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用在生存的窘迫境地裡做出選擇，她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人生。
厲瀟瀟又聽他講了許久父親和母親生前的事，那兩個單薄的形象就在腦海中漸漸豐滿起來。
她能夠想象到母親是多麼堅韌卻又溫柔，能夠想象到父親是多麼有力卻又剛毅。
一整個下午，相談盡歡。
厲瀟瀟覺得自己心底某個空蕩蕩的地方好像被填滿。
她輕聲道：“他們一起去了另一個世界，他們會有更好的選擇，希望在另一個世界裡，他們不會孤單，不會再走上這樣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謝雲帆只是溫柔的看着她，在她身上能看到母親當年的影子。
只是母親更強大，她無數次用她纖細的身體保護着他們。
眼見時間不早，司墨城的電話打了過來。
“在哪？”司墨城沉聲開口。
“和…一個朋友在外面，就要回去了。”厲瀟瀟原本興沖沖的想告訴司墨城她有個哥哥，可是又想還是一會回去當面告訴給他更好，所以又改了口。
“我去接你。”
“你忙完啦？”
“恩。”
厲瀟瀟報了自己的位置，掛斷了電話。
謝雲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目光玩味：“司墨城？”
“恩啊。”厲瀟瀟點點頭，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隨即好似想起什麼，從包內拿出一張請帖，送到他面前道：“我和他要結婚了，到時候你可以來麼？我原本是想請你參加的，可是沒想到你會是我哥哥，到時候你可以不可以陪我走紅毯？”
聽着她歡快的聲音，謝雲帆的目光落在面前那張紅色描金的請帖上，只覺得那紅醒目的有些刺眼。
他伸出手，緩緩將請帖打開，視線落在並排而立的那兩道名字上：厲瀟瀟，司墨城。
謝雲帆盯着請帖看了許久，不知在想些什麼。
厲瀟瀟沒注意到他的神情，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自顧自開口道：“說起來這可能就是緣分，當年司妙雪和肖珏犧牲了自己救了我，如今我要和她的弟弟結婚了，相信他們在天有靈，也一定會覺得高興的。”
“呵，還真是緣分……”謝雲帆幽幽開口，語氣不明。
瀟瀟畢竟對那些往事沒有記憶，父母的一生對她而言遙遠又陌生。
可他不同，他一天一天在那裡長大。
他記得父親教他槍法，教他武術，記得他將他背在肩上。
他記得母親教他識字，給他講故事，記得她會替他掖好被角。
他也記得肖珏會帶他去林子裡打獵，會和他下水摸魚，會陪他一起受罰，會把喜歡的菜讓給他。
他們於他不是冷冰冰的畫像，是有溫度有記憶的過往。
是他這二十八年來，僅存的溫暖。
所以他沒法不怪，他也沒法不怨。
他知道，父母走上這條路終究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正邪黑白似乎早就在一開始就標註了歸宿。
可他只是無法接受他們以這種方式消逝。
即便是末路，也該是以一種悲壯豪邁的方式，而不是利用母親和肖珏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