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不知道是不是陸懷安的錯覺，總感覺最近賣廠子的比之前多了些。
平時去吃酒什麼的，大家聊的大半都是生意怎麼做。
現在呢，一個個說的卻是哪裡的哪個廠子準備轉手了。
當然，聽得最多的，還是那個銳銘冰箱廠。
“銳銘最近勁頭十足啊。”
“聽說上頭下的文件，讓他們收購這些廠子。”
畢竟是國營旗下，比較信任嘛。
不僅手續辦得快，而且當地顯然有種把銳銘廠長當成馬廠長在搞的架勢。
恨不得馬上立個標牌出來，把銳銘立成冰箱廠中的王者。
這會子就開始下雪，一下雪陸懷安就凍的遭不住，門都不想出。
龔皓聽了，卻並未覺得輕鬆：“可這樣一來，銳銘就會成了他們眼中刺。”
對，對的？
“好的，我知道了。”陸懷安嘆了口氣，看向窗外：“嚴冬，就要來了啊。”
吹了一路的寒風過來，喝上一口熱茶，心裡都暖和了。
臉上身上都長了些肉了，長高了，臉也好看了些。
如果他們甘心退後一步，那麼銳銘就會變得更強勢，擠佔掉他們的市場，賺掉他們想賺的錢。
貪這點子小便宜，結果現在落個兩頭不靠。
彷彿什麼事情，在他這兒都不算事一樣。
“哥，陸哥，我過來找你真有正事的。”
陸懷安喝了口酒，愜意地笑了：“我沒掛靠。”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
因着這個事，陸懷安也沒再貓着了。
幾個廠長對視一眼，都有些着急：“呃，不瞞您說……我們都是私營廠子。”
“真的，其實我就是想着，好歹是我第一個廠子，我捨不得。”
陸懷安嗯了一聲，沉吟着：“慢慢來吧，左右我們近期內也沒打算再擴大規模。”
到時，就可以註冊高新產業的私營企業了。
甚至好些都是有人牽的線，價都不帶還的。
的確如此，可最近總聽人說掛靠多好多好……
美中不足的是，北豐太冷了。
肯定掛靠了國營企業吧？
爲着今天這個事，他們可真是下了血本的。
大家說起來，就頗爲羨慕了。
置辦了滿滿一桌子菜，水果都不重樣的。
這絕不會是外資企業樂意看到的。
“嗯。”
老婆孩子熱炕頭，這纔是神仙生活啊。
第一就那麼一個，他們何必拿自己所有的家底去跟人家拼一個飄渺的第一？
討論歸討論，有人勸到他們頭上來，他們就只是打哈哈。
雖然說，確實因爲沒掛靠，遇到過一些零零碎碎的破事，有時候籤文件什麼的也沒人家快。
“他們的目標不是我們。”陸懷安慢慢地看着報紙，氣定神閒，手指在報紙邊沿輕輕一敲：“你看，他們對標的，是國外品牌。”
不少人說起來，背後都是有點東西的。
陸懷安瞅着他們這陣勢，怕是今年都不會有個結果了，索性跑去了北豐。
“不管是誰，總歸是個有錢有背景的。”
翻過年後，北豐這邊可能會解封DC區作爲試點。
跟着陸懷安幹了以後，丁順利日子過得好多了。
跟人槓上着實是沒必要的。
陸懷安喝了杯茶，神色也漸漸凝重：“銳銘是上頭打出來的一張牌，這些外資企業，韜光養晦，裝出的一副孫子德行，也有段時間了。”
這些大件，現在國外產品佔據的份額有些過多。
陸懷安哦了一聲，點了點頭：“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這種直覺，其實是對的？”
確實也有不少人趁着這股子東風，學着人搞了個掛靠。
當時也有想過，但蕭明志點了他一下，他就利索地辦了私營企業。
當時前一批是掛靠的國營，後一批掛靠集體，他們這夾在中間的，怎麼就那麼湊巧，兩頭都靠不上。
下一秒，他們幾乎是同時說的。
低個頭，只要能撐下去，總歸是能賺到錢的。
還有些要轉手的廠子，就在這個時候，賣了個高價。
到底是真心想合作，還是狼子野心，和平的時候是看不出來的。
“咳咳咳。”丁順利差點沒嗆死，憨笑起來，又沒了方纔的清俊模樣。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怔住。
沒辦法，銳銘佔了上頭的銷量，其他小廠子想活命，想過個好年，就只能向下兼容。
值麼？
幾乎是眨眼之間，佔據了許多地盤。
推嘛，誰還不會了。
“您掛靠的是……”
微微沉思片刻，丁順利緩緩點頭：“如果不肯掛靠，只能領這個了。”
