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陵睿死死壓制着心底的火氣,纔沒有當場爆發出來,把事情變得愈發的糟糕。
“陵睿,你在這裡發什麼瘋?不管她到底是不是你熟識的那個人,至少目前,你還是先把自己的風流債給收拾妥當了,這位夫人的客棧在這裡不會跑,可你確定要讓自己更狼狽一些?”
蘇岑站在陵雲淵身側,視線掃過靈姬時,只覺得頭大,她就知道這靈姬姑娘不是好甩的,沾上就甩不掉。
可偏偏他還非要見到個女的就撲上去,如今知道有些人能撲,有些人不能撲了吧?
蘇岑能很清楚的感覺到陵睿與這位女子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恐怕還是跟情有關,可看着面前這局面,只會更加糟糕、厭惡。
陵睿的視線極慢的從女子的身上收回,再鷹隼似的灼灼盯着男子以及他懷裡的孩子,最後才落在靈姬的身上。
驀地禁錮住了靈姬的手臂,把人給扯了起來,再重新看向女子:“半個時辰,我會再來找你,你欠我一個解釋。”
陵睿廢了很大的力氣才從女子的身上把視線給收了回來。
蘇岑看到陵睿走遠,才鬆口氣,“抱歉了啊,不過……這位夫人,你真的不是欒秋嫺嗎?”蘇岑瞧着女子慘白如紙的臉,心裡大約有了個計較。
女子搖着頭,不言語,男子把人摟在了懷裡,擋住了衆人的視線,“內人身子不適,先失陪了。”
蘇岑看着兩人走遠,揉了揉眉心,“阿淵,事情恐怕糟糕了啊。”陵睿那反應也太過不對勁了些,跟搶了他媳婦兒似的。
“的確蠻糟糕的。”陵雲淵眉眼半斂,“走吧,先去房間看看,至於陵睿,他想要再見到那位夫人,恐怕也不容易。”
“咦?怎麼?”蘇岑不解。
“那掌櫃的武功不弱,至少不會比陵睿弱多少,且,他周身的靈力有時探尋得到,有時卻難以探尋,恐有所隱藏,是個高手。”只是卻居於這小客棧裡,恐怕是不便暴露出身份。
蘇岑想了想,的確覺得那掌櫃的周身氣勢不像是做生意的,更像是殺手。
蘇岑與陵雲淵等人剛回到房間裡,不多時,苑外就傳來了陵睿的低吼聲:“她呢?你讓她出來見我……”
因爲內院只有他們這一行人,陵睿倒是肆無忌憚了,暴怒的像是一直瀕臨爆發的狂躁怒獸,下一刻就能衝出去。
掌櫃的高大的身影擋在那裡,與陵睿勢均力敵,毫不相讓。
蘇岑在兩人打起來之前,已然走了出去,陵雲淵把小殿下放下,也隨即跟了上去,到了苑內,就看到兩人像是兩隻兇獸,周身殺氣隱隱浮現。
“陵睿,你冷靜一些。”蘇岑上前,眉頭深鎖。事情還未搞清楚之前,他這麼做也太過欠缺冷靜了。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我的人突然成了他夫人?這口氣讓我怎麼忍?”陵睿低吼出聲,額頭上的青筋因爲暴怒而跳動着。
“你不是有十七位夫人麼?有什麼不能忍的?”蘇岑忍不住嘀咕了聲,翻了個白眼,調戲姑娘的時候怎麼不見他想到自己的夫人了?人家如今這麼美滿和睦,他沒事兒較什麼勁兒?
