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受傷

綠丫看着丈夫,眼裡忍不住露出焦慮,千面嬌娘的話是信不得的,誰知道她還會做什麼。張諄的手越握越近,夫妻之間雖然沒有說一句話,但總已感覺有千言萬語說出。千面嬌娘又笑了,如果知道等會兒要發生的事,他們會是什麼表情,這種事情,真能讓人心裡愉悅。

綠丫的手在那裡悄悄地動,也許是因爲白天,千面嬌娘並沒發現綠丫的手動。辛婆子站在綠丫身後,看見綠丫的手在動,恨不得上前一步把那繩結頭塞給綠丫,這繩子是辛婆子打的,雖然在千面嬌娘監視之下,但辛婆子還是悄悄放鬆了些,只要一扯,這繩子就能掉落,等繩子掉落了,就可以去拿住千面嬌娘了。

綠丫的手動了很久,都沒有尋到繩結頭,千面嬌娘已經笑吟吟地對張諄道:“我累了這麼幾日,也想歇歇,那馬車在哪呢?”張諄又看一眼妻子纔對千面嬌娘道:“就在外頭,請跟我來。”

千面嬌娘輕輕款款地走着,腰肢輕搖面上帶有媚笑,看着院子裡的衙役就跟沒瞧見一樣,直到走到門邊,千面嬌娘纔對衙役丟個媚眼:“這回,我走了,你們可是再也抓不到我了。”

千面嬌娘的臉離衙役十分近,若不是知道這女人本質是窮兇極惡的,衙役的腿都要軟了。千面嬌娘吃吃笑着,手上的匕首又輕輕地往綠丫的腰裡送了送:“其實呢,這女人的命,也不值錢,你說是不是?”

衙役哪能說得出話,只是任由千面嬌娘笑着走到馬車前。

就是這個時候了,張諄看着千面嬌娘要把綠丫推上車時,突然一腳就往千面嬌娘身上踢去。千面嬌娘雖然在那笑着說話,但心裡也是十分警惕的,見張諄往自己身上踢去,手一翻就要把綠丫扯過來,把匕首往她脖子上劃。

綠丫心裡也一直在想這件事,見丈夫往千面嬌娘身上踢去,匕首稍微離開自己一點就猛地一滾,滾到地上。千面嬌娘的手抓空,匕首尖在綠丫身上劃了長長一道而已。

張諄見綠丫滾在地上,心裡定了,那些衙役們一擁而上,就要來捉千面嬌娘。在人羣包圍中,千面嬌娘腦子十分快,手一反,就把匕首插到馬屁股上。

那馬本乖乖等在那裡,不料千面嬌娘把匕首插進去,吃疼就高聲嘶叫起來,馬蹄子高高舉起,往下踏下。

衆人是真沒想到千面嬌娘一招連一招,見馬要驚,如果讓它踏下去,奔跑出去,那傷的人不是一個兩個。

綠丫被繩子捆住,一時掙扎不起來,張諄見那馬蹄對着的,正是妻子,心膽都差不多裂了,顧不得許多就上前直接把馬蹄子抱起來。他這一抱,馬蹄子踏不下去,但馬更加急躁起來,在那掙脫不開就要往下咬。

張諄抱住馬蹄子,有幾個衙役急忙過去把綠丫拉開,還有幾個把馬繮繩緊緊拉住,這馬雖有力氣,卻被衆人七手八腳按在那裡,掙脫不開,張嘴就咬在張諄胳膊上,張諄雖吃疼不敢放手。廖家派了馬伕在那侯着,也跟着衆人在那制服馬,見馬咬住張諄,忙從袋裡掏出幾塊糖來,放在馬嘴邊。

馬聞到糖香味,這才放開張諄,把那糖吃了,馬伕又和衙役們把馬車卸了,把馬趕到一邊,給它喂着草,拍着頭安撫它。馬漸漸安靜下來,綠丫也把手上的繩索解開,忙撲到丈夫面前,眼淚汪汪地問:“你被馬咬了一口,可有什麼事?”

