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記突如其來的擁抱和嚎哭嚇得徐子楨差點沒把手裡的蘇三扔出去,好不容易定下神來纔看清抱着自己的原來是燕趙,那張大黑臉膛上早已哭得涕淚橫飛慘不忍睹。
堂堂七尺多的昂藏漢子哭成這樣,徐子楨在好笑之餘也不免很是感動,他掙扎着拍了拍燕趙的肩膀道:“老燕,我手裡頭可還有個小蘇三呢,你這麼抱着就不怕你家秀兒吃醋?”
燕趙的哭聲戛然而止,接着猛地退開半步,緊張地往後邊看了一眼,訕笑道:“那個……天黑,沒看清,嘿嘿,嘿嘿……”
高璞君身旁站着的正是秀兒,她倒沒有一點吃醋的樣子,依舊如往常般微笑着看徐子楨,然後過來將蘇三接了過去,親自送下去進行治療了,等她走後燕趙才長出了口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徐子楨好笑道:“老燕,瞧人家秀兒的樣子,你好像還沒搞定呢?這都多少天了,你也太挫了點吧?”
燕趙滿臉慚色,還沒搭腔,高璞君卻接話道:“你以爲誰都跟你似的,亡命之途都能路遇桃花。”
咦?居然擠兌我?
徐子楨有些驚訝,順着高璞君的眼光看去,見她看着的正是在旁邊有些茫然的胡卿和阿嬌,另外還有個收了刀端立着的蘭姨。
“嘿,高大小姐你這飛醋吃得有點不對了,來來來,給你介紹一下。”徐子楨笑着拉住她的手,也不管高璞君臉上一陣羞惱,帶着她來到蘭姨面前,“這是我娘。”
高璞君畢竟是大家閨秀,趁機掙脫了徐子楨的手,對蘭姨行了一禮。
蘭姨笑眯眯地摻住了她,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對徐子楨擠了擠眼睛,意思是你小子能耐不錯,這姑娘挺俊。
徐子楨愕然,知道蘭姨這是會錯了意,不過現在也不急着解釋,只是再拉着高璞君到胡卿和阿嬌面前:“這是胡卿,是我早在蘇州就認識的老朋友,這次不小心把她從金狗手裡救下來的。”
說到金狗兩字的時候阿嬌明顯有些不滿,對着徐子楨惡狠狠地一齜牙,徐子楨翻了個白眼,只當沒看見。
高璞君恍然,和胡卿以平輩禮見過。
徐子楨又指着阿嬌,還沒說話,阿嬌就搶先拉着高璞君的手親熱地說道:“嫂子,我是徐子楨這臭傢伙的妹妹,你叫我阿嬌就行了,嫂子我可跟你說,這臭傢伙……”
話還沒說完,高璞君的俏臉就刷一下紅到了脖根處,慌忙連連搖頭語無倫次地道:“我……我不是,你……”
阿嬌一下子有些沒反應過來,難道她不是徐子楨的老婆?哎呀虧了,自己還想趁機告他幾個惡狀呢。
徐子楨伸手一巴掌按着阿嬌的臉把她推開:“去去去,別亂叫,她當我老婆?我還活不活了?”
高璞君涵養再好也忍不住了,咬牙怒道:“徐子楨,你什麼意思?”
徐子楨啊的一聲趕緊捂住嘴,媽的怎麼把心聲說出來了,這不招人恨麼?他眼珠一轉趕緊補救:“哦,我的意思是你才名在外豔名遠揚的,不知道有多少帥哥爭着要討你歡心,我這不是怕出門被亂刀砍死麼?”
眼看高璞君兀自咬牙切齒有發飆的跡象,徐子楨趕緊轉移話題:“對了,城裡這些花活都是誰佈置下來的,這簡直就是人才,啊不是,天才啊!”
一聲清朗的大笑忽然從旁傳來:“哈哈哈,如此妙筆自然乃易之居士所爲,旁人誰能有此機敏?”
徐子楨扭頭一看,有個丰神俊朗的中年人正大步走來,從他身上穿的官衣補服來看,應該就是這太原城的一府之長張孝純。
果然,高璞君聞言說道:“張大人謬讚,我只不過僥倖猜到了徐子楨之計預先做了些佈置罷了。”
徐子楨微微一怔,真的都是這妞的手段?湯倫他們弄出瘋馬陣到進這城門也總共沒多長時間,這麼短短的時間裡她就能預先佈置下這麼多東西,難怪被人叫作大宋第一才女,果然有點名堂。
在他發愣間張孝純忽然走了過來對着他深深一揖,肅然無比地說道:“太原知府張孝純,謹代全城六十七萬軍民向徐義士致敬!”
徐子楨慌忙扶起:“不敢當不敢當,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大人萬萬別這麼客氣。”
張孝純站直身子,笑道:“徐義士爲太原之急千里奔赴相助,又孤身入敵後佈置,今日又攜衆壯士大破金人喪敵之膽,若這些都屬舉手之勞,那在下真不知徐義士認真起來該當如何發威了。”
徐子楨失笑道:“張大人,您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說下回讓我更賣力點兒?好吧,我一定照辦就是。”
兩人相顧大笑,他們一個知府一個布衣,只不過照面幾句話的功夫,就象是已經相交了多少年的老友一般。
高璞君和燕趙這時不再插嘴,只站在一旁,兩人的眼神有些不同,燕趙滿臉都是欣喜之意,而高璞君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偶爾眼神會瞥向徐子楨。
徐子楨和張孝純說了沒幾句,一側頭髮現張孝純身後似乎有個熟悉的身影,仔細一看竟然是蕭弄玉,他忍不住笑着招了招手:“弄玉,你不等我回來就改投張大人門下了?”
蕭弄玉笑嘻嘻地道:“哪兒能呀,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所以每天照舊沒心沒肺的吃飯睡覺,哪象他們兩個,都哭好幾次鼻子了。”說着朝高璞君和燕趙努了努嘴,滿臉的壞笑。
燕趙黑臉有些發紅,但是光線昏暗下不是很清楚,高璞君那張白皙嫩滑的臉蛋上卻瞬間紅得快要滴出血似的,她不自然地輕咳一聲,眼光看向了別的地方,徐子楨暗暗好笑,這妞看不出還挺講義氣,以爲老子掛了居然哭過,還算她有良心。
張孝純笑着接過話頭:“徐義士,不如先隨在下進城,好好休息一番再敘如何?完顏宗翰那廝今日吃了這麼大一個虧,想來短時之內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徐子楨剛要點頭,冷不防旁邊阿嬌又冒了出來,輕哼一聲道:“誰說的,以粘沒喝的性子,明天肯定一早就會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