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羣“鮮嫩可口”的少女!
都市週末,廣場裡的大喇叭震得朝天響。
臨時搭出來的舞臺上,年輕小姑娘們穿着薄薄短裙,賣力地扭動着青春嬌軀。
她們把身材扭成S形,手裡舉着凍牛肉,正在促銷推廣一種牛肉食材。
金髮少年武家旺吹着口哨,向看臺前晃悠過去。
看臺前一胖一瘦兩個少年正張大嘴癡迷地看着臺上的美眉們。
“哎呦喂!口水都淹到膝蓋啦!”家旺兩手搭在那兩個少年肩上,閒散地打了個招呼。
“旺哥?”兩位少年異口同聲地叫道,又驚訝又歡喜。
“可算找到你們倆個了!油條家菜館、扣肉家店裡都沒人,原來你們跑這兒來了!”家旺衝那兩位少年說。
“旺哥?我和油條約好一起找你去的!去的路上碰見這邊搞促銷,就停在這邊兒了。”那矮胖少年說。
“你們倆什麼時候喜歡湊這個熱鬧了?”家旺問。
“沒湊熱鬧。看下食材。這肉不好。”那高瘦少年開口說話了。
“什麼情況?敢情油條少爺你剛纔張着嘴站這兒半天。沒看人,在看肉?”家旺笑笑。
“嗯。小牛肉、三天凍、橫刀切、這價錢。不好!”被叫做油條的瘦高個少年搖着頭,簡潔地說,貌似食材專家。
“先別說什麼肉不肉的!這家公司搞促銷也太毛躁了吧?促銷的小姑娘搞成這樣就放出來了!穿得紅不紅、紫不紫的,跟妝面完全不搭配!”那矮胖少年挑剔地說。
“敢情您倆少爺剛纔嘴張那麼大,就看出這麼個意思啊?!”家旺聽完二人的妙論,哭笑不得。
家旺看着眼前這兩個與自己相交十多年的好兄弟。
個子高高瘦瘦、看上去像個古代清秀書生的,是“油條”,菜館兒老闆家的獨子。
他說話總是簡短明瞭,不會拐彎兒囉嗦,做得一手好菜,是露火城中赫赫有名的“少年廚神”。
在這城裡,能夠有幸吃到油條做的菜,可是件很有面子的事。
而另一個個子不高,圓潤白胖,穿着時尚考究,很有些“星光浪漫”的,是“扣肉”。
他爸很早就死了,媽媽開了個叫做“時尚精品超市”的時裝店,家境不錯。
別看扣肉年紀小,他是這城中有名的“造型天才”。
“旺哥,特地找過來,有事吩咐?”油條簡短問道。
“油條啊,哥哥以後吃不了你燒的菜了。小爺我要搬家了。”家旺把手揣兜裡,看着油條,嘆着氣說。
“什麼情況?旺哥,你怎麼突然就說要搬家啊?”那矮胖少年一面說,一面瞪大了眼睛。
“我也是今天早上纔得到老爸的臨時通知。說走就得走。我正鬱悶着呢!咱哥仨兒中午一起吃?”家旺拍着扣肉的肩膀說。
油條和扣肉一起點點頭。
於是,三人一起奔向油條家的菜館兒。
正午的陽光曬得人暈乎乎地暖。兄弟三個搭着肩,哼着小調,在無車少人的林蔭步道上橫着走。
陽光照射在露火城裡,琉璃紅瓦,粉白圍牆。
油條家的菜館坐落在露花巷子裡。旁邊林立着好多家鮮花店,整條巷子裡充滿花香。
菜館兒裡坐滿了人,埋頭吃着的、划拳喝着的、停筷談着的……好不熱鬧。
兄弟三人直接進了雅間,坐下。離別在即,一時無語。
“油條哥,今天的菜別忘要整碗扣肉啊!”扣肉坐在油條家菜館的雅間裡,笑眯眯地說。
“我說,扣肉,今天這頓飯咱們能不能別上扣肉呀?油條拿手菜那麼多,咱也多嚐點兒別的菜色?你旺哥我可是要遠行的人了啊!”家旺笑着回他。
“哥別管他,扣肉的命!”油條聳聳肩,說。
家旺衝他笑笑。
“哥,說走就走,跟玩兒似的?搬去哪裡?”油條坐定了,問。
“嗯。”家旺喝了口茶,垂着眼皮,也不多說話。
油條見家旺這個表情,知道家旺不想聊這個話題,也就打住了。
“旺哥,老規矩!坐着喝茶,歇會兒。我去燒菜,很快就來!”油條笑着,跟家旺和扣肉點個頭,打過招呼,起身去了廚房。
“旺哥,你坐着!我先去上個‘蓮不染’,放空了好進貨!”扣肉也站起身來,笑着,說着,走出去了。
“蓮不染”是油條家菜館兒裡洗手間的名字。
那裡最早掛的牌子是“茅房”,再後來是“廁所”,再後來是“洗手間”,總覺得沒什麼特色。
後來油條爸爸看見家旺,問他有沒有什麼好名字建議,家旺說:“叔,就叫‘蓮不染’吧”。
“爲啥叫‘蓮不染’?”油條爸爸問。
“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嘛,茅廁是‘排廢物、出淤泥’的地方嘛,出完淤泥,就不染了嘛……”當時家旺正聚精會神地啃着油條做的糖醋肘子,隨口胡謅着說。
結果油條家菜館兒的洗手間便得了“蓮不染”這個新名字。
