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的改變,絕對是從犯錯開始的,因爲社會體質將男追女變成傳統那一刻,女人的出生就已經具備了與生俱來的優勢。
試想一下,一個初長成的鄰家女孩,還沒等學會去怎麼愛別人,就已經開始面臨男人的追求了,這個時候她的一顰一笑都變成了對男人的一種獎勵時,還怎麼去學會付出?這就是那些過份女權要求的平等,甚至爲了達到目的不惜將整個社會都變成了辯論會賽場,通過歪理邪說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當然,在這個特殊的年代還沒有女權萌芽,而樑雅所經歷的,正在逐漸改變着她的一生。
“陸大鈞!”
遠處一聲嘶吼傳來後,樑雅眼睜睜看着一個女人飛奔了過來,她跑的連手裡的包都甩飛在了身後,衝過來狠狠一巴掌抽到了對方臉上時,大罵一聲:“你他媽對得起我嘛!”
啪!
那記響亮的耳光在樑雅耳中震耳欲聾,她就沒見過一個女人精緻的如同富家小姐還可以如此彪悍。
陸大鈞被打愣住了,不過這小子反應飛快,捂着臉面相這個女人就喊:“你幹嘛啊!”
她指着樑雅問道:“這個女人是誰?”手指頭都快戳到了樑雅臉上。
陸大鈞對答如流:“我們新招來的小提琴手,怎麼了?”
“那怎麼在你賓館門口?”
“人家家就在前邊一拐彎的不遠處,這麼晚了,我和司機順路送人家,有什麼問題?!”
“放屁!”
她轉過身來看着樑雅,越看越恨、越看越怒火中燒,直至將手高高揚起,狠狠一巴掌抽了上去——啪!
“sao貨!”
樑雅被打的‘嗷’一嗓子,隨後這個女人罵道:“我知道你怎麼想的,不就是看陸大鈞是個明星,還長了一張小白臉麼?”
“可我告訴你,這小子有多少花花腸子你不知道!”
“知不知道我是誰?你知不知道我這個正牌女友的身份是怎麼來的?”
“是這個王八蛋趁我喝多了把我睡了以後想跑,被我爸用關係給困住了,這才認下了我。”她滿臉的懊惱卻只能人命的說道:“我這輩子算是毀他手裡了,那是因爲該給的不該給的都已經給了他,他這輩子不管是沾花惹草還是貧窮富貴我都只能認。”
“你不一樣。”
“你還有退路可以選擇,不過你得記住這個圈子裡都是烏龜王八蛋,他們可以山盟海誓的把你哄進賓館,等再出來,那張臉冷比三九天凍上了的河面還嚇人。到時候你怎麼辦?和已經徹底不要臉的我搶男人嘛?”
陸大鈞眼看着路邊已經有了看熱鬧的,立即喊了一句:“小菲,你再幹什麼?!根本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只是欣賞人家的小提琴技藝……”
“去你媽的!”
這個女人轉頭就罵:“你們這幫玩意兒就沒一個好東西!”
她再次轉過身來看向了樑雅,與其忽然變溫柔了:“這一巴掌你挨的不冤,起碼比什麼都沒了以後怨恨當初怎麼沒人一巴掌抽醒你來的及時。”當她再次看向陸大鈞:“還有你!馬上給我滾回去,要是不把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一五一十說清楚,下一場演唱會從這一刻起就已經徹底結束了!”
