亙古塔內,“嘭嘭嘭”的爆裂聲持續不斷地響起,在寂寥空間裡,顯得詭異又可怖。
自雙手開始爆裂之後,雲飛的雙腳、雙臂、雙腿、胸膛乃是腦袋都沒有能逃過一劫,在大地玄氣不眠不休的灌輸之下,這些身體部位相繼炸裂,炸成了無數碎片。
片刻之間,一副森森的白骨支架就出現在了亙古塔三層之中。在那白骨的小腹處,瑩瑩散發着一道綠色光芒,那光芒沿着體內透明玄氣運行的軌跡,護住了雲飛的丹田與經脈,除此之外,雲飛的骨架之上再無一物。
哦,除了腦袋處,那裡還有一團白霧繚繞的東西盤踞,那是逃出大地玄氣的摧殘的雲飛識海。
那森森骨架保持着盤膝而坐的姿勢,除了那些綠色熒光之外,渾身上下再也沒有一絲生氣;但那黃色玄氣卻依舊無休無止地朝着骨架之內灌去,就像那裡是什麼無底洞一般。
“不死不滅,不謂不死,不謂不滅!謂之死而後生,是爲不死不滅!”亙古塔三層內,一道悠揚之音響起,響亮雋永,宛如鍾吟。
那道聲音過後,那副森白骨架似有所悟,五根枯白手指微微一動,引動得周圍的大地玄氣洶涌而至,轉眼間就在指頭上包裹了厚厚一層蒼黃色玄氣。
“死而後生,不死不滅”的悠揚聲音還在空中傳響,那聲音似有魔力一般,在它的召喚之下,丹田處的綠色熒光大盛,一股蓬勃的綠色飛奔而出,來至指頭那層蒼黃色玄氣之上,將之凝固了下來。
片刻功夫,生白骨、活死人這種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神秘景象就在這亙古塔內活生生上演。
繼那手掌生出骨肉之後,那副骨架各處依葫蘆畫瓢,以跟之前爆裂時相差不多的速度再度恢復了血肉。
看那副新生肉體的肌理,似乎與之前那副軀體相差無幾,但那股壓抑不住的澎湃力量卻在無言爭訴,好像在爲這幅軀體做着無聲的代言人。
“終於……”當那副新生軀體最後完善的時候,雲飛的呢喃聲也慢慢響了起來,“結束了啊。”
“是啊……”老鬼長長出了一口氣,“終於結束了!這《亙古不滅體》第三層不死不滅,也終於被小主人修煉成功了。”
雲飛站起身來,打量着自己這幅新生軀體,忍不住笑道:“呵呵,不死不滅……哪有什麼不死不滅,原來是死後再生,滅完重複罷了。真想不到,這《亙古不滅體》竟然能夠做到這一步,想來,在那七寶宗全盛之時,這《亙古不滅體》的主人在七寶宗中也佔着絕對的地位吧。”
老鬼道:“那是自然,七寶宗七寶,除了那第一寶咫尺之刃外,就屬《亙古不滅體》的地位最高了。”
雲飛打量着這幅身體,忍不住驚歎道:“仙人巔峰?”他沒有想到,就這短短不到一個時辰之內,他的肉體力量竟然連竄兩品,到達了九品仙人,而且還是那種即將突破至聖人境的仙人巔峰境。
“哈哈哈哈……”雲飛的大笑聲傳出,他手掌輕輕一握,一條條恐怖的空間裂隙竟然在五指間生了出來。
“仙人巔峰、仙人巔峰……”要知道,雲飛這一握可沒有動用絲毫玄氣,僅僅是手指自身力量的作用罷了。
“這亙古塔內的玄氣還是如此充沛。”雲飛看了一圈周圍,發現之前神秘無比的亙古塔對自己徹底敞開了“心扉”,雲飛心念一動,便能輕鬆感知到亙古塔內任意一層的情況。
“難道說認我爲主了?”雲飛心中一喜,若能將這個充滿了大地玄氣的寶物帶在身上,那以後的修煉豈不是會輕鬆很多?