張諄只覺得胳膊有些疼,瞧了瞧胳膊擡起胳膊就對綠丫道:“我沒什麼事,虧的今兒來之前,和人借了件甲衣穿。”衙役們已經把千面嬌娘鎖住,千面嬌娘此時知道逃不得了,怒罵張諄道:“小奸賊,老孃壞在你手上,你休想好日子過。”

千面嬌娘行徑如此,衙役們也不敢再有什麼惜香憐玉的心,領頭的一巴掌打在千面嬌娘臉上:“先想想你自己吧?你騙了這麼多人,其中不少人是有根底的,你啊,只怕等不到秋後。”

千面嬌娘收起臉上的怒容,對這人拋了個媚眼:“我就算等不到秋後又如何,我這一輩子,早值了,只有你們,連老孃的味都沒沾過,更不曉得,什麼叫大捧的銀子隨我花呢。”

真是無恥至極,綠丫心裡說着,謝過衙役們,把張諄扶回屋裡,早有人請了醫生來,瞧過張諄的傷,說不妨事,只要不沾水,定時換藥就好。

綠丫謝過了,瞧着張諄又是眼淚汪汪,張諄瞧一眼她,又見小柳條也是滿眼淚就笑了:“你們哭什麼,都說不妨事了。”小柳條把臉上的淚擦掉:“爺,並不是因爲你的傷哭,而是怕……我死了沒什麼,要是奶奶有什麼事,纔不好呢。”

綠丫又安慰她幾聲,小柳條也就和辛婆子去做飯,綠丫這才坐到張諄旁邊,整個人趴在桌子上:“我不是怕你的傷,我是怕別的,昨晚我在想,要是死前見不到你,我該多難受。”

張諄用沒受傷的那支手握住妻子的手:“我明白,我昨晚也沒睡好,就怕你出什麼事,我這後半輩子,要怎麼過?”綠丫摸一下丈夫的臉,努力笑着說:“我沒了,你再找個好的唄,有什麼不能過的。”

不一樣的,張諄把妻子的手握的更緊:“綠丫,你要有什麼事,我絕不獨活。”說什麼傻話呢,綠丫白丈夫一眼,可心裡卻很高興,這會兒放鬆下來,才覺得特別累,哈欠一個連一個。

張諄也累了,兩人躺在牀上,雖然只短短一夜沒見,可卻像很多日子沒見一樣,只說了幾句話兩人就都沉沉睡去,即便睡着了,那手也交握在一起,並沒分開。

這一覺睡的很沉,綠丫能模模糊糊聽到不停地有人來,小柳條和人在說話,還能聽到辛婆子在說話,可就是不想醒來。張諄先醒過來,看着綠丫沉睡的臉,這張臉真是怎麼都看不膩,怎麼看都好看,張諄想伸手摸摸妻子的臉,可捨不得放開那交握的手,一擡起另一支手,胳膊就沉沉地疼。

張諄索性看着妻子的睡容,打算再睡一會兒。小柳條的聲音又響起:“姑奶奶您別急,爺和奶奶昨兒都是一宿沒睡,這會兒補個眠呢,這會兒雖晚了,可您把表小姐都帶來了,索性就在這隔壁睡了,這就給您收拾牀去。”

姐姐來了,綠丫睜開眼,看着張諄,哎呀了一聲:“這會兒都什麼時辰了,我該起了。”張諄見妻子醒了,也只有把手鬆開,下牀穿鞋:“我瞧着,太陽都快落山了。”

“太陽就是快落山了,我不到午時就過來了,足足等了你們兩個時辰,連玉兒都睡了一大覺醒了,你們倆還沒醒。”隔了一道門簾,這屋裡一說話,堂屋裡的人就聽見,蘭花的聲音已經傳來。

張諄急忙掀起簾子走出去,對蘭花拱手道:“要姐姐煩心了。”蘭花自從嫁了人,生了孩子,氣色是越來越好,說話也越來越爽快,顧忌着張諄手裡有傷,沒有把玉兒給他遞過去。倒是玉兒瞧見舅舅,伸手要舅舅抱。

蘭花打玉兒一下:“小調皮,不是和你說了,舅舅胳膊受傷了,你還要抱?”玉兒的小臉就拉下去,小嘴也噘起。綠丫隨便收拾一下頭面就走出來,瞧見玉兒這樣就伸手接過來:“乖,舅媽抱,我們玉兒最乖了。”玉兒被綠丫接過去,還把背對着自己的娘,一副不願意理她的樣子。

蘭花伸手打女兒一下:“小鬼靈精,現在啊,還會和她爹告狀了,她爹一回來,就在那咿咿呀呀地說,還盡指着我,一副我虧待了她的神情。我不就是因爲她出牙時候說了她幾句?”

