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颯真是沒想到今天會有如此收穫，她從地攤兒老闆那裡打聽到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便直奔玉器廠，且一路走一路打聽。說實話，這年頭雖然民企興起有一定時日，然而並未形成大規模，所以，但凡私企工廠，一定長在犄角旮旯。曲颯費了好半天功夫才找到那個玉器廠。
說是工廠，可進去一瞧，規模大小比家庭作坊稍微大一些。
一眼就能看到的大約只有二十來人，他們均守在各自的崗位上忙忙碌碌。有的切割，有的打磨，有的拋光，場面忙碌且安靜。
曲颯站了有一會兒才被人搭理。
“來做什麼的？”
一個留鬍子的年近半百的男人問道。
“大叔你好，我想請問下，你們廠裡的廢料賣不賣？”
曲颯很友好的問道。
“什麼廢料？我們這裡全是寶，壓根沒什麼廢料……小姑娘，你這般打聽，究竟是從哪裡聽說的？”
大鬍子男人放下手裡的刀片，走近曲颯，認真問道。
曲颯心中冷笑，果然那男人撒了謊，假如前世的曲颯不曾深入珠寶玉器行業，那麼她對地攤兒老闆的話將深信不疑，可惜，前世的她是這一行專家中的專家。
玉器廠不要的廢料，可真敢說啊。這年頭，技術有限，專業有限，弄點玉石簡直要拼了老命，既如此，哪個傻帽會把那些邊邊角角的“廢料”隨意丟棄？
所以，這些玩意兒的材料，曲颯一眼便能瞧出，都是從玉器廠偷的。
至於怎麼偷盜，那就不是她所考慮的問題了。
而至於是誰偷盜，她就更沒必要與這大鬍子說了。那地攤兒老闆能輕易從這玉器廠將廢料弄出去，可見裡面必有內應，說不定這會子正盯着她不放呢，她何必給自己惹這個麻煩。
曲颯頓了頓道：“是這樣的，我是一名學生，學的珠寶設計專業，本假期老師佈置一道大作業，讓每人設計出十套現代珠寶首飾，設計並不難，關鍵是還要製作出來。老師說要評出前三名，並且還有獎，要想致勝，就不能在材質上馬虎，所以……”
“所以你就找這裡來了？”大鬍子男人問道，語氣充滿質疑。
曲颯忙點頭，“對，你們廠子好偏僻，我打聽好久才找到的。”
“東洲各個大學何時出了珠寶設計專業，我怎麼不知？”大鬍子男人嗤笑，旁邊有人附和，都言他們從未聽說過。
那便是認爲曲颯在撒謊。
某女心不跳臉不驚，慢條斯理道：“東洲大學裡當然沒有，我當時選專業時便知道了，我在襄城工業大學讀的書。”
“呀，襄城來的，爲了個作業，跑到這裡？”
“這算什麼！”曲颯語氣頗爲傲嬌，“我們班有的男生想選珊瑚、貝殼作爲主題，這會子在海邊兒溜達呢。”
“這麼拼！看來你們的獎品分量很重。”
曲颯狂點頭，“那是，那是！你不知道，若是此次比賽能勝出，老師會帶我們拜訪國內知名珠寶大師，至於是誰，老師說這是個秘密，屆時才能公開。”
原來如此，大鬍子男人不由自主的點頭，這才肯和曲颯切入正題，“我們廠所有的東西都是寶貝，沒有廢料這一說，如果你指的是邊角料，我現在就告訴你，邊角料可以二次利用，三次利用，直到用完爲止。除非，你要那些打磨掉的碎屑……”
大鬍子男人往地上一指，頗爲玩笑。
“對不起大叔，是我莽撞了，其實我的意思是，我想買一些對你們主產品沒有影響的小材料，一點點而已。”
曲颯本以爲過關，沒想到大鬍子往一旁凳子上指指道：“既然你說自己學的是珠寶設計專業，那就來點實際的吧，樑子，給那些傢伙過來，咱們今兒開開眼。”
這是要試探自己了。
曲颯心中感嘆，也是，自己從頭到腳沒有一點大學生氣質，難怪這大鬍子質疑。
東西拿到手，曲颯不吭不響，埋頭苦幹。
大鬍子給她一塊不規則的玉石，讓她拋光。
作爲前世沉溺於珠寶行業長達十幾年的她來說，這點活兒根本不在話下。
曲颯動作嫺熟，眼神專注，一分鐘不到大鬍子便暗自點頭，果然專業。無論成品如何，只看那丫頭的架勢便知她所言非虛。
不過，國內竟然已經開展珠寶設計專業，這可真是個讓人振奮的消息。
半小時後，曲颯完成第一步，打磨。大鬍子倒也沒難爲她，給的玉石表面原本就很光滑，她只是稍微修飾一番而已。
待要繼續進行下去，大鬍子卻擺手道：“好了小姑娘，我與你開玩笑的。”
曲颯手上動作立刻停下，“說的也是，不然今晚我真要在這裡住下了。”
玉石拋光，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完成的，曲颯拿到玉石的瞬間便明白，大鬍子只是想試探她，所以，她剛剛纔做足了架子。
經過重重考驗，天色快要暗下來時，曲颯終於見到那地攤兒老闆嘴裡所謂成堆成堆的廢料。據曲颯瞭解，這些東西部分要繼續留在廠里加工，利用，另一部分被別的工廠以特定的價格買走，總之，怎麼着都不會浪費。
曲颯小心翼翼的挑選半天，爲了顯得逼真，她並未多選。
待她付了錢，打開布袋裝那些材料時，大鬍子訝然，“怎麼有那麼多衣服？”
“買的呀，展示珠寶怎麼能少的了衣服呢？大叔，您這疑問真是好笑。”
“哈哈哈哈……是我見識淺薄了。說起來，我只是這作坊裡最不起眼的工人，實在不懂你們這些專業人才。”
曲颯手一擺，認真道：“可別這樣說，我們懂的再多，也只是紙上談兵，將來的路，遠着嘞，您沒聽過一句話嗎？真正的大師，都在民間。”
大鬍子連連點頭，心中對曲颯讚歎不已。
這樣優秀的學生，將來稍微打磨打磨，都會成爲傑出的人才。
曲颯把玉料裝完，與大鬍子等人打個招呼，揹着布袋離開。
今兒原本過來談單的，結果天黑了她纔想起這件事，不由笑了笑，明天再來吧。
今兒她要回去好好籌謀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