老鬼笑道:“小主人,你可不要得隴望蜀啊。我們修煉了人家的玄技已經屬於天大的幸事了,這亙古塔乃是三寶宗之物,你要再將之帶走,只怕有些不合適吧。再說,老主人的求道殿雖然廣大,但也裝不下體積如此巨大的亙古塔啊;而且,亙古塔需要一直紮根於地面,方纔能源源不斷地從地底汲取能量,你將之收起來,亙古塔的作用也發揮不出來了。”
“呵呵……”雲飛笑着連連搖頭,“好了好了,不帶它了,不帶它了。我只不過說了一句話,你就掰扯出這麼多出來。怎麼?還怕這亙古塔搶了你的‘恩寵’不成?”
“你……”老鬼一愣,竟然無話可說。
雲飛笑道:“既然我與這亙古塔能達到如此熟絡的程度,那不好好借用一番它的力量實在是有些可惜。”
“說得對。”老鬼點頭道,“不過再怎麼說,樑太那傢伙也是聖人境強者,小主人可一定要小心啊。”
雲飛道:“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亙古塔外,樑太磨破了嘴皮子,方纔將那些喧鬧的人羣安撫下來。就這一會兒功夫,他用來維持春風燈運轉的玄氣竟然達到了體內玄氣的五分之一,由此可見,小紫給樑太造成的危機有多強烈。
樑太拱手道:“好了好了。拜託大家先回去吧,我保證,明天,明天一定重開亙古塔……雲飛那個小子不知死活,跟大家參加大賽並沒有什麼關係,哪一次亙古塔開啓不會死幾個人啊?你們說是不是?”
樑太的話說得沒頭沒尾,但聽在這些人耳中,卻偏偏有理有據,真好像金玉良言一般。
太初三女與鬆不動的圈子裡,四人微微冷笑,臉上不復其他人那般白癡的表情。
鬆不動是因爲祖上原因,對春風燈有很深的瞭解,天生自帶削弱春風燈影響的本領;而太初三人則是因爲雲飛,雲飛與她們的關係何等親密,她們就算再怎麼受春風燈的影響,也不會棄雲飛於不顧的。
看着那些人就欲離開,小紫再次煽風點火道:“樑太,你根本難以自圓其說,說什麼我主人在亙古塔內身亡,你敢不敢帶我們進去看一眼?”
“你……”樑太臉色一變,“亙古塔是何等重地,豈是你想進就進的?再者,我早就說過,亙古塔第三層出了問題,此時塔內玄氣紊亂,貿然進入會有生命危險。”
“哼!”小紫雙手叉腰,氣憤憤地道:“你騙人,亙古塔內玄氣紊亂的話,我們怎麼什麼都察覺不到?再說了,亙古塔第三層出了問題,其餘兩層卻沒有出問題,你爲什麼不能讓大家進去看看?恐怕你是不敢吧?還有,你說我主人身亡了,他的屍體呢?你怎麼沒帶出來?還有那些死在塔內的諸多強者的屍體呢?你一具都不歸還嗎?”
“是啊!我們小宗主的屍體呢?樑太,你把我們小宗主的屍體還回來!”
“還有我的朋友,你快把他還回來。媽的,差點被這王八蛋哄弄過去!”
“好啊,我師兄就是被你們煞水幫的人打死的,我現在要爲師兄報仇。”
“哼!你來呀,自己技不如人不說,反倒怪起了我們,我看你們是找死!”
被小紫的話一引,衆人方纔想起,自己這方都有人死在塔內,而且屍體還沒還回來。還有一部分人也想了起來,有人在塔內決鬥的時候殺了自己人,他們分別找上對方,報仇的報仇,泄憤的泄憤,場面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
聽着小紫的話,再看看那些人的反應,樑太頓時欲噴老血,自己費了那麼大力氣方纔壓住悠悠衆口,這個臭丫頭三言兩語又激發了衆怒。如果他們在亙古塔外打起來,生死仇家交手,肯定會有傷亡,一旦傷亡過大,那自己這個主辦方可如何向那些宗門交代啊。
春風燈的效用雖然顯著,但春風燈可不是萬能的啊。
“諸位!諸位……”樑太幾度出聲,卻壓制不住那些人已經有些喪失理智的人。
“你們……”看到自己的話沒有效果,樑太頓時怒不可遏,他眼珠一轉,徑直來到太初三人面前,打算趁着鬆不動不注意將那三個罪魁禍首帶走。
樑太心中還有一絲僥倖——鬆不動雖然在那三個女人旁邊,但不見得他與她們的關係有多好,畢竟,在亙古塔內,雲飛還在正面將他擊敗了,說不定鬆不動此刻跟她們待在一起,就是爲了用她們來轄制雲飛。
但鬆不動是何許人物,在樑太剛剛衝進他玄氣罩的時候,鬆不動便上前一步,攔在樑太身前,冷冷地問道:“你做什麼?”