上一秒,樑雅還在做背棄世俗還是隨波逐流的選擇,這一刻,就剩下看着陸大鈞被那個女人拎着耳朵拽進賓館了。
此時,一股冷風吹來,明明燥熱的天氣下本該感覺到了涼爽化爲惡寒,讓樑雅汗毛倒立雞皮疙瘩滿身。如果這件事不是發生在賓館門口,而是自己鬼使神差的走了進去被人堵住……
“謝謝。”
樑雅衝着空無一人的賓館門口說了一句後,調頭走向了不遠處的筒子樓,那是僅剩的容身之所。
當她回到筒子樓,打開自己家的房門時,桌子上沒有以前早就準備好的飯菜,房間內唯一開着的燈是老魏書桌上的檯燈,偏偏那個男人頭也不回的趴在桌案上奮筆疾書,彷彿這個家有沒有自己都行。
樑雅沒說話的躺在牀上,沒脫衣服也沒洗臉,淚水卻不爭氣的順着眼角開始流淌,慢慢的,傳來了啜泣之聲。
老魏回頭看了一眼,在樑雅看不到的角度,可他沒有去哄,只是默默伸出手將額頭的汗水擦了下去。
他也剛回家,從陸大鈞的賓館門口,甚至連給那個小菲打去長途電話的人都是老魏。
這年月沒什麼人會追着明星的隱私看,這才讓很多明星的情感信息未曾曝光,而老魏卻記得自己寫專欄的那家報紙好像刊登過類似的信息,說陸大鈞和一個富家女糾纏不清,還在公共場合大打出手讓記者給拍下來了。
想起這件事,憋了一腔憤怒的老魏把報紙翻了出來,報紙上果然寫着已經訂婚的陸大鈞在召開演唱會的新聞發佈會現場遭遇陌生女子襲擊,事後經調查才知道這是陸大鈞的未婚妻,倆人已經在三個月前秘密訂婚,這次她來大鬧一通的原因則尚未查明。
那還能是什麼原因?
一個女人拼了名節也要阻止自己男人去工作,還能爲了什麼?
難道就單純的爲了同歸於盡麼?
想到這兒,老魏已經有了一個陰狠的主意,他打算將這個女人弄來樑城,然後在大鬧一場的時候通知媒體,徹底毀了陸大鈞……可轉念一想,這麼做的話樑雅勢必活不下去,到時候自己又能得到什麼,單純的出口氣麼?!
老魏冷靜了下來,他先給這個女人打了一通電話,而後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的將整件事壓在心底,從演唱會結束到慶功宴一路蹬自行車跟着,眼看着樑雅沒有明確拒絕陸大鈞的提議時,恨不得轉身回去找個公用電話亭把消息捅出去,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小菲出現的太及時了,如若不然老魏會活生生的把自己逼死,在毀掉一個明星的同時,也毀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他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刻有心情去哄樑雅呢?不光沒哄,還從這一天開始,整整四個月沒和樑雅說過一句話!
那是樑雅改變的開始,第二天她就主動去了菜市場買菜,回到家用拉小提琴的雙手生疏的做了一份炒雞蛋,在吃完後,將還熱着的菜放在了老魏的書桌上。
一週以後,樑雅用參加這次演唱會發下來的演出費給老魏做了一身中山裝,興高采烈的拿回家時,於老魏的不言不語中,默默放在了牀邊。
他們倆的日子就在這種無聲無息的環境下過着,樑雅不再和以前一樣了,驕傲的公主成了這個家的保姆,把家裡收拾的乾乾淨淨,還準時的按時間上下班,絕不會晚回來一分鐘。
問題是,老魏依然沒有說話,但其實他能看出樑雅這是在道歉,只是這個女人覺着事情並沒有擺在明面上,又何必說的太過明白呢?
陸大鈞是什麼時候走的這小兩口並不知道,他們倆一直過着到了晚上便一人一本書坐在牀上看的人生,從無例外,直至筒子樓裡隔壁房間的夫妻傳宗接代時把老舊牀腿晃悠斷了,弄了個人仰馬翻,倆人才齊刷刷的露出了笑意,相視一眼後,老魏默默關上了燈。
其實老魏早就原諒了,但知道這一切的他總要給自己一個交代,每一次想心疼心疼這個女人時,就會被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攪亂。
可他還是感動了,被不會做飯的樑雅切菜時弄得滿手是刀口的手指感動,被根本不懂裁縫的女人拎着自己衣服去裁縫鋪做衣服感動,被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掃地都不知道先灑點水,把整個房間弄得冒煙咕咚感動。
這才選擇了去原諒,去忘記。
“唉。”
一場無聲的廝殺被牀承受住以後,樑雅窩在老魏懷裡率先開口說了話:“我把文化團的工作辭了吧,前些天看見咱們樑城藝校正在招老師,我想去試試。畢竟學校的環境比較單純,而我本來也不太擅長和其他人交流。”
老魏抱着樑雅的手緊了緊,輕聲說了句:“都好。”
實際上心裡的那道傷正在被樑雅慢慢縫合,一個差點要毀掉所有人、和大明星同歸於盡的男人,竟然選擇了妥協……