扣肉起身去了“蓮不染”,油條下廚在燒菜,雅間裡突然就只剩下了家旺。
家旺知道,就要分別,三個人心裡各自都不好受。
他也站起來,踱步到大堂裡,去跟收銀櫃臺上的油條爸爸打招呼。
只見油條爸爸正在跟一個戴眼鏡兒的乾瘦女子說話。
家旺皺了一下眉頭,覺得着女子似曾相識。
那戴眼鏡兒的女子一轉身,看見了家旺。
突然,她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神秘的微笑,看住家旺,向他走來……
風乍起,乍暖還寒,初春的風吹進了油條家的菜館裡,家旺卻分明從那風裡聞到了一絲怪異的血腥味。
家旺看着眼前正在向他慢慢走過來的這個戴眼鏡兒的女子,仔細打量她:
那戴眼鏡的女子臉色出奇地白,大嘴鮮紅。她那大嘴在瘦削慘白的小臉上顯得尤爲突出。乍一看,她像是擦多了粉底和口紅的膚淺村姑。她的頭髮黑得嚇人,極多,幹練地束在腦後,露出泛着青光的額頭。那女人穿着一襲黑色的古怪皮裙,手上戴着一雙血紅色的手套。她臉上一直掛着神秘的微笑,漸漸走近家旺。
當她走進,家旺猛然感到一陣更加強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不禁一陣眩暈,一個趔趄,差點跌倒。
“又見面了!”那戴眼鏡兒的女子突然開口,露出白得晃眼的牙齒,衝家旺說。
家旺並不答話,沉住氣,看向那個戴眼鏡兒的女子。
哪知這一看,家旺大吃一驚!
他分明看見那女子眼鏡兒背後的眼睛裡,沒有黑眼珠,只有白白的眼球在動——原來她戴着茶色眼鏡、垂着眼皮,只是爲了掩飾自己那雙妖怪纔會有的魔眼!
“你是什麼東西!”家旺大喝一聲,倒退幾步,站到了剛纔就坐的雅間門口。
“啊呀,您怎麼能被我嚇成這樣?魔皇大人?”那戴眼鏡兒的女子淺笑盈盈地欺身過來,一把摟住了家旺,鮮紅的血脣直往他臉上湊。
“什麼?!你叫我什麼?!”家旺聽得那女子的話,大吃一驚,竟忘了推開這緊抱住自己的妖怪女子,任由她把那乾瘦的身體死死貼在自己身上。
那妖怪女子“嘿嘿”怪笑着,用那一張血紅大嘴湊在家旺耳邊說話。
“我叫您魔皇啊,我的陛下。您肚子裡有魔皇陛下的內丹,當然就是魔皇陛下的一部分,屬下自然該叫您魔皇了。看來內丹比魔皇的本體要懂情趣多了。要是魔皇陛下本人,我一接近,他就一腳把我踢飛了。”那女妖怪用破銅鑼似的沙啞聲音說着話。那聲音裡似乎有一種特殊的力量,聽得家旺頭皮炸開、手腳發麻、昏昏欲睡、動彈不得。
好在家旺的舌頭還能自由活動,他立馬用清脆的嗓音回敬道:“我不知道什麼魔皇和魔皇內丹,也不是你的陛下。但我現在的確想把你一腳踢飛。”
“別擔心,陛下,您不知道,我就來告訴您:魔皇陛下的內丹就在你的肚子裡。”那女妖突然把手按在家旺的肚子上,說:“待會兒,屬下會親自幫您寬衣解帶。我一定親手把您的肚子撕開,把內丹拿出來,帶回去。現在,我們還是先親熱一下吧。哎呀!您還真是長得漂亮啊。嘿嘿。您在想什麼?想有人來救你?別妄想了!我施過法了,這個店裡的俗人們現在都看不見我們倆站在這裡,他們不會來干涉我們的。嘿嘿嘿嘿。”那女妖怪風騷地笑起來,索性伸出兩隻手把家旺抱了個滿懷。
家旺只覺得全身一陣冰冷,彷彿有一道冰柱子從頭頂到腳心直直地鑽進了身體裡來,不由自主地顫抖。
家旺想要反抗,竟發現四肢無力。
“啊!好冷!你這個妖怪!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到底想把我怎麼樣!”家旺大聲吼道,心中又急又驚,不明所以。
“哎呀,陛下。我剛纔都說過了呀,你怎麼聽不懂呢?您別喊了,俗人們聽不見的。您現在魔眼未開,魔力全無,先讓屬下抱一抱嘛。我大老遠跑來‘出差’,你這點福利總要給的吧?我爲什麼冷,你應該知道的嘛。哎呀,真暖和。魔皇內丹,真好。”那女妖怪旁若無人、肆意撒野,已經開始對家旺上下其手了。
“滾開!女妖怪!我警告你,我只要一能動彈,就馬上除掉你這個妖怪!”家旺大聲吼着,暗中積蓄力量。
“陛下,別浪費力氣了,憑您現在的本事,想教訓屬下,可比登天還難呢。陛下要是覺得咱們在大堂裡親熱不好意思,那就進雅間去好了。”那女妖怪一面說着,一面一旋身,抓着家旺閃進了剛纔家旺所坐的雅間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