“呃……”樑太一愣,他沒想到鬆不動竟然以這種口吻開場。
樑太收回手掌,開口道:“這三個傢伙擾亂秩序,欲圖煽動人羣衝擊亙古塔,我身爲三寶宗宗主,當然要將她們抓起來,以正我三寶宗威嚴。鬆不動,你身爲氣宗之人,總該清楚,外人不能擅自插手他宗事物吧。”
聽着樑太的話,鬆不動雙手環抱,冷冷地道:“樑太宗主,在我面前,你不用費心機催動春風燈了。我先前敬你,是念在你我祖上的故舊之情,你去別處問問,哪個一品聖人能夠讓我鬆不動低下頭來。我在塔內輸給雲飛,那是我自己學藝不精,我也沒話好說,但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來說三道四。至於這三個……我倒覺得她們的話很有道理,你老實說,你在亙古塔內搗了什麼鬼?”
“你……”聽着鬆不動那強硬的話,樑太頓時惱羞成怒,但鬆不動面前,由不得他做什麼出格的事,就像鬆不動說的那樣,在鬆不動眼裡,他這一品聖人的修爲實在算不得什麼能上臺面的資本。
“耶……你什麼你。”小紫在鬆不動後面對着樑太就是一通鬼臉,氣得樑太暴跳如雷。
“你很好!”小紫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鬆不動的肩膀,“我決定了,跟你的三年之約取消,給你以後留點面子。”
“你……”被小紫“輕佻”地拍了肩膀,鬆不動頓時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鬆不動身爲氣宗宗主的得意弟子,氣宗周圍數百萬裡地界,哪個不知他鬆不動的大名;平日裡高高在上、生人勿僅的鬆不動何曾被人如此“輕慢”地對待過,但偏偏,小紫這丫頭隨手一拍,鬆不動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生出一種怪異的“深感榮幸”的感覺。
鬆不動搖了搖頭,默默地拉開了與小紫的距離,再次冷冷地望向樑太,態度更加堅決。
“這……”樑太再度陷入了兩難的抉擇,再看看那邊,沒有他的維持,近百強者已經撞在了一起,一時之間玄氣縱橫,場面極度混亂。
“完了!”樑太大吃一涼,一股不妙的感覺籠罩在心頭,臉色也逐漸蒼白了起來。
要是那些人出現大規模傷亡,三寶宗也就幾乎宣告破滅了。如今的三寶宗,可禁不住層出不窮的各方勢力前來上門討債了。
也就在樑太萬念俱灰之際,一道救場的聲音卻突然傳了出來。
“呵呵,樑太宗主,可否入塔一敘?”
“咦?”衆人停下手中動作,愕然回頭,驚疑不定地望向亙古塔中,先前那聲音好像是從塔內傳出的?而且那人說“入塔一敘”,難道塔內真的還有人?
“雲飛(主人)!”太初三人頓時驚喜出聲,眉間的褶皺消失,懸着的一顆心也重新落回了原位。
“雲飛?這傢伙真的還活着?”鬆不動也吃了一驚,雖然他安慰太初三人的時候知道雲飛還有存活的可能,但親耳聽到雲飛的聲音之後,他還是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呵呵,真是厲害的角色啊。”鬆不動不禁搖頭苦笑,“既然他現在敢明目張膽地叫樑太入塔敘話,那也就是說他已經學得了《亙古不滅體》,有了與之對抗的資本啊。”
送不動的話並未壓低聲音,因此太初與樑太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太初等人自然知道,雲飛早就握有《亙古不滅體》,現在只不過是學會了第三層而已,對她們來說,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樑太此時的表情可想而知,自然是陰沉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