張諄笑了,綠丫也十分歡喜:“玉兒都出牙了?”玉兒張開小嘴,果然下面牙齦冒出兩個白生生的牙尖來。蘭花已經瞧過張諄的傷,見傷的不是很重,這才放心下來:“哎呀你不知道,你姐夫回來一說,說的還不清楚,我這就着急起來,急忙帶了玉兒過來,誰知你們兩個,都在那呼呼大睡。”

“姐夫呢?”張諄不見老劉,自然要問問。

“你姐夫就是抽空回來和我說了一聲,又去衙門了,還誇你來着,什麼臨危不亂啊,什麼十分聰明啊。還說,早知道你這樣,就該讓你在衙門裡也補個缺,不過現在好了,比在衙門裡強多了。”

張諄有些靦腆地一笑,綠丫抱着玉兒,往桌上一瞧倒愣了:“這些都是誰送來的?”桌上琳琅滿目堆滿了東西,就算有人送禮,也不會送這麼多來。

小柳條忙把那些帖子遞來,綠丫一手抱着玉兒一手瞧着,有酒樓掌櫃的,還有酒樓東家的,還有朱家劉家的,小柳條唷拿過一包東西:“這是小姐送來的,說是兩根人蔘,還有當歸什麼的。”

綠丫瞧着張諄:“不過一點小傷,就連人蔘都送來了。你倒有福。”張諄呵呵一笑:“我沾的也是你的福。”

才說着話,魏娘子就走進來:“我方纔還人問了,說你們兩口已經醒了,哎呦呦,你不曉得,昨晚啊,不光是你們,我們這附近鄰居也都一晚沒睡,這賊人,實在太可惡了。”

綠丫忙讓魏娘子坐,又爲昨日打擾了大家一夜道歉,魏娘子坐着說了會兒話,又說趙掌櫃娘子還想來呢,總覺得不好意思,只怕不會來了。落後魏娘子嘆道:“趙掌櫃的還來我家裡,想尋小張哥說情呢,出了這麼大事,他這差事只怕就要丟了。可趙掌櫃一家的嚼裹大,兒女又小,丟了差事,真是吃什麼?”

酒樓生意好,趙掌櫃一年也有五六百兩銀子的進項,家裡丫鬟婆子小廝,用着七八個呢,他家的兒女,也是從小吃好穿好,趙家大兒子都十五了,還捨不得讓他出去尋事做。

這件事張諄要說不怪趙掌櫃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趙掌櫃好色,千面嬌娘早早搬走,最少綠丫不會吃這一晚驚嚇。此時聽魏娘子這樣說,張諄只淡淡一笑:“趙掌櫃平常管酒樓管的也不錯,差事這種事情,只看他們東家怎麼想,和我們這些外人無關。”

魏娘子聽張諄這麼說,心裡就明白了,也就慰問一下張諄的傷情,知道小柳條和辛婆子的手藝都不大好,綠丫這會兒只怕沒空做飯,笑着說:“這會兒也是晚飯時候,你們也不用動火,姑奶奶想也不願意過去我家吃飯,這樣,我讓家裡那邊做幾個菜送過來。”

綠丫推辭幾句,也就應下,魏娘子這才告辭回去。全竈送菜過來時,蘭花瞧着全竈的舉動,見全竈接了綠丫遞上的賞錢謝賞而去 ,不由嘆了口氣。

綠丫明白蘭花的心思,先給蘭花打了碗湯這才道:“蘭花姐,那些事都過去了,我們現在,要往前頭瞧。”張諄本來準備伸手去拿筷子,聽了綠丫這話就笑着道:“這不是原來我說的話嗎?怎麼變成你勸蘭花姐的了?”

