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人靠衣裳馬靠鞍,這傢伙換了身廣袖長袍,衣袂飄飄的樣沒什麼道骨仙風的感覺,反倒更像白臉了。
李顯似是不屑與她對視,不愉快的把臉撇開。
不請她坐,也沒什麼閒話好敘,他直接道:“紅薯的來歷需要做一個陳表,拿給上面看。二寶只有你知道,你儘可能的仔細一下。”
“這個啊,”胡滿撓頭,一時間不知道這個話該怎麼。告訴他自己上輩恰好認識紅薯的種?還是我無意中在山間發現的?
都不妥,第一個藉口就不了,第二個滿嘴跑火車,那是從用到大的爛藉口,給他聽,他也不信。
靜了好一會兒沒動靜,李顯扭過頭看她一眼,復又提起紫砂壺給自己沏茶,漫不經心道:“我要聽得是合情合理的實話,那套騙老頭老太太的還是少爲妙,不是人人都願意做傻。”
胡滿臉上的表情落下來,淡淡道:“不能解釋的事情太多了,你既不信,我就不多。就是在關帝廟裡無意中發現的種,種了幾次摸索出來的規律就是。”
李顯從鼻裡呵笑一聲,道:“了半天還是假的,你那辭糊弄孩兒還差不多,誰會信。”
胡滿刻意放輕了聲音反駁:“上面要看的不過是個哪哪兒都好的表面,加點神秘色彩就人人都信了,或者你編一個出處。”
李顯捏着的杯,擡起頭,面上有些許的憤怒。
他:“你的狗屁辭經不住差,我要聽的是實話。”
胡滿抿抿朱脣,頗爲無奈的看向一邊,道:“三年前,還在靠山屯的時候有個道士裝神弄鬼的騙錢,我拆穿他時,在那道士的情婦家中發現了種。而我,恰恰認識那是紅薯種。”
中間的疑惑還是有太多,李顯喝着香茶靜靜在腦中思考,關於爲什麼你會認識紅薯種這話,他不問,因爲不管聽到什麼答案,都不會是真的。門口站着的那個女流氓有千百個理由搪塞過去。但他要斟酌到別人挑不出毛病纔好落筆。
“坐下吧,我寫你看。”李顯拿起早準備好的筆墨,在腹中略一打稿就下了筆。
胡滿坐在距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喝茶,眼睛盯着筆尖看。突然道,“對了,這次怎麼沒把你的美人兒帶來?”
風雲流水般流暢的筆桿驀然頓住,李顯擡頭看見一張帶着笑意的臉。
他懶得話。
“聽你要把那美人兒納爲側室?”
聞言,在紙上運走的筆尖一抖,暈染出一大片黑墨,那寫了大半的蠅頭楷,作廢了。
李顯直接撂了筆,側過身抓起桌上的桌布擦手,臉上的表情陰沉的很。
他忍着氣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胡滿一臉無辜的聳肩,“只是你那個薛姑娘,前段時間找上門跟我聊了聊你們的以後罷了。”
“她都跟你什麼了?”李顯猛地轉過身,臉上的表情有點嚇人。
“以後最差也是你的側室,還你很喜歡她,在寺廟裡爲她點了長明燈,巴拉巴拉的一堆,”還有那些難聽矯情的賣弄,胡滿出來怕髒了自己的嘴。
“不用聽那個女人胡言,以後你們也不必見面,”李顯欲言又止的住了口,拿起寫了一半被毀掉的紙揉成一團,砸在牆角。又坐會原來的位置,鋪開了紙張把剛纔的內容又寫了一半。
告了狀的胡滿百無聊賴的感慨,“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李顯捏緊了筆桿,沒什麼,接着寫。
他停了手後,胡滿接過去看。那紙上的內容與她所的道士之事差不離,只更加豐滿,簡稱胡。什麼隨意將其當做菜種種下,來年結了許多果,人畜食之無事纔敢種植,又因在大山中而不被人識。
真話假話寫了一篇,兩人串了口供,又重寫一份讓楚娉婷知道。
相對無言了一下,胡滿提出告辭。
“我有幾個同窗要到村中一睹紅薯面貌,”李顯珉珉嘴,“要借用你這客棧用幾日。”
胡滿一點頭,痛快道:“行啊,我等會兒就讓人收拾,有幾個人?”
“五六個。”
供兩輛馬車並排行走的硃紅大門上懸掛着紅色綢帶,蹲坐在門前的兩座石獅身上也披了紅綢,門前來來往往的人門在擡桌拿椅,掛燈籠,擺花樹。
門前不遠處,年過三旬的董氏拍着這裙襬上不存在灰塵,斥責一個年輕孩毛手毛腳。
“行了,行了,甭苦着臉站這兒了,這幾天長點眼,別橫衝直撞的冒犯了客人,該幹嘛幹嘛去吧。”她嘴角起火泡,眼底帶着黑眼圈,眼裡的焦躁似要溢出來,一點事兒就是大呼叫,將人罵了一炮不,又站在那裡獨自生氣。
也不怪她心急,兩日之後就是十月和王翦的大婚之日,王家的那邊至今沒人露面。這一樁婚事表面上是倒插門,實際上楚娉婷在其中保媒拉縴兒,又在村中贈送了新宅院,王翦一不用改名換姓,二不用看媳婦孃家人臉色,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倒插門兒的事兒又是王翦親口答應的,王家的人怎麼就不能理解一下呢。
成婚當天王家人一個都不來,那得多難看。
“不行,我得去找滿確定一下。”董氏跟協助操辦婚事的圖婭招呼了一聲,就匆匆往胡家老宅去。
胡滿忙着監督村裡房屋收尾的事情,怎麼可能會在家裡待着!
董氏撲了個空,被白氏抓住問婚禮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