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宮,靜謐,花香,蟲鳴。
扶蘇和伍椒踏進朝露宮,四處無人。一個婢女從裡邊急急忙忙跑了出來,跪在扶蘇腳下。
扶蘇不緊不慢道:“江美人可在?”
婢女支支吾吾,說着去裡面請她出來。不一會兒,江美人緩緩扶着木欄,從內殿出來,面色蒼白,眼角微紅,似乎方纔大哭過一場。
扶蘇挑眉,朝江美人行禮。
江美人連忙讓扶蘇起身,溫柔問道:“扶蘇公子怎麼來了。”
扶蘇直接切入正題:“我來是想向您打聽一件事。”
江美人聞言,啞笑:“琂公子的事,對吧?”說着她望向天空:“最近已經好多人來這兒冷嘲熱諷了,已經夠了。”她的眼驀地冷了下來。
扶蘇臉色不改,緩和道:“江美人誤會了。”
他揚手,讓伍椒遞一樣東西來。
“這是?”江美人看着伍椒手上的東西,眼裡微光閃爍。
“生肌膏,聽聞江美人照顧五色梅時不慎劃破了手,公子特地送來給美人,每日一擦,可保肌膚完美如初。”伍椒道。
江美人不禁握緊受傷的手掌,未曾料到扶蘇如此細心,連這個都知道。
她嘆了口氣,接過生肌膏,擡頭問道:“公子要想我打聽什麼?”
扶蘇淡笑:“嬴琂一事,和你有沒有關係。”
江美人微愣,隨即搖搖頭,神色凝重,欲言又止。
“那就好。”扶蘇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這幾日,有誰來過這裡?”
“最近倒是很多姐妹來……”江美人思考着,忽然恍然大悟:“在此事之前,是匏金!她向我採集了五色梅的花粉,說是上面要用來作藥。”
扶蘇聞言,哦了一聲,勾起嘴角,眸中笑意凝成深淵。
他朝江美人一拜,隨即離開:“您放心,此事事關嬴琂,扶蘇一定徹查,還您一個清白,告辭。”
出宮,扶蘇勝券在握的笑道:“好了,把匏金給我綁到我宮裡,今日我還要隨父王處理政務,晚上回來,我問個明白。”
伍椒答應着,便喚人去找匏金。
六英宮內,嬴政捲起竹簡,撲通丟在地上,隨着階梯滾了下來。
扶蘇正好進來,見滾下來的竹簡,彎下腰拾起,朝嬴政行禮,笑道:“父王爲何生這麼大的氣?”
他指着一旁摔碎的金盃:“連父王平日裡最愛的金盃也沒躲過一劫。”
嬴政聽到扶蘇的聲音,冷哼一聲:“豈有此理,居然有人要謀害王嗣,寡人絕不輕饒!”
“父王息怒。”扶蘇溫柔道,聲音如夏日涼風:“兒臣已在調查。定給嬴琂一個公道。”
嬴政火氣未消,大喝:“我知道是有人背後所爲,聰明如你,也猜不到嗎,明知有人暗中做事,爲何還要讓嬴琂做靶子?”
扶蘇聞言,眼底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隨即被翻涌的沉悶掩蓋。
他垂下頭,神色凝重,遮掩嘴邊輕揚:“兒臣有罪,求父王寬恕。”
嬴政坐到殿堂正中央,還是拿起了竹簡。“扶蘇,你可別自作聰明。”
嬴政口氣微冷。他摩挲着竹簡,喃喃道:“寡人怎麼捨得懲罰你呢?”
語末音調上揚,嬴政眯起了眼。
風拂過,扶蘇坐到嬴政旁座上,翻閱竹簡。趙高仍像從前一樣,站在嬴政後方,看不清他的表情。
“放開我!”
伍椒面無表情地把匏金拖了過來,扔到地上,拍拍手:“公子有令。”
他湊近匏金,看她凌亂而慌張的臉龐,笑道:“失禮了。”
“你們憑什麼抓我?”匏金冷笑:“上頭要的五色梅,和我有什麼關係?”
伍椒擺擺手:“不不不,有關係。”
他笑着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最好安靜一點,一會兒我們公子不開心,隨隨便便要了你的命。”
匏金冷臉,冷汗從臉頰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