綠丫啐他一口,蘭花也笑了,玉兒這段時候除了吃奶也要吃兩口肉,蘭花餵了她幾口肉,見女兒可愛笑臉,女兒的命一定會比自己好,不會那樣一提起就苦。

廖老爺讓人傳話過來,讓張諄在家多歇幾日等傷好了再去上工,又讓人送來一百兩銀子,以備張諄病中花用。張諄的傷,第三天就開始結疤,按了張諄原來的意思,根本就不需要在家休養,而是可以去上工了,但廖老爺這樣說,張諄也就多歇幾日,和綠丫說說話,逗逗玉兒玩。

蘭花原本只想在張家住一夜,但老劉說怕蘭花擔心,讓蘭花多住幾夜,蘭花也就在張家多住了兩夜。等到張諄傷口已經完全結疤,蘭花這才抱了女兒回家。

綠丫和張諄送走蘭花,綠丫回頭瞧見張諄有些悵然若失,曉得他是爲什麼,輕聲說:“等天氣涼些,我和榛子去趟護國寺。”

“去護國寺做什麼?”張諄奇怪地問,綠丫白他一眼:“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不和你說了。”張諄笑了:“嗯,是時候我們生個孩子了。”綠丫啐他一口,轉身進屋,張諄的傷既然好了,那也要去各家道謝,朱家劉家和榛子那裡,是要親自去的。

綠丫現在出門已經適應了坐轎和有人跟隨了,到了朱家下了轎,婆子來接着,往綠丫身上打量幾眼就在心裡嘖嘖地道,還真是沒瞧出來,這還是那個兩年前土裡土氣的姑娘嗎?現在這做派,和自己家小姐站在一起也是不輸自己小姐的。

綠丫不知道婆子在心裡嘀咕什麼,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和前來迎接的朱小姐說了幾句話,兩人也就攜手往裡面去,不過今日朱小姐卻沒讓綠丫往廳裡去,而是笑着道:“今兒天有些熱,我們去花園裡坐坐吧。”

這倒有些奇怪,朱小姐臉上有微微的紅,有些扭捏地說:“今兒我娘有客人呢,這客人,我不好見得。”綠丫靈光一閃,就對朱小姐連說幾聲恭喜,朱小姐的臉更紅了,和綠丫進了花園。

京城寸土寸金,朱家這宅子雖有四進大小,但花園也只得半畝左右,連荷塘都挖不出來,只用大瓦缸種了幾缸荷花,擺在假山旁邊,應應景罷了。假山旁邊一個小亭子,亭子邊種了幾叢竹、兩棵樹,再加上進門處的幾棵花,女眷們過來坐坐,總比在屋裡悶着的好。

朱小姐和綠丫在亭裡坐了,丫鬟擺上茶水點心,朱小姐也就和綠丫說閒話。不過今日朱小姐分明有些心不在焉,這些綠丫沒經過,自然不曉得待嫁女兒到底怎樣纔是對的,也不曉得怎麼勸解,只和朱小姐說瓦缸裡種的荷花還不錯,還有這竹子,到了春日,也就有筍可以吃了。

雖綠丫努力尋出話來說,但還是不時冷場,直到一個婆子走進來,朱小姐才急忙站起,但又覺得不好,忙又坐下,有些掩飾地對綠丫道:“我就想問問,我娘那邊見的客,見完了沒?”

綠丫忍住心中的笑對朱小姐道:“我來了這麼一些時候,也該去見令堂了。”婆子已經來到朱小姐面前,對綠丫福了一福才道:“太太請張奶奶過去呢。”綠丫應了剛往前走了幾步,不見朱小姐跟上,回頭望時見婆子和朱小姐悄語幾句,朱小姐一張臉登時紅了,綠丫不由抿脣一笑,朱小姐掩飾地咳嗽一聲,這才整理下衣衫追上綠丫:“姐姐我隨你一起去。”

兩人進了廳,朱太太見了綠丫就起身相迎,今日的朱太太,眉間有掩飾不住的喜氣,綠丫等朱小姐走了才笑着對朱太太說聲恭喜。朱太太哎了一聲就道:“我只得這麼一個女兒,總要爲她多操心些,這門親,也算選了許久,說起來,還是柳太太保的媒,是她孃家侄兒,前些年沒了父母,剛出了服。族人又離的遠,只帶着一個老僕人在柳家住着。柳太太和我說時,我仔細一想,這不恰好嗎?又怕柳太太因的是她侄兒,就誇耀,又讓人去細打聽,說是爲人很不錯,待下人也和氣,只是讀了幾年書,父母沒了後就荒廢了。我想着,這正好,讓你叔父教他做生意,以後他上手了,我們也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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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丫又說幾聲恭喜,這才謝過朱太太在張諄受傷時候送去的東西,朱太太笑了笑:“不過一點小事,還值得你特地跑這一趟?說起來,我和你們來往也是有私心的。”這點私心綠丫早就知道,只笑着說:“妹妹叫我幾聲姐姐,難道是白叫的?”