這天陸懷安正在看報紙，頭版就是銳銘。
“這冷的天你來做什麼，有事直接打電話不就成了。”陸懷安給他倒了杯茶，熱氣騰騰的：“坐。”
陸懷安鬆了口氣，他就擔心一刀切，甚至會倒回去清算不是掛靠的公司。
大傢伙看着他這悠哉悠哉的勁兒，繃緊的神經都漸漸放鬆下來。
這樣一來，倒使得這些私營的廠子，感覺後背涼嗖嗖的。
真不是他杞人憂天，實在是銳銘來勢洶洶，他怕擠佔了新安冰箱的份額。
到時，他們吐出來的蛋糕，就剛好是他們的機會。
丁順利倒是個勤快的，天天往四合院這邊跑。
新安冰箱廠，在陸懷安有意的操控下，銷售範圍始終控制在市級以下。
“人家說就讓他們說，愛說說個夠。”陸懷安慢條斯理地夾着魚，剔了刺，嚐起來肉嫩味美，果然是老胡傑作：“他們覺得掛靠那麼好，讓他們掛靠去唄。”
那看來還是留了一線縫隙的，不是那麼的嚴實。
神色微冷，陸懷安指腹摩挲着杯沿：“那豈不是想自己乾的，只能領個體工商戶的執照了？”
話說透了，就沒意思了。
感覺……
出去跟人喝了幾場酒，吃了幾頓飯後，倒讓他打聽到點消息。
可如果他們反撲，他們面對的，絕對不會是一般的打擊。
因爲有這麼多廠子加入，銳銘的產量大幅度提升了。
等。
陸懷安瞅着，都忍不住笑起來：“聽說你最近總往芸之跑。”
說話間，龔皓眉頭微蹙。
“想想就得了，人家多有本事啊，掛靠的國營，我就掛靠的集體……”
他睫毛上都沾了些雪花，這會子溫度高融了，在他睫毛上一顫顫的，倒給他冷峻的臉添了三分柔和。
等到年底的時候，消息就傳出來了。
等到秋天一晃眼就過去了，冬天來了。
他連連擺着手，紅着臉說自己是忙正事。
“要是我也有這麼多領導支持，哎！”
丁順利嘿嘿一笑，盤着腿接過茶，呼呼地吹了兩下就先喝了一口。
陸懷安端起酒杯，卻沒急着喝：“你問這個做什麼？”
再有旁人來問的時候，陸懷安都是給一個字。
“您的意思是……”
這天又來了，拍着身上的雪花，跺着腳。
外資企業實力雄厚，有資本有經驗，他們貿貿然衝上去送死，着實沒有這個必要。
國內是不用說了的，不少國外的產品都沒他們鋪開的盤子大。
圖一時的便利，卻要放棄主動權。
至於再追問，是要等什麼，等到什麼時候，他卻是不說了。
就是瞞得太嚴實了，他們打聽都沒處打聽得到。
大幅的圖片，銳銘廠長笑容意氣風發。
私下好些人都在說：“這誰啊，這麼大手筆的。”
有人私下請了陸懷安吃飯，愁眉苦臉的：“陸廠長，您這些個廠子，掛靠的是什麼廠子呀？”
人家都有哎，他們啥都沒得。
好傢伙，那些個出手的廠子，大半都歸了銳銘。
“他們這動作夠大的。”龔皓看了，都忍不住感慨：“也不知道會發展到什麼程度。”
“集體也不錯了，我掛靠的是……”
而銳銘的聲名鵲起，則是逼着他們現原形。
不少人也是跟他差不多的想法，打不過還躲不過麼？
“哦。”正事就正事唄，陸懷安捧着茶杯地看着他，但笑不語。
衆人細細一思索，反應過來，身上便出了一身細細綿綿的冷汗。
而且自己當時眼皮子淺，總覺着，掛靠了，以後就得聽人家的。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龔皓摸了摸鼻子，嘆了口氣：“最近我們的冰箱生意在下滑了。”
“但至少，我們權力都掌握在自己手裡啊。”陸懷安淺嘗轍止，放下酒杯：“爲什麼反而會去羨慕人家掛靠的？”
先苟着吧，等他們打出個上下高低，最後總有一個輸家的。
市裡頭壓根沒去鋪貨，更別提博海市這些大城市了。
這是，直接一刀切了啊。
不拒絕，不主動，也不會點頭。
因爲銳銘明明白白地寫着，他的背後是國營。
龔皓沉思片刻，認真地點點頭：“原來如此。”
能怎麼地呢？
他們也就跟着笑，推杯碰盞：“好，讓他們說個夠！來，我們喝！”
丁順利放下茶杯，正色道：“有人給我送了個信，說現在北豐收緊了，再要註冊高新技術企業，已經不能註冊私人的了，必須掛靠國營或者集體。”
那他可真是一查一個準了。
不過這消息也不一定就準確，陸懷安索性準備在這邊多待些時間。
等得到確切的消息了，再回南坪不遲。
因此，這個年他是在北豐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