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醒來後,自然是心急如焚,坐立不安。不停的派人到乾清宮去打探。她平日裡性情極端的溫柔寬厚,但內在骨子裡性子卻是極倔強,如在平時跟丈夫有所爭執,即便丈夫是帝皇之尊,也不會刻意逢迎,反是極盡賭氣之能事,不讓丈夫踏進自己的寢宮半步,直到氣消爲止。大皇爺對此也是極爲頭疼,卻也束手無策。兩人夫妻情深,自然也不能拿皇帝的身份去壓她。正所謂有其母必有其女,江萱如此無法無天的性格其實是來自皇后的遺傳。
今日情景特殊,想到寶貝女兒身在天牢,皇后終於顧不上跟丈夫賭氣,只得把自己當衆捱打的這口氣先嚥了,好不容易聽得回報說大皇爺批完摺子,準備安寢了。皇后馬上前去求見。
大皇爺早就等着,見皇后進來,微微一笑,問道:“濟葉,這麼晚還沒休息。是爲了萱兒的事麼?”
皇后雖然心中氣惱,卻也只得低了聲氣,哀求道:“皇上,求您開恩放了萱兒出來罷!你就忍心讓萱兒呆在天牢那種陰森的地方麼!......”只是爲江萱求情。
大皇爺很久沒有看到愛妻在怒火中燒的情形下還如此低眉順目的模樣,他心中好笑,更想,我如今日放了萱兒出來,只怕你明日就不會理睬我,還是多拖幾天,等你氣磨平些纔好。爲了哄老婆,只有先委屈女兒了,況且那丫頭是該得些教訓。當下,大皇爺面露難色,說道:“濟葉,我也不想讓萱兒吃苦。可你也知道,三弟性格暴烈,管教皇兒們又最嚴厲。他既然下了這樣的旨意,我也不好就此駁了。況且萱兒此次犯的事也太嚴重,只怕連二弟都會贊同三弟的處置,如是這樣,我這個做大哥的也不能強行反對。你莫要心急,讓我慢慢勸了三弟,那才妥當。再說了,沒有我們三人的旨意,也沒人敢對萱兒用刑,她最多就是日子難過點,也受不了什麼苦,你不要擔心!”
見皇后神情哀怨,眉宇之間盡是憂色。大皇爺心中愛憐,輕擁了皇后入懷,在皇后耳邊輕聲說道:“今日可讓你受委屈了,我也是趁機讓萱兒明白你這個母后對她的一片愛護之心,這才下手重了點。來,讓朕親自幫你敷藥!”
江萱身戴重枷,坐在牢室骯髒凌亂的石地上,從牢房鐵門的小窗放眼看去,只有遠處牢堂的石壁上有一盞如豆油燈,照了周圍幾寸昏黃光點,餘下整個牢層便是一片黑暗。饒是江萱視力好,在黑暗中借少量光線便能視物,此時也看不透遠處的幾間牢房,只能朦朧看清自己對面的那間空牢室。這天牢建在地下數層,全用大塊的花崗石及粗厚精鐵鋼板圍建而成,真正的堅如銅牆鐵壁,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江萱四下一打量,僅看這牢中佈局守衛便知道以自己現在的武功修爲想要強行逃出這個天牢那是難如登天了,心中沮喪更是惶恐,尋思,難道三皇爺真的想要處死自己。她早已聽博政說過,三位皇爺中,二皇爺性情最溫和,三皇爺卻是最嚴厲。兩個哥哥其實最怕的是三皇爺,如有什麼過錯被三皇爺抓到了,必然是一頓重處。江萱當然清楚自己在皇帝的糕點中下藥是怎樣的大罪,這些日子裡,雖然皇爺們在早課期間對她甚爲嚴厲,但平日裡卻是由得她的性子胡鬧,更對她寵愛有加。這就讓她有恃無恐,認爲即便是這樣的罪行,皇帝最多是打她一頓,斷不會砍她的頭的。哪想到三皇爺果然是嚴厲,居然下令將她關入天牢。以江萱的性情,如何會乖乖的引頸就戮,況且她自裁過一次,現在是更加的珍惜生命。如今看這情景,只怕是有被處死的危險,江萱焦急惶恐,又驚又怕,強攝了心神,腦中只是思索如何能逃出去。