朱太太笑了,接着就道:“你妹妹被我嬌慣了些,這會兒想教,只怕也學的一鱗半爪的。你朱叔父他,等過了五十就想回鄉去了,以後這京城,就來的少了。”這個消息讓綠丫一怔,畢竟朱老爺和朱太太,平日瞧着,也是極恩愛的。

朱太太見了綠丫神色就嘆氣:“你朱叔父那邊的長孫都三歲了,他雖不說,但我瞧得出來,他疼那個大孫子。不管是那邊來京裡,還是帶我回鄉,都是難處,我和他做了二十多年夫妻,難道到了這時候還不清楚嗎?也算是好聚好散,那些沒孩子沒產業的寡婦還要過日子呢,更何況我有女兒有產業。只是不曉得,到時他若走在我的前面,我能不能聽到消息。”

這話讓綠丫不知該說什麼好,朱太太怕怕綠丫的手:“你別爲我難受,當初我爹孃把我許給他,也是知道他在那頭有妻子兒女的,不過是兩頭永不見面,常見的事情罷了。既許了,我也只能好好跟他過日子。當初你妹妹尋不到合適的人時,你朱叔父不是沒想過在家鄉人裡尋一個和他差不多的。我的女兒,絕不能走我走過的路。”

說着朱太太眼裡的淚忍不住滾落,即便早已知道,當事實來臨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傷心。家鄉的妻兒也不是不知道朱老爺在外頭早已有了別人,但男人在外面,娶一房總好過去眠花宿柳。

綠丫不知怎麼安慰朱太太,等回到家裡,見張諄已經回來和他說了幾句就在那悶悶坐着。張諄見妻子不像平常樣說話,上前笑着說:“你這是怎麼了?”

綠丫把朱老爺過了五十就要收拾回家的事說了一遍,最後道:“男人爲什麼要這樣,家裡放着妻兒,外頭又另娶一個,明知道和律法不合,也曉得兩人相爭必有不對,還是要這樣做,到頭來,不過徒惹的都傷心。”

張諄沒想到綠丫會說這件事,眉頭皺的有些緊:“不外就是耐不住寂寞,當初我在外面做生意那一年,也有同伴約我去那花街柳巷走走的,還說,不別娶一房就是對得住家裡的妻兒了。”綠丫順手拿起張諄的袖子擦擦眼淚,這才擡頭對張諄說:“我不管別人怎麼說,你可不許,你要敢在外娶什麼兩頭大,我曉得了,一定趕到那個地方,把人打的稀里嘩啦。”

張諄笑了:“瞧瞧,這還什麼都沒有呢,就做出母老虎的樣來了,你放心,我這輩子,只有你一個,永遠都只有你一個。”綠丫這才笑了:“就算你這話是哄我的,我也高興。”張諄把綠丫抱緊一些,摸着她的頭髮,這話還真不是哄她的。

朱小姐很快就和柳太太的侄兒定了親,兩邊換了貼,擺了定親的酒,擇了九月初三的喜日子。男方除了柳太太也沒什麼人,早已說好住在朱家,生下的孩子,第二個男孩要姓朱太太的姓。衆人奇怪爲何是朱太太的姓,問了明白才曉得這是當年朱太太嫁給朱老爺時,朱老爺答應的,不過朱太太生了數胎都夭折,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兩家定過親,天氣也就轉涼,綠丫和榛子兩人也往護國寺進香。這護國寺綠丫不是頭一回來,可哪回也沒有跟着榛子來這樣受重視,知客僧親自接了,把她們讓到禪房,奉上香茶才說去瞧瞧大殿有沒有人,如果沒人了再請兩位去拈香。

“你這架勢,送了多少香火錢?”等人一走,綠丫就笑吟吟地問。榛子喝了一口茶才瞧綠丫一眼:“你也愛來打趣我,我這不是沾的香火錢的光,是沾了定北侯府的光呢。”

作者有話要說:好想快些把秀兒放出來啊,可是還要好幾年後,我好像劇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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