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邵琴頓住沒說，李正一轉頭瞧了她一眼，補充說：“最後就是因爲小舅，你不想離開襄寧，是吧？”
邵琴赧然道：“你都知道呀？”
李正一呵呵笑道：“年初回襄寧之前，我無意中聽到了幾句外婆跟你說的悄悄話，外婆現在耳朵有點背，自以爲說話很小聲，其實聲音大得隔壁屋都聽得到。剛纔你停住不說，我就想起外婆的交代，所以不難猜。”
邵琴大羞。
這是女人家的私房話，就算被自己老公聽到都有點難爲情，現在被年紀相差不太多的外甥聽到，還被挑明，頓時就羞澀難抑，強自忍住纔沒有掩面而逃。
可那張臉，卻不自覺地紅到了耳尖。
李正一走在前頭半步，並沒有注意邵琴的臉色，這時恰好來到二樓辦公室，時勝傑和池國鋒還蹲在裡頭忙碌。
推門進去打了個招呼，李正一又退出來，走進旁邊的另一間辦公室。
招呼邵琴進來，李正一搬過來兩個凳子，遞給對方一個，然後坐下說：“我本來的打算，是想讓你跟過去，但不是馬上，而是要過一段時間，等這邊可以放手的時候，才能調你離開。”
“不過後來想想，目前對我而言，襄寧這邊其實非常重要，容不得半點疏忽。所以我就想着，襄寧這邊還是要你來幫我管着，至少今年必須管好，否則這邊出現問題，直接就會影響到長水新辦公司的發展資金。”
邵琴聽得似懂非懂，不解地問：“聽你話裡的意思，現在辦的公司是一個無底洞，要靠網吧的資金來養着？”
李正一點頭說：“你這樣理解不完全準確，但也沒錯，公司前期必須依靠網吧來輸送資金，否則發展起來會很難很難，甚至有可能崩潰。”
邵琴疑惑道：“既然賺不到錢，開那個公司有什麼用？不如不開呢。”
李正一笑着解釋：“我說的是前期，這一類公司屬於特殊的經濟體，前期都必須依靠資本運作的護持才能發展起來，短時間內想要實現盈利是不太可能的。不過一旦真正地發展起來，這一類經濟體產生的能量，會直接超出你的想象之外。”
“你……似乎很懂，可是有人跟你說的？”邵琴聽不懂，同樣很驚訝李正一爲什麼會懂。
李正一指着辦公桌上的一大堆書籍，然後笑笑說：“書裡說的，你以爲我買這些書回來是幹嗎的？都是用來看的，沒事翻翻，多少都會有點收穫。”
“早知道我也多翻點書，畢竟是好東西呀。”邵琴語氣羨慕地說了一句，然後又問，“既然這樣，那你現在的打算是怎麼樣的？”
李正一沉吟說：“其實接下來，我本來是想開會的時候跟你們說的，既然你問到，那我就跟你先說說也好。”
“你說。”
李正一說：“我是這樣想的，網吧這邊，暫時只打算帶走兩個人，一個是林文星，還有一個是羅偉。工作室這邊交給李勇和康世巖幾人，網吧這邊就交給你，有你們幾個在，我才能放心地去長水那邊。”
“不過仔細想想，其實你在網吧做不長久，頂多一年半載，你就有可能會離開，所以我必須在半年或一年之內，找到適合接你班的人。”
邵琴沒聽懂李正一話裡的具體含義，頓時臉色一變說：“你說什麼呢，難道我是那種不顧你網吧生意，對你忘恩負義的人嗎？”
李正一笑道：“小舅媽先別生氣，我說你會離開，不是說你自己要離開，而是到時候會趕你離開。”
邵琴更加生氣：“爲什麼？”
李正一哈哈一笑：“你到現在爲止，難道還沒有發現小舅的潛力嗎？”
“什麼潛力？”邵琴語氣茫然地問。
“小舅的手藝呀。”
“你說炒菜的手藝？”邵琴反問道，“那又沒什麼特別的，開個小飯店還可以，你還真以爲他能當大廚不成？”
“你看錯了。”李正一微微一笑說，“其實小舅最拿手的手藝不是廚藝，而是醬制滷肉，有這一門配方在，只要經營得當，不出意外，小舅在一年以內就會改變他現在的經營思路，擴大滷肉生意。到那時，你看着自家男人在裡裡外外地操勞，你還能安心在網吧工作嗎？”
邵琴咬着嘴脣說：“爲什麼不能？”
李正一說：“我當然知道你能，但你能的原因，是因爲那網吧是我開的。如果撇開我的身份，換做一個陌生人，你還能安心在他的網吧工作嗎？”
邵琴咬着嘴脣不說話。
李正一繼續說：“其實到那時，你不離開，我會勸你離開，你跟小舅兩人，只要夫妻同心，經營滷肉發家致富真的不是難事。或許無法大富大貴，但衣食無憂卻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邵琴想了很久，最後憋出一句話：“這都是沒影子的事。”
李正一失笑道：“你要這樣擡槓，還真的沒法一時半會給你證明，不過未來的時間不會太久，你就看着好了，我相信我的眼光很差，你就做好準備幫我培養人才吧。”
屋裡一瞬間陷入沉默。
良久。
或許是心態放開了，邵琴突然笑出聲說：“好吧，暫且相信你。不過你總要告訴我，你想培養誰吧。”
李正一右手搭在辦公桌上，手指無意識地敲着桌面，想了很久，才緩緩地說：“你看崔興發如何？”
“崔興發？”邵琴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崔子？收購站崔子？”
“是的。”
“能行？”
李正一說：“我看不差。”
邵琴白他一眼說：“既然你都想好了，還問我幹嗎？”
“你可以給點參考意見嘛。”李正一笑着說。
邵琴見李正一是認真的語氣，便仔細考慮了一會，纔開口說：“我對崔子接觸不多，不過從僅有的幾次見面看到的情況來說，人品和心性是極好的，你可以放心用。不過，我聽林文星他們偶爾提起，說崔子沒有讀過書，不知道是不是。”
其實邵琴語氣裡雖然表現得拿捏不定，事實上卻是心知肚明，平日裡跟林文星和李勇接觸多了，對李正一相關的人事，基本上都門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