如此過了兩日,江萱攪盡腦汁也沒能想出一個妥當的辦法,好在也沒見大理寺的官員來提審,江萱心才稍微安定一些。還讓江萱極度的氣悶的是,這兩日內,整層牢房連一句人聲都沒聽到,就連送食物的獄差都只是悶聲不響的從鐵窗將食物往那裡一送,不管江萱問什麼說什麼,他們都毫不理會。江萱的性子如何忍受得了這樣的鬱悶,氣得發起狂來在牢房中大喊大叫的發泄,見再沒人聞聲過來,於是借喊叫的掩護,運功一掙將身上的枷鎖震裂了,但手腳上的精鋼鐵鏈卻是始終無法掙脫。江萱心中惱怒,揮了鐵鏈在牢牆上亂砸,只聽嘩啦丁冬亂響,那牢室石磚壁倒是被砸了些窟窿出來,卻露出裡面的厚重生鐵壁。江萱終於泄氣,跌坐在地,直出粗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江萱氣息稍緩,沮喪無聊之下只得隨手抓起地上的石磚碎塊往牆上有一塊無一塊的亂扔,突然牆角石磚破裂處似有微弱亮光一閃,江萱奇怪,上前細細查看摸索,終於發現原來在兩塊石磚的縫隙深處居然藏有一根指長鋼針。那鋼針握在手中細膩圓滑,冰涼凝重,質地與江萱接觸過的鋼質大不相同。江萱心中驚奇,忙小心拿了那針湊到牢房鐵窗處就着遠處微弱的光線端詳,只見那鋼針通體銀白,在如此昏暗的環境下也發散出一股幽冷的光芒。這段時日在皇宮,江萱的見識大長,此時一見這鋼針,立時心中一凜,知道這樣的東西定然是稀有之物,只不知如何會被藏在這牢室的磚縫中,如不是江萱內力深厚砸爛了石壁,也不會偶然發現此物。
江萱好奇之下,立即又運起內力在牢房中四下仔細探索,只盼再發現點什麼。摸索良久,果然在石地裡處牆角下發現一塊石磚有些微鬆動,江萱一喜,背對那牢門,小心翼翼掩住窗口視線,正好就用手中的鋼針將那磚悄無聲息的撬起,卻見磚下空無一物,仍然是黑黝的生鐵板,江萱微一沉吟,伸手去摸那鐵板,果然在鐵板上摸到一些痕跡,原來是筆畫極其輕淺的一些字跡。
江萱大喜,正想仔細摸摸上面刻了些什麼,突然聽到腳步聲,江萱立即重新掩飾好地面,只默坐一旁。原來是獄差聽見江萱突然沒了動靜,過來查看。獄差透過鐵窗看江萱垂頭喪氣的坐在那裡手捏了根稻草玩耍,以爲她終於鬧夠了。獄差們也終於鬆了口氣,抹了把額頭細微的汗珠,又趕緊離這牢房遠遠的,雖見江萱掙脫了木枷,也不以爲意,不再理會江萱。
江萱見獄差們離開,又才移動到那處,面向鐵門,只背手在那鐵板上摸索感觸那些字跡。只覺得那鐵板刻着:......餘自知無幸,危急中將那異針藏於腿肚血肉之中......皇體質有異......餘疑慮日深,這才動了念頭......果然如寧一衝所言,宮中藏有此物......畢百......卓進文絕筆。鐵板上字跡極爲淺淡,想來年代久遠,又經石磚磨損,其中一些已經完全淡化,江萱反覆仔細觸摸,還是因爲內力深厚,觸覺敏銳,也才能讀這麼斷續的幾句話。
妹妹們,偶受到了嚴厲的批評,偶的朋友說我這文嚴重傷害了他們的武俠情結,有違俠之大義。偶痛定思痛,痛哭流涕的決定痛改前非。今天以後的章節都是絕對的草稿,是爲了滿足妹妹們的要求才發的,你們將就看看吧,以後這些內容說不定就不會出現在新版裡了。
江萱心中大奇,怎麼這裡的事也能跟寧一衝有所關聯,那個寧一衝實在是夠古怪,不愧是風老頭的弟子。又想,這卓進文的名字也有些熟悉,哪裡聽過。仔細一想,猛然想起那日在酒館中聽紅菱敘說往事,這卓進文就是十年前因爲進宮盜寶被極刑處死的御醫。江萱驚訝,好奇之心更重,只是反覆想這段文字是什麼意思,隱隱明白,這卓進文確實有些急智,也夠狠,在要被鎖拿的關頭居然偷偷將這樣一枚鋼針藏到了自己的體內,這樣即便是天牢搜查再嚴,也只當他是受傷,而不會懷疑,這才讓他將這針帶進牢室中,纔有機會刻下這樣一段字跡。可惜此人明顯武功低微,如此硬度的鋼針在他手裡也只能在鐵板上劃出這樣淺的痕跡,害得自己看不了全文。又思索,皇體質有異,恩,難道是指皇上,皇上武功絕頂,體質異於常人卻是沒有什麼奇怪,只是當時那宮中到底藏了什麼,居然讓這人冒了抄家滅族的危險去偷盜。畢百......畢百又是什麼意思?心中念頭一轉,又仔細去觸摸那兩字旁邊的字痕,心中越來越確定,應該是畢宿殿。畢宿殿中藏了什麼東西,讓這些人如此的垂涎。江萱好奇心一起,立即坐立不安,恨不得馬上就去畢宿殿探個究竟,無奈身在天牢中,卻是心雖嚮往而無能爲力。江萱心中更是煩躁,在牢室中來回踱步,突然又想到,那寧一衝一直在追查天門傳說,而朝廷對此卻是諱莫如深,難道這卓進文盜寶一案也跟天門傳說有關。