男子耳朵極好,聽到這,冷笑了聲:“睿王爺,你這是要搶我的夫人去給你當十八房侍妾嗎?”男子眸仁發沉,也不知是不是被陵睿的風流給氣到了,亦或是替誰抱不平,聲音裡滿是嘲諷。
“她是本王的正妃!正妃!”陵睿低吼,不知想到了什麼,猛地擡手捂住了眼,眼圈泛紅。
蘇岑詫異地挑挑眉,直接讓陵雲淵把人陵睿給看好了,纔看向男子,“掌櫃的對不住了,你先回去吧,我會好好勸勸他的。”不管先前陵睿與女子到底有什麼糾葛,可就看女子如今有夫有女的,陵睿估計也沒什麼機會了。
再說了,陵睿風流成性,見到女人都走不動路,她再看到陵睿如今這模樣,就覺得奇怪。
可不管怎樣,先把事情給搞清楚了再來抽絲剝繭,可比陵睿如此大吼大叫的有用多了。
掌櫃的臉色稍微好了些,“若不是夫人帶着孩子,天色已晚,且已然談好,我是不會收你們的。
明日結賬後,夫人還是下榻到別的地方好了。”
等掌櫃的離開了,蘇岑扯了陵睿一下,他僵着脖子不肯動彈,猩紅着眼死死盯着掌櫃的進去的房間,又要往裡面衝。
蘇岑頭疼,讓十一直接把人給按着帶回到了房間裡,陵睿不肯動,蘇岑道:“你站在這裡她就會出來了?你如此做,只會讓她更討厭你而已,你如今吼的,是她的夫君,她孩子的爹,那就相當於吼她,傷她,你再如此胡鬧,只會把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
那女子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可蘇岑總覺得她骨子裡應該脾性很硬氣,否則,估計也沒有這個膽子從京都獨身一人跑到了這麼偏僻的小鎮裡。
蘇岑讓蘇十一把陵睿帶到了蘇十一的房間,本來就不大的房間,擠了四個人,顯得空間狹小。
陵睿梗着脖子站在一邊,額頭上青筋跳動,血紅色的眸仁在夜色裡看着怪嚇人的,蘇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隔着幾米的距離瞧着陵睿。
蘇十一在一旁看了一眼,他早就看陵睿不滿了,他們這些人跟着夫人一來,全部都是潔身自好,所以對第一眼見到就在喝花酒的陵睿極爲不滿,再看到他此刻的狀態,小聲嘀咕聲:“活該,夫人,你就不該管他,肯定是他喝花酒,勾搭一個又一個,才讓那位夫人受不了他離開的。”
哪裡有女子忍受得了自己的夫君如此花天酒地的?除非不是真愛。
否則,就會嫉妒,就會難過,就會失望……直到心死。
陵睿猛地擡起手,銳利的視線射向蘇十一,“你懂什麼?她……她……”陵睿不知想到了什麼,驀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這些年,我一直以爲她死了。”
他以爲早就死了三年的人,突然又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就是化成灰他也能把人給認出來!
“然後呢?你是爲什麼會認爲她死了三年的?”蘇岑望入陵睿痛楚的眸仁裡,覺得也許事情真的有什麼隱情也說不定,“你說清楚了,我才能幫你,女人瞭解女人,你若是一直如此,我能很清楚的告訴你,你可以直接放手了,否則,只會是三敗俱傷。”
蘇岑的話讓陵睿渾身一震,他似也想到了什麼,臉色愈發的白,許久,才動了動脣,“你真的能幫我?”
“這要看當初的事,你是受害者還是施害者,畢竟,你這麼花心,若是後者,我不可能昧着良心幫你的。”
陵睿頹敗的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不是……你不懂……你不懂……”
蘇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不是神算子,她當然不懂。
“我不知道,三年前,她去上香,後來就掉下了山崖,等再找到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我以爲……她死了……”陵睿一直垂着頭,聲音痛苦而又壓抑。
“既然已經死了,也許這位夫人只是想象的人呢?”蘇岑想了想,道。
“不可能,她就是,就是……”陵睿似乎認準了,驀地擡眼,桃花眼近乎崩潰,“她看到我臉色都變了,不是她是誰?她爲什麼要這麼做,既然活着,爲什麼要來騙我?她把我騙的好苦,整整三年……”
蘇岑默默吞了吞口水,“你是不是三年前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了?”
陵睿搖頭:“……沒有。”
他抹了一把臉,才似冷靜了很多,“那時我剛求得皇兄同意讓我娶她,她說要去還願,我因着被召進宮裡了,就沒有跟着去,等我回來,就被人稟告說她上山的馬車翻了,人掉進了懸崖底,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屍體,屍體已經摔得面目全非……”
“既然已經面目全非,你是怎麼認出來的?”蘇岑與陵雲淵對視一眼,覺得這件事好奇怪。
且聽陵睿這表述,他這是因爲欒秋嫺的死,纔會變成這樣的?
“那屍體上穿的衣服,是我親手幫她選的,還有屍體上的胎記……”陵睿一想起來,就覺得頭痛欲裂,使勁兒的錘了錘腦袋,他當時怎麼就那麼蠢,不知道再查一查,竟然只是因爲衣服與胎記就信了。
可當時他太痛苦了,根本接受不了她可能已經死了的消息。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三天三夜,等再出來時,她的屍體已經被皇兄找人活化掩埋了,當時他差點瘋了,皇兄甚至連個念想都沒給他留下來。
“那她的家人呢?她既然活着,她的家人肯定是知道的吧。”蘇岑撐着額頭,覺得這件事恐怕還真沒這麼簡單。
一則,爲什麼上山途中她掉了下去,沒死,卻恰好有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屍體?難道有人故意而爲之?
二則,她既然活着,爲什麼不回去?看起來似乎對陵睿極冷漠厭惡,那種牴觸,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尤其是看到陵睿的那一刻。
“她是孤兒,一直就待在睿王府,是我的貼身侍婢,直到後來我要娶她……因爲身份的原因,求了皇兄很久,皇兄終於肯鬆口了,可……”陵睿重重打了一下桌面,桃花眼裡溢滿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