,正是因爲你不說,才讓他們對你造成了誤解。因爲你舞蹈鋼琴都很出色,所以他們纔會覺得你在藝術方面是可素之才。
但是你如果志不在此,你就應該和他們說,你需要專注一門,其他的都當作興趣愛好也不錯呀。愛因斯坦還有很多興趣愛好呢,他的小提琴拉得就非常有水平哦。所以,即便你要努力學習,你也可以發展你的其他興趣愛好啊。你應該慶幸,你有一個這麼好的家庭。像我和我哥哥妹妹,就根本沒有這樣的機會。”
吳語的眼中看到了期望,她決定回家之後,一定要找機會把自己內心的想法和父母說明白。哪怕父母不同意,也不要憋在心裡了。
一個不過十四歲的女生,就能夠分清楚什麼是理想什麼是興趣愛好,蘇青黛覺得吳語將來一定是一個不凡的奇女子。她的腦海中天馬行空,想着自己前世十三四歲在想些什麼,想了很久,想不起來。
“對了,少年宮裡有沒有教武術的老師?”
蘇青黛忽然想到了什麼,問了吳語一句。
“這個我也不清楚。應該是有的吧。”吳語每次去上課都有專門的人接送,在少年宮並不逗留,加上她也不太關心那些,所以她雖然出入少年宮十年,對少年宮卻並不瞭解。
“你要學武術?”於洋本來在前面坐着聽蘇青黛勸慰吳語,心中就在感慨女王就是厲害,三兩句話就將吳語安慰妥帖了。這會兒聽到蘇青黛說武術老師,猛地回過頭來看着蘇青黛,像是被打了雞血一般,眼睛亮亮的。女王果然是女王,深藏不露啊。
蘇青黛感覺於洋的眼神怪怪的,下意識反問了一句:“武術怎麼了?女孩子不能學嗎?”其實並不是她想學武術,而是想讓蘇青城去學校。那傢伙精力過剩,可以讓他到少年宮去讓人管管也好。
“可以學可以學,少年宮有個專門的武術館。裡面各種武術都有老師教,看你要學什麼了。”於洋乾笑了一聲,給蘇青黛解釋道。
“什麼武術都有嗎?有沒有像散打之類的?”看於洋那樣子應該知道不少,蘇青黛秉着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想把消息打聽透徹了。
“散打?!”於洋差點沒被蘇青黛給嚇着,將她上下掃視了一番,搖搖頭道,“不行的,你的體形明顯不達標,武術館的老師收徒弟很嚴格的,你這體格,人家不會收。”
蘇青黛氣結,怒道:“誰說是我要學了,我是說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