正沉思,突然聽到一陣門閂響動,跟着雜亂的腳步聲傳來。江萱一驚,忙湊到鐵窗前查看。只聽鐵鏈紛響,兩名獄差押了一名身披重枷的女囚走了過來,來到江萱對面的牢室,將那女囚推了進去。
光線雖然昏暗晦澀,江萱仍可見那女子面部膚色光華玉潤,瑩白如雪,實在是個年輕貌美,風姿卓越的女子。那女子在被推進牢室的一瞬間,也轉頭看了一眼江萱的牢室,透過鐵窗,一雙秋水鳳眸在江萱臉上一轉,脣角一展,向江萱微微一笑,媚態橫生,攝人心魄。江萱一怔,這個姐姐漂亮得有些奇怪。
那女子被關進了牢室,見對面居然關了個清純秀麗的少女,也覺奇怪。這天牢中所押之人不是大奸大惡之輩便是犯了重罪的朝廷大員,這樣一個小姑娘如何會被關在這裡。那女子也湊到鐵窗口,向着對面的江萱低笑一聲,說道:“小妹妹,你一個人在這裡寂不寂寞,嘖嘖,真是可憐。”語音妖嬈軟綿,只聽得人心中一蕩,愛憐叢生。連江萱心中都有些迷惑,這個姐姐的聲音真是好聽。
江萱悶了兩日,現在終於有人跟自己說話,心中大爲歡喜,但口頭上仍然是不肯吃虧的,當下微笑說道:“這裡雖有些無聊,卻也還將就,現下有了姐姐來陪我,更加不會寂寞了!”
那女子哈哈大笑,說道:“小妹妹有些意思,卻不知犯了什麼事,被押在這裡?”
江萱自然不會說實話,正想胡亂編個原由。卻見獄差從暗處走了過來,對那女子喝道:“天牢之內,不得閒聊!”
那女子如波眼光在那獄差身上一轉,嬌滴滴道:“差大哥,奴家不過跟這小妹妹說說話解悶而已,這也不行麼!”說完眼光又是一瞟,似怨還嗔。
那獄差卻退後一步,轉頭看了江萱的牢室一眼,又對那女子冷冷說道:“何本心,你不用想施展媚術來迷惑人。你既然進了這天牢,就得遵守這天牢的規矩,否則休怪大刑伺候。”
何本心心中一驚,凝神看向那獄差,見那人目光清定,面無表情,居然絲毫未被自己的媚術所影響。心中不由大是驚疑,這天牢中一名小小的獄差竟然有此等功力,難道此次自己真的無法逃出生天了,當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心中一凜,退到牢房裡處坐下,果然就不再說話。
江萱卻是大爲氣惱,在暗無天日的牢室裡呆了兩日,早就鬱悶難當,好不容易有人肯跟自己說說話了,如何能放過這樣的機會,不理會那獄差,對着窗口,向那女子說道:“原來是何姐姐,何姐姐又是因爲什麼被關進來的呢?”
何本心見江萱如此肆無忌憚,微微有些吃驚,心想,這女孩身在天牢中,還如此大膽囂張。心念一轉,又起身走到窗前,微微一笑,低聲答了一句,“我麼,自然是被陷害的!”剛說得一句,又有獄差走了過來,狠狠的看着何本心,冷聲道:“你如想被掌嘴,就不妨再說一句。”
江萱一見自己好不容易找到點樂趣卻要被這個獄差阻止,立時大怒,對那獄差喝道:“閉嘴!”
那獄差一驚,回頭看了看江萱,遲疑片刻,果然就閉嘴退到遠方暗處。
何本心也吃了一驚,看向江萱,眼波一轉,嬌聲說道:“小妹妹,真是好氣勢啊!”
江萱微微一笑,故意說道:“哪裡哪裡,姐姐的氣色纔是更好呢!”又好奇問道:何姐姐是怎麼被陷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